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一大早，邝大伯肩上搭着一个旧布袋往外走，和邝大伯起得一样早的大剪追到门外问：“大伯，这么早你上哪儿去呀？”
　　邝大伯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去办点儿事。”其实他是到二十里外的路昌家里借米，不愿把这件事告诉他。
　　小剪独自一人来到邝大娘的床前问：“大娘，听你说那个叫路昌的是大娘的亲戚对么。”
　　邝大娘望着小剪说：“你问这个做啥？他是我娘家的二弟，他只有一个女娃没有男的。他会做木工，日子过得比大娘家好一些。”邝大娘悟到小剪他似乎听到了昨晚自已和老伴说的那些话，便解释说：“昨天晚上我跟你大伯是随便扯扯的，你别把那事当真。大娘大伯不会支你们走的，不会做这缺德的事。”
　　小剪说：“大娘，我愿意到路昌家里去。”
　　邝大娘说：“别说这些事了，快去帮你大剪哥生火煮甘薯，大娘肚子饿了。”
　　邝大伯借米回来跟邝大娘说：“不知怎的路昌知道我们收留了两个男孩，他很想要一个到他家里去，过几天他会送些米来，顺便聊聊这件事和看看大剪他俩。”
　　邝大娘也把小剪愿意到路昌家去的事告诉了邝大伯。俗话说只好添一碗，莫添一口。邝大伯家本来就够穷，突然收留两个人，日子的确难支撑。为了不把人饿倒，邝大伯说：“小剪乐意去，路昌会收留，就让小剪去吧。”
　　几天后路昌背了一袋米来，一进门小剪把米接过。坐在椅子上的邝大娘冲着路昌说：“大的叫大剪，小的叫小剪。”她又对大剪他俩：“你们就叫他路昌叔吧。”
　　“叔叔你喝茶。”小剪给他上来一碗山茶。
　　路昌打量着小剪觉得他长很有灵气，说：“小剪呀，听我姐夫说你兄弟俩是出来寻找亲娘的，你们很孝心，路上也吃了不少苦，眼前我姐家的日子实在难过，你……”
　　小剪悟到路昌话意便毫不犹豫又开门见山地说：“我乐意到你家去，不过有件事得跟你路昌叔说个明白，要是知道了我们娘的下落，你一定要让我们去寻找，让我们团聚。
　　路昌说：“你不说我也会让你去，我不会阻拦挠的，没有不让你去的道理，千亲万亲不如爹娘亲。”他转过身对邝大娘说：“姐，你们听着，我说话是算话的。”
　　邝大伯说：“小剪呀，这不是件小事，你要考虑清楚，我和你大娘是不敢支你走的，也没道理支你走。”
　　小剪说：“大伯你放心这事我考虑好了的，你们都别担心。”
　　大剪站出来说：“小剪你留在大娘家，让我去。”
　　小剪说：“你留在大娘家，你能帮大娘做更多的事。”
　　邝大娘冲着路昌说：“小剪乐意到你家去，是你们的缘分，也是你路昌的福分，麻英有些不懂伦理，脾气有些辣，你告诉她对小剪可不能辣，要把他当做自己的亲骨肉看待。”
　　路昌说：“姐，这你就放心，对小剪我们不会有二心的，会把他当亲生的看待。”
　　路昌对小剪说：“小剪，你准备啥时过来呢？”
　　小剪很干脆的说：“现在就去。”
　　路昌征求的目光看着大剪，是要他做兄长的说句话。大剪悟到了路昌的心意说：“好吧，现在去就现在去，我没啥好说的，要是知道了我们娘的下落，你一定要让我们去寻找。”
　　路昌笑着点点头
　　大剪帮小剪收拾好几件衣服。小剪临出门，邝大娘一直望着小剪，她的心如猫爪子抓着似的，泪水搅糊了她的视线，说：“孩子，大娘的脚好了一定会来看你，有时间你也要回来看看大娘，在哪边要听话，你是个做事勤快又懂事孩子我就不多说了。”
　　小剪点点头说：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我在那里你们用不着担心。”
