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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外史》之《寻金记》(二十一)

作品名称:《芙蓉外史》之《寻金记》      作者:陈晓江      发布时间:2010-11-01 21:29:20      字数:3354

第六章大屠杀

第二天民团继续搜山,红军战士人疲地生,许多人竟未逃出隘门岭石坦山一带的山林,又被抓捕了100多人。这一天,就是1930年6月28日这个血腥的日子,蔡旭轩在大荆小山头商会设立公堂,对红军战俘逐个过堂审问。
蔡旭轩身穿白马褂,手执惊堂木,拍着公堂桌,俨然七品芝麻官升堂审案。一个个战俘走过堂,他不分官兵或农民,连声高喊:“毙毙毙!”然后由团兵拉到山下集市卖木炭的炭场枪杀。同时,蔡旭轩有令:“求情者同罪。”因此,公堂上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没有任何人敢提免罪开释之类的话。这种审讯方式,其实不算审讯,只是清点人头。他的二房妻周氏系永嘉岭头人,她看他拉着猪肚脸,也不敢出言求情。
行刑时,一开始一个一个拉过来枪毙,后来为了节省子弹,将两人捆绑在一起毙。这样一粒子弹穿心而过,可以毙两人。后来又改用火枪扫射,一枪打过去,数人仰倒在地,有些未中要害而奄奄一息的,干脆用鬼头刀或续了长柄的炭柴刀砍杀。红军指战员经过两三天的饥饿行军和疲劳作战,被俘后大部分又被草绳穿着锁骨,衣衫非常破烂,满身血污,许多人裸露着上身,鲜血还在流淌,基本上都不能行走了。有的是被拖着走的,有的是用杠子穿进被捆绑手脚的中间,抬猪一样抬着上山受审的。审了之后,又被拖着或抬着下山受刑枪毙。蔡旭轩吩咐部下要对土匪杀快、杀狠。刽子手杀得眼红,血腥中越杀越狠。蔡突发灵感,亲临刑场要看看红军近日都吃了些什么,下令破开一个红军战士的肚皮,结果发现胃里只有两粒杨梅核。
徐定奎过堂受审,他即大骂:“蔡旭轩,你这个杀人魔王!红军到阴间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蔡旭轩罪孽这么重,隔三代还会遭报应的。”
蔡旭轩气得暴跳如雷:“我倒要看看你这土匪头子的心肝是什么样子的!”
在蔡旭轩的指使和监视下,徐定奎的心肝被团兵挖了出来。刚挖出来时,心脏还在跳动,放在案台上,竟然一张一缩,自行跳到地下。团兵报告说徐定奎的心肝特别硬,蔡旭轩说看他的心肝硬还是榔头硬。团兵拿榔头敲击徐的心肝,竟然敲不碎,也敲不扁。徐定奎死时29岁,他的尸体在大荆炭场示众三日。
宝寿过堂受审时,锁骨也被草绳穿着,因走动腿部的伤口似乎又拉裂了,鲜血还在流。周围的一些看客看他可怜,给他出主意,纷纷劝他向老爷下跪求饶,多说几句好话,多叩几个响头,求老爷宽恕,或许可以免于一死的。宝寿因失血过多,体虚,脸无血色,站都站不稳了,吃力地抬头往上看看,又无助地看看周围的人群。有人开口求蔡老爷能免他一死,蔡旭轩听着竟拍案而起:“这小绿客太该死了!他奶奶的,还就是他伤了我好几号人呢。”
于是宝寿被半拎半拖地拉走了。宝寿后悔自己平时没有练好枪法,没有好好收拾一个团兵,更后悔当时没有向云横亲爷多要几颗子弹,显然亏大了。被拖着去炭场的路上,他几次吃力地回望,希望亲爷突然出现,把自己救走,亲爷却始终没有出现。
炭场上,围观的人见一个满身血污的小孩子被拖过来,叫起来:“有个孩子呢。有个孩子呢。”
对付一个小孩子用子弹打似乎太浪费了,刽子手看一眼他又嫩又小的颈项,抡起了鬼头刀。众人只感眼前白光一闪,宝寿那颗少年头已滚出好远。哇——,那颗滚动的头颅居然发出一声啼哭。现场一片唏嘘。
团兵们将尸体横三具,纵三具,搂柴爿一样堆垒起来,三至五层为一堆,陈尸示众。一时间,炭行鲜血满地流淌,穿布鞋的围观群众,鞋都被血水渗湿了。
围观的群众目睹惨行,觉得太残忍,太毒辣了,实在看不下去,便向乐清县政府反映,要求迅速制止屠杀。乐清县长沈金湘与蔡的胞弟蔡旭佶赶到大荆时,炭场上尸体已堆积如山。沈金湘一看傻了眼,眼看蔡旭轩仍在下令杀戮,就正言制止他的暴行。“旭轩兄,你要按律办事,不可乱杀无辜啊。”
“你懂什么?”
“你所杀的这些人都不是主犯,按国法,按正途,为匪者就算定死罪,最重也只能秋决,你定然立决,恐怕有些草率吧。”沈县长试图让蔡旭轩缓一缓手,只要拖一阵子再行刑,相信自己定能救下许多条生命的。倘如此,也不枉为官一任,功莫大焉,德莫大焉。
