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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外史》之《寻金记》(九)

作品名称:《芙蓉外史》之《寻金记》      作者:陈晓江      发布时间:2010-10-08 10:44:06      字数:4687

云横见到哈声猫,肚子里就有一股无名之火。他虽然有恩于郑家,却是冯家湾冯姓人,现在又将横峻的财宝捂着据为己有。云横看他和雪燕姨两人两鬓都已斑白,竟有些于心不忍起来,只是问:“春兰呢?”
雪燕说:“春兰已嫁溪南卢谨之,听说还生了个孩子哩。”
云横说:“呵,这大媛主也有人要,恭喜恭喜。”
哈声猫夫妇知道云横话里带刺,只是嘿嘿陪笑。云横不想过多浪费时间,切入正题说:“舀酒问挈瓶,生谷问抱人。”向哈声猫使了一个眼色,冷冷地说,“这道理想必你是懂的。”
舀酒问挈瓶,意思是说这酒舀去不付钱赖账的话,就向挈瓶的人要;生谷问抱人,意思是说,荒年荒月穷人向富人租借稻谷,稻熟时要还本带息,若是稻熟时仍付不起,就得向担保人(抱人)要。云横说到这话显然是不友善的。看他神色冷峻,哈声猫倒后悔自己轻易现身了。他带着这么多人马来,莫非要……
云横又说:“这事因你而起,从你把田转给癞头昌福种开始的,这事就唯你是问。”
原来是说瓜山下那两亩田的事。哈声猫说:“叔叔当时也是为你郑家利益考虑的。”
云横大声咆哮起来:“癞头昌福霸占了我郑家的田!我进山种山黍,总算最苦了,他还是逼我走投无路。你倒好,躲在横峻享清福,你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就会死掉吗?”
哈声猫感到云横的话有道理,自己算是个中间人,在关键时刻本应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特别是云横跟自己还有一层不可告人的关系,理应承担责任,可是自己深居横峻,鞭长莫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怨恨自己也是情理之中。哈声猫低头不语。
“现在除非你将宝藏挖出来给我们,否则叫你生不如死。”云横说得完全像个陌生人。
雪燕首先发怒:“料人料不着,料狗肯定四支脚。我晓得今天你带这么多人就是冲着这东西来的。”
云横感到又一次被羞辱,胀红了脸,胀紫了鼻梁上的胎记。马上有几个弟兄用枪头将雪燕和哈声猫身前身后抵住。雪燕知道黑洞洞的枪口是不认人的,吓得脸色刷白,再不敢吱声。哈声猫却哈哈大笑。“历来有多少误入黄金梦境的人,被掩埋在没有半点黄金色彩的光阴坟墓中。这话当年是你妈说的,真是至理名言哪。”
云横质问:“老不死的,你无端的真的不怕冷清,肯一辈子苦守横峻?没有金子,你怎会待得住?”
“哈哈哈,我要是为了金子,当年就不将黄金印交给你母……”哈声猫自知失言,面对那么多人想噤口不说已为时过晚,改口说,“安知芙蓉宗谱云:积家产以遗儿孙,何如诗书以培子弟。你圣贤之书都白念了。”
提起念书,云横怒火中烧:“念书?我是下地狱的。念那鸡巴书比下地狱还苦。”
哈声猫说:“真不相信,你这是自取灭亡。大丈夫立言、立德、立身,要做三不朽的人。你血光太重,要赶紧修心养性啊。”
“哼,这有什么用,人家要我的命,你这个三不朽的山林遗老能救得了我吗?芙蓉历来的文人就是讲空话的多,他们能解决什么实际难题吗?他们问我要叫几桌人,我没钱,但我不想任人宰割,至少现在开始不了。将来即使我有了钱,我也不再指望几个老宗头能办多少事,我要养活这班落难弟兄。”
哈声猫惊问:“你要造反?”
这话激怒一些弟兄,有人说:“大哥,别跟他啰嗦,枪毙算了。”
哈声猫显然也被这话惹怒了。“黄毛小子,我什么事情未干过?就是死未死过。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你有本事开枪呀。”
“黄毛小子”抡起枪托要砸他,被云横举手制止了。云横说:“你不要用造反来吓唬我,反正我豁出去了,大不了被政府抓住坐牢枪毙。”
哈声猫问:“你要那么多黄金干吗?你现在不是很威风吗?”
