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3）

　　
　　(1)精英汇集，奉调土改
　　经过了一年的军营生活，庆余逐渐习惯了，正当他对军旅生活产生了深深迷恋之时，1951年的春天，突然一个通知，告诉了庆余，要将庆余等30多人调至地方去，庆余想不通，毕竟对部队产生了感情，事己如此，只好服从组织分配吧，根据组织上说出一番话：现在正要开展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工作需要部队调去一批同志搞土改，大家去都是骨干……庆余等就这样离开了军营，遂同大家编入了浙江省委干校，这期专门为土改而办的，来自全省各地的精英2000多人，进行土改专门学习。谭震林省委书记专题为大家讲课，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学习，分别回到各地去。另外一支省委土改团则由省委抽调人员组织起来了，这是一支强有力的土改大军，一般是担任领导职务的干部，抽出一位副省长及省委委员担任正副团长，计有400多人左右，庆余名列其中，目的是搞出经验，指导全省的土改工作，以利健康有序地进行。“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正是庆余大显身手的好时机。
　　省委书记谭震林作了目前国内外形势的报告，谭启龙副书记，作了有关土改政策的讲话，同时宣布了省委土改工作团成立。庆余深知土改工作责任之重大，土改更需要精英与人才。工作团成立了，接着团总支也成立了，选定庆余为组织委员，号召大家为全省搞好土改而努力。人员进行了编队，分三个大队，每大队三个分队，每分队五个小队，每小队基本在10人左右，庆余担任小队长，以便以小队为单位进驻入村，好负责一个乡的土改工作。
　　庆余等人都住在西湖宾馆中，400多人全部集中在西湖之畔各旅馆，人潮涌动够热闹的了，每天除学习之外就是在西湖景色中揽胜，说实在话，庆余来杭州一年多，正式游览西湖，未曾一次，现在可有空作西湖一游了，庆余约了二三人漫步在西湖畔丛林绿水间，游醉在绿柳笼烟，桃花灼灼的苏堤、白堤之上，这时游兴正浓，悠哉，游哉。勾起了庆余追寻西湖历史轨迹的情思，西湖不仅擅山水之胜、林壑之美，它正因众多的历史人物而生色，西湖就和英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岳飞、于谦、秋瑾、徐锡麟及解放前夕为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而惨遭杀害的浙江大学学生于子三等忠魂，都埋骨于西子湖畔，他们的英名和浩然正气，长留在西湖的青山绿水之间。
　　自唐宋以来，西湖就和诗人、画家结下了不解之缘。白居易、苏东坡、柳永……都留下了千古传诵的诗篇。“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水光潋艳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一直是烩炙人口的千古绝唱。庆余在冒昧的猜想，如果大家知道有其他什么西湖，大概也最喜欢到杭州游西湖的吧。不然的话，你能想得出或者你能说得出，到什么地方去游这么美的西湖吗？
　　杭州的风景很多，留下太多的文人墨客的足迹，但人们谈到杭州，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西湖，想到西湖就会想到那西湖的荷花，想到西湖就会想到那淼淼的湖水，想到的东西太多啦，至于东坡肉、莼菜汤是不是还在嘴中回味，还有那才子佳人的故事是不是还在梦中萦绕，说实在一点的，那丝绸小方巾在冬天是否用来装饰脖子以御寒，那龙井香茶是否已经冲泡以待亲朋贵客，也就实在不得而知了。至于人们是不是这样，或者说，有没有这样，庆余也记不太清楚了。
　　对于大家来讲，杭州西湖是秀气的，还有一点文气，更有一种柔气，细细体会，似乎还有一种懦弱的王气，更有一种悲壮的雄气；对于庆余来讲，杭州西湖曾经有过梦的感觉，还有家的味道，也曾有过感情的依恋，现只有无尽的回味了。
