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第四十七章 姑嫂情深

　　“倩妹就是有本事，我们拖了两三个月的事，你来了，一下子就给结了。那你自己的事准备咋办呢？”何静夸赞着小姑，一下子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闹了起来。
　　“我的什么事呢？”刘倩心知肚明嫂子说的什么事，故意佯装不知地问道。
　　“那会有什么事，还不是你和郭强的事！准备啥时候办？嫂子也好跟你张罗去！”何静一手托着孩子喂奶，一手拍着刘倩的肩头，看着婆婆说道。刘伟妈听何静这么说，也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也想知道自己的闺女是咋想的。
　　刘倩心里想着何静一准是要拿自己耍笑，早有了心理准备。她微红了脸，一手端着汤碗，一手快速拿掉何静的手，笑着嗔道：“怎么，这么快就嫌我了，想撵我出门啊！”
　　“你这个臭妮了，嘴就是厉害，多亏你不常在家呢，要不，整天价哪能有我说的话。”何静看着婆婆说道。
　　“你嫂子是跟你说正事呢。”刘伟妈也想听听女儿的心事，不成想姑嫂两个又乱起来了，就开口向着媳妇跟女儿说道。
　　“嗯，我还不想离开这个家呢，等磨痛了你的眼珠子才走呢！”刘倩笑着对何静说道，姑嫂两个继续玩笑着，也算是回答母亲了。
　　“好，你一辈子不出门才好呢，我们还多了个人照应，只怕是有人等不及了呢！”何静也接着玩笑道。
　　“哼，我的事，别人急有什么用，不怕，不怕。我要是嫁出了门，岂不是少了你的疼爱嘛！”刘倩说道。
　　“有人疼爱呢，哪里还显得我了。”何静脱口而出。
　　“就是要你疼，眼下就有事求你呢！”刘倩说道。
　　何静瞪大了眼睛，心想：这个鬼丫头又要耍什么花招了，就两眼望着刘倩，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能给你办成啥事，还让你求我？”
　　“吃了饭陪我到爷爷坟上去一趟，临走也没能见上一面，拜祭拜祭他老人家去。”刘倩认真地说道。
　　“成，喝了汤就陪你去！”何静爽快地答应道。刘倩赶快给何静端过一碗汤来，递到嫂子手里，姑嫂两个又好了起来。
　　何静一口气喝完了刘倩递过来的汤，腾过手来把孩子调了个个，继续喂孩子吃奶。等小孩子吃饱了，打着饱嗝儿竖在何静怀里时，刘倩已帮着妈妈早把锅碗收拾好了，一家人过大年的第一顿团圆饭算是吃完了。
　　“妈，孩子还交给你吧，我陪妹妹到爷爷坟上去一趟。”看见婆婆腾出手来，何静跟婆婆说道。
　　“嗯，你们去吧，别忘了给你爸坟上也烧几刀纸！”刘伟妈说道。
　　“准备着呢！”刘倩高声叫着，早跑到厨房外面去了。
　　“妈，我也到根叔那边看看去了，这大半天都没去了。”刘伟醒了酒，也对着妈妈说道。
　　“去吧，你们都去吧，我跟小二妮，不，我跟俺刘立在家看家。”刘伟妈高兴地答应着。
　　“走，跟爸出去转一圈。”刘伟说着，手里牵着女儿刘婷出去了。刘倩与何静也收妥当了，跟妈妈招呼着，走出了家门。
　　
　　冬天，下午与晚上之间的时段好像特别的短，尤其是中午又吃了一顿长长的团圆饭，这下午就愈发更显得短了，等刘倩与嫂子何静给爷爷上坟回来，天已经暗下来了。妈妈已经把取名刘立的小孙女哄睡了，正在厨房门口忙碌着，欢快地为一家人准备晚饭呢。
