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作品名称:少志寻慈路 作者:会立 发布时间:2015-05-23 19:51:03 字数:5386
可是大剪他俩都觉得这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他们马马虎虎地吃上半碗饭来到草坪上躺下来,双手抱着头嘴里衔着草杆望着蓝悠悠的天空。一会儿大剪说:“小剪,深山叔要我们俩写个检啥时候写呀。”
小剪用力把嘴里的草杆吐了说:“咱们弄了个好菜给大家下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心没好报,还要写检真是太没有人情味,走,写检讨去。”
他们不知从那里弄来半截铅笔和一张毛边纸,两人伏在床上嘴里含着笔尖在苦思冥想,总觉得不知从哪儿着笔。万年走过来问:“你俩在写什么呀?”
大剪说:“你明知故问,把饭烧糊了我们的深山叔要我们写检讨。”
万年说:“我教你一个好办法多叫几句深山叔,叫得他心里甜兹兹的,检讨一定用不着写。”
小剪鼓着嘴说:“你别打岔,告诉我们检讨怎么写。”
万年笑着说:“先写检讨书三个字,接着……”
在万年的帮助下他们的检讨写好了。俩人来到邝深山的房间说:“深山叔,检讨写好了给你看。”
邝深山接过来看了他们一眼,把小剪的检讨书推回去说:“你念我听。”
小剪摸着头讪讪地说:“不好意思念,你看不就一样。”
邝深山把他们的检讨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下来说:“往后你们要把炊事工作认认真真搞好,今天你们没有负到责任,把饭给烧糊,一是可惜了粮食,二是没有让队员及时吃上饭,万一有紧急情况,队员们回来吃完饭马上有别的行动,这不就误了大事吗?炊事工作并不是一件简单而不重要的事。”
大剪他俩想伸辩几句可是给邝深山和风细雨的话语说得心悦诚服。
根据形势的发展和游击队里的实际情况,邝深山和赵右方他们研究决定成立一个侦察小组。人选问题再三斟酌,最后把炊事班搞了大半年的大剪和小剪调入侦察小组,由万年任组长。今天吃过早饭大剪他俩来到晾衣架旁边,架上挂有几个沙包,两人趴开步子弓着腰,乱拳把沙包打得嘭嘭响,时而一个鹞子翻身把沙包踢翻。他俩练得满头大汗。这是因为昨天侦察小组开会的时候,邝深山要求大剪他俩多练拳脚功夫,摸爬滚打都来得一套,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侦察员。他俩练过好一会,觉得拳脚隐隐酸痛便坐在地上休息。万年走来,大剪他俩站起来说:“万组长,今天你教我们学摔跤好吗。”
万年笑着说:“教你们摔跤可以,小剪你可不能钻到我胯下把我扛起来。”
大剪笑着说:“其实这也是摔跤的一个诀窍。”
小剪笑着说:“你是我们的组长,我再不会往你胯下钻再不会把你扛倒,让你在大家面前出洋相。”
万年看到小剪的拳头变成了紫红色说:“看你把拳头练成这个样子,这几天就别打沙包了,快到李救护员那儿去擦点儿药,免得痕肿。”
小剪说:“用不着,练完摔跤再去上点药也不迟。”接着他心有余悸地说:“因为摔跤我出了大祸呢!”
