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杯酒欢歌

　　假如非要有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发生在罗亮身上，就不得不说发生在学校大门口的那件。
　　罗亮跟朋友一起出去玩，玩到一半的时候，朋友突然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等罗亮缓过神来的时候，旁边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他平时也不怎么出校门，这次要不是朋友极力地怂恿，说什么他也不会出校门的。
　　门外一切纷乱的事物他都感觉到非常陌生。看到一辆车驰过来，他直接往上面一坐，报上学校的大名，摘下车后面的帷幔就不管事了。
　　时间在疾驰的车轮下缓缓地滑过，罗亮隐隐约约觉得用时有点长了，问道：“师傅到了没有啊？”
　　小车的司机回头看了他一眼道：“马上！”
　　他打开帷幔，朝车外望了一下。路上行人不多，只有两旁的树木在后退，阳光透过拉开的帷幔斜射到车厢里，正好映在罗亮的脸上，他感觉不到任何熟悉的东西，唯一熟悉的是秋天里飘落的叶子。
　　罗亮索性将帷幔挽起，看着疾驰而过的大车，奇怪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车子转过了一个弯，罗亮踏实了不少，因为他看到了校门口那熟悉的保安，看到保安们叼着烟、吞云吐雾、呲牙咧嘴地笑着，看到校门口大大的牌子，他悬着的心也落地了。
　　“师傅，多少钱？”罗亮问道。
　　“看你是学生，不给你多要，你拿八块钱吧！”师傅看似和气地说道。
　　“八块？”罗亮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我们两个人出去时才六块钱，我一个人你要八块？”
　　司机看到罗亮疑惑的神情，打量了他一下，无奈地说道：“你能给多少钱吧？”似乎吃了多大亏似的，语气极度的深沉。
　　罗亮掏出褶皱的五元钱，想要递给司机，。那司机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五块，还不够油钱呢！”理直气壮地冲着罗亮喊着。
　　罗亮似乎犯了多大的错，脸憋得通红，头也不敢抬，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司机见状，死缠着罗亮交出应给的车费。
　　罗亮身上本来带的钱就不多，又是朋友拉扯出去的，每人买了一瓶饮料后，身上只剩下五块钱。
　　可是司机就是抓住罗亮不放，罗亮又不能挣脱司机的手，拼命跑到班里去，他变得焦急万分。
　　旁边围了不少的人，看到一个老头拽着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孩，还以为那男孩是个小偷，偷了老人的东西，都不肯离去，等着看热闹。一个女孩走了过来，罗亮用紧张的眼神瞄了她一眼。
　　那女孩问了句：“怎么了？”
　　围观的人都互相对视了一下，面面相觑，又看着那老头，老头也不吭声。罗亮胆战心惊地说了整个过程，大家才恍然大悟，惟恐让自己掏多出来的钱，便一哄而散。
　　女孩又问：“你给他多少钱？”
　　罗亮嗫喏着道：“五块！”
　　女孩惊诧地冲着老头喊道：“我就是从老城那边过来的，每次都是三块钱，最多的一次才四块，他给你五块，你还嫌少？”
　　罗亮看到有人为自己鸣不平，轻松了些。
　　老头瞥了一眼女孩喊道：“你是谁，干嘛管那么多事？”
　　“我是他同学，看到你这种讹诈就要管！”
　　老头看着眼前的女孩道：“我用了半小时才把他拉到学校来，耗费的油都不止五块！”
　　女孩得理不饶人道：“那是你自找的，本该三四块钱的事，你却给别人要八块，你这是黑车吧！”女孩扯着嗓子大叫起来，仿佛要让所有的人听到。
　　
　　傍晚的街道显得热闹起来，树上的小鸟唱起了归巢的歌。夕阳没有了余辉，街道上也变得影影绰绰，呈现出一个个暗影。街边高大的建筑物好像在这一刻才显示出了它的高大，好多的东西被遮挡在无边无际的幻影里。
