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大剪来到小剪旁边，邝深山说：“大剪你没有参加这次夺粮的行动因为他脚有伤，他也会驾车应该表彰之列。给他们发枪，大家鼓掌。”在雷鸣般的掌声中，邝深山和赵右方给大剪和小剪系上武装别上枪。随即大剪和小剪英姿勃勃地向邝深山和赵右方庄重地敬个军礼，然后向全体队员敬军礼。
　　接着邝深山说：“有些事小剪自己不好说我替他说，我要说的其中一件事，就是他和大剪在晚上摸进鬼子的牢房把我救出来······，”
　　下边鸦雀无声，大家敬佩目光都凝聚在小剪和大剪的身上。邝深山讲完这件事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同时小声议论。
　　“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剪和大剪真了不起。”
　　“小剪他俩敢摸进鬼子的牢房救出邝队长，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终于领到了盼望已久来又之不易的枪，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队员，大剪他俩感到特别的高兴。他们吃过早饭就在草坪上坐下来，掏出枪感慨地抚摸着心里好像在说：娘啊!我们光荣地参加了游击队，要是您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儿子一定要多打鬼子，早日消灭了鬼子，我们母子才会有团聚的那天。今天侦察小组练习瞄准，他们坐下不久。组长万年来了。他俩站起来扬起手：“敬礼。”
　　万年笑着说：“有枪显得神气啦，我不是首长是小组长不必来这一套。”
　　小剪说：“万组长，今天练习瞄准，是不是真枪实弹的练习呀。”
　　万年说：“我跟邝队长商量过，了为节省子弹，一人只能打一枪，不能打多，多打了要挨批评。”
　　小剪说：“真小气！”
　　他们走过去伏在地上掏出枪瞄着稍远的晾衣服的那条小竹杆。
　　瞄了一会小剪不耐烦地说：“万组长，瞄来瞄去有啥意思，要是我们一枪命中目标就让我们回去休息好吗？”
　　大剪也说：“对，我们一枪命中让我们回去休息。”
　　万年觉得他们的枪法未免有这么准，真的打得那么准让他们休息也是应该的。于是答应说：“可以，一枪命中目标就让你们回去休息。”
　　小剪说：“先让我试。”
　　万年说：“再退后二十五步。”
　　大剪说：“二十五步就二十五步。”
　　小剪蹲下举起枪来，那条小竹竿随着枪声从架上蹦下来成了两截。万年走过去把半截竹竿放在架子上。接着大剪的枪响过那个竹竿也成了两截。万年没想到他们的枪打得那么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好让他们回去休息。大剪他俩没走几步，邝深山迎面走来。他问：“你们不是练瞄准吗？”
　　小剪摸着头说；“我……”
　　万年跑来做了解释。听完解释邝深山笑着说：“你们不能满足于现状，瞄准要经常练，即使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也还得练，懂吗？到我房间里去告诉你们一件事。”
　　他俩的脸微微泛红同时点头说：“嗯。”
　　在邝深山的房间里。他从枕头下拿出一张通知给小剪看。他看完后大剪接着看。邝深山笑着说：“小剪呀通知上点名要你出席豫州地区反扫荡的军民群英大会。这是我们这支游击队的光荣。出席这次群英大会年纪最小的就是你。首长要你在大会上把你自己的事迹讲给大家听，今天把你们找来，就是要你小剪认认真真写好大会发言稿，你大剪帮助小剪写好发言稿，写好后给我看。”
