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音（4、5、6）

　　﹙4﹚
　　北国风情，充满生机
　　“春风又绿江南岸”又是一个春天来了。春天，是一个回忆的季节。春天对庆余来说总是一场苦涩冷漠的记忆，但也有欢笑的时候，每每看到书上描写关于春天的句子，便会勾起很多过去记忆里春天的往事。人们都说，新疆没有春天,要么是冬天,要么是夏天,殊不知,冬去夏来的时候正逢春天，可今年的春天异常的短促。
　　新疆的春天,它有不容人忽视的一面,早晨和夜晚是拼死的寒冷；傍晚前的白天却又不要命的酷炎，寒冷时如置身冰窟,好象回到了万里冰封的冬天；炎热时又像进了蒸笼,恰似到了火烧火燎的夏天，可它既不是冬天也不是夏天,它就是它,不容人忽视的新疆的春天。
　　新疆的春天，俱往矣,故乡的春天早已经来了。“七九八九，抬头看柳。”可是在新疆，却没有所谓的阳春三月，因为三月，它还在飞雪，好不容易进了四月，春天才终于争取到自己的权利，舒舒服服地喘了一口气，她像一个大家闺秀，穿着翠绿的裙装，拿着碧绿的手帕，挽着高贵的发髻，带着五色的头花，含娇带怯，欲语还休，姗姗然，羞答答地向人间走来。她实在太美了，走到那里，都要引起一片惊叹和膜拜。不信你听，听微风拂发的欢笑，听泉水叮咚的歌声，如果你坚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你就看，看小草崇拜的模仿他也穿上了一身绿装；看大树惊人的造诣他浑身都拿着绿色的手帕；看大地，她也赶着潮流为自己贴上金灿灿的油菜花黄。
　　正值芳华的春姑娘,浑身都充满了活力，只看到一夜之间，万物都染上了一种叫做“绿色”的大地。
　　依然属于“我”的春天，在今夜他似乎听得见白鹭飞上青天的啸鸣，看得见遥远的时空里，故乡蓝色透明的春光……虽说赶不上江南故乡的春天，但他想新疆毕竟是大陆性寒冷之地，春天没有多少时间的逗留，要么寒冷，要么炎热，一天日夜温差之大，比之江南春暖是大不相同的。这时他望着高天飞翔的鹰，看着飞去的燕，荡气回肠，心情高远。
　　新疆也有草原，春天的草原有无数的颜色，黄色的沙漠，绿色的草原，兰色的天空，白色的羊，棕色的马、黑色的牛，每一个颜色都那么扰人心扉，让人心神荡漾，注入了活力，带来了向往，期待新的希望，春天是庆余的梦。
　　在春耕季节、夏锄、秋收时节，看到的草原，健壮的牛羊，绿油油的庄稼，牧民非常高兴，都轮流请客人上他们家吃饭。真诚的、和谐的，办实事的。在庆余的心灵中刻下了很深的痕迹，是永远磨灭不了的草原风景“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听着这动人的歌声，庆余仿佛看到辽阔无边的大草原上，勤劳的牧马人驰骋在成群的牛羊边，挥起手中的鞭子……那般景象真是令人心旷神怡！这悠扬的曲子就是蒙古长调：在草原约定，我与悠扬的心意，情歌千首万首，赞美家乡不说累；白云千里万里，梦系草原不言悔！
　　“总想看看你的笑脸，总想听听你的声音，总想住住你的毡房，总想举举你的酒盅。我和草原有个约定，相约去寻找共同的歌……”。听到草原上的歌声，才知道自己更醉心这优美深情的旋律；相识草原上的朋友，才知道朋友的关怀里不能没有你。因为喜欢，才开始追随你的脚步，看大漠孤烟，盼长河落日。因为在意，才会将自己的牵挂留在草原！好想依偎在草原的怀抱，诉说美丽的相思之情，就让这约定凝成永远吧！这个美丽的约定，也许是梦想的心灵之约噢！草原的朋友最热情，深情的歌声表达着一份份真情；草原的故事最精彩，每一个传说都代表着一份份真诚。