万年说:“摔出了什么大祸说来听听。”
小剪把自己跟郎当摔跤的事从头到尾的讲给万年听。
万年笑着说:“你受了一肚的窝囊气,现在还敢摔跤?不怕我把你摔着。”
小剪说:“怕啥的怕。”
他们在草坪上摔打起来。
组建两个月的侦察小组终于有了任务,至于什么任务,邝深山只对万年交代,没有对大剪他俩透露。吃过早饭后,万年和大剪化了装悄悄地离开了驻地去了河东镇。留下小剪一人。第一次侦察小组有行动没有自己的份,小剪心里很纳闷而且显得萎靡不振,一直呆坐在草坪上。吃中午饭的时候,邝深山没见着小剪来吃饭觉得有些不对劲,以为他跟着万年和大剪一块儿去了河东镇。问过几个队员都说没见着他。邝深山找到宿舍看见小剪呆坐在床前问:“小剪怎不吃饭呀。”
小剪不吭声。邝深山接着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小剪还是不吭声。邝深山怃摸着他的头说:“一定是思念你的亲娘心里很难过,别难过,等到打完鬼子,我一定伴着你去找寻,一定能找得着,再说失去爹娘的人多呢。”
小剪厥着嘴说:“啥都不是,有任务万年组长不让我去,一定是我剃了他的阴阳头,现在对我打击报复。这样打击报复可不行呀,深山叔你得狠狠批评他。”
邝深山笑着说:“这你就想错了,是我把你留下来的,这可不能怪你的组长,为这件事赌气不吃饭那是对的,下次任务一定少不了你的份。快吃饭去吧。”
小剪笑着说:“说话算话,勾手。”
邝深山推开小剪的手说:“不要勾手,快去吃饭。”说着拉着小剪往外走。
终于来了一件让小剪高兴的事。离这儿不算近的河东镇,鬼子在那儿刚设下一个据点。邝深山和万年商定让大剪和小剪到河东镇去摸清这个据点的情况,任务交代后,要他们想好这次行动计划并告诉他们听。大剪他俩躺在草坪上苦思着行动计划,一会儿小剪说:“大剪哥次行动计划我想好了快告诉深山叔。”
大剪说:“说来我听听。”
小剪说:“一会儿你就知道。”
邝深山坐在床前邝缝补衣服。大剪他俩走进来。小剪说:“深山叔,侦察计划我们想好了告诉你看行不行。”
邝深山笑着说:“你说来听。”
邝深山认真听后,认为这计划想得周到切实可行,说:“你们在行动中要胆大心要细要见机行事,务必把情况摸清摸准。”
拂晓大剪和小剪戴着斗笠,穿着破烂的衣服,挑着干柴向河东镇出发。临近圩镇刚好遇着挑柴去卖的一个老人。大剪他俩人没有跟老人搭话,直跟着他来到圩尾卖柴的地方,放下柴摸摸压得发红的小肩膀,用斗笠往身脯煽着风,静静地等候买主。没多久有个穿着长衫上了年纪的人走过来踢着小剪的柴问:“什么价钱?”
小剪说:“五毫一担,要买两担一起买。”
这人瞪了小剪一眼说:“毛毛小孩,开出天价。”他走开了。
一起来卖柴的老人轻轻地拍着小剪的肩膀说:“小兄弟,卖不了这么高的价。”
小剪笑而不语。等了好久,有一个穿黑制服上了年纪的人手里提着一块猪面肉走近大剪身旁踢着柴问:“多少钱?”
大剪说:“一毫一担。”
小剪说:“我们的柴干得很哩。”
穿着黑制服的手一挥说:“挑着跟我来。”
大剪和小剪目光对视了一下,他们断定买柴的人一定是从鬼子据点出来的。随即挑着柴跟着他往南边走。走过一会儿小剪问:“叫我们把柴挑到啥地方去,知道要挑这么远,再高的价也不买给你”。
穿制服的人瞪了他一眼说:“小毛蛋,转一个弯就到了。”
到了鬼子的据点门前,一个守门的鬼子用枪把大剪他俩拦住。穿黑制服的上前点头哈腰的说:“皇军,你大大的放心,是我让他们把柴送来的,不会有事。”
鬼子才让他们进去。
穿黑制服的领着他俩来到厨房。他把肉放在菜板上同时叫他俩把柴放在灶前,他随即离开了厨房。他俩把柴放下同时目光环顾四周。随即小剪走过来对用刀劈着猪面肉的老厨倌说:“老师傅讨点水喝。”
老厨倌说:“那边大壶里有开水自己倒。”
小剪拿来水瓢倒水喝,喝完后问:“老师傅就你一个在这里做饭。”
老厨倌说:“有一个上医院拿药去了一会就回来,还有一个到外边洗东西去了。”
大剪问:“做多少人的饭?”