　　
　　(2)暴风骤雨，经受洗礼
　　省委土改工作团将要出征了，庆余将面临着一场暴风骤雨的洗礼，在出发的前夕，工作团全部聚集在省委大会议厅中，谭启龙副书记，为大家作了“战前”动员：“同志们，你们是代表省委派出去的一支土改大军，大家肩负着一项极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几千年来，旧中国的农村，深受封建主义的压迫，农民经受了苦难是深重的，农村的生产力始终得不到解放，这次土改，必须深入彻底的完成任务……同志们，土改工作不亚于抗美援朝运动，抗美援朝是反帝国主义的侵略；土改是反封建主义对农民的压迫，你们是清扫国民党残渣余孽的，是反对封建主义的战士。现在农村等着你们去，为了使我们国家富强起来，为了建设一个强大的工业国，首先在广大的农村要彻底解放生产力，将压迫在农民身上的“大山”搬掉，将压迫在农民头上的地主阶级彻底端掉，必须要进行土改……”
　　谭副书记的一席话，大大地鼓舞了在座的决心与斗志。是啊，解放了的中国大地，旧中国留下来的一穷二白，封建在中国的农村统治了数千年，只有来一次彻底的土地革命，才能充分最大限度地发展生产力，首先要求人人要从意识形态上来一个彻底的革命，实在不易啊！士改工作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土地革命，涉及到每个人灵魂的革命，这次省委重视组建土改工作团是多么重要啊！
　　庆余被编入了省委土改工作团，团长由省委副书记亲自挂帅，庆余被委为小队长，每到一个乡就以小队进驻开展工作的，配合当地干部一起搞土改，人家视为省委派来的人为老大哥，故在工作中处处起指导作用，与当地干部打成一片，团结无间，共同完成土改工作。
　　庆余掌握一个乡的土改工作，20岁出头的小青年还真像个样子，既来之则安之，抱着学习锻练出发，决心干出个名堂来吧，他似火的赤诚没日没夜的干，进行了全面的计划及部署工作，干部进行了分工包干负责各村，其自己则掌握负责重点村，在每次工作的汇报会上，他总有条有理地布置工作，如何入手，怎样开展及做好调研工作，要正确做好访贫问苦工作与启发群众觉悟相结合方法，要深入下去与农民做到“三同”。平时他与同志们如同手足，有事与大家及时商量，有难与大家共解，处处注意政策，直至一个乡土改胜利结束。庆余的分队长郭某是部队的营级干部，他是掌握一个片共三个乡的土改，为了不出错，他也经常下来指导面上工作。除例会外，庆余经常跑去请示及汇报，以确保士改顺利进行。
　　由于各个分团进驻在全省各个地区，庆余所在的地区是嘉兴一带，他首先在海盐县进行土改，他首战告捷，在全县一炮打响，工作搞出了成绩，引起了同志们及领导的刮目相看，在一次总结会上他作了典型发言，介绍了土改的全过程，受到了领导及在座同仁的赞赏，他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接着，工作团以庆余工作经验为基点横向介绍推广。嘉兴地区土改结束了，然后南下临海地区，当时的临海形势相当严竣，敌舰经常在沿海骚扰，炮击出海渔船，不时散布谣言，时有枪杀沿海渔民、农民，不少居民存在着“变天思想”，加上国民党残余散兵游勇，还有地主勾结匪特与人民政府抗衡，很多人对土改还有惧怕心理。如何打开土改局面是迫在眉睫的重中之重的大事。鉴于这个情况，省委士改工作团下去每人都带着一支枪，打算一边剿匪，一边土改，以剿匪成果来保护土改的顺利进行，所以从领导的主导思想上，提高警惕，确保土改顺利进行，是十分强调的。层层抓紧，要求每个土改队员更加重视起来。庆余带着8个工作团成员及当地干部5人，先后驻点在最沿海的临海县及三门县进行土改，每当入村，先进行调查研究，调查地形、地貌、土地分布、自然村落、政治分布、阶级结构、各阶层的动态及敌我力量对比等。他要求大家要对情况了如指掌，做到心中有数，其自己则带一名土改干部选择较难、政治复杂的乡所在地搞重点村，以便指导全面，其它强弱搭配每点都掌握一至二个大村，土改向全乡铺开了。平时定期碰头例会，一谈情况，二谈工作进展，三谈遇到什么问题，怎样解诀?