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罗刚请假

　　回家的时候，罗刚面对陈瑞馨的拷问，什么都没有说。陈瑞馨索性也懒得理会，这件事情就这样拖了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严冬来临。它裹挟着一份厚重，将整个城市的生机扑灭。
　　街上的行人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像一只只流动的大甲壳虫。大雪实在很难在南方降落，但是它此行显然也没有了原本所蕴含的的积极的情致，在今年造成了灾害。这使其反倒成为了被诅咒的对象。听到电视里预报说下大雪的日子还要持续，罗刚感到身心仿佛又被冻僵一回。上班也更加不积极，总得公司的李总催逼。实在感到厌烦的时候，他向李总提出休假，李总不许。说年底是最繁忙的时候，还专门作了一个比喻：欧洲小国为了实现人口增长，把造人生儿子作为头等大事。现在在中国，头一等大事就是工作，多生几个金儿子。
　　罗刚哭笑不得，说道：“好，为了帮助公司生金儿子，连命都不要了。真可谓人为财死。”
　　不管怎样，休假没有，工作量增加，倒是确实的。就这样，罗刚开始了辛勤的工作。在累极了的情况下，他老喜欢给陈瑞馨打电话，说是要在寒冷的冬季邀请陈警官共同温暖身心，徜徉街头。
　　陈瑞馨知道他是累得无聊，也不更多理会，只说自己工作走不开，不便奉陪。
　　这次，陈瑞馨的回复也算是较之前多了“不便奉陪”四个字，罗刚的心却是更加活泛了，工作起来也更加积极。他对加班的同事说要摆脱内心的虚无，终究还是实物的填补来得实在而且明显。
　　他这样讲，大家就又有了开他玩笑的理由。因为要是肖婷在一起加班的话，她就是同事们理解的罗刚所谓的“实物”。现在，肖婷并没有来加班——虽然加班的名单里有她。大家正在想肖婷为什么没有来，罗刚的这句话给了他们一起解疑释惑的动力。于是马上就有人说道：“肖美女没有来，是不是因为被什么人取代了，所以还在家里怄气？罗帅哥可不要始乱终弃呀！真要这样的话，我们公司妇女界的同仁可不答应。”
　　罗刚知道这是同事萧燕在开玩笑，她的话他倒是听出了一些意思。也顺着话儿就说了下去：“我哪里有那么大的魅力啊！我就是始乱终弃，也是你害的。”
　　“怎么会是我呢？”萧燕不解。
　　“不是你还是谁？你们的姓都一样。”罗刚笑道：“这嫉妒的根源，都是由本家开始的。”
　　“才不是呢。我的这个萧不是她的那个肖。我们才不是什么本家。”萧燕计较道：“我的祖上当过皇帝，肖婷可没有那么好。”
　　“还说不是，我看你现在就是啦。据我了解，人家肖婷的那个肖就是你的这个姓简化后的姓氏。也就是说，你们就是一家。”
　　“哎呀！还真是学问家呢。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呢。”萧燕说道：“就算是小女子孤陋寡闻，见识浅薄，我倒是有一件事情不明了啦。你总不会无事去研究什么萧姓的起源和变更，你这样认真去了解，说明你对肖婷还是……”萧燕故意不说完，她等罗刚接话。
　　罗刚只是笑，不说话。
　　“你笑什么？是不是回答不出来啦？”
　　“我是笑你这一不小心，把我始乱终弃的理由都抖落出来，我还能说什么呢？”罗刚还是在笑：“你想想看，最开始哪里有肖婷的那个肖？还不是你的那个萧。我研究的萧，自然是从你的萧开始的。所以，你怎么可以脱得了干系？”
　　“哎呀！什么这萧那萧的，我都绕得头疼啦。不和你说了。”萧燕退出了论战。
　　“萧燕怎么回事，我们可不会首先关心。”这回是个男同事加入论战：“肖婷可是个美女——当然，萧燕也是。我们公司好多人都单着哩。你总不能什么都自己包揽，不给我们机会。同事一场，还是要厚道些。”
　　“看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知道啦。我今天就是一个靶子，任凭你们往我的身上射箭。只是，我就是失去生命，也不合算。因为我不过成了你们情感表达的试验场。你们每射一支箭，都是想压制我。这样的话，因为我的满身疮痍，没有人会重视，你们的目的自然就会达到啦。我现在想到了一个很深刻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历史上革命者总是少数人？因为多数的人都只是希望别人去革命，自己捡现成。”
　　“看看，这是什么逻辑？怎么牵扯到革命啦？照你这样说，我现在是属于革命者呢还是捡现成的呀？”
　　罗刚笑了：“你说呢？”
　　同事没有逼迫罗刚说话，退了一步，说道：“我看，我就是你说的那什么捡现成的。”
　　这下子，罗刚笑得脸上开了花。
　　“我想请问罗大主事一个问题：你算是革命者还是捡现成的？”这回同事开始进逼。
