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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1988年(12)

作品名称:六十花甲      作者:合肥刘峻      发布时间:2015-06-08 10:26:35      字数:3201

  马所长的办公室里有一张大办公桌,桌上有两部电话机,两把单椅子,一张长沙发。他们还没坐定,有个穿白大褂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拎着两瓶开水进来。马所长对那人说:“王师傅,晚上给十七号加点餐。”那王师傅点头说:“知道了,所长!”那人出去了,这间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白玉兰又开抽泣。
  马所长笑笑说:“别哭,没事,没事了。”
  光妹瞪大眼睛说:“怎么,我兄弟真的没事了?”
  马所长在门口望了望,大约没有人,就笑笑说:“我讲出来你们别多言。下午沈局长审了这个案子,刚才我到沈局长那里去,沈局长对我说,他骗了广州一位老板十五万,下晚一块疤已经一分不少的送到了公安局。局里在盖办公大楼,正缺钱,当时局长办公会研究了,决定把人放了,等广州那边追查过来,就讲没抓到人。最多两三天就放人。”白玉兰长吁了一口气,那开车的驾驶员真的一句讲对了,掏了钱就没事了。
  玉兰不哭了,可光妹这下眼泪流了下来,说:“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白玉兰说:“那我能不能跟他见个面?”马所长说:“过两天就回去了,见面干什么,算了,不见了。我看能不能找辆车,送你们俩回去。”光妹站起来想走,可玉兰坐在椅子上低头不出声,就是不肯走。光妹上前劝了几句也没用。
  马有能想:刚才沈局长已经向他漏了底,这个案子本来就不大,过两天就放人。光虎与自己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又是同班同学,在不违反大的原则性问题下,顺便做个人情也是可以的。可是不能让所里的同事知道,汇报上去不好办。于是他出了门,来到大门口向站岗的公安人员说:“晚上王大头在富豪大酒店请我们俩吃饭,看来我去不成了,你去吧。”那人高兴得不得了,连连点头说:“谢谢所长。那我跟大头就讲局长来了,你走不开。”说着高兴地骑自行车走了。
  
  天已经断了黑光,大门外、走廊里都开了路灯。马所长伸头对外望望,关好了小门准备去开里面的大铁门。只听大门外有人敲门,马所长回过身,王师傅抢先一步开了门。马所长说:“王师傅,谁也不准进来!”王师傅回头说:“所长,是你老爸来了。”
  只见马德山背着一床被子已经走进来了。马所长上前就发火:“我讲过多少次了,不能随便往这里跑,干什么你?谁稀罕你送呢。”光妹在屋里听到声音,就伸头看了看,一见是马德山被儿子熊得低着头,就冲上前说:“马大哥,你也来了。”马德山抬头看见光妹和走廊上的白玉兰,说:“哦,你们来了,那我是多余的了。我回去了。”背着被子出了门。光妹送到门口,见停了一辆三轮车,原来马叔是等天黑没人看到才送被子来的。她看到老人一脸忧愁的样子,心里十分难过,三轮车发动了,他还站着不走,光妹跑到他身边说:“马大叔,你走吧!”马德山眼圈红了说:“怎么样?我同你大嫂在家急死了,这鬼儿子又不对我讲真话。”光妹说:“没事,过两天就能放人。”马德山惊喜地:“真的?”光妹说:“可不是,光虎骗了人家的钱已经全还了。”马德山一听乐了:“唉,这真叫癞蛤蟆掉在脸面上,空吓了一家伙。那我就放心了。”转身上了车走了。光妹望着三轮车远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转身关上了大门。
  王师傅推着饭车给里面送饭去。光妹凑过去往他荷包里塞了两盒烟,低声说:“马所长讲让十七号出来同他爱人见一面。”王师傅推着车子不吭声,眼睛望着马所长,马所长以为光妹跟他讲加餐的事,就点了点头。王师傅就向光妹低声地指着大铁门边的一排房子说:“你们到那间房里等吧。”
  光妹跑进所长室拉白玉兰出来,马所长呆望着她说:“干什么你们?”光妹哀求着:“马兄弟,行行好,就让他们见一面吧。”马所长说:“别急,我还没安排呢。”光妹说:“我已替你安排好了,十七号。”马所长这才想到她跟王师傅低声讲的话,便脸一黑说:“干什么你,你可把我的饭碗砸啰!”看到光妹十分惊慌的样子,又哈哈大笑起来,说:“大婶,我这个所长让你给当了。”
  