　　杨帅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背，贴在自己胸脯上，听着他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沈兵犹豫了一下道：“真不该相信他的话，鬼话连篇！”懊悔的情绪涌上心头，后悔提前来了这么久。“算了，再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他安慰大家道。
　　“本来打算来到先闹腾一下，谁知让人干等啊！”苏小铭哀声叹气道。
　　包间内，苏小铭不住地喝茶，那是一种看上去淡绿色，闻着有些许的清香，喝着微苦的茶。圆形的桌子上坐满了人，但是没有一个主角，墙壁上张贴着诱人的食谱图，一道道菜看上去就让人垂涎欲滴，红色的座椅圆润而光滑，白色的天花板上吊着一个七彩灯，旋转出不同的色调，餐桌上的卫生巾散发出阵阵芳香。
　　走廊里的灯异常地暗，看得出是他们有意而为之。杨帅搂着何雪静走上楼去，红色的地毯在脚下延伸，杨帅咳嗽了一声道：“这个地方的确很偏僻！在这里聚会正合适，沈兵品味不低呀！”心里暗暗地翘起了大拇指。
　　杨帅和何雪静走上楼梯，就听见沈兵大发噱词，杨帅朝何雪静会心一笑，两人便推开门进去了。沈兵还在不停地讲，细数着杨帅的坏，听到有人推门，扭头去看。不看还好，看过后吓了一跳，连忙让坐；一边让座，一边瞅着这个看似拘束的女孩，眼睛久久不离开，惊笑道：“哥们，可以呀！”说着和杨帅来了个拥抱。杨帅看着林静的表情，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林静鄙视地看了看杨帅，说道：“好啊，我说你在我这儿像个乖猫似的，原来看上了我的好姐妹何雪静呀！你也不必藏藏掖掖的呀。告诉我，说不定你们俩早成了！”杨帅撇了撇嘴，冷笑道：“咱们那个时候还不认识呢！”林静看了看雪静，“哦”了一声。
　　杨帅看到罗亮一直愁眉不展，叫道：“亮亮，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啊？”看着这个略略显瘦的小男孩道：“一会儿多吃点，看你现在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罗亮不常来这样的场合，又少有话语，平时就不善交际，来到这里虽然没有外人，但还是显得尴尬，皮笑肉不笑地僵在了脸上，两只手握在一起上下搓动着。还有陈山，虽然跟苏小铭、杨帅在一起时很活泼，一来到这样的场合总显得不自然，缺少男孩应有的阳光。
　　杨帅扫了大家一眼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点菜吧！”说着他把菜单首先递给了沈兵。沈兵见多识广，深谙其中的礼仪，直接把它递给了杨帅的女友。何雪静接过菜单，看都没看，就直接扔给了好姐妹林静，还不忘向大家夸赞几句，林静会做菜，对吃也很有研究，又瞥了一眼杨帅，杨帅正在看着小铭。
　　林静接过菜单毫不客气，翻开菜单看起来，还不住地东拉西扯，不停地说。
　　杨帅走到柜台要了一箱啤酒，两瓶果汁，顺手开启了几瓶放在桌子上。
　　沈兵和罗亮交换一个眼神，端起酒杯敬酒，杨帅一口气喝了两个。苏小铭和陈山也举起酒杯朝杨帅敬酒，杨帅又喝了两个。四杯酒下肚，杨帅头有些懵，他端起茶杯喝了下去。
　　林静举起了酒杯道：“杨帅，他们几个都敬过你了，我也要敬你，敢不敢和我这个姐儿们喝一个。杨帅低头不语。
　　林静挑衅道：“连我这个女孩你都不敢喝，把我好姐妹交给你我怎么放心啊。”
　　众人看着杨帅，帮腔道：“跟她比！”
　　杨帅想着他们会用这种方法对付自己，车轮战，这在古代也是很常用的。杨帅没想到的是林静一个女孩还那么大胆，竟叫嚣着跟自己比。喝酒他是不怕的，关键是喝醉以后无法护送何雪静回家，这才是他最担心的，更何况跟一个女生较真，这也有损他的男子风度，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看到杨帅发呆，林静更猖狂了，说道：“要不，我喝两个你喝一个？”何雪静扯了扯林静的衣袖，示意她收敛些。
