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邝深问：“那个上了年纪个子修长的掌柜是你表兄？”
　　店主说：“没错是他，我给他拾来两包药，一会儿他会来拿。”
　　没多久，那掌柜走进来。邝深山很客气的给他上来一杯茶说：“喝茶，烟酒茶不分家，借花献佛，你坐。”
　　这掌柜以为邝深山是他表弟的熟人，坐下来笑着说：“啊，你们不是刚才到我那里想买粮的吗？”
　　邝深山说：“正是。”
　　掌柜说：“不是我不愿把粮卖给你们，是老板有交代粮不能往外卖，我实在无能为力，对不起你们。”
　　邝深山说：“这也不能怪你当掌柜的，你们的粮食一般往那里调运？”
　　掌柜说：“这个我不好说，我知道明天有车来拉粮，往胡家弯这边拉去就是。”
　　邝深山爽快地说：“我掏钱弄点酒菜大家喝上一杯交个朋友。”
　　掌柜连连摆手说：“谢谢你的好意，我身体欠佳，拿着药马上就得回去。”
　　邝深山也不勉强。
　　邝深山和小剪回到驻地已断黑，邝深山顾不上吃饭，马上召开会议，赵右方、万年、方苗和另几个支队长都来了。会上邝深山把摸到的粮情详细地告诉大家，最后说：“我认为一定要想办法把奸商往胡家湾运的那车粮食夺过来，怎么个夺法我们研究出一个行动方案，在没有讨论前，我告诉大家如果能把那车粮夺过来，我们就有人能把那汽车开走。”
　　赵右方惊异地问：“谁会开汽车？”
　　大家的目光一下转到邝深山的身上。邝深山笑着说：“会开车的不是别人，就是小剪。”
　　“小剪会开车？”方苗惊讶地说。
　　万年说：“是不是小剪吹牛，我从没听他说过他会开车呢？”
　　邝深山说：“这不是小剪吹牛，他和大剪在国民党汽车团里呆过段时间，是在那里学着的，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告诉我的。”
　　越右方兴奋地拍着桌子说：“对于我们夺取那车粮食创造了非常有利的条件。”
　　大家议论后邝深山说：“明天对那车粮食不能毁只能取，怎么巧取……，”他用指头沾来盅里的水在桌子上划着说：“汽车从茂丰粮栈这里开出，驶这里有条岔道，往北是胡家湾，我们就在岔道前截住车子……。”
　　方苗说：“对，不能让车往胡家湾方向驶。”
　　越右方说：“要让一部队员在半路埋伏以防据点的敌人来追击。”
　　第二天大早游击队就按照昨天晚上制定的夺粮方案分头行动。出发前大剪微微地拐着脚来到邝深山跟前急切地说：“深山叔这次行动让我参加吧，小剪会驾车我同样会驾车。”
　　邝深山说：“你刺伤的脚还没有全好行动不方便，你安心把伤治好，有小剪去就可以啦，我看看你这只脚。”
　　大剪把脚抬起来。邝深山看了说：“哟，还好痕肿，到李救护员多涂几次红汞水。”
　　大剪摸着这只脚觉得很遗憾和很无赖。
　　在路上邝深山和小剪走在前头，后面万年推着放着几包东西的独轮车跟随。方苗和另一名队员随在独轮车旁边。他们都是山民装束，看样子他们互不相识，都是赶河东圩镇的。临近圩镇他们绕道而过。邝深山和小剪先到茂丰粮栈，一进门就看见有几个搬运工把一袋一袋的粮食从粮仓里背出来往汽车上装。小剪饶着汽车转了圈。邝深山拉小剪走进小平房。掌柜见着他们显得热情，说：“坐，你们坐。”他把沏好的茶拿来给他们斟上一小杯。
　　邝深山接过茶说：“唉呀，掌柜你太客气了。”接着又说：“今天来买点扫仓的米，即便发霉的也没关系，三五八斤也行，家里的儿娘们饿得嗷嗷叫。”
　　小剪听到邝深山的话语和表情想笑不敢笑，只是端起茶杯深深地喝了一口以此来掩饰自己。
　　掌柜听他说这么寒碜和真切便说：“他们装完车仓里十多斤大米扫得着的，你等着就是。”
　　邝深山问：“等到啥时候？”
　　掌柜说：“装完车就开走，不会超过半个钟头。”