庆余每10天上县参加工作会议，工作均作到按部就班，他处理问题果断，往往将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如一次一个积极分子听信了谣言受人挑拨，工作一下消极了，庆余了解了情况后，马上对他做思想工作，消除他心中的疙瘩，使他情绪恢复了正常。另一次圆满解决了一对闹离婚的夫妇，消除矛盾、重归于好。他所掌握的工作，往往在全乡起到示范作用。他以细致调研入手访贫问苦及培养骨干来作为农村带头人，还经常深入到田头与农民话短长，做到依靠啥人，团结啥人，争取啥人，先后通过排摸，找准斗争对象。掌握第一手资料，做到心中有数这是入手工作的关键，白天开小会短会，夜晚开大会长会，大力宣传土改政策、国内外形势，宣传抗美援朝的胜利，消除顾虑，注定国民党必死无疑，同时进行有力僻谣，树立贫农的领导优势，并打消中农及小资产阶层的顾虑等。每次大会开后积极分子都留下，来个参谋会议，群策群力，随着不断扩大积极分子队伍的同时，也打开了封建堡垒，找出了其中的恶霸地主。庆余工作没日没夜地干，总是大刀阔斧地干、又精密细致地工作，任劳任怨，颇获干群一致的好口碑。
　　首先在全乡范围内，开展较大规模的斗争会，将罪大恶极的恶霸镇压下去，大伸了贫农的正气，鼓舞了农民的斗志，确立了广大农民“土地还家”的积极性。待土改结束时广大农民分得了属于自己的土地、房屋，100%地拥护共产党的土改政策好。土改在全乡全面开花，最后各村民主建政，一律以贫雇农积极分子掌握印把子，进入领导层，同时洗刷了一批混入村政权的坏村干部，全乡组织农民协会，以贫农当家为主线，凡有领导能力及才干的贫农积极分子，让其进入乡的领导岗位，先后各村组织了民兵队伍，以利巩固政权，保卫土改胜利成果，防止封建主义的复僻，将领导权始终牢牢掌握在贫雇农的手中。
　　
　　(3)生活自然，巧遇爱恋
　　当临海县土改胜利结束后，三门县土改就是第二站，三门县是临海最前沿靠海的县，依山面海，居住在海边者是渔民，近山者皆是农民，庆余住在紧依大海的一个乡政府中，他天天看潮起潮落，涛声依旧，面对茫茫无际水天一色的大诲，极目天边，大海像煮沸的一样，似滚滚重峦迭嶂似的，一路呼啸着奔来眼底，仿佛要吞噬一切。庆余向往着大海的惊涛骇浪之气派，每当海上的薄雾还未退尽，蓦然感到自己胸襟像海一样壮阔，情怀像海一样透明。让海风蓬蓬松松地吹来，透蓝透蓝的海水，浩瀚万里，白浪滔天，他看着看着，忽然发现海上一个黑点，然后黑点越来越大，隐约看见船头的青天白日旗，嗬！是海匪的舰艇，不可轻视，作为土改队长的庆余猛然警觉起来，即布置民兵紧急集合待命，并与当地解放军联系进入临战状态，但那只匪艇过一会远遁而去了，庆余即布置当地民兵，务必要提高警惕，应有常备不懈的敌情观念，搞好社会治安，一切为了捍卫着土改的顺利进行。
　　确实，这些日子里，庆余一个劲地倾心于工作，都将个人的私事，置于脑后于不顾了，连续三年都没有与未婚妻及家人通过一封信，真像大禹一样“三顾家门而不入”了，真是步入了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境界啊！他已经变成毫无家庭观念了，他自已也从没有想到过家似的，一身扑在革命工作上，更没有想到过自己，还有个未婚妻在故乡，究竟她在何处，人在哪里?一概不闻不问。他不是没有想到她，而是顾不了，他始终被一股革命赤诚所主宰着、包融着。这三年来他只是觉得有千百种朦胧的情愫汇成一股冲荡的激流，一下又一下拍击着他的心岸。
　　未婚妻琴儿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终于暴露了其水性杨花的劣根性，她与别人勾上了，庆余态度泰然，让她去吧！正当这时，一封来自西子湖畔一位姑娘热情洋溢的信。这是一位庆余中学时的女同学晶辉，她怎么知道庆余情况呢?庆余，雾里看花一时不知晓。信中说到，她一直在打听庆余的情况，据她说是一个土改工作团的同志告诉她的，在信中说了好多向庆余求爱的话；
　　亲爱的我爱你，告诉我，你等待的是我。
　　告诉我你不要再错过，你闪烁的眼眸。
　　仿佛有些话始终，无法说出口。
