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
作品名称:少志寻慈路 作者:会立 发布时间:2015-05-19 22:52:08 字数:7618
瘦高个子拳头一挥像发号施令地说:“大家动手。”
郎当爹和几个人来到猪圈前,他扒开猪圈的门,那个拿竹杆的把竹杆伸进圈里把猪赶出来,探头探脑的一头大肥猪从圈里出来,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它按倒在地,迅速用绳索绑了起。这时候狗叫声猪叫声和麻英的哭喊声混成一片,整个院子乱成一团。麻英上前去拼命地想从高个子手里牵着的牛夺过来,却被他推倒在地上。她哭着指着郎当爹骂道:“你们是土匪啊!竟敢在光天白日到我家里来抢东西,我跟你们拼了这条命,你们都是土匪啊。”她朝郎当爹冲了去被他推倒在地。
小剪上前拦着牵牛的那个人怜巴巴地说:“大叔,你们把牛放下,我给郎当认个错,要打你们就打我几下吧,我求求你们把牛放了啊。”
有个瞪着眼说:“你摔坏了郎当不擂你几拳还算我们好哩。”说着狠狠推他一把,小剪被推倒在地上。费莲上前拦着把猪往外抬的郎当爹哀求说:“大叔,你们要钱得等我爹回来商量,求你们把猪放下来……。”
猪给抬走了,牛给牵走了,院子剩下的是麻英的啕哭声。哭了一阵麻英把目光移到小剪的身上,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个丧门星害人虫造成的,顿时怒气油然而生,于是她拿起地上的扫帚走过来,朝着背靠墙壁垂头丧气的小剪劈头盖面地打,同时骂道:“你这个丧门星、晦气鬼……害得我家好苦好惨啊,你滚,滚得越远越好。”
小剪虽然左躲右闪头上还是挨了扫帚,顿时他想到郎当的欺负,看到郎当爹和他的房亲强蛮无理,想到麻英凶暴,想到自己的委屈,他如一头发怒的小狮子,低着头向麻英腹部冲去,把麻英顶得个四脚朝天。她在地上哭骂得更凶:“丧门星、晦气鬼给我滚,永远别回我的家。”
小剪扳着脖子说:“滚就滚。”说完撒腿往外跑。
费莲随即追出去喊道:“小剪哥你回来,小剪哥你回来。”追过好长一段路小剪才停下来。
气喘吁吁的费莲说:“小剪哥事情不能全怪你,都怪那个短命的郎当,你回去吧。”
小剪气愤地说:“说啥也不回你家去,受不了你娘的窝囊气,受不了别人的欺负。”
费莲说:“那你打算到哪儿去呢?”
小剪说:“回大娘那儿去,要不和大剪哥找我们的亲娘去。”
费莲说:“我跟你说过,我大姑家苦得揭不开锅,你回她那里去日子不知怎么过啊。找你们的娘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找得着的。”
小剪说:“照这么说来我不是走投无路了么?”
费莲说:“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理解错了,回我家去等我爹回来你再走也不迟。”
小剪说:“说啥我也不愿再见到你娘。”
费莲见小剪于意决不回自己的家,于是她出了个点子说:“你可以到我小叔家里住上一些日子,我家小叔到外地做工去了,他家的房子空着,过几天我爹就会回来,看他有什么打算,再说你要走也得跟我爹说上几句。”
小剪觉得费莲的爹待自己不薄,不辞而别实在对不住他,显得自己太无情理,于是问:“你家小叔的房子在哪儿,住在那里好吗?”
费莲说:“房子就在村子南边的山岗下,独家独户,平日很少人到那里去,住在那里没有什么不好的。”
小剪点头后,费莲带着他往村子南边走去。
眼圈浮肿的麻英不得不去把丈夫叫回来。中午她来到白路村,可是她丈夫不在这儿,村里人告诉她几天前路昌就离开了这儿,他到什么地方去了没人知道。心神恍郁的麻英天快断黑才回到家里,她吃过一点点饭什么地方也没去就睡觉。
费莲见自己的娘睡着了,拿来一条干净的毛巾来到堂屋,从饭甑里盛来饭再抓上一把炒豆角,然后悄悄地离开了家。星星稀稀疏疏,东边的月亮才露半个面。往常傍晚到小叔家去她有些害怕,现在并不害怕。也许是胸窝里热呼呼的饭菜鼓起了她的勇气壮了她的胆。来到小叔家门前,费莲轻轻地叩门小声喊:“小剪哥,小剪哥开门呀!”
