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第七十四章 婆媳合住

　　“听说静妮回来啦，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呢？”正在何静与刘伟妈婆媳两个大声地讨论着是闺女亲，还是媳妇亲的时候，何静妈领着两个外孙女急冲冲地走过来了。
　　“是啊，妈，该办的事都办了，在那儿又没啥事做，还尽耽搁倩妮和郭强的时间，我就急着赶回来了。”见是自己的娘过来了，何静赶忙站起身来说道。
　　“她姥姥，你也吃过了吧。”刘伟妈也站起身向亲家婆子招呼道。
　　“嗯，刚涮好碗，两个孩子就跑过去了，说是妈妈回来啦，我就急着跑过来了。”何静妈唠唠叨叨地跟亲家说道。
　　“快坐下，咱们一块唠叨唠叨。”刘伟妈客气着说道。
　　“妈，给你个凳子。”何静弯腰拉过一把小凳子递过去。
　　“看这阵势，你们也是刚吃了饭，还没刷锅喽吧。”何静妈接过女儿递过来的凳子，看着餐桌上吃剩的饭菜说道。
　　“可不是咋的，我们娘俩吃着唠着，饭吃完了，嗑还没唠完呢。”刘伟妈笑着向亲家婆子应道。
　　“你们唠吧，我来拾掇。”何静一面动手收拾起餐桌上的碗筷，一面朗朗地笑着说道。两个小姑娘像小蝌蚪似的跟在妈妈身后，欢快地跑着帮忙。
　　“听小婷婷说，她爸爸没有一道回来，是咋一回事呢？”看着自家姑娘带着孩子走进厨房收拾碗筷去了，何静妈压低了声音，很是小心地问道。
　　“我也是刚刚才听见静妮这样对小孩子这样说得，正准备往这上面唠呢，可巧你就来了。”刘伟妈笑着回道。
　　“不会是两个人闹别扭了吧？”何静妈低声问道。
　　“不像，你看静妮一脸的欢喜像，哪像是两口子闹别扭的样子呢。”刘伟妈依旧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听说就静妮一个人这么早早地回来了，我还真地是悬起了心呢。没事就好。”何静妈心中的疑惑现时消逝了，脸上绽出了笑容，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起来，高兴地大声说道。
　　“你们俩这是说啥呢，还这么神神秘秘地高一声低一句的？”正在亲家婆子两个开心地说笑时，何静收拾好了厨房，重新走到妈妈与婆婆身边坐下来笑着问道。
　　“是你妈想问你，咋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呢。”刘伟妈笑着说道。
　　“嗯，是这样……”何静又把刚才给婆婆说过的话重复说了一遍。
　　“那你可检查过了，是个妮，还是个小子呢？”何静妈又迫不急待地问道。
　　“人家说是个小子呢，这隔皮猜瓜的事，也不知道能有几分儿准呢。”何静平静地向自己的娘说道。
　　“是做了那个啥超吧，大伙儿都说那个玩艺儿很准得呢。”何静妈高兴地说道，仿佛自己的闺女一定会生下了小子似的。
　　“那伟儿的腰也检查了吧，人家医生是咋着说哩？”还没等亲家答话，何静妈又开口问道。
　　“检查过了，也没啥大碍，要不，倩妮咋能又跟他找了个开大车的活呢。”何静看着妈妈关心的神情，高兴地说道，仿佛自己的丈夫也能赚大钱了。
　　“好好地回来帮着郭家打理铺子呗，开啥大车呀，怪让人悬心的。”刘伟妈叹了一口气说道。何静母女两个人明白，肯定是刘伟妈又想起死去的老伴来了，两个人也都不再作声，三个人一时沉默了下来。
　　“妈妈，我还想吃那。”正当三个人陷入沉默的尴尬时，刘立走到何静身边，拉着何静的手撒着娇说道，打破了三个人一时的沉寂。
　　“好，妈妈给你拿去。对了，光顾说话呢，妈，我们还给你买了衣服来着，我这就给你拿过来，正好你也试试。”何静说着，站起身扯着小女儿刘立的小手，向着堂屋走去。
　　打发了小孩子，何静又拿出给妈妈买的衣服来，重新走到自己的妈妈与婆婆中间，展示出城里老年人都在穿的衣服。亲家两个，你夸媳妇，我夸闺女，三个人高兴地在树荫下又唠了起来。
　　
　　到了晚上，刘伟妈收拾好厨房，带着两个孩子洗过澡，照例带着大孙女刘婷去了自己的厢房。洗去了一天的汗腥味，摒去一天的客套，刘伟妈打开女儿与媳妇给自己买回来的衣服，小心地抖落开，披到自己干净的身子上，扣了扣子，手拿着一面镜子，走到床头前的灯光下，仔细打量起来。
　　“奶奶，你也喜欢穿新衣服呀。”小刘婷看见奶奶穿上了新衣服，还像小孩子似的在灯泡下照镜子，就好奇地问道。
　　“嗯，奶奶看看合适不，是大还是小。你看看奶奶穿上好看吗？”听了孙女的发问，刘伟妈微笑着说道。
　　“好看，好看！明天就这样穿着去玩吧。”小孩子拍着手说道。
　　“那奶奶可不舍得，啥时候带你出去吃大席的时候再穿吧。”刘伟妈毫无顾忌地和孙女笑着说道。然后，才恋恋不舍地从床头前的灯泡下走开，乐呵呵地走向外间屋，把镜子放到外间当门的桌子上。
　　“妈，你还没睡吧。”正当刘伟妈高高兴兴地试穿完自己的新衣服，准备脱下去上床睡觉时，何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这深更半夜的，媳妇在门外叫门，刘伟妈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的高兴劲儿一下子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急急忙忙地就去开门。
　　“小孩子咋啦？”刘伟妈一拉开门，只见何静抱着小刘立看着自己发愣，以为是小孩子哪儿不舒服了，劈头就问道。
　　“没咋的，妈，你这是弄啥哩？”何静看着婆婆穿着新衣服，表情慌里慌张的，就笑着问道。
　　“我能弄啥，正准备上床睡觉呢。”刘伟妈见何静怪怪地问自己，就平静地答道。
