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烟云》之《狱火》【十】（完）

【23】血泪俱下的梦
雪小意人头泣声道：“谢谢阎王的公平判决，让宇天科得到了他应有的惩戒。只是，我……我还不甘心……”
阎罗低头看着雪小意人头，缓缓道：“雪小意，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甘心你这么年轻，就早早离开人世，不但没有享受到生命的美丽，反而还落得如此尸无全尸的凄惨下场，对不对？”
雪小意人头哽咽道：“阎罗，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的不甘心，更是为尚活在人间的我姐姐雪小情。她的心地如此善良，凭什么就被宇天科这个恶魔给糟蹋了？难道，她的后半生，就永远生活在痛苦阴暗的世界里了吗？如果真是这样，岂非生不如死？”
阎罗道：“雪小意，你的姐姐前半生很苦，但后半生，她将与那个柯天宇结成良缘，终得善果，这个你不必担心。另外，我已经在生死簿里替你查过了，你的阳寿未尽，还命不该绝。”
雪小意却不以为然，不胜担忧地道：“可是，我的肉身已经被宇天科分割得七零八碎，请问阎王，我又怎么有希望能够生还呢？”
阎罗道：“只要你的尸体没有被火化，就有希望。除了被剜去的双眼无法复明，你还是有希望生还的。所以，雪小意，你要尽快地托梦给你的姐姐雪小情吧，叫她请那个柯天宇将你分散四处的尸体收集一处，再用细钢丝将其连成一具完整的尸体，然后，我就可以让你借尸还魂。记得，千万别让他们将你的尸体火化了，否则，将真的铸成一个连我都无法挽回的遗憾……”
雪小意惊喜莫名，人头上两个没了眼睛的血窟窿，竟然缓缓流下两行血泪来……
“小意！……”雪小情忽然从梦中惊醒，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刚才的梦境里，雪小意那颗人头血泪俱下的情景，却依然清晰得如同就在雪小情的眼前。
“难道，人死之后，真的还可以托梦给生前的亲人？难道，小意她真的能如她自己在梦中所说，还可以活过来？也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梦，也可能是我白天想得太多的缘故吧？”雪小情试着这样想着。
“姐姐，一定要记得，千万别让他们将我的尸体火化了，否则，将真的铸成一个无法挽回的遗憾……”可是，雪小意在她梦中焦急的声音，却又在使劲地揪着雪小情的心。
“不管这梦是不是真的，我一定要试一试！说不定，我还真的能救下小意呢？”想到这里，雪小情再也坐不住了。她想立刻去找柯天宇，可是，柯天宇现在人在市里，怎么可能随叫随到呢？

【24】寻找圆梦的路
雪小情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打柯天宇的手机来通知柯天宇。
可是，雪小情家又没有电话，雪小情自己也没有手机。
“天哪，这可怎么办呀？”心急如焚的雪小情，忽然想到了柯水月。“已经出院的柯水月，现在一定在家。对，找柯水月去！”主意一定，雪小情也顾不得现在正是深夜，便急匆匆地出了门，往柯水月家走去。
钻在被窝里乱梦颠倒的柯水月，此刻正梦见宇天科被两个恶鬼拖着，一边痛苦地惨呼悲号，一边挣扎着朝柯水月挥着一双血淋淋的手，好像是在向柯水月求救。宇天科一双挥动的糜烂手腕，似已露出了森森白骨……
柯水月吓得猛然醒来，竟觉身上冷飕飕的，似已被冷汗打得湿透了：“宇天科，你这个千刀万剐的恶贼，生前骗得我这么苦，死了还想纠缠我……”
“咚，咚，咚……”这时，柯水月的耳中，似隐隐传来了敲门声。
“这深更半夜的，是谁呀？”柯水月不由心中狐疑。
敲门声仍在继续，听上去，好象还很急。
柯水月无法再安睡下去了，只得起床，走出了房间。
打开了大门，只见雪小情正一脸焦急地立在大门外。
柯水月愕然道：“雪小情？出什么事了？”
雪小情开口便道：“水月，帮我给你大哥打个电话，我有事找他。”
柯水月茫然道：“马上就打吗？明天不行吗？现在这么晚了……”
雪小情急道：“水月，我求你了，事情紧急，我来不及向你解释了。”
“那好吧，雪小情，先进来坐吧。我这就给你打电话。”柯水月无奈道。拨通了柯天宇的手机号码后，柯水月将手机递给了雪小情。
此刻的柯天宇，仍然身在市局的办公室里，正在翻查着一些尚未得到解决的疑难案例。手机铃声的突然响起，让他感到有些意外。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柯水月。
柯天宇不禁感到有些意外，遂拿起手机接道：“喂，小妹，这么晚了，有事吗？”
“天宇哥，你休息了吗？我是小情。”手机里面，竟然是雪小情的声音。
柯天宇不由一愣，忙道：“小情，怎么是你？有什么急事吗？”