　　“妈，小二妮睡着啦？”何静一进门，就冲婆婆喊道。
　　“嗯，刚睡下，我正为做啥饭犯愁呢，正好你们就回来了。快说，咋吃饭吧？”刘伟妈跟何静说着，眼睛却看着自己的女儿。
　　“看你，咋又叫人家小二妮呢，人家不是已经有了名字了吗。”刘倩冲嫂子何静嗔道。接着，又转过头对妈妈说道：“晌午刚吃过，还不怎么饿呢，干脆就烧点清淡点的汤算了，再偿偿您下的酱豆，有一年没吃过了呢。”
　　“那就烧红薯稀饭算了，给刘婷煎俩鸡蛋，咱娘几个就吃酱豆。”刘伟妈回应着女儿，眼睛看着何静，征求着媳妇的意见。
　　“中，妹妹是在外面吃腻大鱼大肉的人了，吃点清淡点的也好，免得发胖。”何静俏皮地回应着婆婆，讥笑着小姑。
　　“噢，对了，光想着自己了，嫂子还是两张嘴呢，自然要高营养了，妈，那就再切一大块好肉给嫂子馏上！”刘倩笑着向妈妈补充道。
　　“嗳，这还用你说。你们到堂屋说话去吧，留心听着点，孩子醒了赶紧拉起来，尿布也该换了呢。”妈妈吩咐着，乐呵呵地做饭去了。
　　等妈妈做好了晚饭，刘伟也领着女儿刘婷回来了，小二妮刘立也醒了，厨房里立刻又热闹起来。刘立横躺在何静怀里小声哼哼着，刚换了尿布，迫不急待地就想吃奶，何静一边解着上衣的扣子，一边小声地吓唬着；刘婷不吃奶奶煎的鸡蛋，闹着要吃姑姑跟前的酱豆；刘伟打着哈欠，说是这几天忙得太很了，天一黑就犯困；刘倩把盛着酱豆的小碟子往小侄女跟前推了推，商量着两个人一块吃；奶奶笑骂着孙女刘婷吃腻味嘴了，不知道吃什么好了。红薯大米与各色杂豆熬成的稀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随着一阵阵的欢声笑语飘出厨房，温暖了严冷的冬夜，透出年节中一家人温馨祥和的景象。
　　
　　热闹温馨的晚饭结束后，一家人的中心又从厨房转移到刘伟与何静住着的堂屋。当几个大人把两个孩子哄上床，安顿好，重新坐下来唠起明年的打算时，院门被重重地推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大铁门靠墙而停的咣当声沉沉地传了过来。
　　“听说刘倩回来了，这么早就喝过汤了（喝汤在这一带的村子里就是吃晚饭的意思）。”刘伟赶紧跨出门去，拉开了院子里的电灯，嘴里亲切地说道：“是魁叔吧，你喝汤了吧？”
　　“我呀，啥汤也喝不下去了，这一到个年节什么的，我是这家喝到那家，尽喝酒了。上午村东头的李家儿子结婚，从中午喝到天黑，我回到家听说刘倩回来了，就想过来看看哩，这闺女呢？”高玉魁一边说着话，一边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是魁叔呀！我晌午才回来的，忙了一个下午，哪儿也没顾上去，正说明个一早就去看你呢，你就过来了，快到屋里坐，我妈和我们一家人都在呢。”听到是高玉魁来了，还点了自己的名字，刘倩也赶紧走出堂屋，到院子里迎道。
　　“出去就是和在咱家不一样，看，闺女越来越懂事了，话也说得中听。”高玉魁朗朗地笑着，一边朝着堂屋走过来，一边和刘倩寒喧道。听到高玉魁走到堂屋门口了，何静与刘伟妈也站起身，一同走到门口与高玉魁打招呼。
　　“他叔，你出来了。”
　　“魁叔，您来了。”婆媳两个一前一后地说道。
　　“哟，都在呢，老嫂子，这下你可是大团圆了呀！”高玉魁高声大嗓地向刘伟妈道喜。
