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皇后驾临

　　冰璃换了身衣裳随着管家到了大堂，里面正是一片和乐融融。老夫人陪着皇后坐着，安氏自然带着冰莹在一边陪着，另外还有几个贵妇和丫鬟陪着。最让冰璃有些惊讶的是宁阳王上官千月和庆元侯欧阳善竟然也坐在了皇后的身旁，愣了一下，冰璃才恍过神来。上前福身，说道：“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宁阳王请安，给庆元侯请安，见过祖母，母亲。”
　　首座上端坐的贵妇气质高贵颇有威仪，一双凤眼微微挑起，虽然年华已逝但是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皱纹。这皇后并不算绝顶的美貌，却胜在气质高雅，让人忍不住流连。
　　“老夫人，这就是三小姐？”皇后看了看冰璃，侧首对老夫人问道。
　　老夫人赔笑道：“回皇后的话，这正是我的三孙女。”
　　皇后点点头，笑道：“是个水灵的孩子，只是可惜了……庆元侯没福分。”皇后将冰璃拉到跟前赞道，顺手摘下了手腕上的一个冰玉镯子套在冰璃手上，顿时让站在安氏身边的冰莹眼睛一暗。这皇后的镯子冰璃哪里敢接，连忙推辞道：“多谢皇后夸奖，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皇后戴着才相称，冰璃不敢领皇后厚赐。”
　　皇后按住她想要脱下镯子的手，佯怒道：“你这丫头，难不成是嫌弃我这镯子不成？这镯子还是当初我嫁给皇上时，皇上给的赏赐。如今我年纪大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戴着好看，我心里也欢喜。”
　　皇后都说了是皇上给她的赏赐，若是再推辞岂不成了嫌弃皇上的东西？冰璃这才作罢，盈盈一拜，浅笑道：“谢过皇后娘娘的赏赐，臣女一定会小心保存好皇后娘娘的礼物的。”
　　皇后似乎对冰璃的表现十分满意，含笑点了点头才放开冰璃，冰璃这才规矩的走到安氏身后与冰莹并肩而立。
　　在座的几位与皇后同来的夫人见到冰璃心里都有些惊讶。司徒三小姐的名声在紫金城里几乎可以说和号称第一美人的冰莹一样有名，只是一个是才貌德行俱全，一个却是无德无才无貌，听上去简直无法让人相信她们是一家人。但是这位三小姐也是个怪人，从来都极少参加紫金城里闺秀们的聚会，对外只说自从司徒家夫人去世之后三小姐身子就一直不好。今日再见到这位三小姐，容貌清丽秀雅，谈吐优雅举止有度，隐约的让人想起当年那出自柳氏名门的司徒夫人的风姿。这样的女子怎么会被传的那么不堪，平白丢了庆元侯这么好的婚事不说，还被指给了玄幽王，这辈子可算是毁了。
　　冰璃恭敬地站在安氏身后，丝毫没有看到自从她一进门就沉下脸阴沉沉地盯着她的欧阳善。只是一边听着众人陪着皇后说着恭维的话，一边盯着手腕上晶莹的玉镯子，心思转的飞快。若说皇后喜欢她或者因为庆元侯退婚的事让皇后愧疚到一见面就赠她珠宝首饰，别说她不信，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不会信的。何况，刚才皇后还若无其事的提起庆元侯，现在庆元侯欧阳善也在场，分明是想要给她尴尬才对，那么皇后这一番作态又是什么意思呢？
　　“咱们这些老太婆在这里说话，你们年轻人想必觉得无趣得很，不如三小姐和四小姐带着庆元侯和千月出去转转吧。”皇后突然把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闻言，安氏和冰莹的脸色顿时有些僵硬，老夫人也是一愣。却很快回过神来，笑道：“皇后说的是，倒是老身思虑不周，让庆元侯和王爷在这里陪着咱们耗时间了。莹儿，璃儿……”
　　冰璃心中一跳，上前一步对老夫人说道：“祖母，容璃儿说一句。四妹和庆元侯是旧识，四妹曾钟情于侯爷，只可惜阴差阳错，致使我与侯爷成婚，而后不知何因令侯爷退婚，另娶宫岚婉为妻。但四妹对侯爷的感情却从未减少，这次相见自然难免思念之情，璃儿可不敢去做个大红的灯笼平白惹人厌烦。”