“我现在正在你家里，借了水月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天宇哥，我想问你，我妹妹雪小意的尸体，有没有被火化？”
“没有。她那些被宇天科分解的尸体，全部被放在储藏尸体的冷库里，保存得好好的。”
“没火化就好，没火化就好……”雪小情在手机里长舒了一口气。

【25】狱火焚身的果
“小情，你怎么想起问及你妹妹的尸体了呢？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柯天宇大惑不解道。
雪小情便将雪小意托梦吩咐她做的事，皆通过手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柯天宇。最后又问道：“天宇哥，小意的尸体，有希望拼接完整吗？”
柯天宇沉吟了片刻道：“四肢与躯干的拼接，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她的五脏六腑……不过，我会去找法医想想办法。其实，就算雪小意没有托梦给你，我也会嘱咐法医将雪小意尸体连接完整，好让她入土为安。”
“谢谢天宇哥，太感谢你了。”
“小情，别这么说，这是我的义务。”柯天宇说完挂了电话。
当雪小意将手机递还给柯水月时，柯水月睁大着双眼瞪着雪小情道：“小情，这毕竟只是一个梦，你觉得可能梦想成真吗？”
雪小情道：“至少，我要试试，我不想让小意死不瞑目。”
柯水月点头道：“那倒也是。”一提做梦，柯水月立刻又想到了刚才在梦里宇天科的可怖一幕，连忙拉着雪小情道：“小情，今晚你别回去了，就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雪小情微微一愕道：“水月，你怎么了？”
柯水月道：“我刚才梦到宇天科了，太可怕了……”
雪小情讶然道：“宇天科该不是也在托梦给你，想借尸还魂吧？”
柯水月硬着头皮回忆了一下梦中的情景，蓦地骇然道：“宇天科在梦里向我张大了嘴，嘴里空空的，好象连牙齿和舌头都没有了。他虽然没有向我说什么，不过，看他在梦里的眼神，好象是有点向我求救的意思。”
雪小情急忙道：“那再给你大哥打电话问一下，问他宇天科的尸体有没有被火化？只要是火化了，他就没机会借尸还魂了。”
柯水月却道：“不用打了。”
雪小情不解道：“为什么？”
柯水月道：“昨天，我大哥就打电话告诉我，宇天科的尸体无故自燃，已经烧成了灰烬。宇天科，永远都没有还魂的机会了！”
“无故自燃？”雪小情立时怔住，半晌才道，“依我看，宇天科这是因为做恶多端，才有了这狱火焚身的恶果报应！”
柯水月点头道：“此事，现在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两人此夜促膝长谈，感慨万千，竟是彻夜未眠。
三天之后，柯水月找上了雪小情的家，一见到雪小情，就兴奋地道：“小情，我大哥来电话了！”
雪小情也立时激动起来，连忙道：“水月，是不是我妹妹小意有消息了？”

【第四卷】执手相看泪眼

【1】揪心牵魂的盼
柯水月气喘吁吁道：“我大哥说，雪小意的尸体在经过法医们的耐心拚接，细心缝合之后，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今天，雪小意的尸体，竟然意外地有了些体温。”
雪小情惊喜地拉着柯水月的手道：“这么说，小意是有希望活过来了？”
柯水月随即低头道：“可是，据法医们说，由于雪小意的五脏六腑被宇天科的胡乱搅弄，已经受到严重的破坏和损伤，要和正常人一样生还，恐怕没什么指望。但是，雪小意能恢复体温，已经是一个足以震惊医学界的特大奇迹了！”
雪小情的双眸顿时黯淡了下来，沉默了片刻道：“水月，你大哥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柯水月沉思了片刻道：“对了，我大哥还说，在发现雪小意的尸体恢复了体温时，在雪小意脸上的那两个没有了眼睛的血窟窿里，竟然流出了两行温热的血泪。这说明，雪小意已经有了意识了。不然，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流泪呢？所以，我说小情，你也不必太难过，因为，法医们绝对不会因为雪小意的五脏六腑受到严重的破坏和损伤，而就此放弃救治雪小情。小情，你知道吗？雪小意的这个情况，在医学界，真的是史无前例。”
雪小情默默点了点头，泪水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柯水月见状，心中顿觉酸酸的，想劝说雪小情几句，自己却忍不住亦跟着落下泪来……
在揪心牵魂的期盼中，不知不觉，雪小情又度过了难熬的一个星期。
