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嫁祸

　　平日里我和姐姐自然是俩人挤一个位置，也从来不敢对肉碗里下筷子，只能夹身边的蔬菜。可今晚我没有过去吃饭，一个人一直躺在床上，父母也没问起，从小到大我在这个家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吃饭的时候少了我他们也不会察觉。我的脸成这样我真不知道要不要出去吃饭，正纠结着，父亲忽然问道：“梅芳呢，怎么没来吃饭。”谢天谢地终于今天有人提起我了。
　　姐姐倪了一眼林军，胆怯地说：“她不舒服，睡觉了。”
　　“哦，这大夏天的还会感冒吗？”父亲随意地问道。
　　“不是感冒，好像是昨晚织毛衣织得太晚，没睡好，现在正补觉呢。”姐姐撒谎道。
　　“爸爸，二姐好像是生病了，她的脸肿得这么大。”弟弟说着用两手比画着。
　　“是吗？是不是得了猪头风啊？”吃完饭我去看看。
　　姐姐又偷偷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军，林军却若无其事的大口大口地吃着。
　　饭毕后，父亲走进我的房间，我急忙侧卧背对着他，他大声唤了我几句：“梅芳，梅芳……”我无奈地转过身来看向他，当父亲与我四目相对的时候霎时惊住了，连忙问道：“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我支支吾吾答不上。他在我的床沿坐下，手轻轻地摸了摸说：“不像猪头风啊。”我慢慢竖起身子靠躺着，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告诉爸爸。爸爸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而后沉下脸来说：“像是被人打的，这手指印都在。”
　　而后大声吼道：“说，跟谁打架了，一个女孩子还跟别人打架，真不像个女孩。”我惊悚地勾起两腿不敢回答。父亲见我不吭声便火冒三丈：“快说啊，跟谁打架了，不说我就打死你。”说着就找来一个衣架，凶神恶煞地瞪着我。我怕急了，因为父亲每次打我都毫不留余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而我已经14岁了脸上再有被打伤的痕迹，那有多丢人啊。我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是表哥，是林军打的。”
　　“你胡说，他为什么会打你？”父亲从不相信林军做的任何坏事，在他眼里，林军就是最优秀的孩子。
　　“他欺负姐姐，我就骂了他两句，他就打我。”说着我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为什么欺负梅兰？梅兰都16了，他怎么会欺负梅兰呢？”父亲还是不相信，便大声喊道：“梅兰，过来。”
　　姐姐低着头，胆怯地走过来。父亲拿着衣架严肃地问道：“是林军欺负你了吗？”
　　姐姐支支吾吾不敢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咬嘴唇。父亲不耐烦了大声喝道：“快说啊，是不是林军欺负你了。”姐姐半天才点点头。
　　父亲又问：“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他……”姐姐半天说不出来。
　　我急忙抢过话来：“林军压在姐姐身上，要脱姐姐的衣裤。”
　　这时父亲的脸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他万万没想到林军会这样。这时林军在隔壁房听见横眉怒眼地冲过来嚷道：“我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爬到我身上的，不信你看她给我写的情书。”说完将一张信纸递给了父亲。父亲展开信看着看着，脸由沉着变为青筋爆出，怒目咬牙地看着姐姐骂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孩，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姐姐无辜地接过信纸，她看了几行身体便步步向后退，眼眶顿时朦胧来，她冉冉地说：“这不是我写的，真的不是我写的。”
　　“你看清楚这是你的笔迹，是你把信夹在我的书里的。”林军却不以为然地说。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写过什么情书，更何况这样的污浊之言我更不会写。”梅兰愤怒地解释道。
　　“明明是你的落款大名在此，你还想狡辩有意思吗？”林军抢过信纸用手拍了拍说。
　　父亲已然相信林军的话，他愤怒地拿起衣架猛地狠狠地在姐姐的身体上抽打，嘴里并骂道：“一个女孩子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还把责任怪到林军身上，看我不打死你。”我急忙下床拉着父亲哭着喊着：“爸爸，别打了，姐姐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林军架祸给姐姐的。”