　　冰莹被说中了心事，顿时脸色通红，瞪了冰璃一眼，又害羞地看了欧阳善一眼，美丽的笑脸略带红晕美艳不可方物。欧阳善听了冰璃的话，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起身对冰璃说道：“请三小姐慎言，我与四小姐都是清白的，我因何退婚想必三小姐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你不要因爱不成反生恨，毁了我与四小姐的清誉才好。”
　　冰璃挑了挑眉，笑容依旧不减，说道：“侯爷这是哪里话，我可是很知趣的人，怎么会打扰四妹和侯爷相处。我还是留下来陪伴祖母和皇后还有各位夫人吧。臣女仰慕皇后凤仪，还求皇后不要嫌弃才是。”
　　皇后深深地看了冰璃一眼，笑道：“既然如此，璃儿就留下来吧。”
　　欧阳善冷哼一声，转身出了大堂，冰莹向各位行了礼也跟着出去了。皇后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恬静的少女，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来继续和老夫人说话。
　　冰璃百无聊赖的继续在安氏身后站着，在场的诸位夫人都是紫金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一脸合宜的神色闲聊着，却并没有忽略安氏身后的冰璃看得越久就越觉得这位三小姐与传闻中不同。无论他们说的是什么，这位小姐的脸上丝毫没有好奇或者惊讶的神色，就是说起欧阳善也没有半点委屈和怨怼。无论是真是假，能够让她们这些早就看透人心的人都看不出来那就是本事。这样的宠辱不惊，别说是闺阁女子，就是男子也没有几个能够做到。
　　
　　“说起来，平常很少在紫金城里见到三小姐呢，不知道今年的百花盛会三小姐可会参加？”冰璃正想着别的事，一位夫人突然问道。
　　不待冰璃答话，老夫人笑道：“这两年璃儿的身子好多了，今年自然是要参加的。”从前安氏不让冰璃参加的用意，老夫人自然明白，不过现在冰璃的婚事已定，再不让冰璃参加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虽然更看重冰莹一些，但是精明的老夫人也没有打算让这个即将成为玄幽王妃的孙女寒心。
　　冰璃虽然不爱凑热闹，却也知道闺阁少女和出嫁的女子是不一样的。待字闺中的时候不愿参加闺秀们的聚会，外人顶多觉得这姑娘内向喜静，或者真的是身体不佳。但是成婚之后若还是不肯融入其中，不与人来往，人家就会觉得此人眼高于顶不识抬举，严重的甚至会影响自己的夫家。玄幽王府如今的主子正是那已经重病缠身的玄幽王上官千夜，虽然玄幽王不是她理想的夫君，但是她嫁过去之后必定是要执掌玄幽王府的。因此，听了老夫人的话，冰璃也含笑应了下来，做出十分期待今年百花盛会的模样。
　　随后，他们也聊了不少其他的事情，而这些冰璃却不在意，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了大堂，而她的举动却是被宁阳王上官千月看在眼里。冰璃才出大堂没多久，上官千月也找借口离开了。
　　
　　冰璃出了大堂，漫不经心地走在回廊上，一边却想起了皇后在赠玉镯时看自己的那一眼。不知怎么的总觉得皇后那一眼很有些意味深长的感觉。
　　“小姐，你看。”路过花园时，冰璃正想着心事，芸清在她耳边轻声提醒。
　　抬头一看，花园路边的凉亭里正坐着一对璧人，男子俊美肃然，女子绝色柔弱，不正是欧阳善和冰莹吗？除了他们还会有谁。芸清再次说道：“小姐，不过去看看吗？”
　　“不了，还是回去吧，他们的事与我无关。”说完，转身回西厢房，却不想碰见了上官千月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冰璃福身行礼：“见过宁阳王。”
　　上官千月上前，说道：“师妹，不必多礼，可否陪师兄走走？”
　　冰璃应下，他们来到长桥边。上官千月忍不住问道：“师妹，虽然我们不常接触，但是作为师兄我还是要问问你，你和三哥的婚事，真的想好了吗？你确定不会后悔？”
　　“想清楚想不清楚又如何？诏书一下，谁都改变不了，若是抗旨，将军府上下都会难逃死罪。三王爷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我并不在乎这些，只希望我的一生可以平安度过。”
