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二）

第二章城市的夜鹰


田一波历经几番周折，终于在洛阳东城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找到一份差事。每当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穿上崭新的公安制服和队友们驾驶一辆三轮摩托车，在洛阳市东城管辖区内执勤巡逻。田一波感觉治安员的生活是新鲜的，他每到一处家属院，根据吴国涛传授的抓赌经验，见到亮灯的窗口，就站在窗外侧耳聆听，看有没有搓麻将的声音。他巡逻到一幢楼的时候，发现一楼有一家住户，他们房间内的灯光明亮。他贼头贼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平心静气地侧耳聆听。忽而，房间内传出一声女人梦呓一般的声音。田一波不知道女人的梦呓是为哪般，他又侧耳聆听到房间内传出男人气喘如牛的声音。田一波又蹑手蹑脚地凑前一步，透过窗玻璃和一层洁白色的窗纱，瞧见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趴在一个女人雪白的肚皮上，像是两条蛇一般地扭缠在一起。田一波喃喃自语道：城市的男人操办女人还亮着灯，真是恬不知耻！他们就像我们家乡的狗一样，光天化日之下，搞男女关系的时候，选择在街头巷尾。
他平心敛气地缩身回来。恰在这时，中队长吴国涛走过来，他望着他神秘兮兮地表情悄声问道：一波，你发现赌博的了？
田一波没有吱声，他像是一个哑巴一样，做一个简单的手势，指着一个亮灯的窗子示意他靠近前去。吴国涛心有灵犀一点通，他神秘兮兮地凑过去，透过一层窗纱，瞧见明晃晃地房间里，一个模样俊俏的女人翻起粉团一般的肉体，又把那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压在身下，扭动着雪白的胴体，发出一连串奇妙的呻吟。躺在女人身下的男人喘着粗气，扭动着身子，浑身哆嗦着说：哎哟，美死人了，哎哟……哎哟……
吴国涛悄然转身回来，嗤嗤笑着对他说道：蛋子儿，你小子不安心巡逻，趴在窗户下偷看别人日老婆，你看个鸟呀！撑死眼，饿死球……哎哟！你这小子不中，已经中毒了，赶快找一个女人结婚吧！
田一波因为年龄小的原因，他和大家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中，混得一个绰号——蛋子儿，久而久之，他默认了。他认为这一绰号是殊荣，因为有了这绰号之后，大家和他之间的关系没有距离之感，简直是亲密无间。田一波初来乍到，难得同事们这么称呼，也不曾对此心存芥蒂，少年时代在家乡，他曾经送给大伙们很多绰号，什么鸭蛋、狗蛋、猫蛋、驴蛋——那时节，他们也不曾计较。此时此刻，田一波面对吴国涛的戏谑言辞不曾回避，他熟视无睹，心不在焉，灵机一动，嘿嘿一声笑说道：吴队长，你和嫂子弄事儿吗？
吴国涛在他屁股上踹一脚说道：弄事儿，我和你嫂子弄事儿的时候，他奶奶的熊，真叫过瘾！我趴在你嫂子雪白的肚皮儿上……哎哟！不可相告。哎，蛋子儿——你小子动机不纯！
吴国涛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伸手在他的裆部摸一下，嘻嘻哈哈地笑着说道：我看你已经中毒了。你以后小心点儿，不然的话，你中毒越深，越是不可救药！
田一波对他说道：我的免疫力十分强烈，不会感染病毒！
田一波说罢，吴国涛捧腹大笑。
因为职业关系的缘故，大家的听觉格外地敏感。此时此刻，中队长吴国涛忽然听到一幢楼的第五层好像有搓麻将的声响。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顺着楼梯上去，吴国涛伸手轻轻地按响了门铃，房间内即时传出一声男人的问话声：谁呀？
吴国涛心平气和地回答：我……我们是治安大队的！
