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弄巧成拙

　　出了公司的门，罗刚认为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自然是不会领着陈瑞馨去抓自己的哥们儿。那样很不义气，是小人的作为。可是，陈瑞馨却是怀抱着除暴安良的心态过来，现在打发她走，也不容易。权衡之下，罗刚决定拖，拖到他想出一个妥当的办法为止。
　　办法还是有的，妥当的话，倒不好说。虽然他认为自己足够聪明，但是，现在真的让他为难。即使想出来好的办法，也不免要骗人。反正，在个人人品上，会落下污点，他不愿意。
　　只是，按照罗刚的路线设计，他们一直是奔着富泰酒楼的方向去的。现在，沉默着走了很久，也快到了。总不至于真带了陈瑞馨去抓人。再想想反正自己都要做坏人，他也不再有什么顾虑，准备直接把陈瑞馨赶走。
　　“你说的那个朋友呢？”陈瑞馨突然问道。
　　罗刚装傻道：“什么朋友？”
　　“明知故问！你以为我大老远出来和你玩吗？我说的是那个制假贩假的人。”
　　“你说他呀！在你来公司的时候，人家打电话突然取消见面。我还在纳闷他是什么材料做的呢。脑袋这么聪明，有先见之明。我想既然取消了，那就算了吧。想让你不来。可是，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出来透透气？我这么久不敢说话，是因为不好向你交代。现在你主动问起来，我只有说实话。”
　　“我还以为你真让我出来抓人，原来你是在骗人。”陈瑞馨生了气。
　　罗刚替自己解释道：“我要是不这样，经理哪里肯准假呀？”
　　“准假，准假？你是小孩子吗？除了玩，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没有？你就是小孩子，我也不是你的玩具。你这样开玩笑，算什么？”
　　罗刚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演戏，结果这戏演得太像，倒不好说话了。可是不说又不行。而且陈瑞馨说他像小孩子，他心里也不接受，于是说道：“纵使我今天有一万个不对，你还能怎么办呢？我向你赔罪好不好？我没有心情和你吵。这样，看样子，你也没有什么心情和我一个小孩子去玩。那你就回去工作，我一个人玩，可以吗？”
　　陈瑞馨也没有了办法，事情已经这样，她不接受也只好接受。只是，这回她心里的气明显地表现了出来，她转身就走。
　　罗刚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她转身走，他干脆直接跑。因为，他希望早一点见到老同学，保不准这次会给他几把仿真枪什么的。
　　陈瑞馨突然又想起不该和罗刚置气，转身要说几句软和的话，结果，罗刚早没有了影儿。她四下望了一望，罗刚已经跑到了前面几十米远的十字路口。因为要等绿灯，他才心有不甘地站在那里。嘴上在不规则地蠕动，像是在咒骂。
　　陈瑞馨看见罗刚那站立不安骂骂咧咧的情形，心里的气倒是消了一半。
　　她准备走过去。
　　一边走一边想，今天不是说出来玩吗？既然是玩耍，也有着急的？她开始怀疑罗刚的行为，于是，改为跟踪他。
　　其实，过了十字路口，就到了富泰酒楼。罗刚走进酒楼，还煞有介事地向周围望了一望，他倒不是担心陈瑞馨会跟过来。因为根据他的推测，这种可能性不存在。她当时是那样生气，那样直接干脆地转身离去，怎么可能还会回转？
　　“望什么呀？还怕人跟踪吗？”说话的是那位制作假警服的老同学：“我看你这个人就是多心，哪里有那么多人跟踪？要是真这样，我不知道都被抓了多少回啦。”
　　罗刚回应道：“你看你，我这都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你还不领情。我不是活该是什么？进去吧。你都不担心，我还操什么心？”
　　老同学也没有就此走进去，只是笑道：“看你这个人，又在说笑了不是。我哪里敢不领情？我主要是怀疑你这样东张西望，倒显得我这个人和你们不一样。要说来，也是不一样。我是走在秩序以外的人，你们是秩序内的人。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我看见你东张西望，心里就不舒服。”
　　“呵呵。真是个狡猾的聪明人，还什么秩序内秩序外。”罗刚咳嗽一声道：“我才不管你什么秩序不秩序，我关心的是你今天约我出来，有什么好处没有。比如说给我几把仿真枪。”
　　“罗刚啊罗刚，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到现在还离不得警察呀？之前要警服，现在又要仿真枪，下次你还要什么？要警棍吗？”
　　“你要是有的话，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罗刚很自然地说道。