　　小剪摸着头眨着眼说：“叫我写啥东西呢，难写。”
　　邝深山提示说：“比如说你是怎样学会开汽车的呀，我这支短枪是怎样从敌人手里夺来的。夺取那车粮食的时候你心里怕不怕呀，你们晚上摸进鬼子的牢房把我救出来这件事一定要写上，还有……，这些都要写详细。”他目光移过来对大剪说：“夺取那车粮食本来少不了你参加的，是因为你脚有伤去不了，要不出席这次群英会也少了你的份，现在你要帮小剪写好这份发言稿。”
　　大剪点点头说：“尽力帮他写好。”
　　回到宿舍小剪都伏在床上，眨着眼嘴里含着铅笔尖，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从哪儿落笔，直到吃晚饭才写了开头的一小段。
　　不知是谁把事情透露给了大剪他俩。小剪再也静不下心来写发言稿。事情是邝深山接到上级的通知，要他们明天全力以赴到茅草坪去截击敌人，解救中国劳工。把话说详细些就是鬼子押送一批中国劳工要路过茅草坪，要邝深山带着队员去截击解救。邝深山和赵右方正在研究截击敌人扬救劳工的行动计划。大剪他俩匆匆地走进来，小剪开门见山地说：“深山叔，我们一定要去参加明天解救咱们劳工的行动。”
　　邝深山笑着问：“是谁告诉你们的。”
　　小剪回答说：“谁告诉都不要紧，一定要让我们参加就是。”
　　邝深山挥着手说：“你们去把发言稿写好，这就是你们的任务是重要的任务必须完成，我等着看。过几天你小剪就要到豫州去参加群英会，时间紧迫。”
　　小剪嘟嚷着说：“不让我们参加这次行动，我静不下心来写，让我们参加了这次行动保证一个晚上就能把稿子写出来给你看。”
　　邝深山说：“你们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和老赵议完事再跟你们说。”
　　赵右方吸了一口烟说：“是不是在公路上挖一条深沟，迫使鬼子的车停下，我们趁机······”
　　邝深山摇着头说：“这不是个好办法，阻断了交通给老百姓带来不便，再说鬼子和劳工及百姓混在一起，我们的火力容易伤着劳工及百姓，无法达到消灭鬼子解救劳工目的。”
　　赵右方说：“想什么办法好呢？”
　　邝深山说：“把载着鬼子的汽车放过去，把载着民工的汽车拦截下来这个办法最好。”
　　赵右方：“这······”
　　他们在沉思中小剪突然说：“我有办法，弄来一头牛，载着鬼子的汽车来了就让它过去，载着劳工的汽车来了我们就把牛牵到公路上，这样能叫车子停下来，这时候就能让劳工剩机下车。”
　　邝深山拍着桌子说：“这办法好，这办法好呀，小剪你的头脑比我们灵，想出了我们想不到的办法，”他侧过头问：“老赵你认为这个办法行么？”
　　赵右方说：“这办法真行。”
　　邝深山说：“我们到百姓家里借一头牛。这任务叫万年去完成。”
　　小剪说：“明天我和大剪哥负责把牛牵到公路上拦阻车子。”
　　邝深山说：“好，这任务交给你们，任务完成后你们一定要把发言稿写好。”
　　小剪说：“你放心我保证写好。”
　　赵右方笑着说：“小剪呀，说不定你们的娘就在明天解救的劳工里头。”
　　大剪说：“要是真的有这么凑巧，我们母子团聚，拿我衣服去典当换钱买酒请客，请大家喝个醉。”