小剪高兴地跑过来迅速开门。
费莲摸出裤袋里的火柴说:“先把灯点着。”
小剪接过火柴把灯点亮。
费莲掏出胸窝里的东西笑着说:“你一定饿了,快吃饭。”
小剪接过来说:“肚子早就嗷嗷叫,叫过不知多少回。”
费莲坐在椅子上看着吃饭的小剪问:“小剪哥,你为啥叫这样的怪名字呢?真让人觉很得怪。”
小剪边吃边说:“听我娘说过,在我降生的时候我娘躺在床上久久的生不下来,这可把我爹吓坏了,他拿来我娘常用的那把小剪刀放在枕头旁边,不一会我就来到人世间。”
费莲笑着说:“所以你爹给你取名叫小剪。”
小剪笑着说:“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费莲又好奇地问:“听说你有一个大剪哥,他来到人世间的时候,一定是她娘在自己的枕头上放上一把大剪刀才把他生下来,所以叫大剪。”
小剪笑着说:“没错,你真会猜真会联想。”
费莲笑着说:“没想到你们的名字掺和着一个好听的故事。”
小剪把粘在毛巾上的饭粒拣来吃了。
费莲问:“没有吃饱?”
小剪笑着摸着肚子说:“说实话还很想吃。”
费莲说:“没吃饱也没办法了,我把剩饭菜全都盛来了。”
小剪问:“莲莲你爹到底啥时候回来?”
费莲说:“你别着急过几天就回来。”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她瞎说的目的就是想把小剪留住,留住小剪并非有非分之想,其意是自己上无哥姐,下无弟妹,单独一人,有小剪做自己的兄长该多好啊,另外小剪是苦汤里泡着的苦瓜,对他的遭遇感到十分的同情和怜悯。留住他就免得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难。
费莲说:“小剪哥,我得趁早回去。”
小剪说:“我送你一段路吧。”
费莲说:“别送,我不怕的,怕路上碰着人,让人说闲话。”
小剪站在门前一直望着费莲影影绰绰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夜幕里才回屋里。
费莲近些日子的饭量越来越小,可是剩下来的饭又不翼而飞,麻英觉得很是奇怪。她还听人说这些日子费莲老往她小叔的住屋跑。她怀疑小剪一定没走远,一定藏在什么地方,要不就藏在那里。费莲想今天午饭怎么也得给小剪送去,因为昨天没有剩饭,今天早上吃的是外婆拿来的一些粄果。小剪好几餐没有吃上东西,一定饿得慌。
吃过午饭费莲见自己的娘出去了,拿来毛巾把饭盛在里边,麻英突然走进来见着费莲便瞪着眼问:“你把饭盛到啥地方去?”
费莲支支吾吾地说:“我……这……”
麻英明白了几分,她盛的饭一定往她小叔屋里送,小剪一定藏在那里。于是冲着费莲说:“你把你小叔家的锁匙给我。”
费莲问:“你要这锁匙干嘛?”
麻英说:“我要去看看他的房子会不会漏雨。”
费莲知道娘耍花枪说:“我不知道锁匙放在哪儿。”
麻英从台桌的抽屉里找到了锁匙,随后她匆匆地往外走。
费莲思索了片刻追了上去说:“娘,我跟你一块去。”说着把麻英手里的钥匙拿了过来。
费莲边走边想,一定娘知道小剪哥住在小叔家屋里,要是她见着小剪这怎么办?她心里很是着急,于是说:“娘,你是不是以为我把小剪哥藏那里呀。”
麻英没好气的说:“小剪哥,听你叫得怪甜,叫他晦气鬼。”
费莲说:“娘,小剪哥并不坏做活从不偷懒,好些事情冤不得他……
麻英生气说:“不听不听”。
她们来到了门前,费莲故意大声说:“我说小剪哥不在这里,你就不相信,那就打开门给你看个清楚。”
小剪住在左边那间屋子,费莲却先开右边这间房子的锁,起锁时故意磨磨蹭蹭。
小剪知道麻英来了心里有些着急,这狭小的屋里没办法躲藏,突然他灵机一动便顺着梯子上了楼,然后把木梯子拉上楼去。
不一会儿费莲忐忑不安地开了左边这间房子的门锁,麻英走进来东瞧西瞅并没有见着小剪的影子,她踮起脚跟抬头往楼上望,什么没有见着。
出了一身冷汗的费莲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说:“我说小剪哥不在这里,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麻英沮丧地对女儿说:“把门锁上回去。”
费莲跟着自己的娘离开了这小屋。她暗暗沾喜,娘没有发现小剪是在自己的意料中,这并不为怪,她知道小剪一定会使出这一招的。但也怕出乎意料。
半个月前,邝大伯又来过一次麻英家里。独自一人在屋里的麻英在邝大伯面前耍了花枪,说自己没有亏待小剪更不要说是虐待。还说小剪听话不愿意离开这儿。邝大伯信以为真没说什么就回去了。虽然如此邝大娘她还是很想去看望小剪。邝大伯却不让她去。这天邝大伯把竹筛的草药往外端,他晒完草药就蹲在檐下吸烟。
一会儿,大剪提着两包药匆匆地回来喊“大伯。”
邝大伯抬头笑着说:“回来啦,你大娘在屋里。”
大剪进来对坐在椅子上的邝大娘说:“大娘,这两包舒筋活血的药熬的时候放几片生姜,饭后服下,熬两回用不着熬三回。”
大娘接过药说:“这些日子总想去看看小剪,可是这只脚还不能走远,唉!”