　　“算了，我才不和你多说呢。只是我就纳闷了。警察真有那么好吗？你为什么不好好工作，多关心其他的人和事呢。我真后悔当初送警服给你，反倒娇惯了你，算是害你。不过，我这个人，反正横竖都是个坏人，也不在乎啦！你还别说，我今天约你出来，还真给你带了一样东西。但不是什么仿真枪，是警棍。这可是真的。”
　　“我就知道你不好意思空着手的，你真够意思。今天这顿饭我请啦！”罗刚爽快道。
　　“什么你请呀？我请。我约你出来纯粹是为了友谊，可不是那几根棍子。对我而言，那些算不了什么。”
　　罗刚嚷着要看警棍，所以，他们的对话暂时中止。
　　两个人在事先约定的座位上坐定以后，老同学将警棍拿了出来，罗刚爱不释手，半天也不说话。
　　老同学得意地看着这一切。
　　“这么好的东西，你就给我一只？”罗刚终于开始说话。
　　老同学哈哈大笑道：“罗刚呀，你真是太不懂门道啦。这警服可以多给，以便选择和换洗。这警棍可只能给一只。你见过哪个警察拿两根警棍活动的？”
　　“说得也是，我只是考虑，要是这警棍我用坏啦。还得向你讨，那很麻烦。”
　　老同学哭笑不得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警察呀？还带着警棍出去活动吗？算啦，我不说你。你要真是用坏啦，我随时给你补充。我就是你的后勤部长，还不成么？”
　　“这话我听着舒服，真是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罗刚说道。
　　说了这么多的话，罗刚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因为即使陈瑞馨真的跟了过来——当然不会，也早该出事了。现在平安无事，说明一切安好，不用操心。
　　
　　这个时候，陈瑞馨在富泰酒楼已经把一切都盯死了，当她看见罗刚手里拿着警棍，便更加确认他对面的男子就是她要拘捕的人。为了不至于让罗刚过于为难，她没有选择自己去抓捕。而是通知同事支援。
　　没有多久，在富泰酒楼，老同学被抓了个正着，警棍也被没收。
　　因为是来了几个警察，罗刚没有把握取胜，也不好动手。但是，老同学被抓，他不能置身事外，说要抓就一起抓，要关就一起关。
　　没有人理会他，警察们抓了人就往外面的警车里送。罗刚不甘心，追了出去。还没有出富泰酒楼的门，陈瑞馨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
　　罗刚看见陈瑞馨，也不动了。沉静了一会儿，他狠狠地用右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陈瑞馨不说话，只是不肯走，就在面前站着，看着。
　　罗刚可不肯罢休，就这样看着老同学被带走，他心上很难过。他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说道：“你在跟踪我？”
　　陈瑞馨用沉默表示回答。
　　罗刚也不用再确认，说道：“可惜我，真是自以为聪明，还是上当了。上当就上当吧。我就有一件事不明白：现场是我们两个人，为什么只带走他，把我留下啦？难道是你陈大警官大发慈悲，事先打了招呼，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管是怎么样？我不领你的情。而且，我个人认为，你们这样偷偷摸摸，不是君子所为，简直是一群下三——”这回，他又停顿了下来，对他来说，无论自己的说法是对是错，说警察是下三滥，他说不出。在他心里，他还是保留着那份神圣。
　　“真是好笑，我们抓人，难道还要事先通知你们吗？那样是不是就是光明正大，就是君子所为啊？”
　　罗刚一时无法申辩，只说道：“我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我想让你知道，在我们警察眼里，任何人违法，我们都得管，这是职责。”陈瑞馨试图劝说罗刚，让他稳定情绪：“你不是也想做警察吗？你也知道警察的职责不是吗？今天，我是跟踪了你。不过，也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有，你假警服的事情，需要有个了结，这样对你也好。”
　　“了结？了结什么？我是个警察吗？我不是。我是小老百姓一个。我不需要什么了结。我希望的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们在我的面前抓人，我无法接受。我成了什么？成了最不讲义气的人。谁都会以为是我联合你们，出卖了朋友。”
　　“义气？你这叫义气吗？”陈瑞馨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