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陈豫男立即拉着我的手往外跑：“得赶紧去看医生。”
　　
　　我们来到一个私人诊所。
　　
　　医生问：“你脸上有什么感觉没有？”
　　
　　我说：“没有什么感觉，不痒也不痛。”
　　
　　“不痒不痛，有点难治啊。”
　　
　　医生给我开了三天的针和一瓶擦拭用的水剂。
　　
　　回到出租屋后，陈豫男很细心地给我擦药。
　　
　　他告诉我：“我们厂里曾经有一个女孩子染上了塑胶的毒气，结果脸上长满了痘痘，花了几百块钱都没有治好。我担心你跟她一样花了钱也治不好。那样的话就不好看了。”
　　
　　他为我担心，对我关心，我的心里感到特别的幸福。
　　
　　每隔几天，我都会莫名其妙地发一次脾气。我发脾气从来不大吵大闹，而是当他不存在。他找我说话，我不搭理他。整天是愁眉苦脸的，一点笑容也没有。
　　
　　他忍无可忍了，终于爆发了：“你大小姐脾气太大了，动不动发脾气！”
　　
　　“你可以去找不发脾气的女朋友呀！”
　　
　　他不再说话。
　　
　　我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是因为豫男待我太好，而我又没有想过要嫁给他。我要让他对我反感，然后赶我走，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不再欠他的人情了。
　　
　　但慢慢地，我对他的感觉产生了变化，也许是日久生情吧，我们终于越行越近。
　　
　　我家在湖南，他家在河南。我对他说：“我们两家相隔千里万里的，我害怕你以后对我不好。”
　　
　　“要是我对你不好，你拿刀来砍我，剁我！”
　　
　　他身高一米七二，而我才一米五，我问陈豫男：“你这么高，我这么矮，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不平衡吗？”
　　
　　他风趣地说：“这叫高低搭配。”
　　
　　他的回答让我心里挺舒服的。
　　
　　陈豫男有时候会亲昵地叫我“小妖精”，说我是千年妖怪的化身。他不开心的时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逗他开心；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经常会为他唱歌：“当你失意，我会给你鼓励，我要你给我记住，有朋友你就不会孤独……”尽管是五音不全，但是他听过后会很开心地笑。
　　
　　他开心我也就开心，他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
　　
　　有一回，陈豫男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离开了他，他发动所有的亲戚朋友寻找，也没有把我找回来。
　　
　　我说：“你放心好了，你对我这么好，我不会跑的。我不能做没良心的事。”
　　
　　从此后，我不再叫他那些刺耳，听起来令人反感的外号了。
　　
　　
　　来到深圳两个月后，我才知道陈豫男的前妻小兰就在离他们厂不远的地方上班。
　　
　　住在我们隔壁的邻居，是四川人，姓叶。他的姐姐、舅舅和舅妈都跟小兰是同事。
　　
　　有一天，我们厂里由于电路检修而放假。我呆在出租屋，那里都没去。
　　
　　邻居两夫妻对我说：“你家里那个陈豫男根本就没有与他老婆小兰离婚，找你来只是想给他们生个孩子而已。”
　　
　　当即气得我火冒三丈！
　　
　　待陈豫男中午回来，我就破口大骂：“你这个超级大骗子，今天我要和你恩断义绝！”
　　
　　他的表情显露出的是莫名其妙：“是哪里不对劲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是什么原因惹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我把邻居所说的话给他复述了一遍。
　　
　　“我的前妻是在附近上班，没错。但是我们之间已没有任何来往！你要是不相信，晚上把小兰叫出来，你当面问她。”
　　
　　晚上，陈豫男真的把小兰叫了出来。我和小兰见面后都很友善地打招呼。小兰比我大8岁，看上去比较成熟。
　　
　　一开始我和小兰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后来，我直言不讳地问道：“你们到底办离婚手续没有？我可不想做不光彩的第三者。”
　　
　　“我们的手续都办得清清楚楚的，你放心好了，不要相信人家的谣言。”
　　
　　我感到小兰是一个非常善良又通情达理的人。
　　
　　临别时，我很热情地对她说：“今后我们就是姐妹了，有空常来玩。”
　　
　　“好的。”
　　
　　晚上回到出租屋，陈豫男温和地对我说：“小傻瓜，这下你该相信了吧？还骂不骂我是超级大骗子啦？”
　　
　　他突然加重了语气，发誓道：“要是我骗了你，我就不是人，以后不得好死！”
　　
　　我用手蒙着他的嘴：“别发毒誓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大约过了有十多天吧，小叶两夫妻又在我面前说，陈豫男和小兰是真的假离婚，到外面跟别人生孩子后，还要复婚的。
　　
