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高课在仓阳》第十三章 一些情况

　　三天后在一个阴天的下午16点，中共地下党市委书记周雨同志，和在国军情报部工作的王飞在位于城西边的天池公园见面。周雨同志把这次敌人大破坏的情况跟王飞说了，两人心情沉重而愤怒。这一严酷的事实表明：这个在地下党内部的叛徒隐藏的很深。他可能在领导层里，也可能在地下党的成员里，在哪个区和哪个组里呢？目前来说两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两人同时意识道：要弄清这个问题，是很难的。而且，这个叛徒相当的自信而狡猾，在地下党内隐藏的是那样巧妙无法甄别。从二个月前那次被敌人破坏的有仓阳城地下党最高领导参加的会议被日本特高课破坏后，周雨同志就在查党内的叛徒，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进展，而现在地下党又一次遭到特高课的破坏，周雨书记更气愤更无奈！
　　“王飞，你看我们怎样查出这个叛徒？”
　　王飞觉得当前要找出这个叛徒，十分难。就目前来说，这个叛徒跟真的地下党人一样，在工作和生活上没有两样，要查出来是不可能。王飞想道：得通过一些行动和事来考察这个叛徒。
　　想到这里，王飞说：“老周，不要急。我觉得这次特高课是根据叛徒的情报，作了充分准备的。”
　　“看来是。”周书记也同意王飞的观点，他想到了老何的话，心情沉重地说：“据事后老何（地下党老交通员）的了解说，有大半分区以下的小组成员被打死的多。这次六个分区的书记，只有第三分区书记华万奎，他是由八路军司令肖正从根据地派来的，可惜死了！其余都在。”周雨同志说到这里，心里更难过。他想，如果八路军营长华万奎呆在八路军的部队里，指挥作战，他这时，应该还活着。
　　目光沉静、行事稳重的王飞听了周书记的话心里也难过，他默然不语。两人一时，没有再说话。过了很久，在愤懑的心情中，一直想查出地下党内部谁是叛徒的周书记，说：“王飞，你说，我们怎样才能查出叛徒？”
　　王飞眨了眨眼，知道这件事十分难办，自己也感到茫然。他觉得：还是从身边的每一个人进行调查是目前比较实际的办法。就说：“老周，我们还是要对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进行调查。”
　　“怎么查？”周书记眉头一皱，觉得这样做的话，条件不是太准许。他想道：现在，仓阳城的日本人抓捕中共地下党非常的凶！为了查这个叛徒，过多地和下级组织的人员频繁来往、接触，是容易引起日本人注意的，很可能跟日本人再次破坏我地下党提供机会。但是，不这样做，叛徒就揪不出来，我地下党的任何一次行动都在特高课的掌握中。想到这里，周书记觉得还是要这样做一一一找出叛徒。他感到：要达成这件事，会付出代价的！
　　“对，一定要查出叛徒。”周书记坚定说。
　　“老周，关于叛徒的事，你有什么线索吗？”王飞问。
　　周书记摇摇头。
　　“哎一一”王飞叹了一口气。
　　这个叛徒是谁呢？他和周雨书记都不知道。他想了想，就对非常忧心的周雨说：
　　“老周，我们先从每个分区的人进行调查。”说到这里，王飞觉得需要再派一两个对党绝对忠诚可靠的党员来配合周书记调查。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周书记，周书记也同意。周书记问：“王飞，你说喊谁呢？”
　　“我觉得喊何宝生。”
　　“还不如喊李启明。两人都是1925年起，最早为党工作的老党员。”
　　王飞说：“两人都不错，我觉得还是让何宝生配合调查。”
　　“我觉得李启明更不错。”
　　王飞闭嘴了。看见王飞不说话，周雨就决定采纳王飞的建议。他非常关心，下一步怎样查？就问：“王飞，你看，这事具体怎么做？”
　　“我觉得不能这样一个个去问。我觉得老周，你应该在执行某种行动时来特别留心身边的人的行动变化。”
　　“嗯，我明白。”
　　由于王飞在国军情报部门工作，他是利用工作的空隙出来和周书记见面的。尽管现在是国共合作，但是，在国民党内部，还是有人暗中勾结日本人卖国求荣，王飞更需要防备。从以往地下工作的经验来看，地下党员的见面长了，并不妙！容易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然后，两人匆匆地分手了。
　　