　　“就是啊，他叔，快里面坐。伟儿，给你魁叔沏一大杯茶来！”刘伟妈一面和高玉魁招呼着，一面冲着儿子刘伟安排道。
　　“好来，魁叔你还真是有福，我才买的准备过年喝的新茶，还没开封呢，你先尝尝。”刘伟高兴地说着，拿了茶壶去沏茶。
　　“看，这大过年的，孩子们都这么会说话，中听呢。老嫂子，你可是有福的人呢！”高玉魁走到里面靠近条几的高背椅子上坐了，笑着跟刘伟妈说道。
　　“托你的福呢！”刘伟妈挨着高玉魁坐了，笑着应道。刘倩也紧挨着母亲坐了，微笑着面向高玉魁。刘伟沏了茶，拿了一只杯子，连同茶壶一同放到高玉魁面前的八仙方桌上。
　　“叔，你稍等，一会就泡好。”说着就坐到高玉魁对面的椅子上。何静看大家都坐了，也走到高玉魁的对面，紧挨着刘伟坐下来。刘家一家人众星捧月般陪坐在一起，高玉魁即刻就被这温馨的气氛感染了，自己拿起茶壶来，往杯子里到茶，茶叶还没完全泡开，在玻璃杯里显得很淡，几片小碎叶沫飘在上面。
　　“多么听话孝顺的孩子啊！”高玉魁感慨道。
　　“叔，你这几天总闲不住吧？”刘伟说道。
　　“就是啊，东家儿子结婚，西家闺女出嫁，都赶到这几天了。这家请，那家叫，不去谁家都不好，整天价到处瞎跑啊。”高玉魁大声地说道。
　　“他叔，整天价到处喝，操心跑腿的，你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呢，也是快奔五十的人了吧？”刘伟妈关切地说道。
　　“嫂子，哪里是奔五十呢，已经出头了，闪过年就是五十一了呢。唉，身子虽说是自己的，可更多的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呢。”高玉魁感慨着说道。
　　“就说伟儿这事，我就感觉得对不住你呢！”高玉魁有些歉意地向刘伟妈说道。
　　“倩妮来到家也听说了吧。”高玉魁跟刘伟妈说完，随即又冲刘倩问道。
　　“他叔，那咋能怨你呢，搁谁身上也都是没法子的事，你又不是镇长书记。”刘伟妈宽慰道。
　　“就是镇长书记也是没法子的事，国家政策又不是他们制定的，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刘倩见高玉魁跟妈妈说完，又将话题转向自己，就插嘴说道。
　　“还是多走出去看看的好，你看，刘倩这孩子出去这两三年，认识就是比咱们高。”高玉魁端起杯子，轻呷了一口茶，赞赏着说道。
　　“唉，也就是咱们这贫穷落后的地方想多生孩子，家里有个儿子，像宝贝蛋似的，父母早早地给张罗着结了婚，就着就生孩子，成了小大人，十几年过去了，自己又成了父母，延续着父母走过来的路，自己再走一遍。人家发达开放的城里可不这样，年轻人先是自己创业，立了业再成家，孩子也不多要。咱这倒好，罚着，逃着生。”听了高玉魁赞赏的话，刘倩接着又补充道。
　　刘伟与何静听了妹妹的话，感觉就像是说自己一样，避开妈妈与高玉魁的目光，低下了头，也不好意思开口。倒是妈妈不高兴了，对着身边的闺女说：“你小闺女家家的，知道什么。”
　　“哎，可不能这样说。老嫂子，我看刘倩这丫头说的在理。她出去这两三年真是长了不少的见识。将来准有出息呢。”高玉魁见刘伟与何静都不开口，刘伟妈又嚷了自己的女儿，就打圆场说道。
　　“唉，有啥法子，这也是咱农村的规矩，你看谁家不是三个两个的，我要是生在城里，说不定也不想多要孩子了呢。”刘伟听了妹妹和高玉魁的话，不紧不慢地说道。