大剪沉重地说:“小剪出了大事。”
邝大娘睁大眼睛问:“他出了啥大事?”
大剪说:“那个村子有个叫郎当的人,他比小剪大,跟小剪摔跤,结果郎当的脚摔断了,在陈老医这儿医,药钱要路昌叔家里出,因为钱的事路昌叔家给闹得一塌糊涂,现在小剪不知怎么样,这事早就该告诉你们就是没空回来,我也挤不出空来去看他”。
邝大娘非常惊异地说:“小剪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会跟人摔跤呢,一定是那个叫郎当的很坏,看小剪是外来人好欺负。”
进来的邝大伯说:“这名字就不中听,一定是坏得很。”
邝大娘对老伴说:“你哪儿也别去,现在就去麻英家里把事情问个明白。大剪你也一起去。”
大剪说:“大娘我马上要回去,陈老医要出去给人看病,小药店不能没有人呀。”
邝大伯说:“我现在就去,进山挖草药就不去了”
牛给牵走猪给抬走,丈夫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麻英不知流了多少泪,眼圈的痕肿一直都没有消退。她恨郎当爹和他的房亲也恨小剪。她吃过早饭又准备出去打听丈夫在哪里做木工,叫他回来想办法把牛赎回来,也好了结这件事。刚出门就遇见邝大伯。“麻英你上哪去呀?”他问。
麻英顿时嚎啕大哭,边哭边诉说自己家近来发生不幸的事。
邝大伯不悦地说:“哭就能把事情哭了结吗,小剪呢?”
麻英抹去泪说:“这个晦气鬼不是回到你那边去了吗?”
邝大伯吃惊地说:“他没有呀。”
刚好费莲走进来。
邝大伯冲着她问:“莲莲,小剪到啥地方去了?”
费莲沉思了片刻说:“前些日子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哪去了。”
邝大伯急得直跺脚说:“你们呀真够糊涂,小剪到哪去了都不知道,也不来对我们说一声,也不去把他找回来。”拉着费莲说:“快找人去。”
他们在村里转了一圈逢人就问,并没有打听到小剪的去向。费莲本来不想把小剪在小叔家藏着的事情告诉邝大伯,见他心急如焚又走得气喘吁吁,于是凑近他的耳朵把事情告诉了他。邝大伯这才如铁铊子着地落了心。邝大伯心里暗暗夸费莲是个有心计的人。他临走的时候吩咐费莲要照顾好小剪别让他饿着,事情等到她爹回来做个定夺。他也对麻英安慰几句并要她快把路昌找回来事情才了断。
昨天大坡头从县城回来,他那只眼的确没有瞎,的确是补上一只狗眼,远看并看不出什么痕迹,走近才能看清楚那只眼有点发蓝,眼泡往前突。左眼和右眼一大一小很不对称。他来到为他丧了命的老刁头家里,看望他的老婆孩子。往常老刁头那八九岁儿子看到大坡头总爱叫几句老伯公,现在见着不但不叫反而很害怕,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大坡头有些生气,觉得连小孩也瞧不起自己。他脸上横肉一绽,眼珠一鼓说:“老伯公也不叫啦?”。这孩子不但不敢正视他而且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另外他知道老刁头是死在大剪他俩的手里,对他们更是咬牙切齿的恨。
大坡头这次回来是卖他的小围屋。这事昨天晚上已经办妥,今天他路过陈老医这里顺便买几包药回县城。他走进医药店看见陈老医用侧刀侧着草药,喊:“陈老医。”
陈老医的目光掠过大坡头那只往前突的眼说:“哟,大坡你上来,坐,你不是全家搬到在县城里去了吗?”
