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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四:《食为天》(10~11章)

作品名称:小城往事      作者:黑大汉      发布时间:2015-05-16 18:40:59      字数:3195

  第十章:《白萝卜》
  
  就吃的东西来说,我最先记得的是白萝卜。
  记得那时我大概只有3岁上下,上机关托儿所。由于初来乍到,对于周围的一切非常陌生,并因为陌生而恐惧,所以,那一天母亲把我送到托儿所刚刚离去,我也就撒开两腿跑了回去。无奈之下,母亲从街头的萝卜担子上花一分钱买了一只萝卜给我,将我再次送到了托儿所。——那萝卜又甜又脆,咬在嘴里,爽在心上,呜咽也止了,眼泪也住了。
  再大了些,上了小学,我和我哥哥午饭过后去上学,时常会厚了脸皮,向母亲要1、2分钱。干什么?买萝卜。那时候,泥萝卜不过2、3分钱一斤,洗净并适当加工——也就是把萝卜缨子去掉,把萝卜表皮上的不洁部分刮去,挑在萝卜担子上,走街串巷叫卖的净萝卜也不过4、5分钱一斤。所以,一分钱可以买到鸡蛋大小的萝卜,二分钱就可以与我们的拳头一般大小的萝卜了。哥俩一人一半,不亦乐乎!
  这些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萝卜的,多是50、60岁老汉。并且,在我的记忆中他们几乎都是一个模样:上身中式对襟小褂,下身阔档收脚裤,半佝偻着腰,瘪着张嘴,手如树根,慈眉善目。当然,印象最深的还是他们的萝卜担:一对竹筐上架着两只筛子;竹筐里通常都是搁的洗净但没有精加工过的带缨子的萝卜,而筛子里则搁的是已经精加工过的萝卜。这萝卜,有去了缨子的,也有没有去缨子的。白白的萝卜,绿绿的缨子,相互映衬,煞是好看。
  那些卖萝卜的老汉,大多十分厚道。过称之后,他们通常会根据你的要求,当场把萝卜斜切一刀从中间劈开,以证明这萝卜不是空心的;假如是空心的,口感与实心的相去甚远,所以,按规矩是可以退、也可以换的,双方很少会因此产生口舌之争。如果这萝卜较大,卖萝卜的老汉常常会从萝卜中间十字劈开,以方便你下口。
  什么样的萝卜最好吃?从体量上来说,是那种中等身材的——太大,肉质太粗,如食芋根;太小,肉质太嫩,没有嚼头。就体型来来说,各是各的味道——长幺幺的,往往麻人,有的竟麻到了可以与辣椒相提并论的地方,让你吃一口怕一口;圆的轱辘的,多是甜的或者是淡的。就季节来说,夏秋季节出的萝卜水分十足,冬春季节出的水分就要少许多。为什么?夏秋的萝卜属于出水鲜,从地里拔出来就上市的;冬春则是窖藏的——所谓窖藏,与北方的当然有一定区别。一般说来,是初冬季节农家选择堂前朝南的高地,或者灶边干燥的地方,掘一深坑,埋藏下去,避过冬日的霜冻再挖出来的。就产地来说,则是小城北郊的口感最好。
  为了能够时常吃上萝卜,我父亲曾经带来我们兄弟两人自力更生在自家院里种过萝卜。奇怪的是,这院子里种的萝卜,缨子异常肥壮,可地下的块茎部分却死不肯长,“萝卜”只有大拇指的指甲篷子这么大。后来插队农村,方才知道,这种情况,与通风透光以及水肥控制、土壤条件等因素有关。另外,就跟北方也出萝卜,但味道就是跟小城萝卜不一样;小城各地都出萝卜,可其它地方出产的就是比不上小城北郊的道理一样。
  小城萝卜的平民化或许更值得称道。苹果、香蕉、梨、桔子等今天习见的水果,事实上在30年前实在是我们平民百姓眼中的奢侈品,能够有条件经常吃它的少之又少;可萝卜则不然,无论是什么样的经济状况的家庭,它都是常客。说常客,也不只是饭后可以用它来消食、消闲,而且,可以用它来加工萝卜干、萝卜响作为我们餐桌上的主打小菜。至于说到它的长寿功能,则是今人的发现。也因此,我以为我们在结识诸如香蕉、苹果、桔子、火龙果、蛇果、菠萝、提子等各类新朋友乃至洋朋友的时候,不该忘记与我们世世代代结下了深厚情谊的小城萝卜这个老朋友与好朋友。
  