　　邝大伯和大剪一直送到村外。
　　小剪说：“大伯、大剪哥，你们别送了回去吧。”
　　邝大伯说：“小剪、路昌，你俩慢慢走咹。”
　　大剪拉着小剪的手说：“你到那儿要听路昌叔和他家人的话，啥事不能凭性子，有空我会来看你，你有空也要回来看看大娘大伯。”
　　小剪点点头说：“你我可别把寻找亲娘的事忘了。”
　　大剪说：“哪能忘了呢，你我都要多打听这事。”
　　大剪眼睛湿润了同时招着手，目光一直望着小剪。小剪也不时地回过头来招手。小剪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大剪才把目光收拢。
　　路昌有做木工的手艺。他家的日子过得比邝大娘家稍好。他的媳妇叫麻英，脸上并无麻子，麻英做事有些不近情理和泼辣。有些人叫她麻辣嫂，也有人叫她麻婆子。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叫费莲，年龄和小剪年纪相仿。一眨眼小剪到路昌家快一个月了，他们都相安无事。今天吃过早饭，路昌在堂屋里用绳子捆着锯子斧子之类的木工工具，准备出远门给人家做木工。小剪走过来说：“叔，我跟你一起去，让我学做木工好吗？”
　　路昌笑着说：“你现在年纪还小，过两年一定让你跟着学，一定让你学着这手艺，长大了能寻碗饭吃”
　　小剪说：“路昌叔你在外边帮我多打听，看看有没有咱们的人给鬼子修路开飞机场或开矿的事，打听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路昌满口答应说：“你娘的事一定会帮你多打听。”
　　路昌离家的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麻英从自己的房间里穿着衣服出来，径直来到小剪的房间门前，拍打着门喊：“快起床，快起床，啥时候了还不起床？”
　　睡意浓浓的小剪不敢贪睡和怠慢，立即起床穿衣服，接着开门。
　　麻英说：“早点儿去捞猪草。”说着把旁边的一只粪箕拿过来放在小剪面前。跟娘一起睡的费莲走出来说：“小剪哥，我跟你一起去捞猪草。”
　　麻英没好气的对费莲说：“让他去，不是没事你做，扫地。”
　　费莲只好忍气吞声。
　　捞猪草并不是一件大事也不是一件难事，对于从未捞过猪草的小剪却是件难事。昨天早上捞来的猪草不多，给麻英瞪眼责骂了一顿。现在一定要多捞一些才能堵住她骂人的口。
　　麻英把刚起锅的韭菜炒蛋端到台桌上喊：“费莲，吃饭啦。”
　　在门前等着小剪回来的费莲听到娘的喊声并没理睬。一会儿麻英又急促的喊几句。费莲跑进来说：“小剪哥还没有回来呢。”
　　麻英拿来碗边盛饭边说：“别等他，吃过饭好干活，又少不了他的饭。”
　　费莲只好盛饭吃。麻英把韭菜炒蛋尽往费莲碗里夹。费莲不高兴地说：“别夹那么多，总得留点小剪哥下饭。”
　　麻英瞪了费莲沉着脸说：“留啥的，这酸菜留着他下饭就可以，到这里来有饭他吃算挺不错，在你大姑家连粥都喝不着。招来的人十有九个没良心，也十有九个是好吃懒做的。”
　　费莲悄悄来到灶屋把碗里的韭菜炒蛋夹到另一个碗里并藏起来留给小剪吃。
　　小剪捞猪草回来了，虽然捞的猪草比昨天多得多，也未能讨得麻英的心欢。她看着猪草沉着脸说：“捞这点还不够你吃呢，干活就爱偷懒。”
　　小剪只好忍气吞。他还没吃完饭，麻英就拿来粪箕扁担和柴刀并冷冰冰地说：“今天去砍柴。”
　　砍柴对小剪来说并不是一件陌生事。在家里不知砍过多少柴。砍柴就砍柴，吃人家的饭总得听人家使唤。吃完饭小剪挑起粪箕往外走。费莲追上来说：“小剪哥，我们一块去。”