　　这时妈妈带着弟弟从另一个房间过来，在这个家里妈妈的眼里只有弟弟，平时一般我们姐妹的事她从不管，无论爸爸怎么惩罚我们她永远是置身事外的，就好像我们两个女儿不是她的孩子。今天大概是听不下去了，便走过来淡淡地问道：“怎么了？这么大声音。”
　　“你生的好女儿。”父亲气得面红耳赤，将信纸摔给了妈妈。
　　妈妈看了几行字就看不下去了，她羞涩地摇摇头说：“梅兰，这是你写的吗？”
　　姐姐一个劲地摇头：“妈，妈，真的不是我写的。”
　　妈妈顿了半响便对父亲说：“这样吧，今天这事先搁下，等查清楚再说吧。”父亲“哼”了一声将衣架扔在地上，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就这样大家都回各自的房间，我们家三个房间，父母一间，弟弟和表哥一间，我和姐姐当然是同住一间而且同睡一张床。今晚两个伤痕累累的姐妹睡在一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我轻轻掀开姐姐的衣袖，看着一条条的伤痕心疼地问：“姐，疼吗？”
　　姐含着泪摸着我的脸问：“梅芳，你疼吗？”我们两同时摇了摇头，而后我咬牙切齿道：“林军简直就是个魔鬼，那信一定是他模仿你的笔记写的。”
　　“梅芳，只有你理解我的苦衷。”姐姐伤心地滑下了泪水。
　　“我们是亲姐妹，从小一起吃一起睡，彼此都很了解，在这个家里我们两个是多余的，姐，你今年也16了，我想你不如早点找个男人结婚算了，早日脱离这个家。”
　　“哪有这么好找啊？我刚参加工作还在待分配，还不认识几个人，这得慢慢来。”姐姐叹了口气说。
　　“嗯，好了不说了，我们早点睡吧。”说完我和姐姐便躺下了。
　　隔壁的爸爸妈妈躺在床上也在谈论着今天的事，爸爸说：“这梅兰怎么能写出那样的信呢？简直不堪入眼。”
　　“你也别全信林军，也许这里面另有隐情。”母亲说。
　　“什么隐情？难不成真是林军自己写的？来架祸梅兰，我看林军不像这样的人。”父亲说。
　　“那梅兰就像这样的人吗？你想想梅兰一个女孩子，从来就没跟过任何男孩子来往过，她那么单纯，哪懂得那么多？再说了，孩子们都长大了，这都住一个屋，何况林军是个男孩自然是懂得多些，胆子也大些，我觉得问题还在林军身上。”母亲又说。
　　“林军这孩子我最了解，他学习用功，老实本分，在学校个个老师夸他，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父亲又说。
　　“他虽然学习好，老师也喜欢，这只是表面现象，你想想他已经25岁了，女人那档子事肯定是有所需求了，他没有女朋友，梅兰又正处在青春期，又同住一个屋檐下，天长日久，免不了对梅兰有想法，我觉得还是乘早让他出去住比较好，免得以后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母亲的话句句在理。
　　“可单位的宿舍楼还没做好，起码得两年后才能建好，这就把他赶出去，不太合情理吧？”父亲反问道。
　　“也是，哎!不如这样，我们托人赶紧帮林军介绍个女朋友，一旦他谈恋爱了自然也就不会有别的事发生了。”母亲忽然眼睛一亮立直了身体看着父亲说。
　　父亲点点头说：“是啊，林军也该找女朋友了，如今工作已经安定下来了，该是成家的时候了。”
　　“嗯，这样我明天就托人去看看。”母亲说完关上灯睡了下去。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父亲买了许多菜回来，一进门就叫到：“梅兰，梅芳，你们一起来帮忙打点，还要把家里打扫得清洁一些，今天中午有客人来。”
　　我和姐姐接过父亲的菜，便在厨房忙活起来。我边做事便对姐姐悄悄地问：“什么客人？这么隆重？”
　　“不知道。”姐姐淡淡地回道。
　　父亲拿着一件刚买的白衬衫走进林军的房间：“林军，赶紧把这件衣服换上，然后整理整理自己。”说完父亲就出来走进了厨房，开始亲自动手做饭。
　　忙活了大半个上午，一切就绪，就等着客人来了。这时母亲开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着装整洁，稍扁的大脸堆满着笑容，身后躲着一位漂亮的女孩，看上去二十出头，白皙的脸庞，瓜子脸上镶着精致的五官。
　　母亲笑盈盈地说：“进来，进来。”两人跟着母亲进了客厅，我们家的客厅很小，家里只要多上几人，屁股都转不过来。母亲忙说：“白师母快请坐，白杨也坐吧，别拘束。”两人各自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我立即泡了两杯浓茶放在她们面前轻轻地说了句：“阿姨，姐姐请用茶。”母亲朝林军屋里喊道：“林军出来吧，陪陪客人。”一会林军穿着赞新的白衬衫出来了，看见眼前坐着一位这么漂亮的女孩，心里甭提多高兴。
　　由于白杨是没工作的，如能嫁给表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我们单位工作了，在那个年代有个铁饭碗是人人向往的事，所以就经过一顿饭两家人就谈妥了他们的婚事，表哥便与白杨谈上了恋爱。
　　暑假里的夜晚闷热得让人呼吸困难，表哥和白杨两人还天天腻味在一起，他们也不怕蚊虫咬，常常躲到乡间田埂边搂搂抱抱。我每天做完功课就帮着姐姐打点家务，弟弟每天在外面疯，一个暑假下来，他已然成了非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