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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3

作品名称:一声枪响      作者:蔡进步      发布时间:2015-05-30 20:16:19      字数:4472

  龙城县公安局长钱进在倒流河镇簸箕峪村簸箕家里,得知一个惊天秘密——刘家村刘老汉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老人贩子。
  一听说刘老汉是这次打拐行动中一条漏网的大鱼,钱进惊呆了,在场的人也都不敢相信。这咋可能呢?倒流河镇的人谁不知道,刘老汉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见人不笑不说话,如今儿孙满堂,一大家子人了,就这么一个老实人,他十五年前竟然去了四川拐卖妇女儿童,这可能吗?会不会他只是一个介绍人,只是把簸箕介绍卖给了簸箕的爹娘,而主犯另有他人?
  钱进叫过来一个民警,附耳交代了几句,那名民警不住地点头,然后开着警车走了。
  钱进问簸箕:“簸箕,我不叫你苟子,还是叫簸箕顺口。你还能记得当初把你抱上平板车那个中年男子的模样吗?你爹说是刘家村的刘老汉把你拐卖来的,你肯定认识刘老汉,你仔细想想,可是他?”
  簸箕沉吟半晌,摇摇头:“钱局长,我记不清了。但是我弟弟小宝肯定记得!”
  “那是为啥?”钱进不解。
  “我弟弟小宝记忆力强,别看他比我小一岁,只要他见过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我敢肯定,那次跟我们一起被拐卖的十多个小孩,只要找着小宝,就能找到他们,小宝会认识每一个被拐卖的孩子。这些孩子不会被卖多远,应该就在龙城县、相城县、淮海县境内。可惜现在找不着小宝了!”簸箕言语中充满了对小宝的无限思念和伤感。
  “钱局长,我对那个在我们那儿卖针头线脑的中年人记得很清楚,他现在得六十多岁了。你能不能找到刘老汉的照片?如果是他,就算他的骨头烧成灰我都认识。”簸箕的亲娘愤恨不已。
  钱进一笑:“别急,我们今天非得确定这个犯罪团伙的幕后老大不可,我猜测‘野狼’就快现身了!”
  簸箕的爹说:“钱局长,我想到鹰嘴山去一趟,把簸箕的爷爷接回家。簸箕出了这么大的事,马上就蹲劳改了,得让他爷爷知道,不然,以后他爷爷能气死,还不得揍死我!还有,簸箕的亲娘和叔叔今个登门了,这也得让簸箕的爷爷知道。你放心,老爷子很明白事,他知道该咋做!”
  簸箕的爹说完,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急匆匆赶往鹰嘴山去接簸箕的爷爷。
  约摸半小时后,那名民警开着警车去而复返,满脸欣喜。
  民警说:“钱局长,事情已经办妥,江大勇所长正按照你的安排,暗中调查刘老汉,等调查好以后,他会给你打电话。”说着,民警递给钱进几张照片。
  钱进接过来一看,都是一寸黑白照片,而且都是老头的照片,年龄都在六十岁以上,数了数,共计五张。
  钱进把照片拿给苟切看,让苟切从五张照片中找出刘老汉的照片。
  苟切接过照片,一眼就认出刘老汉的照片,他咬牙切齿地说:“就是他,这一张是的。要是早知道这个老家伙拐卖了我侄子苟子和儿子小宝,别看他外号叫‘野狼’,他外号叫‘野兽’我都得治死他。都是这个‘野狼’一手导致了我家庭破碎,妻离子散,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钱进看了看刘老汉的照片,微微点了一下头:“隐藏的真深哪,我在倒流河镇当了多年派出所所长,对这个刘老汉不能说太了解,可也不陌生,咋就没识破他的真实面目呢?你看看,刘老汉伪装地多好,给人一种平易近人、善良本分、老实巴交的感觉,其实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真是死有余辜!”
  钱进沉思片刻,又把照片掺合在一起,随后走到簸箕的亲娘面前,把照片递了过去,让她也认认。钱进知道,刚才苟切找刘老汉照片的时候,簸箕的亲娘离得远,根本没看见哪一张,如果她确认的照片跟苟切指认的照片是同一个人,那刘老汉是外号“野狼”的老人贩子就确信无疑了。
  簸箕的亲娘接过照片,也一眼认出刘老汉的照片。
  钱进心中一喜:“妥了,这事不会错,板上钉钉了!”
  钱进又让簸箕和他爹娘确认一下,他们都说那张照片就是刘老汉。
  