　　“就是，这也是咱农村的特色，跟城里不能比的，不是一码子的事。”高玉魁听了刘伟的话，喝了口茶水微笑着说道。
　　
　　这大过年的，不能让哥哥妹妹顶起牛来，自己干什么来了？高玉魁想着自己的事，看了看刘家这一家子人，接着又望着刘伟妈说道：“大过年的，咱不说这些个烦心的事了。我呢，年前这几天忙得也抽不空来，可能没时间再来看你了，今天过来看看，就算是给你拜个早年。老嫂子，你就等着享清福吧。”
　　“谢谢他叔，你看，我还没打发孩子去看您呢，你倒先客气起来了。伟儿，到过了年，第一个先到你魁叔家去拜年啊！”刘伟妈高兴地客气着，又对儿子吩咐道。
　　“嗳，我一准第一个去！”刘伟答应道。
　　“今天正好刘倩这闺女也刚回来，一家人团圆了，说说唠唠，我就不这儿瞎掺和了，老嫂子，你也早点歇着吧。”高玉魁说着站起身来。
　　“他叔，多坐一会呗。”
　　“魁叔，轻易不出来，再坐一会呗。”刘伟、何静与刘倩都站起来，挽留着说道。
　　“不了，还有几家上了年纪的人家，我都得过去走走看看，别等到过年时，整天喝酒，喝多了，就走不动了呀。”高玉魁哈哈地笑着说道。
　　“那也好，魁叔，我送你。”刘伟说着，到里间屋拿了手电筒出来，送高玉魁出门。刘伟妈、何静、刘倩都转身走到门口相送。
　　“好了，你们都站住吧，让刘伟一个人送我走出去，关上大门就行了，老嫂子我走了。”高玉魁说着，迈开大步昂着头走了。
　　
　　见高玉魁迈步走了，刘伟赶快打开手电筒跟在高玉魁身后。出了大门了，高玉魁才小声对刘伟说：“伟儿，别送了，叔有个小事给你说一声。咱村里计划生育先进今年又评上了，赶过了年你表哥来你家走亲戚时，别忘了通知我一声，我也表表心意。”
　　“哎，你放心吧，他来了我就去通知你。”刘伟答应道。
　　“那好，你回吧。”高玉魁说完拍了拍刘伟的肩膀，迈开大步走了。
　　“哎，魁叔，你慢走啊！”刘伟高声说道。
　　“嗳，没事，都是熟路，你关上门回吧，那个事别忘了。”高玉魁大声说着，消失在黑暗中。
　　“哎，忘不了。”刘伟答应着，关了院门，向堂屋走去。
　　
　　“啥事让你别忘了？”刘伟关上院门一回到堂屋，何静劈头就问道。
　　“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说是等过年玉春表哥来咱家走亲戚时，给他通知一声。”刘伟随口答道。
　　“他有啥事？”何静接着问道。
　　“他见表哥还能有啥事，还不是计划生育上面的事。说是咱村今年计划生育又被评上先进村了，表哥来了他也表示一番。”刘伟平静地说道。
　　“来咱家表示个啥！啥事也没给咱办成，他愿去哪就去哪呗！”何静没好气地说道，满腹的怨气即刻就冲上来了。
　　“唉，别气，别气。还不是咱有这层关系嘛。”刘伟平静地说道。
　　“唉，都过去的事了，就不用再提了。”刘倩插嘴说道。
　　“就是，就是。天这么冷，咱们都早点上床睡吧。”刘伟妈催促道。
　　“哎，就是，刘倩妹妹都跑了一天了，也该早点歇着了。对了，倩妹，你跟谁睡呀？”何静说完前半句，故意拉长了声音说出了后半句。
　　“当然是跟妈睡了，还能跟你呀！”刘倩笑道。说着就跟妈妈一道走出堂屋，向妈妈住的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