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品名称:少志寻慈路 作者:会立 发布时间:2015-05-18 22:53:00 字数:4913
小剪顺着着竹竿很快爬到了墙顶。接着大剪也爬到墙顶。大剪把竹竿抽上来往墙外靠,俩人顺着竹竿滑了下去。就在他们离开祠堂没多久,老刁头和蛮牛开了门锁走进来没见着他俩,只见着地上几节绳子,顿时目瞪口呆。老刁头捞起地上的绳子瞧着说:“大门没开,墙那么高,就是长了翅膀也难飞出去,难道他们真有飞檐走壁的少林武功。”
蛮牛苦着脸说:“我说你别小看他们,这两个小混蛋逃了我们怎么向大坡叔交代呢?真倒运。”
老刁头手一挥说:“说不定他们又回到姓邝的人家去了,快走,到那儿去,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
他们离开祠堂往邝大娘家小跑而去。
大剪他俩从祠堂里逃出之后,想到有两把小飞刀还在邝大娘家里,另外,几餐没吃肚子饿得难受,决定先回邝大娘家去。
大剪他俩在邝大娘家里给老刁头抓走后,邝大娘心神一直闷忧恍惚,她昨天傍晚爬上楼在楼角的神龛烧香为大剪他俩祈祷。今天她又到楼上烧香祈祷,希望用自己的虔诚来替他俩消灾除祸保平安。她刚从楼上下来,小跑回来的大剪他俩一进门就喊:“大娘大伯……”
邝大娘用手背擦下眼睛,定神一看又惊又喜地说:“是你们。”说着紧紧地把他俩搂在怀里说;“你们能回来就好,能平安回来就好,这些日子可把大娘熬坏了”。
大剪说:“大娘,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拿样东西就要走。”
邝大娘说:“要啥东西尽管拿。”
他俩来到自己的床前,从枕头下翻出两把小飞刀,把它藏在裤腰间。邝大娘走过来问:“这小刀……”
他俩笑而不语。小剪说:“大娘有吃的么,我们的肚子都饿偏了。”
邝大娘从自己的房间里拿来一些甘薯说:“其它吃的东西没有,只有它。”
大剪吃着甘薯说:“大娘,说不定大坡头他们马上就会找上门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他俩欲往前门出去。邝大娘拉往小剪说:“往前门走怕碰到老刁头,往灶屋的后门出去,在外边躲些日子就回大娘家来啊。”
小剪说:“大娘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邝大娘点头说:“快走吧,老刁头扑来你们会走不了的。”
邝大娘在后门目送着大他们,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才回到堂屋。片刻老刁头和蛮牛闯进来。老刁头凶煞的目光直瞪着邝大娘。他来一个下马威说:“你把那两只兔崽子藏在哪里?”
邝大娘镇定地说:“你说的是谁呀?”
“叫大剪小剪这两个有没有在你家?”蛮牛问。
邝大娘说:“不是给你们抓走了么怎么会在我家呢。”
老刁头他俩到楼上,床底下都搜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蛮牛往灶屋里走去,踩着地上甘薯皮的脚微微往前滑。他拾起薯皮给老刁头看。老刁头看过知道这薯皮是刚从嘴里吐出来的,肯定有人来过,一定是他俩,二话没说拉蛮牛往灶屋外边追。邝大娘的心悬了起来。
吃过几条甘薯步子也显得轻快有力。小剪问:“大剪哥,你说大坡头他们会不会到邝大娘来找她的麻烦呢?又会不会来追我们呢?”
大剪说:“这可说不定,要是他们真的追上来,咱们的小飞刀绝不饶他。上回放了大坡头一马,我们吃了很大的亏。”
在一片树林前边转弯的地方,紧追不舍的老刁头发现前边有两个人往前走。他琢磨这一定是哪两个小子,他催蛮牛走快。小剪偶尔回过头来发现后边有两个人朝自己小跑而来,虽然看不清他们的嘴脸,却怀疑是老刁头他们追来了,说:“大剪哥你看,后边有两个人向我们跑来,说不定就是老刁头他们。”
大剪回过头看了一眼说:“咱们也走快,到了前边的树林里咱们就有办法。”
小剪边跑边说:“进了树林里他们就难找着我们,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好对付。”
在林子里,他俩商定:真是老刁头和蛮牛追来,只对准老刁头,放蛮牛一马,大剪先动手,万一老刁头没刺着,小剪补上一刀,保证万无一失。躲藏在大树背后的他俩严阵以待注视着老刁头他俩跑来的方向。老刁头和蛮牛他俩越来越近,不到四十步远,小飞刀向老刁头闪去,他捂着渗血的胸膛跄跄踉踉地往前颠几步便倒在地上。蛮牛见状惊慌地往回逃。大剪他俩赶紧跑过去。大剪把老刁头翻过来,用手探他的呼吸说:“死了,他已经死了。”
小剪拔下刺在他胸膛的小飞刀并在他的衣服上揩去血痕,然后摸摸老刁头的身子失望地说:“这回他没有带枪,要是能缴到那支短枪该多好哇。”
大剪从他的裤袋里搜出两块大洋高兴地说:“小剪你看这是啥东西。”说着往空中抛去,连忙又接了回说:“有它可以买很多吃的东西。”
他俩不是不想回到邝大娘家里去,而是因为老刁头给刺死,怕大坡头的眼治好后会疯狂的对他们报复,万一再次给他抓着,一定会把他俩置于死地。甚至会累及邝大娘一家,所以只好到别处去。
十天后的一个下午,邝大娘把晒在门前的草药一筛筛的往屋里端,背着背篓扛着锄子挖草药回来邝大伯把锄子和背篓放在屋檐下,随即坐下来从衣袋掏出袋吸烟。从屋里出来的邝大娘见老伴回来了问:“有没有听着大剪他俩的音信?”
