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第四十九章 同窗欢宴

　　一阵长长的鞭炮声响过，浓浓的火药味随着淡淡的饺子香味儿便在院子里荡漾开来。何静一手抱着刘立，一手拍打着身上的面粉，也从堂屋里走出来。“睡一上午了也没醒，让你这一盘鞭炮给聒醒了，忙活了一晌午，也不叫吃个安生饭。”何静一边向厨房走，一边抱怨道。
　　“醒了好，你该吃，人家也该吃啦。”刘伟一边把手从女儿刘婷的耳朵上拿开，一边对着何静笑道。
　　“给，给，你先携一会，我洗洗手。”何静顺手把手中的孩子递给刘伟，走进了厨房。刘伟赶忙接过孩子，一手抱着，等刘婷走过来，另一只手扯住刘婷的小手，一起向厨房里走去。
　　进得厨房，浓浓的热气从大铁锅上升腾着，漂浮在厨房的上空，刘倩早把碗舀好了，放在切菜的案板上，一碗一碗的冒着热气。
　　“快点趁热吃吧，吃完我再舀。”刘倩大声喊着。
　　“我吃奶奶的。”刘婷说着跑到奶奶身旁去了。
　　“好，来，跟奶奶一个碗。”刘伟妈说着把刘婷揽到自己的怀里。刚睡醒的小刘立，被妈妈抱起来，又递到爸爸的怀中，这么长时间还不让吃，早就不耐烦了，哇，哇地大哭起来。
　　“你们都吃，不让俺吃，俺还不愿意呢。”刘伟妈笑着说道。
　　“这个死妮子，真是不孝顺，做好了还不让吃。来，过来，先让你吃！”何静笑着从刘伟手中接过小孩子，一边解开上衣的扣子，一边抱怨着说道。
　　“那我可先吃了，等小二妮吃好了，我抱着，你再吃吧。”刘伟说着自己端起了饭碗。
　　“嫂子，都吃哩，也不能让你闲着。来，我喂你！”刘倩说着用筷子夹了一个饺子，送到何静嘴里。
　　何静高兴地用嘴衔住了，想说声谢谢呢，也张不开嘴了，大半个饺子在嘴里转了一圈就囫囵吞枣地咽下去了。一面哈着被烫的舌头，一面对刘倩说道：“好妹妹，谢谢你！你还是饶了我吧，享受不起呢，要折我寿的，还是停一会儿我再吃吧！”
　　“应该的嘛，你辛苦一年了，妹妹喂你一顿饭也不为过呀！”刘倩看了何静窘迫的样子，高兴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挤着眼乘兴说道。看到姑嫂两个开心的样子，刘伟与妈妈也不说话，一家人陶醉在浓浓的亲情中。
　　
　　除夕就这样在欢快的氛围中过去了，当刘倩被一阵阵鞭炮声再次惊醒的时候，已经是新年的大年初一了。因爷爷当年新丧，刘家是不能早早起床迎接新年的，要等到天大亮了才能起床，所以，尽管村子里鞭炮声响成一片，刘家的小院依然显得那样静谧。刘倩在床头坐起来几次，都被母亲一次次劝下，直到天大亮了才在妈妈的唠叨声中从床上爬起来。
　　“怪不得天这么亮，原来是下雪了呀！”刘倩走下床，一拉开门就大声喊道。
　　“给你说天还早着的嘛，不是下雪，或许这会子还黑着呢。”妈妈抱怨着说道。
　　“哈，哈，也不算早了。”刘倩歉意地笑了笑，对妈妈说道。
　　“还在下吧？”妈妈在床上一边折起身穿衣服，一边问道。
　　“好像不下了，也没下多少，薄薄的一层，刚没了鞋底。”刘倩应道。
　　“那就先用扫帚扫了，免得等会儿人来多了，踩得扫不起来喽。”刘伟妈在床上吩咐道。
　　“好的，我这就去扫！”刘倩高兴地答应着，拿了扫帚，奔院子里扫雪去了。
　　虽然纷纷扬扬地下过了一场小雪，但天公好像还不过瘾似的，依然阴沉着脸，不愿扯去低垂的围幔，依旧用它紧紧地包裹着整个村庄。尽管天不作美，但丝毫不影响人们辞旧迎新的热情。没有一丝儿风，只有鞭炮燃放后浓浓的火药味在喧闹的村子里四处荡漾着，愈发衬托出浓浓的年味来，火红的春联，鲜艳的服饰，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耀眼，透露出勃勃的生机来。
　　
　　刘家虽然因刘伟爷爷新丧，和刘玉明车祸遇难那年一样没能贴上鲜红的春联，但喜庆的气氛要比那时浓得多，前来拜年的后生们骆绎不绝，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庆的微笑，相互玩笑着道着吉祥平安。刘倩因两年来年龄相仿的姑娘们嫁出去了很多，而减少了不少的同伴。匆匆吃过早晨的饺子，出去逛了小半天便早早地回家来了，和妈妈一道应筹着前来拜年的人们。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在忙忙碌碌的迎来送往中幸福地过去了。