  一个真正的猎手追求的目标不是山鸡野兔,而是那些凶悍的野兽,跟它们决斗那才能显出真本事。
  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打的不是只会三脚毛功夫的无名小卒,而是成了名的侠剑客。就像电视剧《亮剑》里的独立团团长李云龙,从不把那些散兵游勇式的日本鬼子小队放在眼里,要打就打在忻口会战中打垮中央军一个师的坂田联队,而且还得正面打。结果一炮打掉了坂田的指挥部,干掉了坂田。这才叫高手!
  钱进心里窝火,自己在倒流河镇当了多年的派出所长,一个拐卖人口犯罪团伙的老大就在眼皮底下,他却一点觉察都没有,这个所长干得确实掉价,想想都丢人!
  钱进心说,等这次打拐行动结束后,我得向县领导写出书面检查,请求处分。我得学学三国时候的诸葛亮。当年诸葛亮错用马谡,导致街亭失守,大败而归。诸葛亮上表西蜀皇帝刘禅,请求自降三级,从丞相降为右将军,刘禅不允。诸葛亮最后自己把自己从丞相降为右将军。作为一国的丞相,诸葛亮因失误都甘愿受处分,我钱进咋就不能这样呢?
  钱进更后悔没能跟刘老汉这个人过过招,实在不甘心哪!如今,刘老汉已死,而且是因为簸箕三个人偷了他的牛才自寻短见,看来真有因果报应这么一说。正可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过刘老汉这样死,真有点便宜他了。他应该被公审后,押赴刑场,枪毙了才解气!
  