一日上午，雪小情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而柯水月就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说着话。在雪小情难熬的这一个星期里，一直是柯水月陪在她身边给她打气。
“水月，你说，我妹妹小意，还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子了？”
“这个说不定，可能还是老样子，也可能已经醒过来了。小情，你听过《好人一生平安》这首歌吗？雪小意生前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好女孩，我想，上苍一定会保佑她平安无事的。”
“但愿小意能借你吉言，不辜负这么多人对她的期望。只是，这么长时间了，你大哥怎么还没来个电话？”
“咚，咚，咚……”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说曹操，曹操到。你说，会不会是我哥回来了？”
柯水月急忙立起身来前去开门。
打开门，立在门外的，果然是穿着一身警服的柯天宇。
在柯天宇的身后，是也穿着一身警服的李东。
在两人的身后，还停着一辆警车。
柯水月见此情状，不由一怔，怯怯地望着柯天宇，小心翼翼地道：“大哥，你们这是……？该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2】深深埋藏的情
柯天宇微微一笑道：“你说呢？小妹。”
“我……我不知道。”柯水月忐忑不安地低下头道。
柯天宇也不直接回答，而是转头对身后的李东道：“小李，你先陪我小妹说说话，我找雪小情说点事。”说罢，柯天宇慢慢走向了雪小情。
雪小情已经停止了洗衣服，抬头望着慢慢朝自己走过来的柯天宇，抬头问道：“天宇哥，现在你能告诉我，我妹妹小意，究竟恢复得怎样了吗？”
柯天宇低头注视着雪小情，道：“小情，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今天想把你带到市里，让你去看望一下你的妹妹雪小意。”
雪小情觉得此刻柯天宇的目光有些异样，不敢与之对视，低下头道：“天宇哥，我妹妹她……”
柯天宇道：“小情，你妹妹雪小意的事，我待会儿自然会告诉你。你衣服先慢点洗，我俩先到里面去，我先要向你宣布我的这第二件事。”
“什么第二件事？天宇哥，在这里宣布不行吗？”雪小情一脸茫然道。
柯天宇朝雪小情神秘一笑道：“不行。”
雪小情无奈，只得带着柯天宇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便只剩下了柯水月与李东。
面对着一身警服，威风凛凛的李东，柯水月有些害怕，也不敢开口询问。
李东见状，暗暗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脸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礼貌性地朝柯水月伸出了一只手道：“你好，我们认识一下好吗？我叫李东，是市公安局技术部的一员，也一直是你大哥的助手。”
柯水月小心翼翼地与李东握了一下手，有些不安地道：“你和我大哥今天来是……？”
李东忍不住笑道：“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是来抓你的。”
柯水月终于得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望着李东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们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吗？”
李东道：“柯局找的是雪小情，而我，却是来找你的。”
“你找我？”柯水月不禁听得一头雾水。
李东随即正色道：“柯水月，我在市局的时候，就一直听柯局提起你，那时，我就很想认识你。只是那时，你和宇天科正在交往中，所以，我就把想追求你的这份情意，深深埋藏在了心底里面……”
柯水月听完了李东的话，立时双颊绯红，忙低下头道：“我这人其实很普通的，不值得你……”
李东急忙道：“柯水月，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呀。等你觉得我入你的眼了，我们再慢慢发展不迟。可以吗？”

【3】绽开晶莹的花
柯水月默默点了点头，只觉双颊烫的就像火烤一样。
李东见状，大喜过望，随即弯身朝柯水月作了一揖，一本正经道：“多谢水月姑娘的成全，小生李东先行谢过。”