房间内的人又追问一句：来啦，你稍等一会儿。
他话音未落，已经顺手把门扉打开。吴国涛掏出工作证，在他面前亮一下证件说道：我们是分局治安大队的，我们发现你们在搓麻将，需要进行检查！
吴国涛对他们说罢，他迈步走进房间。田一波没有抓过赌，他腿肚子转筋，浑身哆嗦着，跟随在吴国涛身后走进去。房间的客厅装修得金碧辉煌，客厅中央的牌桌上摆着麻将，桌子旁边坐着几位膀大腰圆的男子，另外有两位浓妆艳抹的少妇在一旁端坐。他们瞧见身穿制服的公安人员走进来，一个个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吴国涛目光严厉地巡视着他们，指着座位上一位身材矮胖的人说道：你出来一下！
他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灰溜溜地跟随在吴国涛身后走出房间。他们前后想跟随着走下楼梯。在一楼的一个花池旁边，吴国涛对他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们怎么赌，老实说吧！
他吞吞吐吐地狡辩道：我们没有赌博……因为是周末，都是朋友聚会……就是打一次麻将，我们随便玩一玩……
吴国涛声色俱厉地追问道：怎么一个玩法，你说一说？
他沉吟片刻，神色慌乱地回答：我们在玩儿贴胡子，谁输牌了，就在脸上贴一张纸条。
吴国涛没有再对他进行审讯，他用对讲机通知楼上的队友，让他们带下来一位赌牌的人。过了片刻，田一波带领一位男子走下楼来。吴国涛俯首贴耳地对他说道：蛋子儿，这一位我已经审讯过了，你先看守住他，别让他跑掉了，我到那边审讯这一个人去。吴国涛说罢，他把这一个人带到一边，声色俱厉地审问道：你们是怎么一个赌法，请你如实地对我讲述一遍？
这一位男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们没有赌，就是在一起玩一玩。
吴国涛一声冷笑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说……到底怎么玩法？
他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们的玩法就是……就是转圈儿！谁输一局牌，就围绕牌桌转一圈！如果不信我说的话，你可以询问他们去！
吴国涛也不是吃干饭的，他是一个抓赌的老手，不会轻易地相信他们的鬼话。况且他们二人说的话语不一致，破绽百出——其中一个人说，谁输了牌就是在脸上贴纸条，另一个人却说，谁输了围绕住牌桌转一个圈。吴国涛面对这一位狡猾的赌徒，进一步审问道：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老实交代吧！你的另一个牌友，他已经对我如实交代了，你怎么还在编故事？！
这一位男子闻听此言，他似乎意识到事情已经败露，无法信口雌黄，继续瞒天过海。他从衣兜掏出一支烟，极其谄媚地陪着笑脸说道：老兄，吸一根烟吧！别和我们一般见识，我们都是朋友聚会，晚上在一起喝一点酒，感觉无聊，就打了一会儿麻将牌。我们打一局牌，无论是谁人输赢，也不过三五元钱，小打小闹，不算赌博……
吴国涛声色俱厉地打断他的话语：你现在不要说了，跟随我们回到单位再说吧！你们到底算不算赌博，以治安处罚条例为准则！
吴国涛说罢，他用对讲机通知同事们把楼上参与赌博的人带下楼来。田一波在马路上拦截一辆出租车，然后把他们全部带回治安大队进行审讯。
田一波独自一人押着他们返回治安大队。又过半个时辰，吴国涛他们又抓一摊赌博的赶回来。分局治安大队的全体队员，他们从外面抓回来很多聚众赌博的人。在审讯室里，他们对这些聚众赌博的人员展开了审讯。田一波小学文化程度，他没有写讯问笔录的经验，仅能做的工作就是看守那些聚众赌博的人。他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擅自辍学。“书到用时方恨少”的奇怪想法搅乱他的思绪，他暗自为此懊恼不已。