　　
　　庆余走进了草原，他即会读懂这快乐的音符，他的心一下热情地拥抱着这广阔的天地！他让自己心情慢慢舒展开来，让梦想尽情飞扬起来，顷刻忘记了昨日的疲惫和伤痛，如果在这里纵情欢歌多好啊！让无言的祝福，弹拨着美丽的韵律，回旋在彼此的记忆中。如果矜洁在旁该多好呵，来吧，爱人因为有了你这里才是欢乐的海洋，因为有了你这里才有了美好的回忆！
　　一天他带上朋友的期许，带上他的休闲心情，走进草原，走进这个美丽而神奇的地方。这草原的地域十分辽阔，聚居很多蒙古族同胞，他们的婚姻仪式是多种多样的。庆余有幸参加了蒙古族婚礼，知道了蒙古族婚礼十分精采，洋溢着迷人的蒙古族风情。蒙古族婚礼仍保留着男到女家娶亲的习惯。结婚那一天，男家附近另设一座披红挂绿的蒙古包，作为新房。包里包外都是穿着鲜艳的蒙古袍、欢声笑语的男男女女，新郎也换上崭新的装束，忙碌着准备去迎亲。
　　第二天，新娘要离开娘家时，往往泪如雨下，似乎很伤心。其实这是蒙古族婚礼中的“哭嫁”习俗。这时，祝颂人领新郎“抢亲”。陪亲的姑娘将新娘保护起来。男方好言相劝不成，便挤进人群中“抢”新娘，场面十分热闹。最后，自然还是“抢亲”的人获胜了。
　　于是，新娘和亲人们依依惜别，送行的人们唱起送亲歌，歌声中，伴娘用红纱为新娘蒙上头，然后上马绕自家的蒙古包一周，便策马向新郎家驰去。一路上，双方亲友相互追逐嬉戏，看谁抢先到达，最后，往往是男方抢先到家。
　　新娘下马后，先在蒙古包前的玛尼宏旗杆下举行“跳火”仪式，取兴旺之意。新娘进入蒙古包，祝颂人要向新郎的父母发问，新媳妇蒙头盖脸，能不能见人露面？回答后，婆婆揭开几媳的蒙头纱，然后赠送礼品，并给新娘起新的名字。接着，全羊席开始，持续到天明。次日清晨，新婚夫妇举行送客酒宴。送亲的众人都要畅饮三杯，然后方跃马扬鞭，踏上归程。
　　蒙族的婚礼是如此丰富多彩，庆余心中感慨万分，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刚昨天接到的矜洁的信与诗，在他的眼前展开了……
　　看！黄连虽苦除病根，恶寒严冬激松青。
　　寒窑编织家园美，真金玉石夫妻情。
　　为了家庭求欢乐，家书纸短情海深。
　　有你有我有子女，何惧重担压在身？
　　苦别苦旅激苦斗，浑身生劲喜万分
　　昨夜雨骤花零落，胜利欢笑出勤耕
　　重逢皆由苦别得，总有彩虹现天心
　　穷途漫道崎岖路，吉祥喜日盼归程
　　关塞苦旅求超越，图强奋发苦你身
　　交颈鸳鸯你与我，苦汁换来甘芳茵
　　哪怕关山路阻隔，天涯海角心连心
　　正是执笔挥情意，圆月在天共清辉
　　英雄风格战险阻，鸿雁翔至报佳音
　　前程高远春光好，何惧人生苦辣辛？
　　亲爱的，保重、珍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任它风云多变幻，我俩命运连一起；
　　我你同甘共苦，患难紧相依。
　　糟糠情义莫忘记，赞歌为我你响起。
　　在天且做比翼鸟，入地愿为连理枝。
　　我俩蝴蝶高高飞，
　　飞向花间、舞于广宇竞自由。
　　今朝月缺几时圆？
　　来年牡丹双蝶艳。
　　
　　﹙5﹚
　　“文革”妖风，劫难深重
　　
　　一场人斗人又开始了，将新疆原本的幸福、吉祥、安康、和谐的生活因而被破环了，一场文化大革命空前浩劫开始了。1966年5月至1976年10月，是中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实践证明，“文化大革命”不是也不可能是任何意义上的革命和进步，只是一场混乱，破坏和倒退……给党和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的严重灾难的内乱。”
