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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外史》之《寻金记》(八)

作品名称:《芙蓉外史》之《寻金记》      作者:陈晓江      发布时间:2010-10-05 21:52:20      字数:4709

云横虽然排名丙辰,却是一致公认的核心人物,大家马首是瞻。猪都排名甲子,位居六十党首位,有点傀儡的味道。排名虽然按六十甲子排列,大家互相打招呼却不叫甲子、乙丑、丙辰,仍叫名字。
草草吃了午饭,云横有些兴奋,站在高处高声说:“弟兄们,趁大家饭后有闲,我说个事给大家听听。据说以前有一个居士跟一个荷琴羽士进入芙蓉洞,见到许多得道高人及洞中美景,因俗缘未尽只好回家了。我猜测,原来洪水冲出来的‘庐山洞’大概就是芙蓉洞的入口处。我后来再次去寻找庐山洞,却找不到了。”
茂才说:“还是别说这些古怪的事了,别人都懒得用这门心思。”
时梓说:“那是猫儿拖鲞洞吧?”
“不是。”云横肯定说,“我知道,猫儿拖鲞洞直通东海,猫儿到东海拖黄鱼鲞的。”
时梓问:“你把这个洞寻着有什么用呢?洞寻到了,可以当饭吃吗?”
“说得好。”云横说,“洞寻得着就好办了,弟兄们听过陈虞之抗元的事迹吗?从那以后,咱们这一带历代就是土匪作乱、农民揭竿结寨的地方。元朝时,温州管军总管石兴祖出兵剿林大年,斩了一千多人,招缉楠溪山寨归农的就有三万余户。这都是有正史记载的。相传历来有不少金银财宝藏在咱们芙蓉岩这一带。我相信,这芙蓉洞要是寻得着,里面一定有不少财物,现在搜刮一些钱财,以后咱们可以坐着发薪水了。”
许多人摇头表示不相信,“云横你是在讲天话!”
云横把猪都叫到边上,与他私下商量一会,重新站在高处高声说:“弟兄们,咱们拉山头,接下去可能就要打仗,打仗就要练功,有本事才能打胜仗呀。”
下面一帮人马上议论纷纷,说有枪就可以,还要练什么功呢?云横听他们议论,说话也没了底气,转弯抹角地说山都木客术怎么怎么好,建议大家都要跟猪都学山都木客术,也就是闪遁法,要敬拜闪魈。此言既出,马上遭到大多数人的一致反对,说练什么山都木客术,练那劳什子闪遁法可能有损下代的。
这又从何说起?这有损下代的说法云横认为站不住脚,不过既然大家都坚持这么说,便因势利导地说:“你们大丈夫应放得下拿得起,要有做好牺牲的思想准备。”
这下有人更激动了:“怕什么?人杀了逃上路就没人管了。”
于是又谈论黄皮寺西北方向没王管、吃盐困难的话题。从午后讨论到天黑,天南地北谈见识,不知说到哪儿去了。这时有人从茅棚厂里探头高喊:“翻山啦(开饭啦)!”
云横说:“三点酉(酒),三点酉。”
大家狼一样地扑向茅棚,吃黄皮麂的肉,大口大口地喝着白酒。一些人谈论担盐的事余兴未尽,继续谈论担盐的事;一小撮人则对担盐不感兴趣,只顾豁拳喝酒;一小撮人谈十二生肖,而普遍的话题还是谈吃的:什么我肖虎,喜欢吃下劈上(肉)、吃地球儿(鸡)。什么我喜欢吃水底攻(鱼),我是腥气猫,我是猫出世的……总之没吃到的也都谈到了,尽兴。
六十甲子的代号太难记,没怎么用,无形中就被废止了。大家都觉得这种排名方法太麻烦了,也就撇开这一套,只知有这么一回事,六十党还是六十党,却不管天干地支,大家都是一样大的,只不过都有一个互不重复的代号而已。
无意中,以其家乡的“贼切”外加绰号的称呼倒流行开来。如:水推金銮殿(浮王[芙蓉])——表姊妹陈茂才,棺材推勿进(坟弯)——烂番薯金二懵,年过勿出(当妻[档溪])——爬山虎周岩梯,灯笼打勿牢(石柱)——荒鸡头王招海,屎拉钵里(小坑)——翘臀蚁汪碎东等等。
一下子聚了那么多人,又有那么一大串楠溪特色的浑号,差不多像梁山泊一样热闹了。人家谈得欢天喜地,云横却心事重重。他认为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还真难以预料,真有点不知所措。这名叫六十党,只怕这六十个弟兄很难一齐保持久安长好。这种担心可不是一时的担心,已经在脑里形成概念,也就老是想这个问题;越是担心缺失什么,显然越容易失去什么;有什么行动,这六十甲子只怕就会弄得不齐全。不过,有一件事是值得自己去做的,那就是武装起来。把自己武装起来无疑是最要紧的事,一来有型,可以镇得住人;二来也是为了保护自身;再说,若是老是背火药枪也太没有神气,太不够档次了。