两个小时以后，吴国涛和另外两位同事已经讯问结束，他们拿着审讯笔录让赵队长签字，等待赵队长签完字以后，他们要到东城分局法制科审批材料，并且由分局领导过目签字之后，才能决定处理的结果。
吴国涛拿着材料，找到赵队长，让他审批签字。赵队长从办公室的床铺上折身起来，拿着第一份材料翻看一遍，根据治安处罚条例规定，同意对他们分别处以两千元罚款和七天拘留。赵队长看到第二份材料的时候，他犀利地目光停留在讯问笔录上，注视着一个女人的名字问道：吴国涛，这一摊子赌博的人员，你们是在哪里抓获的？
吴国涛说：是在工商局家属院儿抓获的，咋啦，赵队长？
赵队长拍一下桌子说道：吴国涛，我操你老婆！你是不是把我嫂子抓来了，我咋看着这个女人的名字这么熟悉？
吴国涛说：赵队长，你嫂子不会赌博吧？
赵队长皱一下眉头，嘿嘿一声笑说道：吴国涛，你他妈——谁说我嫂子不会赌博？如果她真的是我嫂子，小心你老婆生一个孩子没有屁眼——这个女人在哪里？
吴国涛说：就在第二审讯室，你看她是不是你嫂子。
赵队长旋即走出办公室，来到第二审讯室，透过窗户往里张望。他瞧见一位浓妆艳抹、头发烫得像是卷毛狗似的女士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赵队长折转身子，破口大骂道：吴国涛，你他妈！你睁开熊猫眼看一看，她不是我嫂子是谁？这一摊子赌博的全部放了，我不审批了，看你龟儿子怎么上报材料？
吴国涛嘿嘿笑着问道：她真的是你嫂子？
赵队长皮笑肉不笑地说：真是我嫂子嘛，我嫂子还能有假？
吴国涛又诙谐地说道：乾隆皇帝还有人冒充呢！况且……她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赵队长怒不可遏地咒骂道：你那娘们儿的嘴巴，怎么就不会说一句人话呀！
吴国涛内心窝火，却不敢贸然顶撞赵队长，他和颜悦色地说道：赵队长息怒，我有眼不识泰山。你说怎么办，我把这一摊儿赌博的全部放走吧？
赵队长一声嗤笑，一口粘痰吐在地上，用脚蹭一蹭，诙谐地斥责道：全部放走也不行，小心你老婆生一个孩子没有屁眼！
吴国涛正想开口嘟哝一句什么，赵队长的嫂子在审讯室喊道：赵志杰，快放我出去呀！
赵队长走到审讯室门口，对他嫂子嘿嘿一笑说道：嫂子，不好意思，他们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把你给抓来了。
赵队长的嫂子十分尴尬地乞求道：我求求你，赶快放我出去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赵队长又对他嫂子戏谑道：嫂子，你们收税的，怎么……也参与赌博呀！
赵队长的嫂子惭愧地说道：黑子，去你的，少给我耍贫嘴，你是干公安的，前几天不也和我们在一起赌博嘛！
黑子是赵队长的绰号，只因为他小时候长得黑瘦，他的家人都叫他黑子。黑子的老家是在乡下，他年轻气盛的时节，在乡下不务正业，酗酒打架，惹事生非。他的父亲后来送他到部队参军回来之后，因为他脑子机灵，善于迎奉拍马，就摇身一变到公安机关上班了。他最初上班工作的时候，是在洛阳东城区公安分局某一个派出所当民警，有一次外出处理公务，遇到歹徒扔手榴弹，当时歹徒把手榴弹扔在闹市的人群中了。他的几位同事都十分机灵，他们迅速躲闪到一边去，害怕炸弹炸飞了他们的脑壳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他不但不害怕炸弹炸响，反而勇往直前地冲上去，扑在即将在人群中炸响的手榴弹上……这小子命大，他趴在手榴弹上几分钟，手榴弹却没有炸响，因为歹徒在慌乱中忘记拉导火索了，大家虚惊一场，可是黑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来他被公安部记一次特等功，因为在特殊的情况下，他的同事们一个个都下软蛋，不敢朝前冲锋陷阵，而他勇气可嘉，值得表彰，后来被全省公安机关树立为英雄楷模，公安系统曾经召开无数次向他学习的会议。