追寻（四）

田一波离开玛丽回到洛阳以后，他更加热爱读书学习了。他热爱读书的生活习惯，如果没有玛丽和她姐姐玛菲的督促，抑或是爱情因素的干扰，对一个过早辍学的乡下孩子来说，今生今世似乎无法与书籍结缘。现如今，他仅读完小学课程的脑筋在爱情的引导和滋润下，仿佛中国的太阳都从西边出来。因为他不但竟然堂而皇之地醉心于读书学习，而且他把玛丽嘱托的话语记在心里，没有再一次随心所欲地返回到家乡和玛丽相见。他借玛丽的“普通逻辑原理”很快就囫囵吞枣地阅读完了。半个月以后，他委托一位返回家乡的朋友，把这一本书归还给玛丽了。他为了遵从玛丽的劝告，不得不忍受着思念的熬煎，在治安大队兢兢业业地工作……
前一段时间，他们治安大队因为洛阳市举办第十一届牡丹花会，在王城公园内值勤半个月。在公园值勤结束之后，他们工作的重点转移到“打击嫖娼卖淫和拦路抢劫”这一方面。在这一段特殊的时期，由于天气逐渐转暖，在洛阳城郊之外的洛河两岸，因为那里杂草丛生，林木茂盛，夜晚十分幽静，是情侣们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因此也经常有很多嫖客和卖淫者在这里媾和，干那些见不得阳光的丑事。他们驾驶着三轮摩托车来到洛阳桥，田一波和吴国涛沿着洛河堤岸执勤巡逻。哗哗作响地洛河之水，在夜幕笼罩之下飞卷着浪花，咆哮着朝前方奔流而去。吴国涛以警用强光灯，照射着河堤上一颗弯曲的柳树顺口骂一句粗话：我操她妈，现在有些女孩真她妈低贱！只要给钱就叫人弄，你知道吗？就在去年春暖花开、鸟语花香的季节，我和另外几位队友来到这里巡逻，偶然发现一对男女靠在这一棵弯曲的柳树上，他们扭缠在一起，正在激烈地喘气儿。其中有一个队友走过去，在那一个男人的屁股上踹一脚，十分滑稽地对他们说，王八羔子，你们在干什么呢！那个女的依靠着柳树只顾喘气儿，不搭理他。那个男的正和她搞得欢心，却一时受到惊吓，不知如何是好。他对我们说，伙计们，你们是干什么的？我的队友们说，分局治安大队的，在这里巡逻！那个男子闻听此言，顿时慌乱了手脚。大家又七嘴八舌地对他说，慌乱什么！小心拉链拉坏……
吴国涛讲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从前方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他急促地说道：一波，赶快朝前走，前边一定有情况发生！
吴国涛说罢，他们沿着河堤撒腿朝前飞奔而去。就在河堤前边的草丛中，他们趁着明晃晃的月光，瞧见一个陌生男人抱膝坐在草地上，心神游移不定地抽着香烟。当他们从他身边即将走过去的那一时刻，这一位抽烟的陌生人神色慌乱地站起身来，想趁机溜走。吴国涛凭借多年打击嫖娼卖淫的工作经验，意识到眼前这一位陌生人形色可疑，当即迎上前去，声色俱厉地对这一位陌生人喝斥道：站住，我们是治安大队的，在这里巡逻，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你夜不归宿，我们感到你的行为可疑，需要对你进行盘查！
这一位形色可疑地陌生人听到喝问声，他神情不安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规规矩矩地接受盘查。
吴国涛又指示田一波说道：你到前面去，询问一下那一位哭泣的女人，你问她为什么哭泣不止。
田一波听从吴国涛的吩咐，他借着明晃晃地月光跳下河堤，在一片杂草中看见一个女人赤身裸体，披头散发，蹲坐在草窝中嘤嘤呜呜地哭泣不止。
田一波先是一怔，不知所措，他羞惭地返回到吴国涛身边，忐忑不安地对他低语道：国涛，这一个哭泣的女人，她赤身裸体，一丝不挂，我们怎么办呢？
吴国涛闻听此言，表情十分严肃地说道：你询问她一下，问她是什么原因。
田一波感觉无奈地说：她一丝不挂，我不好意思过去。你过去询问她吧！