我真的威风了吗?云横扪心自问。大概真的威风了,云横有了一种莫名的虚荣快感。“我要黄金是为了报仇,有了钱我要为每个弟兄配一支套筒,两支木壳枪,所向无敌。”
“那你凭什么认定横峻有金银财宝呢?”哈声猫问。
云横说:“什么寨门之上高田之下有金一堂镬,什么关老爷前一尺金,统统是骗人的。我说过,你肯住屈庐,一辈子不怕冷清苦守横峻,就可以推断你知道宝藏的秘密。”
“你郑家上代都住横峻的,几百年来,郑家怎都没有发现宝藏呢?”哈声猫反驳说。
“他们不识字,太没有水平了,诸如七星八斗的事他们根本悟不透,我知道你有研究。”
哈声猫嘿嘿一笑说:“我这点学问还是你母亲那儿学来的呢。”
云横不耐烦了:“你不用跟我装蒜,我看过芙蓉陈氏宗谱、各大房谱。”
“天啊,你竟敢偷看宗谱?”哈声猫显得伤心欲绝,“你偷看宗谱也没用的。主要是你心火太盛,杀气太盛,日夜想得到黄金的芙蓉人没有一个有用的。”
哈声猫这话进一步激怒了云横,云横喝令:“抽起来。”
弟兄们懂得这“抽起来”意思就是将两手大拇指用活笼圈系好,将绳子抽到树梢或桁梁上挂起来。哈声猫一忽儿被吊到道坦角的矮盘松树上,云横一柴打过去,他不皱眉头,一声不吭。雪燕喊令一声:“云横!”想冲过来阻挡,却被枪口顶了回去。
云横脑里浮现当年被枫林胖女人用竹枝抽打的场面,胖女人还问自己“生节的粉干”吃不吃,身上皮肉被打破了,用盐卤蘸伤口,痛彻心肺。云横这会儿一柴枝抽打下去,脱口而出:“抽死你,盐卤给你蘸蘸。”
雪燕怒骂:“畜生!上下辈都不认了?”
哈声猫惊恐万分地瞪着雪燕看,竟不顾自己皮肉与心头之痛,示意雪燕千万别说出她不该说的话,千万别多嘴。
云横打哈声猫一阵,再次逼他讲出宝藏秘密,哈声猫只是平静地说:“你记得吗?横,今年是民国十九年,不久就是你20岁生日。”
“是的,我是二月廿八生的,现在身在江湖,头都要挈手里走,哪还管什么生日不生日?”
“你还记得你12岁时我转交你妈给你的香袋吗?”
“是的,我一直挂在身上。”
“你一直都没有打开过?”
“没有。”
哈声猫被吊起来打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云横母亲交代他转交的三个香袋会是三个锦囊。突然有了这种想法,这本也毫无缘由,却真的想到了,便说,“香袋大概是个锦囊,你不妨打开看一看。”
云横只知道这香袋是外公的师傅武状元陈桂芬的遗物,从来没有打开一看的念头。他当即小心割开鸡心形香袋上口的绸缎线,伸进手指掏了掏,里面果然有一小张纸条,上书:“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
云横觉得好笑,心想叫我不要念书,谁想念书呢?
哈声猫有点失望,但细想一下紫燕是对的。“现在想来你妈妈是对的,我当年受你妈之托,要在你12岁的时候交一个香袋给你,想不到是一个锦囊。我算一算你有12岁了,却错过了你的生日,迟到两三个月。”哈声猫仰头看了一下天,“苏东坡说得对,看来以前一切都错了,其实你妈希望你勿住芙蓉,不要读书,也不要发大财,做一个种田人,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云横感慨说:“其实当年我也不想进书院的,只要你能够教我武功,我就会跟你走的,现在说这件事情为时已晚了。”
哈声猫心想或许第二个香袋(锦囊)是向他表白自己就是他亲生父亲的,让他早点知道秘密,也不至于让他误入歧途,越走越远,便说:“横,我还有第二个锦囊,你母亲吩咐在你24岁生日时交给你的,既然你今天来了,就交给你吧。”云横向弟兄们示意把哈声猫放下,哈声猫被松绑后叫雪燕将第二个锦囊拿来。
第二个香袋上绣有“一笑”两字,云横知道这是亲外公的法号。打开一看,里面一张纸条竟写着“七星八斗待有缘,你寻金子水中月”的诗句。哈声猫快活,云横却恼了起来:好个哈声猫,怎不早把香袋交出来呢?金子该寻的地方都寻了,都是空忙……啊不,就算先前有这样的遗训,我云横照样还要寻金的,我将来还是要寻金。他抓住哈声猫命令说:“快把第三个锦囊拿出来。”
哈声猫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有三个锦囊?”