　　离开了王飞。周雨同志就习惯性地往小街走去，然后，他有意识地往小巷走，因为，走小巷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此时，小巷里又安静又没有人。为了防备有特务、便衣的跟踪，刚走进小巷的周雨同志，就回脸来看自己的身后，有没有人跟踪他，他才回身，放心地向长长的巷道走进去。然后，周雨同志又站住，沉稳地从自己的灰色长袍里，拿出香烟，点上。他又往身后看一眼，没有人跟踪他，他再看了一下身后小街上，只是有些过往的行人，才继续往又长又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皮鞋走动的声音的小巷深处走去。
　　看来，王飞说得对，这事是不能明显地调查，这会引起这个在我们党内部的叛徒的警觉。看来要想一个法子，嗯，是什么法子呢？周雨同志想到这里，就茫然了，他还是朝巷道前面走着。他走了很一会，脑袋里主要想的是这个问题一一一查叛徒。他皱了皱眉头，又想道：该采用什么行动呢？嗯，看来是需要一次袭击日本人的行动。对，来一次打鬼子的岗哨、仓库、单个的警察所，对，打警察所。城西边的一个警察所离鬼子的宪兵队又远，有利于我们的行动，等鬼子赶到时至少要二十多分钟，到时，我们都跑了，我再利用这些行动细节留心可疑的人，也许会发现些什么。想到这里，周雨原先一直闭闷忧愁的心情，如阴云散去通畅了些。
　　
　　日本特高课长加藤刚自从派出以小林喜一、松阪副官等带领宪兵队的日本鬼子对仓阳城的整过地下党在深夜进行的出其不意的逮捕，令人感到玄妙而后怕！这就是为什么他在第一次破坏地下党主要领导参加的会议随后，部下建议他：趁这个势头立刻当夜把整个地下党全部灭掉而他没有执行的深层原因。
　　他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这次对地下党的大逮捕非常的满意！他略微回忆了一下那夜要天亮的情景：从深夜开始抓捕地下党到临近天亮前，几乎他获得的是：在这个街上、那个旧城区的房子里住的地下党员把打死的消息。这都是他手到擒来的到手的胜利消息。他兴奋得没有一点睡意。他看了下窗外蒙蒙亮的天。心里是得意的，但是，他不会显露在脸上。
　　一个随从兴冲冲地快步走进来告诉加藤刚，在林家巷的两间房子里，打死了三个支那地下党的成员；在中山街，没有抓到在两处房子里的地下党员。还有些别处也没有抓到，说去时，人早就跑了等等。
　　加藤刚并不吃惊，他没有一些日军军官的狂妄和愚蠢，这样的结果，是符合他对整个仓阳地下党进行有效掌控的局面的。
　　然后，加藤没有得意，好像他就是做了一件小事。他把桌上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这个部下恨不得全抓完地下党员说：“加藤课长，我们应该让宪兵大队长江户太郎再派一些人，把城里的支那地下党彻底抓干净。”
　　“不。”
　　“为什么？”
　　加藤刚不作回答就走出了办公室……
　　加藤刚回忆到这里，他相信：只要099还在地下党里，他就会什么想搞一下地下党就搞一下，让地上党越混乱越好……
　　
　　那天夜里，肖刚队长和叶副队长脱离了特高课的逮捕后，在城西边找到一间房子住，是一个大娘的，只有她一人。说是她的儿子在街上走，被随意滥杀的日本鬼子打死，而自己的丈夫早就死了。大娘看到肖刚、叶建辉人和善，就挺有好感。从此后，肖刚和叶副队长就住在大娘的家里，过了一段真正安静的日子。但是，作为地下党人，他们的最高任务是和日本侵略者进行不解的斗争。一天前，肖刚找到了在十多天前在那场大逮捕的深夜有幸逃掉的何宝生，才见到了周雨同志。
　　自从和王飞见面后，周雨同志根据王飞的建议，打算进行一次打警察所的行动，他只好过段时间再说。二十多天过去了，他觉得是时机了，因为，地下党已经恢复了元气。
　　可能要谈一下当前工作，周雨又把六个分区委员会的书记招到房子里，开了一个小会。他主要是想通过袭击在城西边的一个警察所来发现这个在地下党内部隐藏得很深的叛徒和总结了前一段时间的工作，都很糟糕！要求大家要小心，隐蔽好自己，继续和日本特高课进行斗争。
　　在会上，他向大家宣布，为了打击日本鬼子的嚣张气焰，决定：对城西边的一个鬼子警察所进行打击，要求全部参加。而他需要做的是尽量接触到每一个地党员，这样在行动中，有可能看见一些什么。在会上的六个分区书记都表示一定要拿下警察所，狠狠打击日本鬼子，为牺牲的同志报仇。之后，会议匆匆散了。这里还需要补充一下，肖刚队长被周雨指定为第三区委书记。
　　
　　由于明天晚上要打警察所，夜晚了，仓阳地下党第四区委书记曹中来到了城南，这里有很多的地下党四区的成员。37岁的他曾经是八路军司令肖正的敌工部部长。他这人严肃，对自己的同志非常好，对地下党的对手一一一日本特高课毫不留情（相似的这一句话来自苏联电影《春天的十七瞬间》）。这天晚上，他和年轻的地下党员24岁的本城青年陈少强，