邝大伯说:“没有着,见着石咀头路旁多了一座墓,好些人说埋的是老刁头。他们都议论说老刁头是在树林里遭了土匪抢劫被杀的。”
目光惊异的邝大娘回想起大剪他俩临走时把小飞刀藏在身上的事,老刁头和蛮牛从灶屋跑出去追他们的事连起来,她凑近邝大伯的耳朵小声的说:“说不定老刁头是给大剪他俩捅死的,死也活该。”
邝大伯不相信揺着头说:“老刁头人高马大,大剪他俩就是有刀在手也近不了他的身,一定是在那树林里挨了土匪的刀。”
邝大娘说:“大坡头挨刀子,老刁头死了,是不是大剪他俩干出来的事都不打紧,他们出来寻找亲娘,在万师傅那做工寻碗饭吃,全没犯着他大坡头和老刁头啥的,你大坡头想把人家当鸡当狗一样拿去卖,天理容得了吗?这就是恶有恶报,可怜他兄弟俩现在不知到哪儿去了。”
这天傍晚大剪他俩走到三叉路口,小剪看见地上放着一钵饭,上面盖着一大块油黄的荷包蛋,饭钵旁边插有几品燃过一半的香,侧边插着一支黄色的小纸幡,旁边还有化过纸锭的纸灰。他端起这钵饭高兴地说:“这真不要钱的晚餐,算我们有口福。”
大剪说:“这是人家在这里敬神敬鬼驱邪的东西。”
小剪端起饭环顾四周并无他人笑着说:“填肚要紧。管他敬神敬鬼啥的多多益善,我们吃了照样平安无事。”
两人席地而坐,大剪把荷包蛋用手分了一半给小剪。他们用手抓一把饭咬一小口蛋,吃得津津有味。“要是这荷包蛋放上一点盐巴就更香更好下饭”小剪说。
大剪说:”你想得美。”
吃完饭,天全黑了。他们摸黑进一座荒废多年的古庙。神坛和神坛上的菩萨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庙顶的瓦面百孔千疮,一缕缕的夜光落到地上。两人在左边的庙角坐下来,也许有乞丐住过,地上还铺着一些杂草。庙门的门板只有一半,冷叟叟的夜风直往庙里吹。大剪他俩背靠背蜷缩着身子躺在杂草上。大剪转一个身衣袋里的大洋叮当响,大剪说:“这大洋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是假我能识别,你拿来我看看。”小剪说。
“没有灯火你怎么能看得出来。”大剪说。
“你拿来我有办法识别。”小剪接过大洋,然后大洋对大洋轻轻地撞击一下,随即放在耳朵旁边听其发出的声音,说:“是真的,不会有假。”
大剪说:“你能听出啥的?”
小剪说:“声音纯是真的,声音浊就是假的,这是老叔公教我的招数。”
大剪拿过大洋照样试了一下说:“我听不出这声音是纯还是浊。”
这破庙是老鼠的乐园,肥大的老鼠从洞里钻出来跳到神坛上,又从神坛上跳到地上,它们跑来跑去像在耍游戏。有一只老鼠从小剪身上蹿到大剪的头上,他们并没有给老鼠吓醒。天亮了,他们爬起来觉得全身冷冰冰沉甸甸。他俩在破庙门前扭扭腰跺跺脚伸伸手活动几下身子。大剪指着小剪的背囊说:“你的衣服有几个小洞,一定是老鼠咬的。”
“是吗?”小剪脱下上衣看了说:“这里的老鼠太厉害太欺负人。”他穿上衣服说:“大剪哥,咱们出去找点东西填肚子。”
路边有一片油绿的菜地,其间有几畦萝卜。他俩来到菜地拔来几个萝卜,用萝卜叶子把萝卜上边的泥巴擦去,蹲下来边剥皮边吃。萝卜有点儿辣,但他们并不在乎。吃得高兴的当儿,有个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提着一只粪箕后边跟着一只黄毛大狗来到这菜地。他也是来拔萝卜的。他见着大剪他俩拔自己家的萝卜吃,便大声嚷:“谁叫你们偷我家的萝卜吃的,我家的萝卜被人偷了不少,原来就是你们这两个小毛贼。”
大剪支支唔唔地说:“我们肚子实在太饿了,拔几个萝卜吃也算不了贼。”
这少年不由分说吆喝着黄毛大狗:“咬,黄毛咬他们。”
这黄毛直通人性似的,先是瞎汪接着就向他俩扑来。他俩扔下萝卜就跑,黄毛紧追不舎,眼看就要追上咬人,他俩同时跳越篱笆。黄毛大狗只好在篱笆内徘徊瞎汪。那少年却幸灾乐祸地笑着。小剪冲着他生气地说:“呸,你笑啥笑,拔几个菜地的萝卜吃算不了偷也算不了贼,要是你跟我们一样没爹没娘在外面流浪,说不定你会去偷人家的东西抢人家的钱呢。”
少年听小剪这么一说便敛住了笑,说:“你们没爹没娘外面流浪够可怜的怎么不早说。”接着他拔来几个萝卜抛给他俩并带着歉意说:“再给你们几个要么?”