  肖光虎并没有戴手铐,很自在地从十七号走出来,他好像不是被抓进来,而是走亲戚一样的来到一间隔着墙的大窗口见到白玉兰。说:“你来啦,我就晓得你会来!”白玉兰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说:“听说进了号子,要被人打,你……”光虎笑笑说:“十七号就我一个人,这点老同学不照顾着?”白玉兰这才抬起头,看他像过去一样嘻皮笑脸的,一点也没有损伤,仿佛这里不是看守所,而是在家中或者在亲戚朋友家的客厅里。本想见面要大哭一场,从荷包里掏出手帕子准备擦眼泪的,可现在怎么也挤不出眼水来,手帕子就在右手的食指上一道一道的缠绕着,望望他又低下头,好像在谈恋爱,又像告诉他一个天大的秘密样地说:“光虎,刚才马有能讲你没事,明后天就能回去了。”他好像比她还清楚,说:“我早晓得,还要你讲。下午他们审我,我一个电话就把钱送来了,还能有什么事?”她呆望着他:“你哪来那么多钱?”他笑笑说:“我是偷佛钱买佛香,羊毛出在羊身上。那钱还不是鸭背上的水,去了又来,你就别问了。”他叫她别问,她也就不问了,二人沉默了一会。她说:“那我在城里住下来,等你一道回去。”他连忙摇摇头:“不不,你回去吧,我也许永远不回去了。”她瞪大眼睛说:“那我跟你一道走……”
  他转过身,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从荷包里掏出一盒黄山烟,还没拆封,大约是刚才王师傅递给他的,他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可惜没有火。正巧她荷包里有个一次性打火机,给他点了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玉兰,本来这些话我今晚要跟你谈的,明天一早走,我们就分手,我永远不回来了。没想到他们早了一步,先下了手,结果,这要说的话就只好到这里说了。”她呆望着他,心里开始“扑通扑通”地跳,好像又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他吸了一口烟又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两个人,第一个是你,第二个才是我的老爸。你别说,听我把话讲完。你不会忘记那年我要一枝花帮我们生一个孩子的事吧?玉兰,不瞒你说,这么多年,我身边也有几个女人,都长得油光水抹的,我告诉她们,谁能为我生一个孩子,我给她十万,可是都是无籽西瓜,我有些奇怪了。去年,我一个人偷偷到医院检查,结果我呆了,傻了,我死也不相信我这么棒的身体是死精,我不能生育。”
  她受了多年的委屈,今天突然真相大白,心里一股苦水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也泪流满面,昂着头望着天花板说:“造孽啊,这些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啊。”玉兰大哭着说:“天啊,你怎么会这样呢?”光虎含着泪,慢慢述说:“讲来也就是小宝死、我做牢的那年。记得那天晚上,我偷偷跑进你家院子,从窗户的一块纸眼里,看到你那白白的屁股,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女人的屁股,这个屁股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抹不掉。到了劳改农场,我想你啊。一想到你,就想到你的白屁股,就想做那事,没办法做,就用手做,先是我一个人做,以后我拉着别人做,几个人一起做,做得精疲力竭。我心里空虚,以手取乐,我不是人啊,我造孽!”他拍着墙壁大声地呼喊着,哭泣着:“我是畜牲,我是头顶长疮、脚下流脓,冬瓜淌水的坏透了,肖家老坟的风水败尽了,到我这辈子空了呀。”这里哭声一片。
  这时他发现窗口有个人影在晃动,原来是马有能。他听到光虎的声音比较大,怕出什么事就过来看了看,并说:“光虎,声音小一点。”光妹走过来拉马有能说:“马兄弟,人家小夫妻谈话你听什么?你来告诉我小阳学习上的事吧。”
  光虎说:“从那天检查以后,我头脑清醒了,像在睡梦中醒来一样。玉兰,想过去我那么骂你是铁母鸡,无籽西瓜,还打了你,我对不起你,我也无法补偿你,所以,我给你盖了这幢三层楼房送给你,我要告诉你,我们离婚吧。”她瞪大眼说:“离婚?”他说:“对,这是我的请求。玉兰,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等了,我之所以把楼房盖在大哥大嫂的屋边,是托大哥大嫂关照你。你还年轻,长得这么漂亮,会有好男人疼你的。唉,女人呢,像一根笛子,看遇到什么样的男人来吹它。好男人会把她吹得像画眉鸟样的叫,不会吹的男人才吹出吊死鬼样的叫。男怕干错行,女怕嫁错郎。玉兰,你是一根好笛子,可惜遇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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