大坡头坐下来说:“是搬到县城里去了,回来办点事,路过你这里要带几包药回去。”
“补药还是祛风湿的药。”
“听人说你的怀孕药很出名,想买几包回去。”
陈老医皱着眉头说:“好像缺一味主药。”他走到药柜前拉开一个小抽屉看了说:“是缺益母王这味主药。”
大坡头说:“县城来一趟也不容易,你能不能给我想想办法。”
陈老医对大坡头的劣迹早有所闻但出于医德,说:“你在这儿等上一个时辰,我就让人去把那药取来。”
大坡头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
陈老医来到厨房里对在锅前烘着药的大剪说:“你现在就去你大伯那里把益母王这药取来,我等着配药,顺便把山鸡米这草药也带来,顺便看看你大娘,叫她走路要特别小心不能走远,那只脚要多活动”
要回邝大伯家里一趟大剪的心里很是高兴说:“这烘着的药怎么办?”
陈老医说:“就让它烘着不要紧,快去快回等着配药。”
大剪从厨房的侧门出去。他恨不得飞着去。
邝大娘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不停地拍打着未痊愈的脚。她恨这只脚还不能走远。她多么想去看望小剪和训斥麻英。前几天邝大伯把小剪给费莲藏起来的告诉了老伴,邝大娘思念小剪更是心切,决定明天老伴上山挖草药的时候,偷偷地拄着拐杖去看望小剪。
大剪高兴地走进屋里喊:“大娘。”
邝大娘抬起头:“哟,你回来啦,看你走得满头大汗的,回来有啥事?”
大剪说:“陈老医要我回来取益母王这草药,你的脚走路不碍事了吧。”
邝大娘说:“柱着棍子能走,放了拐杖只能走几步,唉!不知小剪现在怎么样了?”
大剪说:“我也好些日子没有去看他,他不会有事吧。”
邝大娘想把小剪给费莲藏着的事告诉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是怕影响他的心绪。她看到外边天色阴沉要下雨,站起来说:“哟,快把晒着的草药收回来别让雨淋湿了。”
大剪按着邝大娘说:“大娘你坐着我来收。”说完就把门前木架子的草药往屋里收。
大剪去了快一个时辰,大坡头早就等得不耐烦,他问陈老医:“药取来了么?”
陈老医说:“快了,再等一会吧。”
大坡头说:“你叫谁去取药,离这儿远么?”
陈老医并不知道大坡头和大剪结下了死冤,就如实的告诉了他。
大坡头瞪大眼睛问:“大剪就是邝家收留的那个小孩?”
陈老医说:“没错,他是我的帮工,你再等一会他快回来了。”
大坡头连招呼也没打个急着往邝家走去。“这回抓着这个免崽子可饶不了他,你要我这只眼,我要你的命。”他边走心里边喃呐。
大剪收了草药又给邝大娘熬粥,粥熬好后邝大娘要他喝一碗粥再走。快两个时辰,他才提着两个牛皮纸包欲往外走。这时气势汹汹的大坡头闯了进来,大剪万万没有想到这条凶相毕露的恶狼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顿时心里发愣。
大坡头脸上的横肉一绽眼珠子一鼓同时掏出短枪对准大剪的脑门,话音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说:“小免崽子这回总算落在我手里,你插翅也飞不了,快把你的小飞刀拿扔到地上。”
大剪如一只可怜憨厚的小山羊眼巴巴地看着大坡头显得束手无策,他说:“我没带小飞刀。”
大坡:“你没带我不信。”他伸左手摸摸他的身子。
邝大娘顿时给这外意吓得发呆,她缓过神拐着棍子走过去,伸手把大坡头的枪往下压同时说:“大坡有话好说,他不是我生的也不与我沾亲带故,你要打要剐我一点也不心痛,他好比水罐里的鱼手心的苍蝇走不了。”说完转过身子装出生气的样子对大剪说:“全是你带来的祸,锅里热着山花茶给大坡倒上一碗。”
赶了路有些口渴的大坡头很想水喝,就让大剪往灶屋里走去。
大剪全领悟大娘的心意说:“好叻。”
好一会不见大剪端茶来,大坡头心里起了疑来到灶屋并没看着大剪,这才知道他从后门逃了。他追上几步就停住了,想起那林子里小飞刀向他飞来的一幕,令他不寒而栗。
飞快往前跑的大剪边跑边回首望望,怕大坡头尾追而来。在邝大娘的家里,给大坡头倒山花茶的时候就想拨来藏在裤筒里小飞刀跟大坡头拼个你死我活,可是想到自己的小飞刀没有短枪厉害,想到怕连累邝大娘和邝大伯,他只就咽下这口气。现在不知道邝大娘会不会遭大坡头的毒手。他走进了上回收拾老刁头的这片林子,这是个很好藏身的地方,他如猴子一般的爬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坐在枝叉上手里紧握小飞刀严阵以待地注视着下边,心想万一大坡头追上来这回决不饶他,在树上一直等到了下午没见着大坡头的影子。大剪从树上下,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他思量邝大娘家里现在万万不能回去。陈老医那里也不能回去。他决定找小剪去。他来到村前遇着一个背着柴的人问:“你知道这里有一个叫小剪的人吗?”这个人并不吱声只是不停地摇手,原来他是个哑巴。他再往前走,没走多远刚好碰着费莲。
大剪问:“你这个小妹知道这里有个叫小剪的吗?”