“凡锦囊一般都有三个,我感觉也有三个,我还觉得第三个锦囊是拨云师太——我亲外婆的。”
“算你聪明。”哈声猫佩服云横的机灵,说,“这第三个锦囊你妈吩咐要在你36岁生日时给你的。”
“呸,我能不能活到36岁还难说哩。”云横这一说,众弟兄也被他逗乐了,哈哈大笑。
哈声猫说:“好吧。”
他让雪燕找出第三个香袋,也就是第三个锦囊。香袋上果然绣有“拨云”两个纤纤小篆。云横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纸条上写的是“不涉江湖走正道,退隐横峻守云霓”的诗句。
云横说一声“狗屁”,扬手想扔掉手中的香袋,刹那间似乎想起什么,收住了丢掷的力量,把香袋塞在衣兜里,自言自语:“看来妈妈也是故弄玄虚的。我不信这一套。”
“不,”哈声猫说,“其实你妈的话太重要了。我说过,你妈要你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她有预感,怕你惹祸。”
“你别提这些话了。”
“要提,我想再一次提醒你,你妈不希望你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你一生能够平安就行了。这不明摆着吗?你就一辈子住在横峻不要下山了,嗯?你妈希望你过平安生活,别学文学武的惹事……”
“我偏要惹祸给你们看。”云横咬牙说,打断哈声猫的话。云横一辈子最不喜欢听类似说他命中注定要怎样怎样的话,听了哈声猫的长者式的劝勉更是怒火三丈。
哈声猫不管他怎样咆哮,只管念叨:“有吃有穿过太平的日子多美啊。一晃20年过来了,这20年活过来,你不觉得……没白活一辈子吗?横峻是修心养性的好地方……”
弟兄们被这三个锦囊搞得兴味索然,有人不满地嘟哝,陈赖歪则大发牢骚:“爬山肛门脏头都快爬脱了,没捡到半点便宜,阴塌了水缸一样。”
云横断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模样,看着弟兄们都扫兴得很,说一声“撤”。弟兄们退出屈庐道坦。
哈声猫却喊住云横,叫他等一等。哈声猫到茅棚里拿了一张桑皮纸交到云横手上,“这也是你妈的遗物,以后由你收藏。只此一件,别无留存……你要……好自为之。”本想劝说“好好保存”,说出口的话却是“好自为之”,哈声猫自己也好生奇怪。
云横打开桑皮纸一看,竟是一张《芙蓉七星八斗图》。他挥挥手,叫弟兄们快撤。
来的时候满怀希望,弟兄翻山越岭劲头较足,撤的时候却都十分泄气,再也不愿原路返回而吃力地翻山了。正如春天产卵的鱼,溯急流拼命而上,即使遇到瀑布也不顾一切往上冲击,产了卵以后就像死鱼一样任其漂流。云横没有多做选择,多做考虑,只往低处走,大家鱼贯而下,一路沿吊船岩、黄金凹等北面下山线路下山。


第四章投靠红军

好在全身而退,还不算出师不利,云横暗自庆幸,揣一揣口袋里的两枚银元,心想今晚吃了饭,下一步该怎样打算呢?时间已近酉时,今晚哪里打尖?若是往郑洞湾走,三间茅棚厂自然住不下那么多人。而最要命的是,这班人像队伍一样的拉出来,轰轰动动的,冯家可能有所警觉。再说这一下山人人都认识我云横,别人会打清水板说我云横毛厚,算什么名堂!有的人甚至还会说,在平头百姓面前显什么威风?有本事不要浪,先把与冯家的枝节摆平给我们看看。
过黄金凹南北分路的叉口,云横突然改变主意要从北坡下山,今晚住南岙村过夜。
山岩环峙,屋前屋后水坑荒园栽满梧桐修竹,香樟杉树,一派峦翠掩映景象。南岙背靠黄金凹,坐南朝北,北临岭根、下宅、五尺等村庄,北面龙溪从村前自西向东横流而过。五尺溪由北而南经南岙口拐个直角弯,与龙溪汇合往东流去。
云横决定在南岙过夜,本想不至于太招人眼目,想不到这五六十人背枪的队伍足以让一个小村庄沸腾起来。他们歇下来在农家吃饭,早有人向五尺村胡公冕领导的红军部队汇报,说是有一帮绿林人马驻扎在南岙。
雷高升亲自过来与云横打招呼。雷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说,大家都是穷苦人,是否愿意成为新的革命力量,一起闹革命呢?大伙觉得雷高升话说得太洋气,听不懂,连云横也没听过有这种说法。云横知道他原来姓施,就叫他施老雷。“施老雷你说的意思是否要我们入你们的队?”
雷高升说:“正是,说具体一点,你这班人马是否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打处州(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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