　　庆余仍在漂泊中，不问政治，但求生活安定，世界上没有永远不下雨的天空，也没有永远下雨的天空。漂泊之中总有一种声音在提醒着他自己：一切都会改变的，改变也许是希望也可能是失望，但自已的改变永远比不变好。他感受着自己“变通”，证明了自已还是有思想地活着，证明自己漂泊并不是随波逐流，漂泊并不是浪漫的选择，完全是迫于现实的无奈。抑或是瞻望于追寻的远方，这正是庆余生活的主题。虽然漂泊已成为很多人的一种生活方式，特别是自由职业者，对这些人来说漂泊不是什么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苦楚，也许他们对漂泊有一种浪漫的感觉、是洒脱。可庆余的经历来说，在漂泊生涯中正是酸楚的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辛酸！有人说，漂泊的路上那些酸苦的经历会慢慢地随风而逝，会随岁月积淀下来的是路上旖旎的风景和美丽的邂逅，可庆余一点也未遇到好机会，心想让自己华丽一些再华丽一些，掩饰苍白的字眼和停顿的生活，来完成这个圆满的过程。生命是一个轮回不止的过程，生命的伤痛仿佛春天里浩荡的野草生长得那么顽强，可是自己依然是坚韧的隐忍的伟大的生存着，这样一个在苦难中步步跋涉，他在自己的生活中养成韧性与顽强，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中终能生存。
　　他想着像李白及古代诗人一样该多好啊！他真是浪漫漂泊的人，只有大唐的江山才能安插天才李白那放达的脚步。唐诗中向往异域的气息是强烈的。诗人们纷纷奔赴边疆，写下了许多境界雄放的诗篇，那些边塞诗实在是唐诗中的金子。在书房中低声吟哦的诗人，一踏上西北大野，就放开了喉咙。但所有的人都没法与李白相比，因为与他们的方向相反，李白来自西域，“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
　　历史的伟大契机在此生成。没有那个开放的时代，这个饱含异质的天才就会被扼杀；没有这个天才的加入，那个时代也会减却许多光辉。异域情调、漂泊情怀其实充满李白所有诗文。李白是没有故乡的，或者说无处不是故乡，醉酒的地方就是故乡。他由先入蜀，由蜀入荆楚入山东，由山东又辐射到大唐各地，沸腾的血液使他不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安住，他永远行走在漂泊的长路上，饮他的酒，洒他的泪，唱他的歌。诗人拒绝根的存在。这是彻底的漂泊情怀：把生命看做一场纯粹的漂泊，并这样实践着，在中国文化史上是没有第二人的。李白实在是中国诗人中的游侠。即使闯进了朝廷，他那强横的乃至有些无赖的游侠脾气也是不改的。力士脱靴，贵妃捧墨，御手调羹，他要求权贵尊重他，皇帝也应把他当朋友才好。他不习惯仰视。他之信任自己远胜过别人对他的信任。这一切足以令权贵齿冷，令谦谦君子瞠目结舌。大地高山冰川骏马胡姬，化为他精神的马队。他不在意中原已有的温柔敦厚细腻空灵，大笔横扫，狂飙突进，给大唐诗坛注入西域骑士的剽悍与纯粹，令所有骚人墨客为之一惊。洞庭烟波，赤壁风云，蜀道猿啼，浩荡江河，全都一下子飞扬起来。游侠李白飒沓而来，他的双脚和诗笔生动了大唐山水。