吴国涛悄声对他说道：蛋子儿，你大哥我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能和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对话？你是一个小屁孩子，不懂事儿，你去吧！你先把你的衣服脱下来让她披上。
田一波望着吴国涛，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我可前去了？
吴国涛说：我一会儿过去，你赶快去吧！
田一波浑身的血液立刻从脚跟涌上头顶，他头顶着明晃晃地月光，十分羞惭地奔跑过去。他面对这一位赤身裸体的女孩子，首先脱掉身上的警服，然后把警服披在那一个女孩的身上，继而他把自己摆放在一个人、一个治安队员的位置上，十分恳切地对她说道：你不要担惊受怕，我们是东城公安分局治安大队的，在这里巡逻！
这一位女孩子闻听此言，她“呜呜，呜呜”地号啕大哭起来。田一波面对眼前这一位哭泣的女孩，内心十分尴尬，一时不知所措。吴国涛把那一个陌生人拖拉过来。他面对蹲坐在草地上哭泣地女孩一番安慰，继而对田一波说道：你帮她找一找衣服和鞋子去吧。
吴国涛吩咐罢，田一波拿一把强光手电筒，在河堤下的一片草丛中寻找到一件女孩的内衣，一双鞋子和一条牛仔裤。在一片倾倒的杂草地上扔着几团子卫生纸和一个使用过的避孕套……
田一波羞涩地捡起她的衣物爬上河堤，把衣服递给这一位哭泣的女孩子，然后转过身去，让她穿上衣服之后，把她们带回到单位进行审讯。在治安大队的审讯室内，他们对那一位陌生人进行讯问的时候，他胡编乱造地撒谎说，这个女孩是我们单位的员工，她和我侄子谈情说爱，中间闹一点矛盾，我今天晚上是带她出来散心，想劝说劝说她，不料想她却不听我的劝解！可是那一位女孩子却伤心不已地抽泣着说，他是我们酒店的经理，我是酒店的服务员，今天晚上，他说要给我介绍对象，见面的地点是在洛河的河堤上，我就听信他的鬼话，下班以后就跟随他到这里来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存心不良，想侮辱我，我跟随他来到这里以后，他却对我进行猥亵，并且向我提出要求……他要强行与我干……干那种事情，我坚决反对，不肯同意，后来他得寸进尺，就把我……
这位纯情地女孩讲述到这里，又忍不住热泪盈眶，“呜呜，呜呜”地号啕大哭起来。后来又问那一个受伤害的女孩，她是否要过他的钱财，那个女孩子哭哭啼啼地说道：我在此之前，曾经要他200块钱，事后他又塞给我300元……
这是一个无辜的受伤害的女孩。现如今，有些老板们腰包鼓了，有了钱财，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到处沾花惹草。他们对这一个狡猾的经理给予应有的惩罚之后，就又外出巡逻了。
大概是夜间三点多钟，他们在凯旋路发现一辆出租车停靠在道路旁，没有正常运营，令人感觉可疑，他们随即上前进行盘查。出租车司机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十分尴尬地哭丧着脸，死活不肯下车。他苦苦地哀求道：各位哥们儿，我不是不想下车，现在没有穿衣服，你们让我穿上衣服，然后我再下车行吗？
他们望着他浑身赤裸的狼狈相，让他穿上衣服下车。出租车司机扭头对身后就座的女人说道：你快把衣服给我。
这一个女人正在忙乱地穿衣服，她头发凌乱，衣冠不整地浑身哆嗦着，把出租车司机的衣服扔给他。出租车司机穿好衣服之后跳下车，跟随着吴国涛到一边接受盘查。吴国涛声色俱厉地对他喝斥道：蹲下！
他惊魂未定地蹲下身子问道：老兄，你们是干啥的？
吴国涛掏出工作证说道：我们是分局治安大队的。你现在要老实交代，你和那一个女孩究竟是什么关系？