  第十一章:《烧饼》
  
萝卜之外,烧饼也是属于我们的经典记忆。在40年前的小城,一两粮票3分钱,可以买一只咸烧饼;一两票,4分钱,你就可以买到一只菜烧饼了。如果你愿意再掏3分钱,那么还可以买到一碗烧饼的绝配——豆花。跟其它很多地方的豆花不一样的是,小城的豆花没有那么稠,而是相当稀,但是很讲究味道的调制。会搁上些许味精、胡椒粉、榨菜末、蒲芹末等,把豆花弄得香香的。咬一口烧饼,舀一勺豆花,舒服极了。当然,对那个年代的普通家庭、普通人群来说,是不可能天天烧饼、豆花的。或者说在那个时代,在家自个烧点稀饭,咸菜、萝卜条或者萝卜响、大头菜过口,更加常见。比如说在我们家,有时起床晚了,来不及烧早饭了,母亲才会给我们一人2两粮票、6分钱。
  也就是在那样的年代,培养起了我对烧饼的深厚感情。
  今天的我们家,所有家庭成员一般早饭都是自己处理——上街到店里买了吃。烧饼豆花或者盖浇面、蟹黄包、三丁包等悉听尊便。而我则喜欢每天早上到城北市场买菜之时,顺便再到通位于铜公河边的那家烧饼店买只烧饼,再要一碗豆花——这样一顿早餐,花费不过4元钱,但却吃得十分舒服。稍稍有些让人不安的是,兴许过不了多久,我这样的生活方式不得不作出些许改变:听做烧饼的徐老板说,烧煤炭的烧饼炉子不符合环保要求,环保局要求换成电烤箱。而我知道,早在20多年前,小城曾经有好几家烧饼店试图用电烤箱取代烧饼炉子,但最终因为电烤箱做出的烧饼的口感与烧饼炉子做出的相差甚远,所以,电烤箱烧饼很快悄然退出了市场。
  如果环保局的要求真的不可改变,不久的将来烧饼加工真的用电烤箱取代烧饼炉子,我们自然可能再也吃不到正宗的小城烧饼了!
  从感情上来说,我真的对小城烧饼不愿说再见,因为它陪伴了我几十年,也陪伴了小城人可能几百年:据说,小城烧饼是从北方传过来的“胡饼”演变而来的;但在小城烧饼形成、定型的过程中,它融入了小城多少地方文化与人们的智慧?所以,我,以及我身边的人们对小城烧饼不离不弃,是不是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
  当然,人不只有感情,同时也还有理性。说真的,眼下我们的周边环境环境确实到了我们必须高度重视、从严治理的地步。单单说我们身边触目可见的不少企业,其“三废”的排放就足以让人触目惊心了。比如说,在距离小城15公里上下,与邻县搭界的某个小镇,10多年前引进了一家化工企业,其排放的废水改变了附近河流的颜色,刺鼻的气味很远的地方就能嗅到。距离中心城区不到3公里的东郊,有一家昔日从中心城区搬迁过去的颇具规模,还是上市公司的金属加工企业,假如你从其附近走过,你一定会嗅到空气中散发的带铁腥的气味,并且时间稍微长一些,你就会有不适之感;而在这家企业附近的一家染织企业,时不时也会有异味散出,以致周边居民怨声载道,但却又无可奈何!
  必须承认,老式的烧煤炭的烧饼炉子肯定也会向空气中排放一定量的废气,远没有电烤箱之类来得环保。但是,我们大概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点污染与我们的城市周边的或者与邻县毗邻的那些高污染企业所产生的污染根本不能同日而语。治理污染保护环境,首先要抓什么、重点抓什么因此毫无疑问。应该抓与重点抓的却被无视,为什么?因为它们财大气粗根本就抓不动?做烧饼的、做点心的、开餐馆的都是细胳膊细腿的,非常好抓?
  跟小城烧饼的地方特色相比,外地小城籍人士对它的感情同样不该忽视。我外甥外甥媳妇在南京工作,我姐姐姐夫每次去南京都要带上十个八个小城烧饼让他们尝尝。并且他们还探索出了保持小城烧饼的口感的加热方法:在电饭煲里搁上一只饭碗,将烧饼搁在饭碗上,然后插上电饭煲大约3到5分钟再切断电源,这样的烧饼与刚刚从烧饼炉子里出炉的相差无几。当然,在美美地品尝小城烧饼的过程中,想必游子们对故乡小城的美好记忆一定会被重新勾起,对家乡的思念和感情一定会更深、更浓。
  往大处说,小城烧饼何尝不是小城饮食文化中的一朵小花?饮食文化又是构成我们的乡土文化的重要内容。而我们知道,一个地方之所以区别于其它地方,能够产生对某一人群的巨大吸引力,使之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会牵挂与怀念,“地方文化”是非常重要的因素。换一个角度说,小城烧饼存在至少已经数百年了,从前我们的环境问题有过如此严重吗?到底该把着力的重点放在什么上面,难道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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