　　庆余感到漂泊走南闯北的豪迈，是不畏艰难的勇气，他虽经受了太多的风霜雨雪，但未见到过春风和畅、诗情画意的时候，只留下来一段饱含凄苦辛酸的故事。漂泊不同于流浪，漂泊者不是无根的浮萍，漂泊者是随遇而安的水草，漂泊者是不愿被世俗驯化、俗化的生活主人。有人说漂泊是成长的一个过程，是一个人在社会大河流中彰显通向大海的历程。庆余去新疆开始是朦胧状态，他当时头脑一片空白，究竟前途何在？他也只好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一步算一步，简直与流浪无异，漂泊几乎是庆余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也就是他涉世以来最苦难的时期。他伴随苦难背着沉痛的行囊，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在苦海无边的漫长岁月中，走进了大西北，与天贴得很近很近的广漠戈壁。他心中想道：寻出路，有出路，有路有希望，有路有风景。尽管那年头找出路真是累人，可自己有信心、决心。他十分自信，沙漠上也有绿洲，干渴中也能遇上清泉，凭的是自己勇气与智慧，人生航船总会能到达胜利的彼岸。凭的是勇气，才冲开恶浪，排除艰难险阻。所以他面对一切皆很坦然，泰然处之。他作为远离家乡的游子，自然想家，想起了家中熟稔的一切，尽管外面世界多么精彩，但总找不到家的感觉，家确是漂泊者永远剪不去的脐带，是一根不可触摸的弦，是一个无论走多远都想回去的地方，是漂泊者内心藏得最深的一片绿叶。他默默地走着，走在自已无数次走过的小路上，看着那几十年不改容颜色的老土坯房，看着几十年依旧的场院，只有那些小树经风呐喊。他静静地走着，走在静静的小路上，看着空中的飘落的黄叶，在眼前定格成另一种风景。轻轻的一声叹息，为了那离我而去远方的家园！
　　他想，那文化大革命恶浪已在神州大地翻滚，究竟把中华引向何处去？庆余日夜忧心忡忡，中华，你真多灾多难啊！未知自己的家乡也定会掀起层层恶浪。他想一定会这样的，那平湖如镜的水挟着不可抗拒的狂潮而来吧，定会殃及了故乡的每一片土地，那苦难的影子，会像一缕缕的炊烟，定会遍及挨家挨户更大受苦受难受穷了。
　　这一代的人真是多灾多难啊！庆余从小就是追求自己理想的人，所以很早就投身于革命工作，忘我的贡献自己的热情与力量，渴望着为民办好事，可以说全身心的投入。以自己的热情与民情的交融，他曾付出的太多太多，是希望自己与大众能过上美好的生活，拥有一份自由呼吸的空间，这是庆余一贯的追求与愿望。他想做任何事情都不能为了一棵大树放弃一座森林！甚至完全破坏了更多的大森林。
　　夜色完全降临的时候，戈壁的风沙又起了，有些寒意，他孤单的漫步走着，防风林带和胡杨树林显然灰暗下来，但风吹树叶的声音，大渠清水流动的声音，在渐趋冷静的农场黄昏，却愈加响亮了。庆余是孤单的，就像这夜的月亮，悬在高渺深蓝的空中，像一张悲伤的少女的脸。她清冷的光辉泄在对面的天山和广袤的戈壁滩上，幽怨的氛围，更笼罩着他的心情。
　　﹙6﹚
　　噩耗传来，晴天霹雳
　　1966年6月10日，塞外也明显的转热了。庆余出工在回来的路上，有人突然告诉了他，说他庆新哥出事了，要他马上到场部去。经一番介绍后，那个人正是庆新农场的干部，他紧急告诉了庆余说：你哥失踪了，要他赶快去﹙当时他不敢说庆新己经死亡﹚，这时庆余即预感到事情严重，十分凶险，莫非庆新哥真的被害而死吗？！听到这不幸的消息，顿时使庆余吓懵了，晴天霹雳，庆余惊呆了。天哪！为什么世上的灾难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啊！千不该万不该，全是被错划“右派”惹的祸啊！真是为极左狂热所害啊！如果没有反右派，庆新也不会到了新疆，更不会惨死在戈壁大漠中，人死白骨无人收是世界第一悲剧，如果没有反右派，哪有今天劫难啊！漫荒戈壁埋“忠骨”，怨魂屈鬼骂阎罗，世道这样残暴无情啊！你为什么将精忠报国的人，任意恶毒污蔑为右派啊！