听说乐清一带都有威力很大的枪支卖,还知道这枪俗称“套筒”,云横就把自家的黄牛卖了。向继刁打听“套筒”的价钱,才知自家黄牛卖得的三四十个大洋远远不够,可能还要一头牛的价钱。云横近来打猎手气不好,老是碰不上值钱的野兽,心越急收获越少,无奈之下便打算向舅舅借钱。考虑舅舅一定会问自己借钱干什么的,到时候我怎么说呢?要说借钱买枪他肯定反对,就算有正当用途,他也可能推说自己没钱。可是,除了向舅舅借钱一条路,实在没有别的路了。也罢,到时候他推说没钱,就叫他把牛卖了——对了,三讨不如一偷,干脆把他的牛偷去卖了,省事快捷。
他掐准岭下牛市开市前夕便乘夜色潜回芙蓉,偷了舅舅家的水牛,一大早就牵到牛市里卖了,然后跟继刁去了永、乐两县交界的岭窟集市买枪。岭窟的枪支很多,有洋九响、里明灯、毛司九、套筒、勃郎宁手枪等,价钱各不相同,继刁帮云横挑选了一支套筒。这支套筒可以连续打五发子弹,买下了,还买了几十发子弹。云横对套筒爱不舍手,满心欢喜地回筲箕湾。
几天后,到了下一个岭窟市日来临前夕,云横又去芙蓉偷了鸣烟堂舅舅的一头猪。他把猪赶出猪栏,赶到了大屋前的上马墩,就将猪的嘴巴捏紧,在把猪头摁向上马墩的同时,在猪脑门猛击一掌将它击瘫,猪竟然来不及嚎叫一声就被捆了。云横将猪戴上学士帽,穿上长袍,放在肩背上背出芙蓉村。路过南巷门口时,有人听到云横背后的东西发出“哦哦哦”的怪声,问他背什么,云横就说是朋友酒喝醉了。在继刁的帮助下猪直接背到岭窟卖了,凑了钱买回了两支木壳枪,左手一支打10发子弹的,右手一支带有长弹匣,打20发子弹的。舅舅等人明知是外甥云横偷的牛和猪,也不吭声张扬,他们早知道云横多次擅开谱箱,偷看宗谱,现在连窝边的草都吃,可见他已不择手段了。
云横买了这些“家伙”以后,在筲箕湾兄弟们面前炫耀,说自己的枪如何好,买枪如何难,多亏继刁鬼帮忙才买到这等好货。有几个兄弟说,这枪要去岭窟买干吗?芙蓉路廊乌烟馆里就可以买到。云横不相信,乌烟馆里的人只会抽乌烟,怎么也做枪支的买卖?不相信你去看看行情就知道了。
云横去乌烟馆一了解,才知上了继刁的当。原来,省防军的人没钱抽鸦片,偷子弹卖,有的甚至连手中的枪支也卖了,没法回去交差就干脆逃掉。乌烟馆里的军火与岭窟市场相比,价格差不多便宜一半。一个小队附说,继刁鬼拿到岭窟卖的武器就是从我们这里掮去的。云横后悔被继刁蒙骗,要继刁赔一头牛。事情败露后,继刁自知理亏,自动贴云横100放子弹,算是扯平了。


第三章劫掠横峻

武器也都装备了,接下去六十党的人讨论第一刀从什么地方开起。
胡闹陈说:“明天首先把芙蓉的长丰堂、乾昌堂等几个商号的皮油坊抢了。”
陈上梯说:“你放屁,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哩。”
“那就远一点,去下园抢。”
上梯说:“那不也是隔壁地方么?再说下园就算瞿振听大户一点,前段时间刚被十几个芙蓉人在上寮请了财神哩。”
瞿振听被请财神的事,云横听说过。为这事芙蓉人考虑陈虎林家与他家争田打官司,叫虎林也一起参加,虎林却说官司归官司,自己决不参与请财神的事。这帮人把瞿押在上寮,差一点撞在路过芙蓉岭的省防军手里。事后振听还说虎林硬气,既然大家都客气,官司也不打了。可见邻村的事也是动不得的,总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大家一致否决了。
胡闹陈还不死心,又说:“要不,咱们也去抢一个瓯盐公所,黄村的瓯盐公所被300多个小源人砸了,也都没拿他们怎么样。”
戴岩根与陈上梯齐声说:“哪还有什么盐公所哟,早撤了,黄村的砸了,沙头、霞渡潭的就逃了,几万斤盐都给老百姓分了,你还不知道?连霞渡潭警察所都连窝端了。”
金二懵说:“20多个人划船到霞渡潭,闯进了警察所,用黄檀炮炸得各个警察趴在地上喊救命,警长被打死,还缴了20多支毛瑟枪哪。”