　　让上官千月想不到的是冰璃与自己的哥哥上官千夜从未见面，但是同一个问题两人的答案却惊人的相似。想了想，说道：“想不到你的回答跟三哥的一样，有些事情只是传言，就如师妹，外界传言，你是一个无才无德无貌的女子，可真正认识了解你的人却知道你并非如外界传言那样不堪。”
　　“从前，我虽为将军嫡女却不受重视，大哥和爹爹的心里只有朝廷，二哥是所有兄妹当中最疼我的一个，我有心事都会跟他说。如今他为爱走天涯，我的心事不知向谁倾诉，圣上突降圣旨，将军之女即将成为王妃，这转变太大，我需要时间适应。我的两段婚姻都与朝廷政治有关联，我想我这一生就算能如愿平安度过，也未必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上官千月看着冰璃，眼里满是怜惜，说道：“虽然你的哥哥都不在你身边，但是，我愿意替他们照顾你。你有事，尽管来找我，你忘了，我把玉佩交给你，是希望你有困难时，不要忘了还有我上官千月在你身边。这是哥哥对妹妹的承诺。”
　　冰璃对上上官千月的眼神，她看到上官千月的眼神里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怜爱。
　　
　　送走皇后一行人，冰璃便向老夫人告退回了自己的小院，刚进小院就听到了几个闲着的粗使丫鬟在叽叽咕咕地说着今天在大堂发生的事，当然也免不了说一说三小姐司徒冰璃嫁给全紫金城都知道的废物王爷的不幸。芸清气得脸色发白，不待冰璃开口，厉声训斥道：“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这里议论主子？！”那几个丫鬟许是说得太投入，竟然连身后什么时候站着她们两人都不知道。听到芸清的声音才转过身来，顿时吓得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
　　冰璃神色淡然地从跪在地上的丫鬟身边走过，正当丫鬟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心中庆幸的松了口气的时候，只听冰璃说道：“下去各领三十板子。”
　　“不要啊……小姐恕罪……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这小院在府里虽然不受宠，但是对于这些粗使的丫鬟来说其实是没有太大的差别的，横竖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这些丫鬟，而冰璃却是整个将军府最好伺候的主子。平时从来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为难下人，也不会因为生气在丫鬟身上发火，甚至基本上没有处罚过院里的人，所以这些小丫鬟们难免就觉得冰璃心软，自己也就松散起来了。却没想到今天她们只是说了几句闲话就被罚了三十板子。
　　“下去！”冰璃懒得听那些求饶的话，冰璃淡淡地留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小姐，何必为了那些不懂事的丫鬟生气，平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多不值得。”芸清跟在冰璃身后轻声劝道。
　　冰璃转身看了芸清一眼，笑道：“你以为我生气了？”
　　“小姐……那怎么？”这几年，芸清很少见到自家小姐处罚下人的。
　　冰璃冷笑一声，说道：“我罚她们不是因为她们嚼舌根，而是因为她们背主。”
　　“咦？”
　　“你若是聪明的，说主子的坏话你会站在院子里一进门的地方吗？”
　　芸清这才恍然大悟，有些不解地问道：“那到底是谁指使她们的？该不会是夫人吧？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除了气一气小姐以外。”而且，以冰璃的性子还不一定能气得着。
　　冰璃秀眉微蹙，摇了摇头，对芸清说道：“明天，你亲自去一趟外祖家，替我送一封信给舅舅，对外就说我有些事不明白，想要请教舅母，请她有空过来一趟。对了，跟舅母说，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