费莲细细打量着他问:你找他有啥事,你叫啥名?
大剪说:“找他有急事,我是他哥哥。”
费莲惊喜地说:“你是大剪,快跟我来。”
大剪兴奋地说:“听小剪说过,他有个妹妹叫莲莲,你就是莲莲?”
费莲笑着点点头:“嗯。”
在费莲小叔家屋门前,费莲掏出衣袋里的锁匙把门打开。她走进去喊:“小剪哥,你看谁来了。”
在楼上的小剪探头往下看,他立即从楼上下来,又惊又喜地抱着大剪说:“大剪哥我在这里憋得苦,早想到陈老医那里来有事跟你商量,没想到你找上门来,床上坐。”。
费莲把门关上说:“有事你们慢慢说。”
大剪把中午在邝大娘家里从大坡头眼皮底下逃走的事告诉他。小剪为他虎口逃生感到高兴。
大剪沉重地说:“大娘救了我的命,可是她一定会遭大坡头的毒手。”
费莲说:“你们别担心,明天我就去我大姑家,看他有没有遭毒手。”
小剪把自己在麻英家的遭遇向大剪倾诉,最后说:“明天就离开这里去找咱亲娘”。
大剪点点头说:“大坡头对我们是不会放过的,在大娘家里我们没法呆去,陈老医那里我也没法呆去,唯有找咱们亲娘。”
小剪点点头:“嗯。”
费莲望着小剪说:“小剪哥你不是要等我爹回来吗?”
小剪说:“莲莲我们不能等,要是大坡头知道我们在这里他扑过来我们的命都难保。”
费莲觉得有道理天真的说:“小剪哥,我跟你们一起去找你们的亲娘,路上可以帮你们做饭洗衣服。
小剪笑着说:“我们不能让你去,你没有必要跟我们去吃这份苦,你有爹有娘日子过得乐,何必捡这份苦来吃,你对我好,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等我们找着亲娘,一定会来看你。”
大剪说:“莲莲,你见着你大姑,要替我们向她二老问个好道个别,叫他们多保重,他们的救命之恩我们没齿不忘,将来我们一定会回来看望他们,这事你一定不能忘了。”
费莲点点头说:‘你放心我忘不了”。
大剪从邝大娘家里脱险的这天下午,天空彤云密布,如一块硕大的铅板往下压似的。大深山里更是显得天昏地暗。在大山里挖草药的邝大伯感到几分不安和恐惧,无心再挖草药急着回家,在路上天就黑了,回到家里把背篓和锄子放在门前,走进黑灯瞎火的屋并没听到什么响声,顿时觉得一些不对劲:“孩子娘,孩子娘。”
往日挖草药回来老伴会说乍不早点回来,或说挖了多少草药挖的是啥草药,现在却一声不响,她到那里去了呢?突然脚触到软绵绵的东西,他从裤袋里摸来火柴把灯点着,这才见着老伴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他立刻把她抱到床上拿来灯看见老伴脸色苍白嘴角有流过血的痕迹,双眼紧闭,全身冰冷。心慌意乱的邝大伯颤抖地喊:“孩子娘你怎么啦,你醒醒呀,你得了啥急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