　　“看你这新衣服穿得，我还以为你有啥事要去办哩。”何静看着婆婆憨态可掬的样子，大声地笑着说道。
　　“奶奶在试穿新衣服呢，刚才还在我这儿床头的灯泡下照小镜子哩。”何静一句话，刘伟妈一下子明白了，刚才光顾急着给媳妇开门了，刚穿上的新衣服还没顾得上脱下来呢，正当她尴尬地微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向媳妇说话时，里间屋的刘婷听见是妈妈来了，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一面向外间屋跑着，一面说道。
　　“妈，好看得很哩，明天就这样穿，人看着精神了好多呢。”何静看着婆婆满脸的窘相，夸赞着说道。
　　“别跑那么快，看不小心摔着了。”刘伟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看见孙女从里间屋跑出来了，就没话找话地搭讪着说道。
　　“你咋还没睡着？”何静看见大女儿没穿衣服就跑出来了，就拉着她的小手问道。
　　“就要睡着了，是你跟奶奶说话又把我吵醒了。”小刘婷抱怨着妈妈说道。
　　“你哪儿不好了？”刘伟妈定了定神，看着何静问道。
　　“我也好好得呢。”何静脱口说道。
　　“那这大半夜的你抱着孩子跑出来干啥啦，把我吓得心里一阵好跳，还以为是小孩子有啥不好了呢。”刘伟妈对着媳妇慢慢地说道。
　　“都好好得呢，是刘伟不在家，我心里怎么着也不踏实，想着叫你过去，咱们娘儿四个一块睡呢。”何静看着婆婆娇娇地说道。
　　“和妈妈一块睡了，和妈妈一块睡了！”刘婷高兴地拉着在妈妈怀里，附在妈妈肩头已经睡着了的妹妹的小脚丫儿跳着嚷嚷道。
　　“去，别把妹妹吵醒了。”何静对着大女儿刘婷小声喝道。
　　“就这事呀，中，看你把我给吓的。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咋不说呢。”刘伟妈高兴地说道。
　　“嘿嘿，不是怕你笑话我吧。”何静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好，你先过去吧，我收拾收拾这边就过去。”刘伟妈高兴地说道。
　　“嗯，”何静答应着，抱着孩子过去了。刘伟妈回到自己的屋里，脱下自己的新衣服，收拾好了，又带上自己和孙女刘婷身上穿的衣服，上了门，领着孙女到媳妇房里休息去了。
　　
　　到了媳妇住的上房，何静早把床铺准备好了，一张铺着凉席，挂着蚊帐的小床已经静静地和媳妇的大床隔着一条小道，平行地靠在挨墙的大窗户下。安顿好两个孩子，拉灭了通明的电灯，婆媳两个唠了一会，便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本不打算再要孩子了，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又意外地怀孕啦；本已做好将来就靠女儿养老了，竟然怀上的还是儿子；正想考虑儿子将来的花费怎么筹措呢，丈夫又有了新的更能挣钱的差事。这一切都来得真是太突然了，这可是何静曾经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呢，她一时怎么也适应不过来，火车上就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规划着怎样为刘家支撑好这个家，回到家里还是满心的兴奋，觉得自己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虽然感觉婆婆因少见了儿子，多少显得有些个不情愿，但这不都是为了老刘家嘛，您舍不得儿子，我还舍不得丈夫呢，等过上一段婆婆可能就会适应了吧。何静尽可能地往好里幻想着自己的未来，做着七彩的梦，呵呵地笑醒了，又迷迷糊糊地抿了嘴，甜甜蜜蜜地睡过去。
　　媳妇甜甜地做着美梦，婆婆可不这样想。儿子平常不是这样的呀，伟儿打小就很听话，除了上学当兵就是跟着他爸赶会种田，开车跑运输，丈夫出事早亡后，儿子更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多了对母亲的关心与牵挂，自己要出个远门或者有什么大的打算总会先跟妈妈商量得。这次怎么会变了呢，咋就不跟妈妈打一声招呼，就自己做了主呢？是嫌妈妈老了不中用了，还是儿子有了媳妇，有得商量的人，就不再拿老妈当靠山了？家里面还有这么一大摊子，他怎么又能放得下心呢，细心的母亲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想不明白儿子也想不明白媳妇，刘伟妈搁下儿子又想起了媳妇。明明是儿子结了扎，都已经过去两年了，媳妇怎么还能再怀了孕呢？年后有一阵子，东边老郭家在市里上大学的大小子老往自家跑，说是办什么幼儿园，末了啥也没办成，现在又说是跑到南方打工去了，看着他也不是一个啥坏孩子，媳妇该不会是跟他有啥瓜葛？要是这样，我这孙子还要个啥劲呢，刘伟妈前前后后地想着，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不见了儿子，多了一份牵挂，看见媳妇日渐出怀的肚子，多了几分无奈的郁闷。思前想后，刘伟妈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幸福和美的一家人，这会子居然过上了母亲少了儿子，妻子缺了丈夫，孩子不见父亲，家中没了男人的日子。听得外头的公鸡都叫了两三遍了，她才在剪不断，理还乱的思虑中朦朦胧胧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