出租车司机哭丧着脸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老兄，你们肯定误会了！她是我的老婆，今天晚上她跟着我是押车哩！这一会儿生意不怎么好，我们就想在这里温存一番。
吴国涛怎肯听信他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他面对出租车司机的讨饶和狡辩，声色俱厉地说道：你别给我兜圈子了，跟我到单位交代吧！
吴国涛说罢，让田一波坐在出租车上，把司机带回单位，对他进行审问。他们回到单位以后，吴国涛对出租车司机和那一位女子进行审问。他们审问半个时辰，却没有任何结果。因为那个卖淫的女子十分狡猾，她故意装聋作哑，伪装自己，面对吴国涛的审问，她守口如瓶，始终如一，一句话不肯多说。出租车司机也分明是一个圆滑的嫖客，他死活不肯承认嫖娼的事实，顷刻间促使这一事件陷入僵局，一时无法顺利结束询问这一程序。后来，吴国涛实属无奈地警告出租车司机说道：你先考虑一下，等你想好以后再说。今天晚上，你在这里如果交代不清楚，就无法放你走……
吴国涛说罢，他转身出去了。又过半个时辰，吴国涛在出租车的后排座搜查到几根阴毛。他捏着阴毛走到寝室对大家说道：我操他妈，他日女人不老实交代，看来这家伙是一个狡猾的嫖客！一波，你去审问一番那个出租车司机，看他还会怎么狡辩。
田一波十分难为情地说道：国涛，我不行呀！我不会审问操办女人的司机。
吴国涛说：蛋子儿，你别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去吧！审问一次就会了，你如果不实践一次，永远也学不会。
田一波挠着头皮说道：吴队长，你真的让我试一试？
吴国涛说：蛋子儿，你去吧！如果你把这一对狗男女给我拿下，我明天晚上请你吃烧烤，咱们喝啤酒去！
田一波见过的审问场面多了，他现在跃跃欲试地反问一句：你说话算数？
吴国涛说：我说话算数！不过，你这一次如果审问不出一个结果，明天晚上，你请我喝啤酒。
田一波说：可以，我如果审问不出一个结果，我请你吃烧烤、喝啤酒去。
田一波说罢，他内心犯憷，腿肚子转筋地哆嗦着，鼓起勇气走进审讯室，望着面前膀大腰圆地出租车司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出租车司机羞惭地回答道：我叫张士峰。
田一波又继续审问：你家住哪里？
出租车司机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他神情不安地说道：小兄弟，请你先给我一支烟抽吧？
田一波望他一眼，从衣兜掏出一只香烟递给他。
出租车司机接住烟，陪着笑脸说道：你给我点着可以吗？我没有打火机。
田一波又从衣兜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响打着火，给他点燃香烟之后问道：你家住哪里。
出租车司机抽一口香烟，感慨万端地回答：我家住在龙门镇。
田一波问：你今年多大年龄了？
他说：我四十二岁了。
田一波问：你有儿子吗？
他说：有，我儿子在龙门镇中学读书。
田一波问：你离过婚吗？
他说：我没有离过婚。
田一波问：你和车上的那一个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说：她是我老婆呀！老弟，我不会欺骗你，她的确是我的老婆！
田一波严肃地问：老实说，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说：再重复一遍，她就是我的老婆嘛！