大剪笑着说:“不要拔了,够了。”
小剪说:“多谢小兄弟。”
晓行夜宿,两块大洋快使完了。这天大剪他们来到村边的一间小铁匠店,他们想买一把小飞刀,因为上次对付大坡头那把小飞刀没法收回来,现在想补回来。他俩走进店里见着店主忙于收拾东西,小剪拿出自己的小飞刀给店主看同时问:“师傅,你这里有这样的小飞刀卖吗?”
店主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说:“打过这样的小刀,你到那废铁堆里找找看,有没有卖完我记不起来。”
他俩翻动着废铁器,找过好一阵没找着,即将离开的时候大剪问:“师傅请你给我们打一把这样的小刀行么?”小剪说:“我们会给你钱的。”
店主说:“我要搬到别处去没办法给你们打。”
小剪说:“这里不是很好吗,为啥要搬走呢?”
店主气愤地说:“昨天来过千刀万剐鬼子,留在店里的两个徒弟给鬼子抓走了,幸好我去了卖铁器才免了这大难,这铁器店实在没办法开下去。”
小剪睁大眼睛问:“你知道鬼子把你两个徒弟抓到哪里去了?”
店主叹息说:“村里的人也抓走了不少,据说是抓进大深山里给鬼子开金矿,东洋鬼子闯到我们这里来就是抢东西。”话音刚落对面的大山里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店主接着说:“你们听,这是东洋鬼子炸矿呢。”
大剪他俩离开铁器店一直往前走。突然对面的大山里又传来几声沉闷的爆炸声。小剪说:“大剪哥,你听这一定是炸矿的声,那铁匠说鬼子在大深山里开金矿不会有错。”
大剪说:“我相信他说的是实在话。
小剪说:“说不定咱们的娘就被抓进这大深山里给鬼子挖矿。”
大剪说:“进山去找咱们的娘,手里还有几个银毫买一些东西,准备后天进山,行么?”
小剪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俩抱着一线的希望走进了大山。山越来越深,路越来越陡,山峰越来越峭。古树奇松比比皆是。他们看到侧边悬崖上有两棵小松让人觉得十分羡慕又十分担心,这小松树稳稳地咬住山岩,面对万丈深渊无所畏惧从容不迫,它们似乎有一个坚强的信念就是要在这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和展示自己叱咤风云的少年英姿。
大剪他俩也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就是,要把自己的娘找回来,和娘在一起过上安稳的日子。他们在山里转了好几天,带来的烧饼麻饼吃完了。他们走进一个小维峪,仰望天空,蓝天成了半个小椭圆,有个小瀑布从高高的山崖上泻下来,瀑布底下的水潭跳起无数的小浪花。山岩上长着许多青藤和绿草,草叶尖上叼着晶莹的小水珠。
“没有路怎么办?”大剪说。
“上边一定有路往上攀。”小剪坚信地说。
他俩如灵巧敏捷的小猴子,时而拉着青藤时而抓住小树,踩着湿漉漉的山岩奋力往上攀。到了半山腰大剪抓着的青藤断了,人顺着石岩往下滑,小剪侧过头来大声呼喊:“大剪哥,快抓住小树,快抓住小树。”
就在这万分危险的时刻,大剪终于抓住了一棵小树,才避免了不堪设想的后果。没出他们所料上边果然有路,先攀上来的小剪在路边俯下身子伸长手拉了大剪一把。两人深深地嘘了一气。他们在路边的石块上坐下歇脚。
“大剪哥,刚才真危险啊,万一摔下去一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大剪淡淡一笑说:“没想到那青藤会被拉断。”随即他撩起右脚的裤子,脚被岩石擦得血淋淋的,撩起上衣肚皮上留着几条深深的血痕。
“痛么大剪哥?”
大剪埋下头轻轻地吹着这只脚说:“怎么会不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