老厨倌并不介意的说:“午餐一百多人,晚餐少要管两百人的饭。”
大剪同情地说:“做这么多人的饭,你们够辛苦的。”
老厨倌说:“现在混碗饭吃也不容易呀,辛苦是辛苦没办法呀!”
小剪问:“我们的柴钱问谁要呀。”
“去问刚才那个人要,他在里边,卖柴的人够辛苦的快去问他要,走这边侧门过去就是。”
他们从侧门来这夹长的院子。小剪从左边的房门前走过,目光往每间房里瞄。大剪从右边的房门前走过,目光往每间房里瞄。他们看见有些鬼子和伪军在摔牌或拉扯着什么。小剪故意大声喊声:“给我柴钱,给我柴钱。”
有个伪军手里拿着几张牌从一间屋里出来喝道:“谁欠你的钱,大呼大叫的。”
大剪说:“你们买我的柴没有付钱,你可知道最穷最苦的人才会卖柴。”
小剪定神一看说:“我在那里看过儿,啊,记起来了,你是用炸弹换······”
没等小剪说完,大剪赶紧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大剪冲着那伪军笑着说:“没想到在这儿碰着你呀。”
胖伪军并非不认识大剪和小剪,他笑着说:“你们到这儿来······”
小剪悟到了大剪捂自己嘴巴的用意,笑着对伪军说:“你们买了我们的柴还没有付钱呢。”
胖伪军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转过身喊:“老邱,老邱。”原来那买柴的人姓邱。他手里拿着牌跑出来问:“有什么事?”
胖伪军说:“买了人家的柴就得给钱人家,这是辛苦钱。”
伪军从衣袋里掏出两个银毫给了大剪,说:“小毛蛋,快走。”
他俩从鬼子的据点出来路过一个小食摊,一阵香气扑鼻,大剪说:“肚子饿了手里有钱吃点东西回去。”
小剪说:“这钱要交公不能随便乱花,花了说不定要挨批评。”
大剪觉得也是。
傍晚,他们饿着肚子回到驻地。两人顾不及吃饭径直来到邝深山的房间。小剪高兴的喊:“深山叔我们的柴卖了一个好价钱。”
正折叠着衣服的邝深山笑着说:“回来啦,坐,床上坐。”说着给他们上来两盅水。
大剪喝完水,把侦察来的情况告诉他。小剪接着补充说:“那夹长的院子后边鬼子还有一座碉堡,是用石头彻成的坚固得很,上边架着机枪还有站岗的鬼子。”
邝深山伸出大拇指说:“你们把敌人的情况摸得很清楚,侦察任务完成得很出色,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侦察兵。”
小剪掏出哪两个毫钱放在邝深山的手里说:“这是卖柴的钱,交公。”
邝深山笑着连忙将钱放在他的手里说:“这钱不是缴来的,是你们劳动所得,不必交公,归你们自己使用。”说完双手拉着他俩说:“我还没有吃饭,走咱们一起吃饭去。”
根据侦察得来的情况,邝深山和赵右方他们经过仔细研究分析,决定放弃攻打那个据点的计划。原因是敌人的兵力较强,还有一座易守难攻的碉堡。
过后一个月,邝深山接到上级紧急通知,敌人对豫州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疯狂的扫荡,给那里的军民带来极大的困难,最主要是粮食奇缺。要他们弄一批粮食支援那里的军民。邝深山考虑再三,认为附近的山民苦不堪言,没办法筹到粮食,决定到河东镇去摸一下那里粮情,看能不能弄到一批粮食。晚上邝深山对赵右方说:“明天我带小剪去河东圩镇看看那里的粮情。”
赵右方说:“你是当家的,万一有个差错,我怎么向上级交代呢,还是让我去。”
邝深山说:“你的虐疾病还没有全好,万一路上病情发作这就可麻烦,还是我去。”
赵右方没有办法说服他只好让步。
第二天一大早,邝深山穿着带补丁的衣服,肩上扛着扎着旧布袋的竹扁担头戴小斗笠,带着小剪悄悄地向河东圩镇出发。本来邝深山要带大剪去的,因为他的脚被荆棘剌伤走路困难,只好带小剪去。他俩一大一小如兄弟又如父子。他俩来到河东圩镇,到这里赶集的人还没到高峰时。邝深山和小剪是没有吃早饭来的,小剪感到肚子好饿,邝深山也不另外。他们走到一间小食店,在台桌前刚坐下,脑门光秃得如白馒头的店主走上来和善地问:“你俩想吃啥呀?”