　　庆余再也不能平静，他震怒了。他像一只狮子一样，一直奔向庆新的农场中去。当庆余急匆匆含泪赶到了农场，所谓场领导说庆新是自杀的，庆新的尸体已入土了。庆余简直不相信这个严竣的事实，怎么可能呢！庆新哥一贯乐观，他对生活一贯满怀信心。他是个很坚强的人，他是从血与火中考验出来的人，他忠诚于革命，他对党无限忠心的人。好人没有好报，落得个好人流窜到新疆。他决不会自杀，永远不会自杀！庆新哥竟这样不明不白死去，实是惊神明、泣鬼神的天大的冤枉事啊！
　　据农场当局，他们极不负责任地胡说一通，他们害怕了，把一切责任往死者身上推。说庆新害怕文化大革命“畏罪自杀。”庆余即当场与之抗争，强烈反对，提出质疑与否定，要那边当局负责，彻底查清案情。他们只是唯唯诺诺，应付过去。
　　庆新一贯希望自己成为生活的强者，他知道强者之路上永远有苦难在那里等待。苦难使人经受考验，苦难使人奋勇搏击。他何尝不想自己从顺境中看到鲜花和笑脸呢，他已习惯于喜悦浸润的心灵承受着一次又一次大的打击。他都是这样迎向苦难的。虽处逆境的他，他尝遍了人间酸甜苦辣咸的滋味，他经受着世态冷暖炎凉，使他更多一层的对待生活的领悟，他是最了解人生真谛的人。
　　庆余展开了调查，他逢人即问，一一打听周围的农工，他们深表同情，都含泪说：“老李这个人太好了，真是大好人啊！他这样走了真可惜啊！！”
　　他们说：“你阿哥在上礼拜天外出至小镇邮电局寄信与钱回家的，在路上出事的。”
　　庆余即追问：“我阿哥是骑自行车出去吗？他一直没有回场吗？”
　　“一直没有回场，农场到处找，找不到你哥下落，至第三天才在一段水渠的下游发现了你哥的尸体。”
　　“尸体发现现场是怎样的？”
　　“当时现场很惨，尸体又不完整，尸体边还有二条狗在咬住尸体，惨不忍睹啊！”
　　根据现场是一起凶杀案，当局应立即报案，应立案专案侦查，应迅速追捕凶犯归案才对。可是农场置若惘闻、无恸于衷，没有人性，引起公众愤怒！农场竟这样极不负责，草菅人命，没有理由统推给死者，天理难容！！！那年头，真是有理无处说，说也说不清。庆新屈死在九泉之下，他何罪之有？究竟何人之罪？！庆余悲伤、哀恸，他痛哭了一场。他向阿哥坟头行了三鞠躬礼，并献上一束草花，低头默念着：哥，你死的这样冤，终有一天云开显朝阳，你的冤屈终有一天会得到彻底平反昭雪的，历史是公正的，不容任何人捏造、愚弄、纂改的，好人总会有好报，真金总会放光彩。
　　庆余无限哀思，哀悼自己的亲哥哥，赋就了七律二首：
　　
　　霹雳晴天噩耗惶，人琴俱焚哽哀伤。
　　雨飘翠竹垂悲泪，雷击青松遇巨殃。
　　枵腹从公勤用力，宵衣旰食写篇章。
　　壁怀其罪平空祸，不幸亲哥埋漠场。
　　
　　痛深创巨泪阑珊，遥祭亲哥晓月残。
　　有志年轻掀革命，秉公爱党极心殚。
　　含冤覆盘无分辩，鹤唳风声未及安。
　　仰止高山英魄在，归魂泪雨岁凄寒。
　　