　　大年初一过后，接下来的几天，照例是走亲戚，串朋友。姑家、舅家，姨家，要好的同学家，一家一家地串完，居然用了一个多星期，过了十五就该回到南方正常上班了，一过初十，刘倩就开始准备南下的行装了，洗洗穿了十来天的衣服，打点打点南下要带着的东西，给同伴们捎的土特产，送给王总的鱼头酒，还有答应给小娟姐姐带的油炸糕，刘倩一点一点地精心准备着。
　　这天，已是年后的正月十二了，天晴得非常好，太阳早早地就出来了，红红的，挂在东面的树梢上，给人暖融融的感觉。刘倩吃过早饭，正和妈妈一起唠着新年里的打算，望着整理好的行装，检查还有什么忘记捎带的东西，院子里传来了哥哥与人的说话声。
　　“咦，表哥，嫂子，你们咋又来啦！”哥哥热情地说道。
　　“不来咋行呢，你们都去了，我也该来看看姥姥、妗子、还有舅舅们啊！”刘倩听出来了，是表哥王玉春的声音。
　　“那天我们不是说好不让你们来了嘛，你看嫂子都这么笨了，不方便的嘛。”刘伟客气地跟表哥寒喧着，又感激地看了看表嫂。因表嫂陈燕玲和妹妹刘倩是要好的初中同学，年龄比刘伟还小点，所以，刘伟也不轻易跟表嫂开玩笑。
　　“没事，不是因为天好嘛，要是跟初一那天一样阴天下雪的，我们就不来了。”表嫂陈燕玲客气道。
　　“那就快坐屋里吧，”刘伟一面接过表哥手中的摩托车，一边让道。
　　“妗子不在家？”
　　“刘倩出去了？”王玉春和陈燕玲一边往里面走，一面一前一后地问道。
　　“都在呢。妈，我表哥来了！倩妮，表嫂来了！”刘伟一边回答着他们俩的提问，一边对着妈妈的厢房大声喊道。
　　“妈，是我玉春表哥两口子来啦，我先出去了。”刘倩说着就跨出房门。
　　“表哥，燕玲，说好不让你们来的，还是又来啦！”刘倩连嫂子也不喊，直呼着表嫂的名字，朗朗地说道。
　　“应该的嘛，你们看望了姑姑、姑父，我们也该看望妗子的嘛，再说今天天晴得也不错，出来活动活动也好，还有你，我们一年才能见上一次面，错过去了，又要等上一年啊。”陈燕玲挺着个大肚子，一边吃力地走向刘倩，一边小声细语地慢慢说道。
　　“玉春，燕玲，你们来了，您爸妈的身体都还好吧。”刘伟妈也从自己的厢房里走出来，跟王玉春两口子热情地招呼着。
　　“好，好，他们都好着呢，妗子，您这冬天身子也怪好的吧。”陈燕玲依然小声说道。
　　“你看，都这么笨了，还来外跑，你们姊妹俩已经见过面了，还跑这一趟干啥？”刘伟妈说道拉住了陈燕玲的手，亲切地说道。
　　“表哥，嫂子，你们来啦！”何静也从堂屋里走出来，手里拉着女儿刘婷婷跟王玉春两口子打招呼。
　　“来啦，来啦，哟，这是刘婷吧，都长这么高了，你小妹妹呢？”陈燕玲跟刘伟妈打过招呼，又转身向何静走来。
　　“跟大娘说你小妹妹在哪呢？”何静望着陈燕玲对女儿说道。
　　“小妹睡觉呢。”小刘婷望着陈燕玲有点怯生地说道。
　　“哟，真是个小懒虫，都大上午了还睡着觉呢。看，婷婷多乖，一大早就起来啦。来，大娘给你个压岁钱，和小妹妹一人一张，天暖和了出去买糖吃。”陈燕玲一面说着，一面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塞到刘婷的外罩风衣兜里。
　　“嫂子，看你，小孩子，又不会花钱，净让你破费了。”何静连忙客气着说道。
　　“哈，哈，嫂子，接着吧，明年你这光可就粘不上了。”刘倩在一旁玩笑道。
　　“就是，明年俺得给您都补上，是妮还是小呢？”何静笑道向陈燕玲问道。
　　“管他呢，啥都一样，反正是只要一个。”陈燕玲笑着羞羞地说道。
　　“唉，孩子多了也不是福，你看我现在，想上哪儿都去不了，全让这两个孩子给缠住了。还是你们有文化的人觉悟高，不像我们。”
　　“嗯，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你表哥是管这个的呢。说心里话，别管男孩女孩，我还想要两个呢，将来孩子长大了也好有个伴儿。”陈燕玲轻声说道。
　　“哎，快进屋坐下说话吧，刘倩，快给你表哥表嫂倒杯热水，加点红糖暖暖身子，这外面还挺冷的。”刘伟妈在后边高声对着她们几个说道。
　　“哎，”刘倩答应着妈妈，向着表哥表嫂让道：“走，走，快进屋坐下再说话儿。”于是，王玉春和陈燕玲两口子在刘家一家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堂屋，坐下来寒喧攀谈起来。