黑子为自己赢得了美好的声誉和上级领导的赞赏。这就是他仕途道路上的政治资本。再后来，他借助特等功的威望扶摇直上，先后当过副所长，刑侦队队长，缉私队队长，分局的副局长。在当副局长期间，有一次因为工作问题和局长发生了摩擦。他居功自傲，视领导犹如草芥，理所当然不把局长放在眼里，反而坐在局长的办公桌上，拍着桌子和局长对骂一番，然后拂袖而去。从此他和局长结下了冤仇，二人之间明争暗斗。后来局长给他这位副局长小鞋穿，因为他在工作中徇私枉法，被他的顶头上司抓住了小辫子，最终的斗争结果是撤职副局长，到治安大队任职大队长——官职不大实权在握，放他嫂子理所当然。
赵队长望着他极其狼狈地嫂子，又嘿嘿一笑说道：嫂子，你赌博总是赖账，输了钱不给我，咱们上一次在一起赌博的时候，你好像还欠我300元呢！
他的嫂子又说：我给……我现在就给你……你给他们说一说，快放我走吧！
赵队长又嘿嘿一笑，打断他嫂子的话语，不以为然地摆一摆手说道：嫂子，我谁也不给他们说，我给我说就行，在咱们这一块儿，我是领导……下一次记着，再输给我的时候，你可不要赖账了。
他嫂子忙不迭地说道：我不赖账，保证不赖账了。
赵队长扫视一眼他嫂子的几位牌友，神气十足地说道：在治安队我说了算，现在你们可以走了，你们都一起走吧！
他嫂子和其几位牌友不胜感激，他们纷纷陪着笑脸，一番寒暄之后离去。
吴国涛却垂头丧气地走进寝室，对辛苦一晚上的队友们抱怨道：我操他妈赵队长，他徇私枉法，把他嫂子给放走了，把这一摊儿赌博的全部放走了，我们算是白辛苦了。
吴国涛发完牢骚，困乏不已地对他说道：蛋子儿，走，咱俩到东城分局跑一趟，把这一份材料审批了。
吴国涛说罢，他们拿起报审的材料，驾驶着一辆三轮摩托车往东城区公安分局奔去。
在洛阳市区宽阔的九都路上，道路两旁的路灯照得宽阔的马路亮如白昼，三轮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般地疾驰而去。大约十几分钟以后，他们赶到洛阳东城区公安分局法制科，轻轻地叩响办公室的门扉。法制科一位年轻貌美的女民警打开门扉问道：你们是哪一个单位的？
吴国涛微笑着说道：我们是分局治安大队的，前来报审材料。
那位女民警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冷若冰霜地说道：进来吧！
女民警说罢，她折转婀娜身姿返回到办公室，在一把藤编椅子上安坐下来。吴国涛走进办公室，把材料从公文包内取出来，放到她的办公桌上。她拿起材料，字斟句酌地审查一遍，动作优雅地在上面签上字，然后把材料递给他们说道：你们再到局长的办公室，让领导签个字。
吴国涛又十分客气地伸手接住材料问道：是哪一位局长在值班？
女民警不屑一顾地说道：王局长在值夜班，你们去吧！
他们转身离开法制科，吴国涛悄声抱怨道：不就是长一张漂亮的脸蛋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老婆比她漂亮千百倍！
田一波不以为然地对他说道：吴队长，现在的人杀牛不用刀子了。
吴国涛莫名其妙地问：蛋子儿，不用刀子用什么呀？
田一波扑哧一声笑回答：都是被人吹死的嘛！
吴国涛幡然醒悟，他连声不断地说道：去去去，不对你说啦！对你说不如对牛弹琴，等我老婆来了，你小子只要睁开一只眼儿，就知道我老婆有多么漂亮。
田一波撇着腔调说道：你老婆有多么漂亮，环肥燕瘦型的？
：不是。
：是林黛玉和西施型的啦！
：漏网了。
：怎么？你老婆……是漏网型的！
吴国涛沾沾自喜地说道：蛋子儿，你是猪头猪脑子呀！我老婆……她是貂婵型的。
田一波忍俊不止地笑着唏嘘道：哎哟嗨！吴大哥，就你这长相？歪把茄子似的，还自以为感觉良好……你又不是潘岳的容貌和才华？还漏网了……貂婵哩！你让你老婆……啊！给貂婵提鞋子都不般配！
吴国涛嘻嘻笑着说道：蛋子儿，你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吧！