　　这一次，我把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全部整理好。
　　
　　待他中午回来，我对他说：“我要搬到厂里去住。”
　　
　　“为什么？”
　　
　　我将我听到的告诉他，并说我不愿意再被他继续欺骗。
　　
　　他又气又急：“这些人离我们老家有几千里路程，他们怎么会知道呢。别人说的话你都信，我说的话你一句都听不进去。我骗你干什么？有什么用呢？”
　　
　　“这次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决定住到厂里面去！”
　　
　　他气得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们现在就问小叶去，看他究竟怎么说的？他在四川，我在河南，他就调查得那么清楚？”
　　
　　我大声地说：“你放开我的手，我不会跟你去问的。”
　　
　　“你不要这样折磨我行不行啊？”
　　
　　我看见了陈豫男的眼泪！看着他那副可怜的样子，我的心软了，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那天下班后回到出租屋，我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小妖精，你让我又爱又恨：爱你的纯真善良，爱你的调皮可爱；恨你太傻，恨你轻信别人的谣言，恨你不懂我，我们都朝朝暮暮几个月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面对谣言我总是拿不定主意。隔三差五地我就要发一次脾气。一会说要回家，一会说要回东莞去找工作。他总是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我。面对他对我的好，我又不忍心离去，但又害怕那些谣言变成真的。我感觉心里好累。最后我决定拿自己的一生做一次赌注：要是他骗了我的话，那我就算瞎了眼该死；要是他没有骗我的话，就证明我已找到真正的幸福。我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陈豫男回来后，我告诉他：“我们已经相处几个月了，我已了解你，我决定陪你走过今生，不管今后有多苦，有多累，我都愿意，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对我好。”
　　
　　陈豫男露出了久违笑容。他轻轻地拥着我说“小妖精，你终于想明白了！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要是我对你不好，拿刀砍我，剁我！”
　　
　　听到他的誓言，我感动得泪流满面。
　　
　　陈豫男用最真的心呵护着我，关爱着我，温暖着我，我曾经受伤的心，已渐渐得到了平复偶尔我会发发小脾气，但他从来都不会和我斤斤计较，每次都会哄着我说：“别生气了，气多了容易变老呢。要是变成了丑八怪，看你怎么办？”
　　
　　有时候他他会说：“小妖精，别气了，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好好发泄一下吧。”他的安慰使我感到特别的舒心。
　　
　　有一次，我傻傻地问：“你的笔友那么多，为什么偏选择了我？”
　　
　　“你真诚，实在，善良，你就是我心里所希望的那种知心爱人。”
　　
　　后来，他把其他人写给他的信都扔进了垃圾桶，只保存下我们自己写的。他把它们合订起来，说这是一个美好的回忆：看到这些信，就会想起我们当年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每次出去散步，豫男都会拉着我的手。
　　
　　“我们又不是少男少女，还拉什么手呀？”
　　
　　“人家五十多岁了还要讲究浪漫呢，何况我们才三十多。我就是要紧紧地拉着你的手，以免你从我的身边溜走。”
　　
　　“怎么会呢？嫁给你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如果遇到一个有钱人，说不定你就跟着别人跑了。”
　　
　　“才不会呢。我不会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你放心，从小我奶奶就教育我，要知恩图报，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嫌贫爱富，离你而去呢。”
　　
　　“掐我，拧我，也是你奶奶教的吗？”
　　
　　我扑上去，又在他的手上不轻不重地掐两下：“谁让你说那么难听的话，得罪了我，就要让你尝尝本小姐的厉害。
　　我们都酷爱看《知音》杂志。我们经常会为里面的故事发生争论。有一次看到一篇故事，讲的是一个河南人杀遍十多个省，背负60多条人命。
　　
　　我拿着书递到他的面前：“你看看你们河南人的杰作，简直就不是人，没有一点人性。杀那么多的人，怎么下得了手啊。”
　　
　　“我们河南人犯罪只有一个人，你们湖南人犯罪是一伙人。报纸上经常刊登，说某省某市破获湖南一个抢劫团伙……你说是湖南人坏的多，还是河南人坏的多？
　　
　　“你说我们湖南人坏，可为什么要找湖南人做老婆呀？”
　　
　　“湖南人坏人再多都与我无关，我家的小妖精绝对是个善良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