田一波站起身来，十分恳切地对他说道：你在对我撒谎，她根本就不是你老婆！哪有和老婆在出租车上操办的？再说，你儿子都读中学了，怎么说也有十一二岁吧？可是这个女人，她最多十八九岁的年纪，你又没有离过婚，她怎么会是你的老婆？老实说吧！现在你如果不老实交代，明天早晨我们先是通知你的家人，你的老婆如果知道你在外面嫖娼，我想——她一定会和你闹翻天！如果你老婆跟你闹得不可开交，让龙门镇的人都知道你在外嫖娼，你面子上也过意不去。再说这种不光彩的丑闻如果传到你儿子的学校，被他和他的同学们都知道了，你儿子今后怎么在学校安心学习呢？他将来以后长大成人了，懂事了，对你这样当爸的人，他会有什么样的看法，这一切不良的后果，你是否深思熟虑过？
出租车司机忽地掐灭烟头，仿佛抽风一般连续抽打自己几个嘴巴，懊悔不已地自责道：我……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家中的老婆，你们千万不要通知我的家人！我老婆如果知道我在外面和女人鬼混，她是不会放过我的，她肯定和我闹离婚！
田一波注视着他惊慌失措地神态，淡然一笑说道：严重的后果你是知道的，这一件事情，想不想如实地交代，请你自己看着办，我现在有事情要办，等你考虑好之后再说。
田一波说罢，要起身往审讯室的外面走，出租车司机忙不迭地说道：你先别走……兄弟，我如果……我老实交代事情的经过，你们不会再通知我的家人吧？
田一波又坐下来，漫不经心地对他说：这就看你表现如何，就看你怎么交代了。
他忐忑不安地探问道：我假如和她发生了性关系，你们怎么处理我？
田一波见时机已经成熟，他忙不迭地趁机问道：你给她钱了吗？你如果给她钱，你们之间的关系就构成嫖娼卖淫，根据我国的治安处条例规定，对女的处罚5000元，男的处罚3000元，并且视情节轻重，分别对你们处以半个月以下的拘留。
出租车司机闻听此言，他怒目圆睁地说道：她妈的，她是一个妓女，我给她50元都不愿意，非要我100元。我起初不同意，与她讨价还价……后来我给她100元钱！我想……只要能让我玩痛快就行。
田一波又问：你和她发生两性关系了吗？
他假惺惺地回答：我没有和她发生两性关系，因为我们脱光衣服，开始弄事儿的时刻，你们就赶到了。
田一波审问到这里的时候，吴国涛悄然地从外面走进来。吴国涛刚才站在窗外，已经窃听到他审问的全部经过。他走进来，手里捏着一根阴毛，在出租车司机的眼前展示一下说道：你看这是什么东西？请你赶快老实交代，不要在绕弯子了，因为这东西……可是在你出租车上搜查到的！
出租车司机望着吴国涛，脸色红的像是猴屁股，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和她，我刚和她搂抱在一起……你们……你们就赶来了。
吴国涛阴沉着脸色审问道：戴避孕套没有。
他说：我没……没有戴……
吴国涛问：射精没有？
他羞惭地低下头颅，吞吞吐吐地回答：没……没有……我没有……
吴国涛声色俱厉地问道：到底射精没有？老实交代，你如果不说，一会儿就把你送进拘留所喝稀饭去！
他又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射……射精了，一点点儿……
吴国涛没有再继续审问下去，他扭头对身边对田一波说道：今天晚上是你的功劳，我明天晚上请你吃烧烤喝啤酒去。你把他的材料写了。
吴国涛说罢，他转身出去了。田一波跟随他走出审讯室问道：吴国涛，我操你老婆，你问他戴避孕套和射精没有干啥？
吴国涛转过身来，嗤嗤一声笑说道：蛋子儿，你懂一个狗屁！如果没有审问清楚这一个原因，你怎么写材料呢？将来以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这一位女孩怀孕了怎么办？
田一波吃吃笑着说道：姜还是老的辣呀！
吴国涛说道：蛋子儿，你小子孤陋寡闻，少见多怪——写材料去吧！把活儿做好了，今天晚上让你做一个好梦。
田一波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挠着头皮返回到审问室，动手写起讯问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