他们谈笑风生地来到局长的办公室，轻轻地叩响办公室的门扉。
办公室内传出瓮声瓮气地问话：谁呀？
吴国涛说：我们是治安大队的，来这里审批材料。
局长没有吱声，顺手把门打开。王局长穿着单薄的睡衣迎他们进去。吴国涛瞧见王局长的床上躺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少妇，他趁着王局长不注意的时刻，给田一波挤眉弄眼地传递眼色。田一波东张西望，不理睬他。
吴国涛把材料递给局长，王局长把材料翻看一遍说道：怎么……又是赌博的？
吴国涛忙不迭地回答：是，王局长，又是赌博的，你说中国人怎么……都爱赌博呢？好像是不赌博就不生活了！
局长一边看材料，一边慢悠悠地说道：到下一个月，你们不要再抓赌了，一定要把工作的重点，转移到拦路抢劫和嫖娼卖淫这一块儿，因为最近这一段时间，这些社会现象比较突出。
吴国涛又贫嘴道：是，王局长，春暖花开，鸟语花香，女人和男人……那个的……多了。
吴国涛说话从来不结巴，可是这一时刻，他鬼使神差，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王局长抬起头来，给他一个白眼，然后继续审阅材料。他把这一份材料审阅完毕，在最后一页的下部龙飞凤舞地签上字，把材料递给吴国涛说道：去去，你们去吧！一定要坚守岗位，好好地工作！
吴国涛仿佛大虾一般弯着腰身，极其谄媚地陪着笑脸说道：是，是，王局长……您把手挥向哪里，我们就打向哪里，我们都是您的兵，虾兵蟹将……
吴国涛的话语说得多了，他就像是唱歌一样，总是跑调儿，最后这一句“虾兵蟹将”被王局长一顿训斥。他灰溜溜地折身离开王局长的办公室。吴国涛嗤嗤笑着对他说道：蛋子儿，你真是一个木头人，你怎么不搭理我？王局长的床上睡着一位少妇……你看到了吗？
田一波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看到了，是有一位女人，她不是局长的夫人嘛！
吴国涛嗤之以鼻地咒骂道：狗屁局长夫人，我刚才看到那一位少妇的半个粉团脸面了，她是我们队长的老婆！
田一波伸手堵住吴国涛的嘴，一声唏嘘说道：夜深人静，你小声一点，别让王局长听到了！
吴国涛又悄声说道：现在我才明白，赵队长的老婆为什么要和他闹离婚了。赵队长可能还不知道，他的老婆已经给他戴上了一顶绿帽子。
田一波不以为然地说道：现如今……不应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一切都十分正常，女人嘛！谁当的官大就嫁给谁，你又不是白萝卜似的女人，想攀高枝儿还没有机会哩！
吴国涛扑哧一声笑，十分滑稽地对他说道：我如果是一个漂亮女人，只要是当官的有钱的主，谁想弄就让谁弄去，不都是一个男人嘛！陪谁不是睡觉，跟着谁过不是一辈子，规规矩矩地做一个女人，怎么能换取来天伦之乐！
田一波面对他这一番歪理邪说，毫不留情地对他批判道：你如果是一个女人，也是一把贱骨头！就像乡下有些油丝粉面、春心荡漾的美貌少妇一样，她们的丈夫到外地打工去了，女人耐不住寂寞，就和面似核桃皮的光棍汉子偷情，毫不顾忌人之常情，伦理道德。
吴国涛先是反驳一句：谁是贱骨头呀？！现如今林子大了，什么鸟儿人都有，这算什么稀奇的？然后他顺着梯子向上爬，漫不经心地讲述一件桃色新闻。他说他们家乡最近发生一件爆炸式的桃色新闻，有一个美艳少妇和她丈夫的爹睡觉了，又生下一个儿子，真是难堪之极！吴国涛说到这里，又自言自语地反问道：你说这孩子生下来，将来以后长大了，见了这个美艳女人的爹叫爹，见了女人的丈夫能叫爹吗？这孩子现在年龄小，不懂世故人情，等待他将来以后长大了，怎么在尘世间活人哩？！
田一波一声嗟叹说道：爹死娘嫁人，孩子无错嘛！不是一个三岁孩子能左右的事情！见了女人的丈夫，不叫爹也可以，就叫一声哥们儿，谁让他们是一根枯藤上结出的苦瓜呢！
他们漫无边际地议论着生活中的逸闻趣事，返回到法制科办完手续，神不知鬼不觉地折身返回单位。他们把参与赌博的人送进拘留所，然后通知他们的家人前来接受罚款。