　　邝深山说：“多谢掌柜的好意，我们到外边买点东西填填肚子，马上就会回来的。”说完拿着那个旧布袋和小剪来到装车的地方看看装车的情况随即往外走。在路上邝深山问：“小剪那车子你会开么？”
　　小剪说：“我在驾驶培训班驾驶过这车子应该没问题。”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装载大米的汽车驶出了茂丰粮栈。当它驶到往胡家湾岔道的时候，在路边等候的万年他们看见汽车驶来，立刻把载着几麻袋东西的独轮车向路中推去，旁边方苗和一名队员帮着推。驶来的汽车一阵喇叭响，万年徉装惊慌地往路边推，突然独轮车在路中歪倒，那几麻袋东西撒在地上。万年他们慢腾腾地把独轮车扶起来，方苗和另一位队员又慢腾腾地把撒在路上东西搬上独轮车。万年从衣袋里掏出烟盒卷起喇叭烟。汽车上的人等得好不耐烦。有个人打开车门跳下来。下来的是一个胳腮胡子。他走过来大声诉责说：“你们在这儿磨磨蹭蹭搞什么鬼名堂，还不赶快让道。”
　　万年毫不示弱的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凶什么凶。”他掏出火柴把烟点着。
　　络腮胡子瞪着眼同时拔出一支短枪对着万年威胁说：“你不赶快让道，误了我的时间老子敢一枪蹦了你。”
　　万年吃惊的说：“好好，赶紧让道，让道。”
　　在路旁大树背后闪出来的邝深山走过来拔出短枪顶着络腮胡子的腰喝道：“不许动。”同时夺下他的枪。与此同时早就站在驾驶室门前方苗掏出短枪对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两人大喝道：“不许动，快下来。”
　　他们乖乖的从驾驶室的下来，方苗大声喝道：“把枪掏出来。”
　　他们苦着脸说：“我们没有枪。”
　　小剪走过来仔细摸摸他们的身子说：“方苗姐，他们是没有枪。”
　　邝深山和另一个队员把地上的东西拉在一旁。邝深山对万年说：“你俩把他们押到那边村子里去问个清楚再做处理，”他转过身对小剪和方苗说：“快上车。”
　　小剪坐如一座小钟，镇定自如，炯炯有神的目光聚焦在前头的公路上。双手捂着光滑的方向盘微微地转动着。坐在旁边的邝深山看到他老练稳重的神态，心里由衷的欢喜和佩服同时叮嘱说：“速度不能太快，要注意安全。”
　　小剪笑着说：“深山叔你放心。”
　　方苗敬佩的目光一直望着小剪说：“没想到你学着了这一套，你是我们队伍里第一个技术兵，等到打完鬼子你可以驾车子去找你们的娘。”
　　小剪微笑着不答话，但是他在告诫自己这次驾车不能出半点差错，是考验自己的时候，一定要给大家交一份满意份满的答倦。
　　汽车驶到了叫黄梨口的地方停住了。带着部分队员埋伏在这里的赵右方从上边跑下来，邝深山侧着身子推开车门对他说：“留一小部分队员在这儿继续埋伏，让较强壮的队员回去搬运粮食，若是敌人追来，战斗打响我会带队员们回来支援。”
　　“好的。”赵右方的目光移到小剪身上同时伸出大拇指夸奖说：“小剪你真棒。”
　　小剪侧过头冲着他微笑。
　　汽车驶到了离驻地最近的地方，邝深山说：“小剪，车子就在这儿停下。”
　　小剪说：“不是驶到豫州抗日根据地去吗。”
　　邝深山说：“到豫州抗日根据地要经过几道敌人的封锁线，车子是去不了的。”
　　他们从车上下来。邝深山对小剪说：“大包的粮食你背不起来的，先回驻地去休息。”
　　小剪说：“我试试看能不能背。”
　　方苗说：“小剪不用试，别把身子压坏了，听你叔的话先回去吧。”
　　小剪回到驻地来到宿舍看见大剪呆坐在床前，他高兴地喊：“大剪哥我们收获可不小，没想到学着开车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大剪抬起头说：“粮食夺过来了么，把汽车驶回来了么。”