　　麻英从屋里跑出来拉着费莲没好气的说：“砍柴用不着你去，放牛。”
　　费莲厥着嘴说：“他到我们家头一回去砍柴，不知道啥地方有柴砍。”
　　麻英说：“怎会不知道，到山上不会没柴砍。”
　　小剪孤伶伶的一个人挑着粪箕出了村。他到麻英家还不到两个月，还算是人生地不熟。他爬上山岗绕过山腰越过山坳，看见尽是一些长柴禾的山，看不着树林子。走的路并不少，哪儿才有柴砍呢？小剪心里嘀咕起来。转过一道山弯，看到一棵大樟树。这古樟枝叶繁茂，树底下有一个用几个砖砌成的简易神坛。神坛里有香烛的残存物，看样子许久无人问津。小剪抬头见着树上有不少的虬枝，于是他放上粪箕拿起柴刀如猴子似的爬到树上，挥刀把一条条虬枝砍下来，砍来的虬枝散发着浓郁的香樟味。
　　波光粼粼的河水把费莲的影子搂在怀里。在河岸放牛的费莲看见许多小鱼在自己的影子周围游动，她往河里吐唾沫，小鱼抢着唾沫吃。她笑了起来，捡来小石头往水里扔，小鱼吓得四处逃窜和无影无踪。有几个放牛娃走过来围着费莲，其中一个问：“费莲姐，你家来的那个叫啥名字？”
　　费莲说：“叫小剪，剪刀的剪，姓啥我没问他。”
　　另外一个问：“他叫你叫啥？”
　　费莲不高兴的说：“油子，就你爱管闲事。”
　　有个外号叫郎当的信口开河的说：“油子你真笨，将来跟费莲结婚的，你说叫啥。”
　　费莲又害羞又生气的说：“郎当鬼，你臭嘴，你烂舌头。”说着拾起石头朝郎当扔去，他们笑着跑了。没多久费莲挥动鞭子赶着牛回去。
　　已是中午，又饿又渴又累的小剪挑着柴摇摇晃晃地走进院子，放下柴喘着气用手把额头上的汗水抹去。费莲从灶屋里跑出来说：“小剪哥，我以为你砍不着柴回来呢。”她走过来说：“哟，砍的是樟树柴，这芳香味让人闻了觉得挺舒服。”
　　小剪砍的柴并不少也并不轻，他想讨得麻英的欢心和显示自己的力气。他摸着给压得发红的小肩膀说：“芳香味我也挺爱闻的。”
　　费莲从灶屋里给小剪端来洗脸水“说：快洗脸洗手吃饭。”
　　麻英从厨房里出来掂了掂小剪砍的柴，说：“费莲吃饭。”
　　小剪才吃上半碗饭，有个村妇匆匆地走上门来大叫大嚷：“麻婆子不好啦，麻婆子不好啦。”
　　麻英愣巴着眼没好气的问：“四嫂出了啥大事，看你猴急。”
　　那叫四嫂的说：“你家小剪砍了软石坳古樟树枝，那是神坛树，砍不得的哟，这下你家要遭祸啦，村里要出大事啦。”
　　麻英半信半疑地望着这四嫂。
　　这四嫂的见麻英不相信自己的话，又添油加醋地说：“早几年，我们村出了名的懒汉浪八，他因为去砍那樟树树枝来煮饭，结果怎么样，他病了半年花了一大笔钱，医好了自己可是他爹却离开了人世，另外还有一个一时记不起这人的名字，他在樟树下撒了一泡尿，没几天就把脚摔着了。这神坛树就是这么神这么灵。”
　　四嫂这神乎其神的话，麻英听了疑惧窦生，祸仿佛即将降临。她便怒气冲冲地喊：“小剪你过来，你放下饭碗过来。”
　　小剪放下饭碗来到麻英跟前，麻英用筷子指着他的鼻尖说：“谁叫你去砍那神坛树枝的？”
　　小剪耷拉着脑袋说：“我砍的是枯树枝。”
　　麻英吼着：“枯枝就能砍么？到处有柴砍你偏要砍那神坛树枝就是怕苦偷懒。”
　　小剪愣巴的说：“我错了，往后再也不敢去砍。”
　　麻英发了怒，放下手里的饭碗筷子，随即拿来屋檐下的扫帚指着小剪骂道：“你这个丧门星害人鬼，哪儿都有柴砍，你偏要去砍神坛树枝。”说着扫帚往小剪身上乱劈。小剪左躲右闪还是挨了一扫帚。费莲跑过来拉小剪往外走。扫帚劈在费莲的肩膀上，“哎哟”，她叫了起来。
　　麻英这才把扫帚狠狠地扔在地上说：“这饭你别吃。”