　　“你说呢？”罗刚脸上还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看你就是革命者。你把所有好女孩子都吸走了，就等于革了我们这些男同事的命。不是革命者还是什么啊？大家说说，可不是这么个理儿吗？”
　　大家于是都说“是”。
　　罗刚赶紧说道：“瞧你们这团结一致的阵势，是不是要把我这个革命者也给革了呀！真要这样，我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认输，认输还不成么？”
　　大家于是又都乐了。
　　
　　正在大家高兴的时候，罗刚却来了电话，是他那位制作假警服的同学打过来的，邀请他到富泰酒楼见面。同学说的是见面，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事情。罗刚也没有多问，他要的只是一个由头，可以让自己脱离工作束缚的由头。所以，他无条件答应愿意赴约。
　　可以在繁忙的时候开玩笑，活跃气氛。只是，要走出公司，不那么容易。
　　果然，罗刚去向经理请假，经理不允。经理还准备老调重弹，让罗刚死心。罗刚却先抢下话头，说道：“不许就不许吧！只是有一点，今天你不许也得许，因为一会儿公安局的人就要来抓我。之所以我说是请假，是因为要替公司争取一点颜面。我出得公司的门，直接去自首，便和公司没有瓜葛。现在既然是这样的局面，我倒是也乐得看笑话。别人看我的笑话，我看公司的笑话，算是扯平了。”
　　李总直笑道：“罗刚啊罗刚！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我在商场滚爬了好多年，从来也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奇怪的人。这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实话，我是真不愿意放你出去，管你是自首还是别的什么。”
　　“您这意思是要同意了？”罗刚急欲确认。
　　“是的。但是，你得给我一个实际的理由，之前这个可是不行。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假的。我是个经理，好歹算个领导。要是下面的员工不服气要造反，我的饭碗都得丢。”经理笑道。
　　经理肯这样多话，罗刚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拿出一个理由。光是自己这张嘴胡诌可不行。要实实在在，堵得住众人的口。想了一想，他决定让陈瑞馨帮忙解决。所以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李总的要求，直接就在办公室给陈瑞馨打起了电话：“小不点儿，在吗？”
　　“谁是小不点儿？有话就说！”陈瑞馨有点生气。
　　“来一趟我们公司吧。你不是一直在等人吗？今天我就让你梦想成真。给我提供……制服的同学现身了。”他本来想把话说得完整，说“假制服”，转念一想，“假”字会让李总笑话，有损自己声誉，就省去了。
　　“总算是良心发现，肯大义灭亲啦！”陈瑞馨还是听懂了罗刚话里的意思，松了一口气，话也和缓了不少。
　　“什么大义灭亲？只是一般的朋友。”罗刚解释道。
　　陈瑞馨的回答变得随意：“好吧。随你怎么说？我要的是个结果，才不管你是什么朋友呢！”
　　“瞧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说得我很伤心。不过我既然话出了口，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现在有空吗？”罗刚直奔主题道。
　　“这么好的机会，就是没有空也有空。在哪里找你啊？”陈瑞馨也很爽快。
　　“来公司吧。我现在就是一个罪人，要你过来替我赎罪呢？你不来，我出不了这个门。”罗刚笑道：“这人都得有约束，所以不能事事妄为。我不知道我是好事做多了，适得其反还是怎么的，现在倒是遭报应了。我做了多少义气的事情，现在出个门都不能随意。”
　　李总这时候在一边直笑，他知道罗刚后面的话是有意说给他听的。但是，他了解罗刚，他不是那种计较的人。他的话多数是在玩笑，至少，现在是这样。
　　“好啦！你待着吧！我来找你。”陈瑞馨这次没有了继续对话的耐心，直接说道。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陈瑞馨煞有介事地来到公司，真就是要来营救一样的。也没有换衣服，就一身警服。她来到公司，给人的感觉像是一道张贴的门神，镇住了不少人。同事们都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纷纷猜测。等到罗刚和她一路出来，大家倒都明白了。
　　“这回肖婷的对手终于亮相啦！”萧燕自认为一语道破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