　　小剪把脱下衣服扔在床上高兴地说：“连车和粮食都搞到了手，一车粮食一万斤不会少，车驶到了山咀前，深山叔他们正把粮食往这里搬呢。”
　　大剪感到十分遗憾，说：“唉，就这个脚不听使唤，失去了夺粮的好机会。”
　　小剪说：“你别难过我去了不就是一样。”
　　大剪说：“你是你我是我，就是不一样。”
　　粮食搬回驻地没几天，邝深山和部分队员走山路把粮食运到了豫州根据地。这辆汽车由大剪和小剪拆成部件运到豫州去了。夺来粮食又夺来一辆汽车，取得了不小的收获。豫州根据地的首长觉得邝深山是个有勇有谋了不起的队长当即表扬了他。邝深山对首长说：“这不是我的功劳，不要表扬我，要表扬就得表扬我们的小队员，要不是他会驾驶汽车我们也夺不了这车粮食和这辆汽车。”
　　首长惊讶地问：“这小队员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邝深山说：“他叫小剪十五六岁，具体名字没有听他说过。”
　　首长从衣袋里掏出小本子把小剪的名字记下来，说：“我一定要见见这个小汽车兵，豫州根据地组建汽车连的时候一定把他调过来”
　　过后几天，吃过中午饭，四五十个队员在宿舍侧边的草坪上席地而坐。站在前边的方苗发音让大家唱《游击队队歌》，她挥着手打着拍子。歌声高昂，响切山涧。不多一会邝深山和赵右方来到小桌前边坐下来。邝深山凑近赵右方耳语一小阵，然后站起来挥手说：“大家静下来，今天我们开表彰大会，表彰这次夺粮的行动中做出卓越贡献的的同志，我不说大家都知道。”
　　人群里有人大声说：“是小剪。”大家热烈鼓掌。
　　邝深山笑着说：“对，是小剪。”他目光移到坐在前边的小剪身上说：“小剪你上来。”
　　小剪咂舌同时显得有些拘束。旁边的大剪推着他说：“怕啥的上去。”
　　小剪红着脸向邝深山走去。下边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邝深山说：“小剪你给大家说几句。”
　　小剪摸着头说：“我好说啥的。”
　　赵右方鼓励他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拘束要胆大些。”
　　邝深山说：“对，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拘束。”
　　小剪的目光掠过端坐在草坪上的队员，看见他们跟前都横放着一支枪，他把沉积已久的心愿说出来：“我不要表扬，你们是游击队员，我和大剪也是游击队，你们都有枪，可是我俩却两手空空，多么不像个队员啊，希望给我们发一支枪，往后更好的打鬼子，多打几个鬼子。”
　　这席话透得大家又笑又鼓掌。邝深山站起来说：“大家静下来，大家静下来，他掏出自己腰间的短枪说：“这支枪就是大剪和小剪在马头镇从敌人手里夺过来的。小剪说的没错，打鬼子靠的是枪，没有这东西就不能把鬼子消灭。应该给他们发枪。”他的目光移过来说：“万年你去我房间把那两支短枪拿来。”
　　万年站起来点点头随即往草房那边跑去。坐在旁边的方苗笑着说：“小剪你说说，邝队长那支枪你和大剪是怎样从敌人手夺来的？”
　　邝深山接着说：“我还没问过这回事呢，小剪你讲大家听，这支枪你们是怎从敌人手里夺来的。”
　　小剪红润的舌头添过嘴唇说：“其实这是一桩小事，不值得讲”
　　下边队员大声喊：“小剪你一定得讲，我们很想听。”有人鼓掌。
　　小剪笑着说：“那回我们理发回来，在河边洗澡的时候······”，这时候万年提着两支短枪来了。小剪笑着说：“我领到枪再给你们讲。”
　　邝深山接过万年的枪，目光移过来说：“大剪，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