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供大于求

　　这件事以断手退出拆窑而告终，但是这正是老蔡一家求之不得的事情。看精和蠢的人就表现在他们对处理问题的不同结果上。
　　我对老蔡也提出了新的要求。
　　我说：“硅板烂的太快了！你们拆板不能堆太高了。8块就行，多了不好，掉渣多，断板也快！”
　　我知道一直余留的老习惯一下叫他们360度拐弯也扭不过来，得慢慢让他们转向。
　　老蔡说：“可以！原来都说好的就是被断手搞坏规矩。”
　　我说：“你做好自己就行，不要和他比，他现在都不做了还提他？”
　　老蔡装着很积极，看到一柱板歪斜的要倒的样子。对我说：“家门，这要拆了重打。”
　　他是一个光会说不动手的家伙。他低声对我说：“叫杂工拆一下。”
　　这拆板不是他自己的事吗？怎么叫我去叫断手呢？我心里很纳闷，为了让事情处理的公平公正，我特地去问了厂长和几个工人，问他们如果要换板谁拆板？他们都说是拆窑的。
　　于是我转身走进老蔡说：“下次要拆板要你自己同时就拆下来，不要叫别人拆！按规矩来。”
　　老蔡这次没有推脱，他知道我去问了他们，点头说好好好。
　　看到烂板，弯板……一定要换掉，这是老吴和老板一再叮嘱的事情。老板这个人有一个偏执性的个性，只要他认为要做好的事情，没有做好他就会一直盯着让你做好为止。
　　这个厂的两派人就像中间隔了条河，泾渭分明。
　　连吃饭都不是同一桌。
　　走路也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这就是这个厂的特色，就连工人也无形中分成了两派，两派之间，公说公有理，婆说理更长，经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打口水仗。
　　西面洗手间的一个水龙头坏了几天也没有人管，我几次把那旧水龙缠上烂布依然如堵不死的烂缸哗啦啦，仿佛和我作对。
　　我仔细看了看，这旧水龙已经没有螺纹了，哪里还接得住？
　　下午不知道谁告诉老板老丈人，老板老丈人还年轻，大概60多岁上下年纪，但是工人都按老板女儿叫他老外公，好像叫的越亲就越亲热。很快就变成了大家的“老外公”了。
　　老外公急冲冲地赶到窑边，问我：“看到电工没有？”
　　我见老外公手里抓着一把的水胶布，就问：“是不是要换水龙头？”
　　他说：“换什么？那个没有坏！你去缠上胶布就行。”
　　我解释说：“已经没有螺纹了，坏了。”
　　这老外公名为采购，实在是小气到家，说他老抠门也一点不夸张，他死不认错，一定要我去堵掉。
　　试一试就试一试吧！我拿着胶布去了。
　　结果可想而知，水龙头没有按上搞我一身湿漉漉的。
　　我有点生气去找电工。
　　电工正在洗手。
　　我抱怨说：“这老外公老抠门，一个水龙也舍不得买，叫我把旧的缠胶布就可以，结果给洒了一身水。你那边还有水龙没有？”
　　电工说：“不管他，让它流掉更好！”
　　我说：“你是电工，水电是一家子管的，怎么说这种话，有也是举手之劳，怎么忍心把水流掉？你是不知道北方缺水的苦。赶快去装吧！”
　　见我有点意见，电工说：“我不是不装，我刚刚搞电机回来，手总要洗吧，这马上又要吃饭的。”
　　我说：“你那边有就给我一个，我去。”
　　他只好带我去他房间，果然还有一个塑料水龙头。
　　我去给装好了才安心离开。
　　“弃旧图新”不管是在思想上，在许多物品上做好更新换代是每一个企业前进的根本保证，至少我认为是这样。
　　晚上我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陌生电话，因为电话没有名字，看着熟悉的号码但是就是一时想不起谁来？听声音很像是原来伟恒新厂的四川管理。
　　一开口就是调侃：“刘总，听说你在碧玉泡小妹子对吗？”
　　我戏言：“是啊！你怎么知道？”
　　对方说：“我在同一个厂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你整天拿着手机给小妹拍照。”