柯水月见状，忍不住“扑哧”一笑，而这几天一直笼罩在她心头的宇天科的阴影，在这一刻，随着这一笑，亦随之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就像一朵闷在阴暗角落的晶莹小花，忽然见到了阳光雨露一样，霎时绽开怒放了起来。
走进了雪小情的房间里，两人坐定后，柯天宇这才注视着雪小情道：“小情，你这些天，过得好吗？”
简单的一句问话，却牵起了雪小情心中压抑已久的辛酸与委屈，凝视着柯天宇一双溢满了关切的眼睛，雪小情话犹未出，泪已如决堤的洪水，夺眶直下，不可收拾。
柯天宇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雪小情，柔声道：“哭吧，发泄一下，你会觉得好受许多。”
雪小情再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住了柯天宇的脖颈，将头靠在柯天宇的宽厚肩膀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
也不知是哭得累了，还是哭得够了，雪小情终于停止了大哭，慢慢松开了紧抱着柯天宇脖颈的双手，泪眼盈盈地凝视着柯天宇，这才发现，在柯天宇的眼角，竟也绽开着一朵晶莹的泪花。
雪小情拿着手帕，轻轻拭去了柯天宇眼角的这朵泪花，轻声道：“天宇哥，谢谢你，我……我真的好多了。现在，你可以向我宣布你的第二件事了吗？”
柯天宇轻轻推开雪小情的手，站起了身，慢慢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方盒。
雪小情擦去了自己满脸的泪渍，怔怔地看着柯天宇手里的精致小方盒，也猜不出柯天宇，即将要向自己宣布什么？
柯天宇终于慢慢打开了手中的精致小方盒。
雪小情蓦觉眼前一亮。
放在这个精致小方盒里的，竟然是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
柯天宇取出戒指，轻轻握住了雪小情的左手，然后，慢慢托起，将手中闪着金光的戒指，慢慢戴在了雪小情的无名指上。
“天宇哥，这……”雪小情睁大着一双泪眼，吃惊地望着柯天宇。
柯天宇深情凝视着雪小情，缓缓道：“小情，我今天要向你宣布的第二件事，就是我今天要正式向你求婚。你如果收下了我的这枚戒指，就表示接受了我的求婚。”
雪小情闻言一震，颤声道：“可是，天宇哥，我……我觉得我不配你。”
柯天宇微微一笑道：“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只要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其他的，皆微不足道。”

【4】不曾冷却的愿
“天宇哥，我……”雪小情哽着声，泪眼凝看着柯天宇，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柯天宇柔声道：“怎么样？小情，同意嫁给我了吗？”
望着柯天宇漾着期盼的双眸，雪小情终于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终于无声地拥抱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不舍地分了开。
雪小情注视着柯天宇道：“天宇哥，现在，你能告诉我小意的事了吗？”
柯天宇握住了雪小情的双手，缓缓道：“小情，在我说之前，你得向我保证，你一定要保持冷静。”
雪小情道：“天宇哥，你放心说吧，对我妹妹雪小意，我……我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柯天宇点了点头，这才道：“事到如今，小情，我也必须把雪小意的真实状况告诉你了。虽然法医们已经竭力抢救了，但是，由于雪小意体内的五脏六腑皆已坏死，所以，雪小意依然无法生还……”
一阵死寂的沉默。
过了半晌，雪小情才黯然道：“天宇哥，我……我已经猜到我妹妹是这个结果了。她的尸体被宇天科分解得如此七零八碎，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希望生还呢？只怕是……是神仙也救不了她……”话虽如此说，已经泣不成声的雪小情，还是忍不住又一次泪流满面。
柯天宇道：“不过，小情，你也不必太难过，你妹妹雪小意的遗体，直到现在还没有冷却，依然保持着体温。我想，她可能就在等着你能去见她最后一面吧？所以，也可以这么说，是雪小意想见你这个姐姐的意愿，一直都不曾冷却！”