　　小剪扳着脖子憤气地说：“别吃就别吃。”说完跑进自己的房间用力把门关上。他躺在床上又气又愤，自己辛苦了一个上午，卖力不讨好，反而挨了一扫帚真是有苦无处诉说。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小拳头擂打着床扳发泄内心的怒气和冤气。
　　砍柴出了一身汗的小剪没有起来洗澡，也没有起来吃晚饭一直躺在床上。费莲想去叫他吃晚饭，麻英瞪着她说：“叫啥的，他不吃就省下几碗饭好喂猪，看他睡到啥时候。”
　　躺在床上的小剪时而唏叹时而摸摸往下凹的肚子，时而想到大剪和邝大娘。他起来在床头摸来火柴把灯点着，走过去挪动墙角的箩筐，想找甘薯来填肚子，箩筐是空的，只好又躺在床上
　　砍柴苦了大半天，中午只吃了半碗饭，肚子能不饿？费莲到自己的房间到灶屋到门外都没见着自己的娘。她赶紧从灶屋里拿来的一个大碗和一双筷子，到堂屋从饭甑里盛来实实的一碗饭，盖上一些菜，悄悄地来到小剪的房间前小声喊：“小剪哥，开门呀，小剪哥，开门呀”喊的同时扭过头瞧瞧生怕自己的娘见着。
　　小剪开了门，费莲闪了进去，把饭菜放在小剪手里说：“小剪哥你真傻，叫你不要吃饭就赌气不吃，饿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快吃饭。”
　　小剪非常感激地望着费莲这个好心的妹妹。费莲说：“怪那四嫂多嘴，是我娘不好，往后有些事你别理睬她，快吃饭。”
　　“莲莲，莲莲。”麻英在外边喊。
　　小剪赶紧把饭藏在被窝里。费莲赶紧往外走，她回头用手示意赶快把灯吹熄。她刚走出小剪的房间，麻英走上前瞪着她问：“你到他房间里去有啥事？”
　　小剪正好把灯吹熄。费莲乘机说：“叫他把灯熄了别熬油。”
　　麻英没话好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同时喊:“费莲睡觉去。”
　　小剪听外边没有了动静，才把被窝里的饭端出来，黑灯瞎火的坐在床上风卷残云般的把饭吃了，站起来摸摸肚子觉得只填了一半。
　　第二天麻英没有吃早饭，拿着纸锭和香烛急匆匆地来到软石坳的古樟下，先上香烛后焚纸锭，接着很的在地上跪跪拜拜同时喃喃地说一些让人听不清的话。
　　事情还得回到一个月前，陈老医的那一个帮工得了肝病，病情并不轻，陈老医见他短时间内难于康复，怕把病传染给别人，便多给些钱打发他回去了。陈老医要另找一个帮工，自然想到了大剪。就这样大剪幸运地当了陈老医帮工。大剪在这里挑水、做饭、扫地、称药，非常勤快，很讨陈老医的欢心。陈老医无儿无女想把医术传给他。邝大伯知道了这件事，几次送草药来的时候，总是叮嘱大剪要听陈老医的话潜心学医，并要他抽空去看望小剪。好不容易今天上午抽了个空去看望小剪。小剪就在河边放牛。他一手牵着埋头吃草的牛，一手拿着苍蝇拍子拍打着来叮牛的牛虻。他偶尔侧过头看着河对岸的大剪。他高兴地喊道：“大剪哥，大剪哥。”
　　大剪没想到小剪会在里，他跑过独木桥来到小剪身旁，兄弟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似乎分别了三年五载似的，两人百感交集。小剪打量大剪说：“大剪哥，你比以前胖得多。”
　　“是吗？我现在给陈老医帮工，早就该来看你，就是没有空。”
　　小剪问：“邝大娘的脚好了吗？”
　　“她拄着木棍能走几步但不敢走远，她和邝大伯经常叨念你呢。”
　　小剪问：“寻找亲娘的事你没有忘记吧”？
　　大剪说：“怎么会忘呢，问过不少的人，都让人失望”。
　　“唉”！小剪沉沉地叹息。
　　大剪问：“你在麻英家里日子过得怎么样？麻英待你好吗?”