　　大家说了一阵闲话，王玉春和陈燕玲两个喝过刘倩递过来的红糖水，驱走了一路的寒意，身子感觉暖和了许多。
　　“我姥姥在谁家住呢？”王玉春搓了搓手，感觉身子上暖和了，向着刘伟问道。
　　“在俺大爷家呢，自从爷爷去世后，奶奶就轮流着在我们三家住，腊月里还在我三叔家住着呢，闪过年就该轮到我大爷家了。”刘伟笑着答道。
　　“唉，上了年纪的人了，别管在谁家住着，不受罪就好。”王玉春也笑着说道。
　　“那就先到大舅家看看，再去三舅家，回过头来还在你这儿吃饭？”王玉春接着又向刘伟征求道。
　　“中，那嫂子还去吗？”刘伟答应着王玉春，望着表嫂问道。
　　“一块去吧！”陈燕玲看着王玉春说道。
　　“那好，就一块都去吧。”王玉春说着便站起身来，刘伟也赶忙站起来，去拎表哥带来的礼物。
　　“都分好了，一家一份儿，你拎两份就行了。”王玉春笑着说道。伸出手来帮刘伟一份一份的分开：“二妗子，这是给你的，”王玉春说着，拿出一份来，恭敬地送到刘伟妈的手上。“这是送给大舅的，这是给三舅的，姥姥就不另给了，我给她点零钱算了。”王玉春说着，和刘伟一人拿了一份儿走出屋外。
　　“刘倩，我和你嫂子在家做饭，你也陪着表嫂一块去吧。”刘伟妈对着女儿吩咐道。
　　“哎，”刘倩答应着，陪着陈燕玲就往外走。
　　“快点回来呀，饭一会儿就做好了，可别拉瓜得时间太长了。”何静也对着众人向刘伟吩咐着说道。于是，王玉春夫妇在刘伟兄妹的陪同下，走出了刘家的大门。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刘伟兄妹又陪着王玉春夫妇回到了自家的大门口。
　　“哎，对了，倩妮，你先陪着表哥表嫂回家，我到魁叔那儿跟他说一声。”就要进门了，刘伟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
　　“给他打个电话不就算了，还要再跑一趟？”刘倩随口问道。
　　“打个电话要几角钱呢！跑一趟又不值个啥，一会就回来了。”刘伟笑着说着，转身就向外走去。
　　“嗬，你可真是今非昔比了，财大气也粗啦！”陈燕玲笑着小声与刘倩玩笑道。
　　“哈，哈，是习惯了，我们楼上楼下的还打电话呢！”刘倩朗朗地笑着说道。三个人一起走进了刘家的院子。
　　“转回来了，怎么，你哥咋没回来？”刘伟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好碰到刚刚走过门来的他们仨，就开口问道。
　　“我哥到魁叔家去了，一会就回来。”刘倩随口答道。
　　“那快到堂屋里坐吧，怎么没把你刘胜哥一块叫过来？”刘伟妈接着又问道。
　　“我刘胜哥不在家，说是翠萍嫂子娘家有什么事，找他帮忙去了，今天可能是回不来了。”刘倩一边领着表哥表嫂往里走，一边回复着妈妈的话。
　　“没有了刘胜，那今天你们算是热闹不起来了，快进屋坐吧，凉菜已经好了，正炒热菜呢。”刘伟妈笑着说道。
　　“妗子，我来帮忙吧？”陈燕玲说道。
　　“不用，我们能忙过来，习惯了。”刘伟妈客气着说道。
　　“你就别添乱了，照顾好你自己就得了，走，到堂屋坐着去。”刘倩跟陈燕玲玩笑着说道。
　　“这院子里也挺暖和的，就在这院子里站会吧。”表哥王玉春说道。
　　“也好，你们站会吧，我去收拾餐桌，上了菜就来叫你们。”刘倩说着，帮着妈妈端菜去了。
　　
　　等刘伟匆匆忙忙从外面赶回来时，刘倩已经把堂屋的餐桌收拾停当了。
　　“哥，请表哥洗手入席吧，凉菜已经全上齐了。”刘倩端上最后一个凉菜，走出堂屋，看到哥哥正好回来了，就高声叫道。
　　“哎，”刘伟答应着便去招呼王玉春夫妇。
　　“表哥，表嫂，来，洗洗手，开吃。”刘伟一面端了脸盆，走进厨房去打洗手水，一面向王玉春两口子说道。
　　“哎，好的。”王玉春答应着和妻子陈燕玲一起向厨房门口走过来。刘伟打了热水，拿了毛巾，热情地招呼着，表哥王玉春也不客气，和妻子陈燕玲一道洗了手，又走进厨房跟妗子与表弟媳妇打招呼道了谢，方才走进堂屋，坐到刘倩早已收拾好了的餐桌旁。刘伟也洗了手，倒掉了脸盆中还在冒着热气的洗手水，也兴冲冲地走进堂屋，一场欢宴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