雪小情吃惊地道：“天宇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柯天宇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所以，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一起赶回市里。雪小意的遗体，现在放在市里一家医院的一间特殊病房里，我知道，只有你们姐妹见了面，雪小意才肯安心地去。”
雪小情忙道：“天宇哥，那还等什么呢？我们这就走吧。”
“嗯。”柯天宇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房间时，李东和柯水月正立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水月，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去向雪小意的遗体告个别吧。”柯天宇望着柯水月道。
“知道了，大哥。”柯水月点了点头，拉着李东的手，一起走向了停在门外的警车。
望着柯水月与李东手牵着手的亲密背影，柯天宇露出了会心的一笑，也和雪小情一起跟了去……
一到市里的医院，四人一下车，便急匆匆地赶向了停放着雪小情遗体的那一间特殊病房。

【5】投生之前的聚
来到了那间特殊病房前，柯天宇伸手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然后，四人一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病房内柔和的灯光，静静地照着病床上被白布覆盖着的雪小意的遗体。
立在病床前，雪小情双手颤抖着，慢慢地揭开了覆盖着雪小意遗体的白布。
首先露出的，是雪小意那张虽然已经擦洗干净，却依然看上去甚是恐怖的脸。看得心惊胆颤的柯水月，忍不住将头别了过去，不敢再看。
俯身望着雪小意脸上那两个没有了眼睛的血窟窿，雪小情忍不住如雨纷落的眼泪，纷纷滴落在了雪小意的脸上，又纷纷流进了雪小意脸上的那两个血窟窿里。
继续慢慢地揭开白布，露出了雪小意穿戴整齐的遗体时，再也控制不住的雪小情，双手猛地放下白布，一把紧紧地握住了雪小意依然温热的双手。并同时俯下身去，将嘴凑到了雪小意的耳边，泣声轻呼着雪小意的名字。
见此情状，柯天宇三人皆转过了头去，不忍再看。
这时，紧握在雪小情手心里的雪小意双手，忽然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雪小情立刻便感觉到了，马上停止了轻呼，立起身来，吃惊地注视着雪小意的脸。
柯天宇见状不由一怔，轻声道：“小情，怎么了？”
雪小情颤声道：“天宇哥，我怎么感觉到小意的手，刚才微微动了一下。”
柯天宇三人闻言，顿时都大吃了一惊，忍不住一起转过头，往雪小意的脸上望去。只见雪小意脸上那两个眼窟窿里，两行血泪正缓缓地流了出来。
“小意，小意……”雪小情紧握着雪小意的双手，忍不住哽声大呼了起来。
可是，除了雪小意眼窟窿里不停地流出血泪，雪小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而此时紧握在雪小情手心里的雪小意双手，却在慢慢地冷却下来。
姐妹重逢，除了彼此流泪，竟再也找不到更近一步的交流……
相见之后，便是诀别。
不管雪小情怎么泣声呼唤，雪小意的遗体，最终还是慢慢地完全地冷了下来，真正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哭晕过去的雪小情，终于被柯天宇与李东二人，强行架着，慢慢离开了雪小意的病房……
就在当天晚上，雪小情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见到了雪小意。
梦里的雪小意，脸上戴了一副黑色的太阳镜，所以，看上去已经不怎么可怖吓人了。
雪小意笑貌嫣然地望着雪小情道：“姐姐，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我很高兴，真的。还有，替我谢谢天宇大哥，谢谢他给我保存好了我的肉身。我已经接到了阎王的通知，说我明天就可以去投生了。所以，今天，我是来看姐姐最后一面的。因为，到了明天，在我去投生之前，我就要喝下孟婆汤，就要忘记今生所有的事。可是，姐姐，我真的舍不得你，舍不得所有帮助过我的人，真的……”说到后来，雪小意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哭泣，而雪小意脸上那副黑色的太阳镜下，两行血泪又开始忍不住流了出来……
“小意！……”雪小情从梦中哭醒，却只看见床前，铺了一地凄清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