“哈哈哈哈。”蔡旭轩却并不买账,他根本就懒得与县长接嘴,心想你他妈的还翻县太爷的老皇历么?真是可笑、幼稚!这个世道,你还想戏台上县太爷那样风光吗?他脑里浮现戏台上县太爷判决死犯一样,朱笔一勾,随手把笔向后一扔的场面,然后押走死囚,待秋后冬至草木凋零的时候再行处斩。他越想越觉荒唐可笑,面对迂腐的县太爷,显得不屑一顾而轻蔑地说,“你算什么?”
“你太过分了!”
蔡旭轩当即顶回去:“我乐清没有你这个县长。”
隘门岭事件发生不久,沈金湘果然被调离了乐清。此是后话。
这样连续屠杀三四天。第三天、第四天,民团还在继续搜山,并对周围村庄农户进行地毯式的搜捕,也不时有红军战士遭捕。
天气炎热,炭场上堆了那么多尸体,尸体都在流着发黑的污血与腐汁,臭气熏天。
夜里,云横拄着一条T字形的“浪耥”,扮成乞丐,在炭场附近一拐一拐地走来走去。
半夜时分,凄厉的笑声响彻夜空。大荆的老百姓以为屈死鬼寻仇来了,议论纷纷:“尸体这样任其腐烂将来一定会发人瘟的。昨晚冤鬼已经开始叫闹了,如果不把他们入土为安,他们冤气不散,大荆永远不得安宁了。”
蔡旭轩迫于现实形势,同时也认为陈尸示众达到预期效果,就下令把所有尸体埋掉。一开始雇人抬尸体,两具尸体一杠,抬到百岗岭船山埋葬,每具尸体工钱二角银币。后来因尸体太臭,抬尸的人嫌二角银币工钱太少,蔡旭轩只好将每具尸体抬工工资上升到一元钱。船山共挖了六个坑,60至100人为一坑。这里后来就被当地人总称为千人坑。后来陆续抓捕到的红军战士,被直接押送到千人坑,就地枪毙或刀砍,不论死活与否,统统推进坑里掩埋。另外,被其它村落民团杀害并就地掩埋的红军战士也有几十人。这场伏击战,前后一共捕杀了471个“永嘉绿客”,脱险的只有100多人。
被捕的红军指战员和贫苦农民,面对枪毙杀头,没有一个乞求苟活的。所有被捕的人中只有三个人幸免,一个是谢用卿,一个是潘行春,还有一个是李昌和,其他的全部被杀。
蔡旭轩见谢用卿戴着深度近视眼镜,气宇轩昂,是个知识分子,以为是共产党的重要领导人,不敢冒然杀害,认为将他上解,可以邀功。于是将他移送永嘉县政府处置。永嘉县政府经办人员在谢用卿的案卷中把土匪的“土”字改写成“共”字,以共匪——政治犯处理,移到杭州陆军监狱。殊不知他此时还未加入共产党。
岭头地方潘行春在福溪被捕后,民团用刺刀在其左肩膀锁骨下戳了一刀,用一根麻绳穿过锁骨,押往大荆。走到半路,团兵突然良心发现,将他放了。潘行春幸免捡回一条命,也算是一个特例。
在湖雾,吴大佬问李进楷他们能否下海作战,李说我们都是出生于山区的农民,不习水性,吴大佬就给他们每人发五块大洋作路费。第二天,即28日早晨,吴大佬派人护送李进楷等人过渡到白溪附近的山上,指点经雁荡山返回永嘉。李进楷等人背着步枪绕山路折回。途经雁荡山北斗洞时,叩门要饭,里面出来一个老尼姑,一看是几个扛枪的大汉,大吃一惊,又把山门紧闭起来。他们没有办法,只得空着肚子翻山到了雁湖岗,把长枪埋藏起来,去舟山地方叫亲戚护送到箬袅地方。到了箬袅,他们再也走不动了。其中李昌和走散了,单身路过叶山时,被该地民团团兵抓住,割了一只耳朵后才放回。
潘匡肯因食管已被割破,喂进的稀饭薄粥大都流出来,因伤到气管,发音也嘶哑不清了。在周家的精心医治下,潘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医治到基本痊愈之后,周送他回家。潘回到岭头家门口时,天色已晚,他在门外叫门,妻子听听声音不对,不敢开门,因为他喉咙被刀伤以后,声音已变了调儿。妻子以为丈夫早已被杀害了,这会儿一定是他的鬼魂在叫门。她懦怯地放低声音说:“我叫你不要去,你自己偏要去,现在不要再来吓我呵!”
潘知道她误会了,继续不停地敲门、叫喊。他5岁的儿子洪高大着胆子过去趴在门缝里看。“呀,看样子真是爸爸哩。”
妈妈蒙着被子闷声说:“那是鬼魂。”
洪高星宿豪光比较大,算命先生说他将来的官职比乡长还要大,他不信邪,叫声“爸”,外面的人哈着声应一声,听起来是一声“哎”。洪高头皮有些胀,还是把门开了,摸一摸是真爸爸,高兴地嚷起来:“是爸爸回来了,是爸爸回来了。”
妈妈这才壮着胆子起床,见是个大活人,悲喜交集,一家子抱头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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