田一波忙完这些具体事务，他和吴国涛困乏不已地走进寝室，躺在床铺上休息了。中午时分，田一波还在睡梦中，吴国涛匆忙折身起床，悄然走到他的床沿，把他推醒，嘻嘻笑着对他说道：蛋子儿，赶快起床，跟我一起走，咱们到一趟火车站，我们一起接你嫂子去。
田一波睡眼朦胧地问道：吴队长，你昨天晚上看到别人抱女人，怎么……今天你就把老婆接来了？
吴国涛脸色红的像是猴屁股，他嬉皮笑脸地坐在他的床沿，直言不讳地对他说道：蛋子儿，你不要和我贫嘴了。久别夫妻胜似新婚燕尔——我想你嫂子了。如果我不把老婆接来一番温存，万一她耐不寂寞和我们村里的光棍儿汉偷情，我不是成王八了。
田一波又追问道：吴队长，你这一惊一乍的言行，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嫂子她……长得十分漂亮吗？
吴国涛情不自禁地说道：我已经对你讲过了嘛！哥哥何时欺骗过你，蛋子儿，赶快起床，和我一起去一趟，一睹你嫂子的容颜，让你这一辈子长生不老！
吴国涛言毕，一边催促他起床，一边装扮出一个鬼脸，转身走出寝室。
田一波腹诽一句：长生不老一个球，不就是一个女人嘛！
他一边嘟哝，一边慢腾腾地穿衣起床，洗漱完毕。吴国涛已经急不可待地启动三轮摩托车，发出一连串“嘟——嘟嘟——嘟嘟嘟——”的响声，这响声传遍整个治安大队的每一个角落，累了一夜的同事们被“嘟嘟”的摩托车声惊醒，有人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不时的叫骂着，是谁家的龟儿子在捣鬼，不让爷们儿好好休息！吴国涛不和叫骂的同事们斤斤计较，他为了早一时见到阔别已久的女人，此时可谓心胸开阔，可谓是一个真爷们儿，一个纯爷们儿！田一波抬头望一望倒挂在天空的日头，一屁股坐在摩托车的偏座儿，哼起一首流行歌曲“真爱无言”，吴国涛一脚踩在油门上，三轮摩托车像是一匹受宠若惊的烈马，忽地窜出治安大队的院落，朝洛阳火车站疾驰而去。
抽两支香烟，喝一杯奶茶的功夫，吴国涛风风火火地把他的老婆接回来了。吴国涛的老婆长得的确十分俊俏，模样虽然不是貂婵，却又赛似貂婵；恰如出水芙蓉，不施脂粉，马蜂细腰，白萝卜长腿，引逗得同事们瞪着斗鸡眼，围着美女嫂子长嫂子短地呼唤。吴国涛的老婆嘴甜心善，见不得单身男子一窝蜂地起哄，说她们村谁谁家中的姑娘柳叶眉，谁谁家中的姑娘鸭蛋脸，谁谁家中的姑娘樱桃秀口，水蛇腰，下一次再来，就把那些魔鬼身材的女妖精们带来，一一介绍给大家！同事们听了目瞪口呆，一窝蜂散去。到街头买来好吃好喝奉送给吴国涛的老婆。吴国涛的老婆半年之后的确又来了一趟，可是她已经把过去曾经说过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因为她匆匆地来了一趟，又急匆匆地走了，没有给他们带来一个魔鬼身材的女妖精，此时只是好吃好喝一顿美食。令人大跌眼镜，既扫兴又绝望，到了晚上，抱着“鸳鸯”枕头想入非非。
晚上时分，又到他们外出巡逻的时候，吴国涛不想和他们一起外出执勤，他扭扭捏捏地对他说道：今天晚上，我陪你嫂子说一说话，你们几个外出执勤巡逻去吧！
大家都嘿嘿一声笑，心照不宣地走出了寝室。田一波望着离去的队友们，故作惊讶地说道：你们老夫老妻了，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不如带着嫂子一起外出巡逻，让嫂子也看一看城市的夜景有多么美妙！
吴国涛走到他身边，嘿嘿笑着把他推到寝室外面，俯首贴耳地对他说：城市的夜晚和乡下的夜有什么区别呀？不都是男人抱着女人睡觉嘛！
田一波油嘴滑舌地说道：乡下的夜晚十分宁静，闭上眼睛的时候，只有狗掐架的叫声，睁开眼睛，是一轮弯月无数繁星点缀天空，多么地无聊啊！
吴国涛心浮气躁地说道：蛋子儿，你没有结过婚，不知道和女人温存的滋味。昨天夜里咱们一起外出巡逻的时候，我从窗外看到房间内的一对夫妻调情，这心窝窝就直痒痒，好像虫子在爬动一样。