胡闹陈说:“可惜,真可惜,本来这些都是板砧头的肉,好下手,好吃。”
陈赖歪说:“是啊,这样的‘缘头’现在没有了。你说可惜就是这般可惜。”
说起这些事,大伙都有共鸣,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六十党成立好几天了,还真的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谈论要对哪个缘头下手,云横心里打转的却是哈声猫:
对了,金子一定藏在哈声猫这老贼那儿。对了,我家黄金印也有一定落入他手了。要不黄金印怎样无缘无故地没了呢?它能生翼飞走么?要飞也会飞到横峻去!阿婆、阿爸都说黄金印还在,还在一个一时找不到的地方,这地方无非就是横峻哈声猫那里。哈声猫以前老到我家串门,本身就很不正常,他的一系列诡异行径又说明了什么?还他妈的走阴公公呢!看来黄金印的下落基本上可以锁定哈声猫这个目标。可是怎样向他要回来呢?唐突问他,他肯定抵赖死不认帐。哼!软的不顶用就直接跟他来硬的,这种人不用一点极端手段是不会屈就的。
云横拿定主意要攻打横峻,便对大伙说:“你们别犯愁,有力气不要担心没地方使。胡佬常常有,只怕工夫凑。这跟做生意一样,总有一天我们会等着胡佬上钩的。咱们明天就打胡佬去,我手头有一个胡佬了。”
大家都说那最好不过了,明天要干得漂亮,来个开门红。云横说六十党第一次出征,要攻打横峻。也不问横峻人马多少,深浅如何,大家一听要攻打什么地方,都非常兴奋。
打家劫舍毕竟还是头一回。。之所以这头一刀就在横峻哈声猫头上开,还考虑到即使失手把事情搞砸了,做叔叔的大概也不会对自己斩尽杀绝,会留得一条生路,好退脚。另外还有个自私的意图,打算借这次出征横峻,要在春兰面前显显威风。总之,事情成与不成,对自己来说都是一次演习性的行动。不过风头霉头两隔壁,自己第一次行动,还带那么多人,得小心谨慎,考虑周全才是。出征前夕,云横叫猪都烙些苞黍饼让大家带着,作为第二天的午餐。有人说,去打家劫舍的还带吃的,说不过去吧?云横面有难色,吞吞吐吐地说:“这次要攻打的,跟我有点关系的。”
“有关系怎么啦?操他的娘,他才叫我们叔哩。”
云横非常恼怒:“放你外婆娘的狗屁。”
这一骂谁也不敢吱声了。
凌晨,六十党在云横一声号令之下,向北坡爬高直奔花园、千游岗。天大亮后,队伍翻上戒刀岗。本来可以横穿冯坑再下凹头的,云横硬要爬四面尖再迂回下凹头。云横嘴上不言明,心里忌恨带“冯”字的地名,别人也就不好多嘴。山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该问的话不问,问了就是多嘴,犯忌,或许云横担心冯坑有毒蛇或鬼怪什么的。四面尖有东南西北连着四条长长的山梁而得名。东面戒刀岗,横亘在筲箕湾与芙蓉岭之间,山梁直伸到下寮亭,筲箕湾也与芙蓉岭在下寮亭开始南北分派。四面尖的南面一条山梁通向芙蓉岩,西面一条山梁伸入楠溪小源地界,北面山梁绕过冯坑通往凹头。凹头也是芙蓉岭往西向小源地界下山的关隘。凹头向北重新爬高,沿着岗上之字形盘曲的小路直通金子尖。
过凹头后,好多人都感到肚子饿,纷纷掰苞黍饼吃起来,边吃边走,全然不像一支打仗的队伍。云横提醒大家不要把干粮吃光,万一走空趟,饿肚子咋办?可这话谁也不理会。
向北翻过金子尖仰,再翻一条山脊,横峻屈庐赫然已在视线之内。五六十人分几路朝屈庐包抄过去,却听屋内一点声息也没有。云横一脚踹开板门,里面竟空无一人。午时刚过,云横估计主人家刚吃过午饭,摸一摸镬灶,还有一点暖的。他手碰铁镬的刹那间,感到一阵莫名的羞愧。返身走出茅棚,便听后面山岗上传来哈声猫的声音:“哟,是云横啊,我还以为土匪来了呢。”
他牵着雪燕的手飞奔而下,雪燕说:“大家屋里坐吧,原来都是自己人呐。”
原来云横打劫的是“自己人”,兄弟们都有点糊涂了。屈庐显然容不下五六十人,弟兄们只是堵在道坦里等候云横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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