　　这天晚上大剪他俩的心情很不平静，往日一上床就进入梦乡，现在久久不能入睡。他们心里都祈祷明天能见到苦苦寻找的亲娘。夜深了他们终于在周围起伏的鼾声里睡着了。大剪喃喃呐呐的说了一阵让人听不清的梦话。小剪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载着劳工的汽车停下来，从车上第一个跳下来的劳工就是自己亲娘。他跑上前紧紧地抱着亲娘，娘儿俩的泪水夺眶而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哑然无言。
　　第二天小窗子透进蒙蒙的亮光，大剪他俩就起床。小剪把未写好的发言稿折好放在被窝上半截铅笔压在上面说：“大剪哥，完成任务回来你一定要帮我把发言稿写好，要不我会挨深山叔批评。”
　　大剪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写好。”
　　邝深山让大剪他俩牵着牛提前行动在临行前叮嘱说：“你们要沉着别发慌动作要迅速，一切要见机行事，能不能成功解这些劳工就看你们这一着。”
　　小剪牵着一头从村民那里借来的壮悍的大水牛。大剪在后边扬着鞭赶着，俩人踏着晨曦匆匆地赶往茅草坪。茅草坪并无茅草，一边是树林，一边是一片荒芜地。按照行动计划，邝深山带领部分队员埋伏在林子里。牛一个劲的在路旁埋头吃草，这头牛跟麻英家里的有一些相似。麻英和郎当哪可恶的影子闪现在小剪眼前，一眨眼影子就消失了。费莲甜甜的笑靥浮现在他眼前……大剪问：“小剪你在想啥。”
　　小剪微笑着说：“没想啥。”
　　他俩又兴奋又紧张的在这里等候着，目光瞪注着车来的前方。小剪不再让牛吃草，他拉住牛鼻子上的缰绳做好一切准备。太阳一竿高，传来车的响声，随即一辆满载着鬼子的汽车疾驶而来。大剪他俩看着车从他们身边驶过。没多久满载劳工的汽车迎面来驶来，大剪立即挥鞭把牛赶上公路。汽车被迫停下来，喇叭拼命的响。牛瞪着大眼竖起耳朵呆站着。车篷顶上哪个鬼子端起机枪对牛连开几枪，牛倒在路上挣扎着。小剪迅速掏出小飞刀闪去，鬼子连人带枪滚下来。驾驶室里的鬼子推开车门朝小剪开枪，就在这一瞬间，眼疾手快的大剪掏出飞刀把鬼子刺倒在驾驶室。大剪和小剪挥手大声喊：“乡亲们快下车，快下车呀。”
　　邝深山他们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大声喊：“乡亲们快下车，快下车呀，往林里子跑，别发慌。”。劳工纷纷跳车。后边又有一辆载着劳工的车驶来，它被迫停下来。车篷顶上有个伪军端起机枪大声喝道：“不要跑，不要跑。我开枪啦”一声枪响伪军倒在车篷上，是邝深山开的枪。方苗挥手喊：“乡亲们快下车，快下车，往树林里跑……”。
　　民工纷纷跳车纷纷往树林里跑。
　　万年从公路的另一边跑过来急促地对邝深山说：“邝队长，前头载着鬼子的汽车向我们这边返来，怎么办？”
　　邝深山镇定地沉思片刻果断地说：“要是鬼子返回来，劳工一定会遭到惨害，你们这小队跟我来，到前边去阻击敌人，赢得时间让劳工安全转移。”他转过身来对方苗说：“你和其他队员赶紧组织劳工往树林里撤，行动要快。”说完他和一部分队员往前跑去。
　　小剪听到万年的报告又看到邝深山和一部分队员往前跑，他自言自语的说：“不能鬼子返回来，把车开过去阻止鬼子。”前边这辆车上的劳工都已下车。于是小剪他跑过来拉开驾驶室的门把那具鬼子的尸体拉下来，随即爬上去把车子往前驶。车子就在邝深山他们身边掠过。邝深山见着驾车的是小剪，他想上前去拦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喊：“小剪停下，小剪你停下……，”