　　庆新的不幸逝去，他像一颗陨星骤然坠落，日月失光，天地同悲。他走的如此匆匆，他是在乱世的强暴下牺性的，他什么都没有留下，唯有养育了数个子女，他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其全家一直相当贫困。其妻陈媚秀，一贯苦守清贫。早在白色的恐怖下，庆新被国民党抓走了，她作为一位贤妻良母，哺养着小孩。她一心想着庆新，曾度过了不知多少个不眠之夜，独守孤灯。她流尽了泪，当时二个子女是她的唯一安慰与活下去的勇气。解放后，庆新任镇委书记时，她仍是青菜淡饭，仍以一个农村婦女的身份。就是一个劲的搞好家务，满腔热情地支持着庆新搞好工作，全家和谐，暖意融融。解放后又添了二个儿子，其子很有志气，气质与其父一样。由于庆新“右派”，其全家都受到株连，失去了求学时机，大儿子没有读过几天书，13岁开始放牛，长期讨不到老婆，到50岁了还是单身一人，女儿也没有上学，特别在大饥荒中全家差一点要被饿死。
　　庆余彻底失望了，他更感到自己的孤苦伶仃。
　　
　　天相思，地相恋，相聚咫尺却无言。怕相思，已相恋，依旧情缠绵。
　　天有情，地有缘，相聚梦中却难圆。山有根，水有源，真情把心暖。
　　天相思，地相恋，云水悠悠路漫漫。
　　一轮红日情如火，明月皎皎照天地，情浓天地间。
　　走不出大山，难见平川。走不出小溪，难见波澜。
　　走不出篱笆，难见高楼。走不出迷雾，难见晴天。
　　情浓天地间，我你心相连。万丈情丝尽缠绵，益挂牵。
　　
　　在新疆还有什么奔头吗？返回故乡吧，来家乡再差总有自已的亲人啊！一路悲歌，一路哭泣，他带着庆新的遗物归去，庆余陷入极其悲痛之中……庆余对人生苦难太深刻了，他体味到苦难是一本启智开智慧的好书，当人们精心阅读感受之后，会发现它在娓娓讲述丰富的生活阅历时，又夹着睿智，细细品味会使人豁然开朗，智慧倍增。苦难又是一位深沉的哲人，他说：强者的人生意义不在于他辉煌的成功，而在于他为实现理想，所做的一次又一次搏击，强者在风浪中领略到瑰丽之景是平庸者永看不到的。苦难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考验，只有经受住苦难的考验，才能铸就非凡人生。说起如何面对苦难的考验时，他想起了贝多芬，不提到贝多芬是令人遗憾的，因为他在人类战胜苦难方面，创造了不亚于他那些交响曲的辉煌成就。德国作曲家贝多芬于1770年冬天，在波恩一间墙壁歪斜的简陋的小屋里诞生。父母不和，生活贫困，悲惨的童年造成贝多芬性格上的严肃、孤僻、倔强和独立不羁，在他心中孕育着强烈而深沉的感情。从12岁起他开始作曲：后来，他两耳完全失聪，残酷的命运，使这位年轻的音乐家痛苦万分，但最终没能使他消沉，对朋友说：“是艺术，只是艺术挽留住了我。在我尚未把我的使命全部完成之前，我不能离开这个世界。”贝多芬决定向悲惨的命运挑战。他在绐朋友的信中说：“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休想使我屈服!”这句话成了贝多芬一生的座右铭，这句话也最能表现出他的坚韧不屈的性格。从此，他比以前更加发奋、努力。他向朋友们描述了自己耳聋后争分夺秒、紧张创作的生活。他的大部分成功之作，都是在耳聋之后创作的，他以惊人的毅力、辛勤的劳动和巨大的成就，掀起了世界音乐史上崭新的一页。
　　想到这里，庆余遐想着：苦难是一笔财富，它会锤炼人的意志，使人获得生活的真谛。中国有句成语说，苦尽甘来。另一句又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些都是鼓励人要经受住苦难的考验，在面对苦难的时候要忍耐，要有希望，只有保持这样一种心态，才会走向人生的辉煌。他最大的惋惜，缅怀着庆新哥不幸惨死，他未走出苦难，他不该英年早逝，更不该死得不明不白，他完全被人害死的！不该错划他为右派！！他的死应与烈士齐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