  簸箕的两个娘开始做饭,除了被簸箕的爹打死的那只公鸡,又杀了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其余的都是素菜,炒鸡蛋、炒辣椒、凉拌黄瓜等等,簸箕的爹喜欢种菜,院里的小菜园里应有尽有。
  没吃饭前,公安局长钱进思忖:如果不是有苟切和簸箕,他不会在簸箕家吃饭的,他会立即赶往倒流河镇派出所部署工作。尽管刘老汉死了,可被拐卖的那些儿童至今还有多少不知下落的呢,这个必须尽快查清。苟切的儿子小宝现在落到哪儿了?看来倒流河镇的打拐行动并没有真正结束,不查清那些被刘老汉拐卖的儿童,绝不能收兵!另外,对于苟切和簸箕,应该特殊对待。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钱进脑海里形成了,他决定好了,等在簸箕家吃过饭,立即带着苟切和簸箕返回凤凰山看守所。然后向县领导汇报,恳求他们,看他们能不能跟法院和看守所协商一下,在苟切和簸箕没判刑之前,让他们陪着簸箕的亲娘回一趟四川老家,到簸箕已故的爷爷奶奶和爹爹坟前祭奠一下,告慰一下三个含恨离世的冤魂。如果这样,苟切和簸箕也能安心在狱中服刑,也有利于他们在狱中改造。不过这不符合规定,但愿县领导能网开一面,让三个异乡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社会主义社会大家庭的温暖和亲情。想到这儿,钱进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就这么定了。
  锅屋里飘来阵阵诱人的香味。香味中,簸箕的爹和簸箕的爷爷从鹰嘴山上回来了。估计簸箕的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簸箕的爷爷。老头显得很平静,平但静中带着忧伤。
  看到簸箕时,爷爷鼻子一闪乎,眼泪淌了下来,他没想到孙子簸箕会走进监狱,他更没想到孙子一家人会有这么曲折、悲惨的经历。
  簸箕的堂屋正中间放置着一个大桌子,桌子上,一盘盘炒熟素菜冒着热气,一盘盘凉菜仿佛刚从水里走出,挂满了鲜嫩,两个小盆里,静静地卧着两只炖熟的鸡,汤里飘着油花,两只鸡窝着脖子,好像睡着了似的。
  桌上还摆着两瓶白酒,二块五毛钱一瓶的龙城大曲酒。
  簸箕的家人请公安局长钱进坐在正位上。钱进连连摆手:“这哪行,有老爷子在,我钱进哪能坐中间?”
  推让了一会,簸箕的爷爷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老头满脸堆笑:“钱局长,你在倒流河镇派出所干了多年的所长,也没能在俺家吃顿饭。今个你能来俺家,还是带着簸箕和他叔叔来的,我替他们谢谢你了!簸箕啊,倒酒,爷爷得陪钱局长好好喝两杯!”
  簸箕赶紧倒酒,簸箕的爷爷端起酒杯向着钱进高高举起:“钱局长,我活这么大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你能让簸箕和他叔叔来俺家,实在不敢相信。来,我敬你一杯!”
  簸箕给爷爷倒了第二杯酒,爷爷端了起来,笑容满面:“这第二杯酒庆贺簸箕一家三口十五年后重逢,大家一起喝吧!”
  爷爷端起第三杯酒,笑着对簸箕的亲娘说:“簸箕的娘啊,你也得喝一杯。咱簸箕虽说得蹲劳改,可你们十五年后能重逢,这是大喜的事情啊。从今以后,伤心的事就不要想了,忘记了吧!”
  第四杯酒,爷爷举向了簸箕的叔叔苟切:“他叔,你这十五年不易呀,没有你,哪有今天你们一家三口人重逢。路走错了,能回来,可事做错了,回不来。那就从头再来吧!”
  四杯酒下肚,老头眼里含泪:“簸箕啊,你得敬钱局长,要不是他法外开恩,你和你叔能来咱家,你们要是不来,能遇到你娘吗?”
  簸箕举着满满一杯酒站了起来:“钱局长,不管政府咋判我刑,我都接受,我一定在监狱里好好改造!”
  爷爷又对簸箕说:“孩啊,这杯酒你得敬你娘。为了找你,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你娘自己清楚!如今苦尽甜来,也该让她享享福了!”
  最后,簸箕的爷爷又让簸箕给叔叔敬一杯酒。爷爷感慨地说:“簸箕啊,人都说爹大叔亲,娘大舅亲。你叔叔为了寻找你和小宝弟俩,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中国,这样的叔叔到哪儿找去?你是不幸的,可你又是幸运的。因为你有一个不一般的叔叔,就你们家发生的这些事,换别人,别说找十五年了,恐怕三五年也支持不下去。你以后可得孝顺你叔叔啊!”
  酒进行到一半时,簸箕突然哭了起来,众人一愣,不知簸箕这是咋的了。
  爷爷忙问:“簸箕,你哭啥?今个是个大喜的日子。咱得高兴!”
  簸箕含着泪对说:“爷爷,爹,娘,我想让俺娘住在这儿,不知你们能不能答应我,等我出狱后再把俺娘送回四川老家!”
  爷爷直吆喝:“簸箕,你说啥,你就是不说,咱们也得让你娘住在这儿。反正不能让她重新到那个护林房里去住,你在监狱里好好改造吧,你娘住在这儿,啥活儿都不让她干,就当我又多了一个闺女。”
  簸箕的爹娘也说:“簸箕,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你娘住在这儿,你还操啥心?”
  簸箕的亲娘哭了,她为自己能遇到这么一家人而高兴,也为簸箕高兴,看簸箕这身段,这脸色,他这十五年没吃苦受罪,生活地比村里其他孩子要好得多。
  苟切正为嫂子的去处发愁。自己和簸箕不知得蹲多少年监狱,让嫂子一个回四川,苟切不放心。一听说簸箕的爷爷和爹娘让嫂子住在簸箕家里,苟切喜极而泣。
  
  一个小时后,钱进要带苟切和簸箕回龙城县。听说他们要走,簸箕的亲娘又哭了,离别十五年刚刚见面的亲人又要分手,这一分手不知何时能再见,搁谁都得难过,何况这次分手儿子和小叔子是去蹲监狱。簸箕的亲娘紧紧抱住簸箕,说啥都不松手。
  钱进一个劲地劝,好半天簸箕的娘才松开簸箕,却哭得更厉害了。簸箕含着泪给爷爷、爹娘和亲娘磕了几个头,一转身,向院外走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洒落在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小院中,洒落在午后慵懒的阳光中,洒落在亲人们牵挂的目光里。
  苟切和簸箕上了警车,司机一踩油门,警车向村口驶去。
  簸箕擦着眼泪,拉开警车的车窗玻璃,伸头向外望去,他想看看这熟悉的小村,小村的每一条小路上,树林下,沟渠边,都留下他难忘的记忆。
  簸箕探头向家的方向望去,呆了,只见亲娘哭着向警车追来,边追边哭边喊:“苟子,你别走!苟子,你别走!”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在簸箕峪村的上空。
  警车越开越远,簸箕看见,娘瘫倒在地上,爷爷和爹娘追了上去围住娘。簸箕哀嚎一声:“娘啊!”顿时泪如倾盆。
  苟切抱住簸箕,连声喊:“苟子,别哭了,咱们还会再回来的!”
  警车驶出簸箕峪村,拐上了乡村大路,向龙城县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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