田一波问道：大哥，焦点访谈，实话实说，昨天晚上偷看别人抱老婆，咱们究竟是谁中毒了？
吴国涛又悄声对他说道：蛋子儿，是我……是我中毒了，你就饶哥哥一次吧！让我和你嫂子温存一个夜晚，一个月后，我放你三天假，你感觉咋样？
田一波又趁机追问道：你说过的话，将来一定算数？可不要天狗吃日头，穿上裤子不认账了。
吴国涛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田一波咯咯地一声欢笑，像是一只打鸣的公鸡下两只阴阳蛋，旋即转身走了。田一波初来乍到，不知就里。因为在治安大队工作的每一位队员，他们每一个月都有三天轮休假期。
田一波和另外两位同事外出巡逻去了。吴国涛急不可待地迎上前去，仿佛抱着一团棉絮和鸟的羽毛，拦腰抱起面若桃花的老婆摸黑走到床沿，小心翼翼地把老婆放在床铺上，犹如一只饥饿的狗熊一般猛烈地扑上去，伸手去掀老婆的石榴裙子，熊掌一般的手摸到的却是老婆的绣花内裤。他的老婆就在他抱起的那一刻，已经不等他习惯性地动手，就趁间隙把牙白色的裙带解开，滑落在地。吴国涛仿佛一只压抑了很久的白眼狼，他不由分说，急不可待地抓掉老婆的馒头罩子，扯掉她的绣花裤头，把他这一张胡子拉碴的嘴脸粘在他老婆猩红的唇上，他们的四条腿麻花似地扭缠在一起。这一时刻，他的老婆奶声奶气地哼哼叫着，伸出芊芊细手推开他说道：你的嘴有一股烟草味，去刷一下牙吧！
吴国涛激情难捺，不肯顺从，粗硬的胡茬子在老婆娇嫩的皮肤上蹭，先是光滑细腻的面部和雪白的颈项，然后顺着两颗小枣馒头和肚皮大腿脚趾头，一点不拉地啃咬……半个时辰过去了。吴国涛体验一番沙漠风暴，过一把瘾，解一次饥渴，瘫痪在床上，仿佛经历一番长跑比赛的运动员一般喘息。他的老婆犹如面条一般软绵绵的，赤条条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可是就在他和久别的老婆扭缠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他们的行为被赵队长突然发现了。赵队长在单位值班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端一杯清茶，独自端坐在治安大队的院子里观星望月，感悟古诗里吟咏的生活情调，闲情逸致。今天晚上他心情烦躁不安，因为他的老婆向他提出了离婚，他不同意，今天晚上出门的时刻，他老婆无理取闹，在家中与他发生争吵之后，气咻咻地摔门而去。赵队长心情郁闷，今天晚上，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端坐在院子里观星望月，而是心事重重地在院子里转悠来去的时刻，他偶然窃听到吴国涛的宿舍内传来吱吱嘎嘎的床板响动的声音，那声音仿佛美妙的旋律，有节奏地飞出窗外。赵队长走近窗前，附耳窃听喝一杯茶水的功夫，对这一番美妙的旋律已经心领神会，他顿时烈火攻心，如坠五里云雾，心窝窝犹如猫爪子挠痒痒儿……
第二天，赵队长趁他老婆不在的时刻，俯首帖耳对吴国涛说道：国涛，你再操办老婆的时候，最好找一个僻静地儿，别在寝室做活儿了。
吴国涛脸红的好像猴屁股，他目瞪口呆地对赵队长悄声说道：只要我老婆不嫌弃，我想在哪里操办，就在哪里操办，你“闲吃萝卜淡操心”，管得着嘛。
赵队长说：你这个龟儿子，真不要脸呀！
吴国涛暗自思忖——你才是乌龟下的蛋，我不要脸是弄我老婆哩！你身为治安大队的队长，却被老婆给戴一顶绿帽子！吴国涛一番思忖，他口是心非地说道：我只要老婆，要脸能顶球用！
赵队长嘻嘻笑着说道：吴国涛，你他妈小心一点，小心你老婆生一个孩子没有屁眼。
吴国涛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我老婆生过孩子了，是双胞胎，吃喝拉撒格外顺畅。
：哈哈……哈哈……
他们彼此尴尬地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