　　你快对我说，别害怕没有把握。
　　告诉我你曾失去太多，
　　告诉我你也害怕寂寞。
　　我知道你无法，去摆脱过去失落。
　　挫折的伤痛，你快对我说。
　　别总是不知所措，
　　想着你的黑夜，
　　我想着你的容颜，
　　反反复复孤枕难眠。
　　告诉我你一样不成眠，
　　告诉我你也盼我出现，
　　我知道你无法去摆脱今夜失眠。
　　挫折的伤痛你快对我说
　　别总是不知所措，我想着你的黑夜
　　我想着你的容颜，反反复复孤枕难眠
　　反反复复孤枕难眠，
　　告诉我你想我千百遍，
　　告诉我一切都会实现。
　　由于她的爱慕，作为感情一片荒原的庆余，事实证明了他已经与琴儿的感情日渐疏远，因而情感的天平自然会向她倾斜了，经过数次频频鸿雁传音，他与晶辉的心己经紧紧的结合在一块了，大概密切书信来往达二年之久，后不知怎样逐渐又冷落了，原因是她被自已单位的一个青年追上了，她挡不住诱惑，她再三向庆余道歉，愿作庆余一个好妹妹，并诉说了其自己内心的苦衷，要求庆余原谅了她。庆余他也不是一个感情脆弱的人，只叹与她有缘无份，遂去信说了，表示了自己的心态，虽然与之不能同床共枕，但愿与其兄妹及朋友相称，因为初恋结局不一定就会结婚，算作一回爱情的小插曲吧。所以在许多年后，庆余在其初恋的故事《终生朋友》中写道∶
　　童年是一场梦；少年是一幅画；青年是一首诗；壮年是一部小说；中年是一篇散文；老年是一套哲学。人生中的初恋则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感情之花呀，怯生生地欲语还羞，稚嫩而懦弱，不堪风吹雨打，容易随风飘去，留下了只淡淡的惆怅……
　　记得我的初恋，是在50年代，当时我在省委土改工作团，在临海进行土改工作。一天从杭州来了一封真情坦露的信，洋洋数千言，贯穿着缕缕缠绵的情丝，使我平静的心湖，顷刻泛起了涟漪，激起了欢快的浪花。一个端庄、文静、朴实、漂亮的姑娘倩影出现在我的心灵屏幕上，她是我的早年同学。爱慕跨上了心头，羞怯感随之而来，这大概爱情在心底萌动吧，感到十分神奇，兴奋、快意、朦胧、幻觉……是一种身心超越现实的纯反应，它十分精致、敏锐地牵动着我整个心灵欣喜的情绪，其力量巨大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我连夜洋洋洒洒写了足有十页纸，次日亲自跑到城里寄信，从此我俩鸿雁传书，只是苦于不能相见、相依、相随、相伴，数年而不能相见一面。爱是最促人相思的，夜阑孤灯下更使我怀念，假如她能回到我的身边该多好呵，让我们听一听美丽的小夜曲，或举头共望高悬的明月，或与她共度良宵。不知有多少个的梦境中，她姗姗来到了我的眼前，聊叙寂寞，这如诗如画的意境中，仿佛那颗怀念的心被甜蜜填满了。
　　时光飞逝，岁月不待人，我终不能与她见面，没有与她倾心交谈过，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最易被丘比特之箭击倒，她身边的人紧追不舍，结果“近水楼台先得月”，她爱情发生了倾斜，表示与我分手，她说：我与您既是同学又是同乡，不能成为爱人也应是朋友或兄妹……这时我十分沉静，也理解她的处境，内心十分痛苦着。我虽万箭穿心的疼，但还是面对现实，就算初恋随风飘去，权当生活的小插曲吧！
　　不久，她来信了，她万分歉意地告诉我，她说：爱情是自私的，曾是您心中的人竟这样残酷的离开，我真该要受您痛骂一辈子，我甘愿受您骂个痛快，如果您不嫌我，我永远是您的好妹妹……
　　我不计前嫌，在她与某某结婚之时，我送上了鲜花，以表祝福。现在，初恋故事已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了，我和她仍是保持着朋友之间的通讯。有人说对异性没有友谊，只有爱情，我心则不然，在某种意义上说，友谊要比爱情更珍贵，更能促进人生事业的跨越，我很相信“缘份”，她是属于有缘无份的人。相识、相知、相依、相随、相爱的确是一种缘份，应随缘而去吧，何必强求而空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