　　林静却瞪大了眼睛道：“怕什么，这又没有外人！”
　　杨帅瞪了林静一眼说：“奉陪到底！”说着就跟林静碰杯。
　　林静毫不示弱，连吞两个。杨帅为了维护自己不服输的气节，也连跟了两个。
　　随后林静也倒了一杯茶。
　　杨帅给林静、何雪静各倒了一杯果汁，朝柜台走去。
　　小铭向林静投来敬佩的目光，林静有些飘飘然，心领神会地喊道：“杨帅别跑呀！喝不过酒，就想跑啊？”
　　大家都笑了，笑意在一个一个脸上呈现出了褶皱。
　　林静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咱们每个人敬雪静一杯吧！”她起调很高，是故意说给杨帅听的。杨帅果然中计，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于是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正当杨帅坐下来时，沈兵已经给杨帅斟了满满一杯，说道：“亲不亲，酒上分。看见没，我是给你最亲的人，不要让亲人难堪哟。”他诡秘地笑笑。
　　服务员把菜端来了，于是新一轮的轰炸还未开始便扼杀在摇篮里了。小铭笑着问沈兵道：“杨帅有什么光荣历史没？”说到“光荣”二字时还加重声音，强调了一下。
　　沈兵抿一抿嘴，瞥了一眼杨帅道：“怎么没有，他是我们学校的校园歌手大赛冠军！”众人听了都竖起了大拇指。就连何雪静也投来钦佩的眼神，含情脉脉地望着杨帅。
　　杨帅本打算不让他说的，他以为沈兵会说出他在初中就有的一段情史，这让杨帅担心到了极点，仿佛是在陡峭的华山之巅，稍有差迟，就会身首异处。
　　杨帅暗自庆幸沈兵嘴下留情，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至于让他感觉到尴尬。
　　沈兵更是如履薄冰，既要给大家讲述杨帅的奋斗史，又不能让何雪静听到有关情史的任何信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的利害，不仅会让杨帅付出的努力前功尽弃，还会使他们的友谊付之东流。
　　林静眼看着气氛沉闷下来，叫嚷道：“杨帅来一曲！”其他人也帮腔。
　　杨帅捋了捋衣袖，挪动凳子展开了歌喉。歌声嘹亮，铿锵有力，林静带头鼓掌，包间里笑声不断。
　　
　　街道上升腾起了雾霭，月亮也藏进了云里，路灯发出微弱的光，也被雾霭吞噬了，孤零零地站在路旁，餐馆门前的霓虹灯也略显单调了些。街道上少有行人，已经几乎没有了车，一切沉浸在夜幕里，显得宁静而安逸。
　　杨帅唱完了一首，大家听得意犹未尽，赞叹道不愧为校园歌手的冠军，要求再唱。杨帅掂起茶杯准备倒，小铭抢过来说：“怎么能让冠军亲自倒茶呢！您只管唱，此等小事交给我做就行了。”
　　杨帅接过后呷了一小口润润嗓子，又把所有的水一口气喝完。何雪静眼里流露出满足的笑容，感到非常惬意。
　　杨帅察觉出来了何雪静的笑意，激动得心脏加速地跳动。
　　林静沉默了一会儿道：“喂，沈兵，说说杨帅小时候的事呗！”小铭突然从座上起身，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似乎对这个跟自己不一样男孩的前世今生非常感兴趣，看是什么样的土壤才能培养出他这么一个人来。
　　沈兵咳看了一眼杨帅。杨帅嘴上什么也没说，心里却害怕得很，小时候干了那么多的糗事，被人拿出来当笑资，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林静射出的箭已经飞上了天空，杨帅看已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了，索性来个顾左右而言他，欣然笑了笑：“我来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