邝深山对小剪说:“你想吃什么?”
小剪说:“想吃饭。”
邝深山对店主说:“来两个饭,两个素菜。”
店主苦着脸说:“没有饭卖,不是店里不愿做,是大米难买。”
“是大米难买”这句话如一盆子冷水泼到邝深山的头上,心一下子就凉了。“怎么没有米卖?”邝深山接着问。
店主爱理不理的说:“这年头国有难,有些没良心的人乘机发国难财,我多说也没有用,你们到了茂丰粮栈问了就会知道没米卖的事因。”
邝深山又问:“茂丰粮栈在哪儿?”
店主说:“圩尾往西边走,沿公路走半里再往左拐就是粮栈。”
邝深山和小剪吃过伴有小白菜的汤面,付过钱离开了小食店。他们向茂丰粮栈走去。
茂丰粮栈四周是高墙,正中大门的门板上钉着一层薄铁皮,里边有好几间粮仓,是三角组合。邝深山和小剪来到前面的小平房,坐在柜台前修剪着指甲的老人目光移过来问:“你们是……?”
邝深山笑着问:“掌柜,我们是来买米的。”
掌柜继续修剪着指甲爱理不理的说:“十五个大洋一担的米你要么?”
邝深山吃惊地说:“那么高的价呀?”
掌柜说:“你没有钱嫌贵,别人会没钱呀,有钱的人并不嫌贵,这里一万斤糙米有个老板全买了去,明天就来汽车拉走。”说完连连咳嗽。
邝深山说:“这不是抢购粮食吗?这样做不是坑害了当地百姓吗?”
掌柜在柜台上磕几下剪刀说:“是坑害了当地的贫民百姓,我当掌柜也是这样想的呀。”接着小声心说:“是板心黑,乘机发国难财。”
邝深山小声问:“老板心黑,是怎样乘机发国难财的?”
掌柜摇摇头说:“唉!不好说不好说。”
邝深山并不在意的问:“你说明天有汽车来拉粮食,拉到啥地方去?”
掌柜说:“没听老板说拉到啥地方去,明天有汽车来拉这是定了的,你们回去吧别想买到粮食。”
邝深山和小剪带着失望离开了茂丰粮栈。他们回到吃过汤面的这间小店小息。一回生二回熟店主见他们又上门来,便热情地拿来小茶壶给他俩斟来茶说:“你们没买着米吧。”
邝深山呷过小一口茶摇摇头。
店主笑着说:“我知道你们买不着米。”
小剪望着店主说:“老板你会算卦不是?”
店主往外望了一眼对邝深山说:“茂丰粮栈的老板心够黑的,他把粮食卖给奸商,奸商再把粮食转卖到鬼子手里。那帮奸商是谁你是不知道的,就是一些没有穿黑制服的伪军汉奸,鬼子很刁,他们自己出面很难买到粮食,即使买到了容易遭到八路军游击队的伏击。所以鬼子宁愿出高价从奸商手里买粮。”
邝深山问:“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店主说:“我有个表兄在茂丰粮栈当掌柜,是他透给我听的,他不说谁都不知道现在粮贵难买的原因。”
邝深山沉思一会便拿来小茶壶给店主斟茶。
店主连忙说:“哟,你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