　　小剪摇摇头说：“路昌叔不在家，麻英不把我当人看，我很不愿意呆在那里，很想回到大娘家里去”。
　　大剪说：“自从大娘摔着脚日子过得更苦，你要是回来给大娘添苦添麻烦，在麻英家里要忍的就得忍，受点委屈不要紧，过两年再说，路昌叔家我不去了，陈老医那里忙得很，我就得回去。”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银毫说：“这是陈老医给我的零钱，你拿去零用。”
　　小剪把钱推回去说：“留着你自己用，要不给邝大娘治伤。你回去吧，我也马上要回去。有空我一定要去看看大娘。”
　　小剪牵着牛来到叉路口遇着费莲莲。小剪问：“莲莲你手里拿的是啥东西？”
　　费莲说：“是印粄果的印模呀，拿回去做粄果明天我娘去我外婆家。”
　　小剪笑着说：“这模子印出来的粄果跟女人的奶房一模一样。”
　　费莲笑着从地上捡来一条鞭子赶着牛往村里走去。在村前郎当和一个缺门牙的在路上边玩。他们看见小剪和费莲走来，先是阴阳怪气地冲着他俩嘻笑。小剪知道这笑意里充满着恶意，但并不理睬。郎当见小剪和费莲都不吱声以为他们好欺负便放肆起来，于是大声喊：“小剪和莲莲两公婆，小剪和莲莲两公婆……”。
　　费莲气极了破口大骂：“你臭嘴、你烂舌头、你是短命鬼……”。
　　郎当一直在喊。小剪给气得怒火中烧，他想要是在自己的村子里碰上这样的事，非跟他们拼个死活不可，可是在这异乡异土只好忍气吞声，于是他扳着脖子说：“我们就是两公婆，气死你、我们就是两公婆，气死你”。
　　郎当和那个缺门牙拍手大笑说“哈哈，他们承认是两公婆啦……。”
　　费莲害羞地问：“小剪哥，你为啥要这样说这多羞人呀”？
　　小剪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介意，只是想把郎当气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隔几天麻英和几个村妇在河边洗衣服，有个村妇说：“麻婆子，有件事说来让人笑得喷饭”。
　　麻英说：“有啥事这么好笑的说来听”？
　　这村妇说：“说出来你听了会不高兴，甚至会骂人呢”。
　　麻英说：“你就知道我会骂你，快说来听”。
　　这村妇边拧衣服边说：“前些日子，在路上你家小剪竟敢冲着郎当说他和莲莲是两公婆，这么小的年纪就敢说他们是公婆真不知害羞，这不是好笑么，再说你能招来这样女婿也是你麻英的福气，不过别让他们同房这么早就是”。
　　旁边几个村妇都笑了起来。麻英阴着脸说：“你们笑啥笑，我家莲莲才不会配这样的流浪鬼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