　　小剪见着那载着鬼子的车迎面而来，他睁大眼睛咬着嘴唇加大马力一手捂方向盘一手推开车门，紧接着一声巨响，一道刺眼的火光冲天。就在这一刹那间小剪从车门跳到路旁的草地上。他没跑多远空中落下一根车上的木架，击中了他的头部，他倒在地上。在鬼子死的死伤的伤。赶来的邝深山他们与残余鬼子展开激战，没多久鬼子被歼灭。邝深山首先想到的是小剪。他的目光掠过横七竖八的鬼子的尸体，掠过那燃烧着的汽车，最后见着躺在草地上小剪。“小剪，小剪，”他连喊几声随即抱起来飞一般的往前跑。一直跑到树林子里，然后把他放在地上喊：“李救护员在哪儿，李救护员你在哪儿。”
　　背着小药箱的女队员跑过来。邝深山急促地说：“快抢救，快抢救小剪。”
　　李救护员蹲下来摸摸小剪的头部又摸摸胸膛，紧接进行人工呼吸，最后沉痛地摇摇头说：“没了。”
　　邝深山大声说：“你说什么，一定要全力抢救。”
　　李救护员抹着泪水沉痛地说：“抢救不过来了，头部受到重击，他……，”
　　邝深山如一头发怒雄狮仰起头大吼一声：“小剪……，”这声音抖落了不少的树叶
　　在那边大树下的一个中年妇女听到这吼声立刻跑过来，扒开围在小剪身旁的人群，她惊愣地蹲下来抱着小剪揺着哭喊着：“小剪，小剪啊，娘就在你身边，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啊，娘日盼夜盼盼着你，娘儿相见你就不叫一声娘啊……我的天啊!我的儿啊……你不能走啊!”这哭诉声如刀子一般剜着人们的心，无不催人泪。小剪身旁几棵大树纷纷落着叶子，它们似乎感到无限的悲伤，飘落的不是叶子而是泪水。
　　小剪攥紧着小拳头，闭着双眼，嘴微微张开。他好像要对娘诉说自己得到好心的邝大娘的收养和从祠堂里逃出来的事；诉说在麻英家里的遭遇；诉说被冤枉偷了玉镯和坐牢的事；诉说自己参加了游击队和驾车夺粮的事……，”小剪娘的泪水滴落在小剪的脸庞上好似绽放的一朵朵美丽的小梅花，他显得更加美丽。
　　风在呜咽，山河在哭泣。小剪安葬在小山岗上。木碑上用浓墨书写着“抗日小英雄小剪之墓”字体端正醒目。坟前燃着香和蜡烛。大剪在坟前跪着三磕头。含着泪水的小剪娘燃着纸锭说：“剪儿啊，娘被鬼子抓走后，在苦难煎熬的那些日子里，天天惦记着你担心着你，泪水湿润了枕布不知多少回，不知多少回在梦里见着你，现在娘儿俩阴阳两隔，叫娘往后怎么活下去啊，我的儿啊……，”邝深山和其他队员站在侧旁，极其沉痛地哀悼小剪，无不抹泪。默哀完毕他们举枪对空鸣放。这沉闷枪声震山河泣鬼神。这沉闷的枪声无法表达对小剪沉痛和悲哀。这沉闷的枪声祈祷小剪一路走好。大剪把地上放着的小飞刀靠放在坟堂前，把小剪未写完的发言稿和半截铅笔从衣袋里掏出来放在坟堂前，然后挽着小剪娘缓缓站起来。小剪娘淌着泪水悲痛地说：“你的娘半年前给鬼子杀害了，临咽气她不断地呼唤你的名字……，”大剪擦去泪水仰起头大声喊：“娘啊，我的娘！”他紧紧抱着小剪娘喊：“你就是我的娘，我是小剪，你是我的娘啊！”
　　邝深山和方苗走过来搀扶小剪娘慢慢向前走。方苗缓缓地：“大婶你心痛我们也心痛，你生一个好孩子也是大家的好孩子。是你的光荣也是大家光荣。我们心里永远忘不了小剪。”
　　邝深山沉沉地说：“是的，大婶你心痛我们也心痛，没有及时把小剪驾的车拦住是我的错，很对不住你。小剪是和鬼子拼死的，虽死犹荣，这孩子值得你永远骄傲也值得大家永远骄傲。”
　　小剪娘回首望望坟茔后地沉痛说：“是跟鬼子拼死的，值。”
　　在曙光的照耀下，小剪的坟茔像是一朵绚丽璀璨永不凋谢的紫金花。也像一颗光焰无际的夜明珠镶嵌在这小山岗上日夜闪烁着光茫。
　　小剪你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