　　他人勇敢机智、善良、心好。虽然，周雨同志要全部地下党员参加，事实上还不是找有经验、在部队上呆过的人带领大家打警察所。
　　现在是晚上近21点。他两人在街上散步，闲谈中，不知不觉到了一分区书记李启明的家门口这一段小巷边，就去了李书记的家。
　　他们聊了起来。李书记是一个考虑问题非常谨慎而周全的老地下党员。在他们聊的过程中。李书记说：“小陈，曹书记，你们注意到没有，周书记喊全部地下党员都参加打警察局，这要得了这么多人吗？”
　　曹中说：“是不是，这里面有问题？”
　　“什么问题？”李启明问。
　　“我也不知道。”
　　李启明猜想说：“这可能是周书记的一个设想。”
　　“我觉得不一定。这个警察局在城西边，非常远，真的打起来，恐怕要不了十多分钟，就解决了问题。而从城里到警察局非常远，就是赶车来，都要二十五六分钟。这个时间已经够我们撤离了。”曹中以一个八路军指挥官的作战经验来看待这个事说。他不认为，让这么多地下党员参加会不好。
　　李书记说：“这样说，只是在我们打警察局顺利时，是没有问题的。我担忧如果没有拿下警察局，被他们拖住，而城里的日本鬼子及时赶来了怎么办？”
　　“这很简单。我们可以用一些人掩护，其他的全部撤离。”
　　“万一不是这么回事呢？”李书记有疑虑地问。
　　“这个不好说，只有到时候看了。”
　　然后，他们就没有再说了。曹中觉得：天太晚了，会耽搁李书记休息。就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事了。周书记会有计划的，我们走了。”
　　李书记热诚地说：“同志们，再坐一下会吧。”
　　“不了,”曹中说。并说：“小陈，走。”
　　然后，曹中就和小陈走了。
　　曹中、陈少强就走到了街上，他俩对于明天的袭击行动是期盼的，要坚决执行地下党的决定的。走了十多钟，小陈想解大手，可是厕所又太远。他对曹中说：
　　“曹书记，我想拉屎，你先回去吧。”
　　
　　“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等你。”曹中说。看来他想和小陈一起回城南。
　　“那好吧。”
　　陈少强就返回来走原先的路，走了很久，找到了一臭气熏熏的小厕所，解了大手，就走出来。他走得较快，因为，曹中还在前面的街上等着他。这时，他就看到了一个人步伐匆匆走过街口，往前面一条街走去，就觉得奇怪，他感到是：李书记。就迅速跑到街口一看是李启明的背影。后者往位于偏西的一小街走。陈少强觉得李书记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就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帮李书记，这样就跟上去。走了会，他看见李书记往前面的小街还是匆匆地走着。
　　他知道，从这条街再往前走五六钟是著名的日本特高课的所在地。他边走边想道：李书记怎么不休息呢？他出来要做什么？想到这里，小陈感到好奇而迷糊，就抬起脸，看到李书记匆匆走到这一小街的黑黑的街尾。由于是夜晚，看上去黑隐隐的，看不太清楚。当他赶上去，到了黑黑的街尾，就看不见人了。这里是叉路，往正街通往日本特高课，往里的小街通往正气巷。
　　由于好奇心的驱使，阿强往里沿黑黑小街，走了十多分钟，觉得什么人都没有，就返回来。这样一个来回，就是二十分钟。他没有再看见李书记，就慢慢返回来，又到了街口。令他惊奇的是，看见李书记缓慢地从特高课的这条街上走回来。
　　“李书记！”小陈招呼道。
　　李书记听到了阿强的喊声，他看到了阿强在前面的街边喊他。就招呼：“阿强！”李启明也招呼。他接着就问：“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曹书记回去了吗？”
　　“是呀，我想解大手，就返回来了，就看见你了。”
　　“哦，是这样呀。”李书记说。
　　“李书记，你不是要睡觉了吗？怎么去了这条街。”小陈问。
　　“你看见我从有特高课这条街过来。”
　　“对呀。”
　　“是这样的，我脱了衣服在床上睡不着，就起来走走。小陈，你是知道的，明天就要打警察所了。我心里也急，我是第一区的书记，要多费心思运筹这件事。就出来散步，随便往特高课这一条街道过来。”
　　“哦，是这样呀。”
　　李书记忽然想起了和小陈一起的曹中，就问：“老曹呢？”
　　“曹书记在前面等我。”
　　“那你快回去。”
　　“嗯。”
　　然后，两人就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