　　我说：“废话，我连小妹叫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和她们说上过三句话。”
　　对方说：“鬼信你，听说你老是往小妹怀里钻！还死不承认！”
　　我见对方说的越来越不像话，挂了电话暗自思忖：“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仔细查看了一下号码，判定：果然是他四川佬！难怪油腔滑调，他就是这副德行。后来打电话证实，原来他出了伟恒厂就到碧玉老厂去了。
　　很多人以为能当老板的人都是聪明人，我也不否认这一点。但是在临场指挥上，很多老板就不知道怎么安排生产，导致生产停滞。
　　老板去广州之前，一直盯得紧，要求我小件不能装整柱。但是被他这么一控制很多小件无法消化，短短两天堵大半车间。
　　一看情况不妙，我连忙叫装窑的赶紧装整柱起来，再不装就惨了！
　　这不，一到厂里，几个工人围着向我反映：“管理，你要不要装我们的瓷器啊！我的七八车胚子都堵了，现在没有一个车架。”
　　一下子，工人的吵闹就像是菜市场讨价还价，七嘴八舌，喧声如潮。
　　我回答：“唉！都是老板害的，叫我不要装整柱，现在堵也没有办法，我会尽快叫他们装掉！”
　　几天前，刚刚又被老板发现炸瓷，老板叫我们放慢。车速一放慢自然烧的少，导致供大于求，加上小件不能装整柱，不堵才怪！”
　　我曾经说过，隧道窑的生产是要像一个人吃饭一样“吃得下，消得化”形成良性循环，生产才会正常，供不应求，供大于求都是不行的。都会导致混乱。
　　今天刘方国儿子没有来上班，我问带班的老钟：“老钟啊！怎么那个小弟没有来？这样你们装不出来呀？”
　　老钟依旧红光满面，他苦笑道：“那也没有办法，听说他昨天切菜不小心把手切到了，他没有办法来我也不知道他伤得如何？”
　　“啊？怎么会这样？”我有点惊讶。
　　“没有运气喝水都会塞牙缝，何况用菜刀。”老钟说。
　　上汤匙的小妹抢话道：“是嫌菜不够吃吧，就把肉切点上去！”（听着耳熟，全国都一个说法）
　　这时厂长老吴刚好过来看。
　　我把情况向他反映，他一向反感这刘方国的儿子。
　　老吴对老钟说：“他没有说几天假吧！这样不行啊！要想办法找个人来替，或者重新招一个进来。”
　　老钟说：“问题是招不进来，你这工价这么低谁会进来做。”
　　“哼哼！没有人做，我招工一贴大门外一大把进来，连滚带爬地进来，你信不信？”老吴吹牛不打草稿，底气十足。
　　老钟说：“那你就试一试嘛，反正招工又不亏本。”老钟的意思现在我都不想做，还说的那么牛逼。
　　老吴边说边走到窑尾上查看，一边对跟在他身边的我说：“烂的硅板给我统统换了，不要过几天老板回来又提老话，我听了耳朵都生茧了。”
　　在窑尾，老蔡夫妻正在拆窑，见我到了，装着热心指着一柱板下的烂板说：“你看，这都烂了，要换了。”
　　我对他说：“要换就换，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怎么老是和我说呢？你老是叫杂工，我告诉你，这和杂工无关，是你老蔡的事情！不要见好不识好！”看来我也得给这家人一点颜色看，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不成？
　　我说这家人真的有一点得寸进尺。说好的板子不能超八块，当我没有看见老是叠加。说好拆板是他们的事情，老是在我们面前装好人，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被我说了一通后没有再言语，说了句：“我刚才没有看到。”我想：这没有看到也叫理由吗？
　　B区的那福建婆听说辞工了，好几天没有来。
　　赖贪财说：“那对夫妇很懒，干了一点小事就在诉苦，像一对中央干部在老油子般坐在窑头喝茶。”
　　刚好那天他拉瓷时候打烂了瓷，厂长说了他不高兴。不高兴不说还唠唠叨叨，说没有家里有事情，请假。
　　厂长也不是好惹的，他知道这两个家伙想看一看他们不来厂里如何安排。他大手一挥：“请假就请假，我批准你放长假，回去就不要来！”
　　“不来就不来！天下不是你一个厂才有事做。”就这样他们和厂长骂骂咧咧离开了。这也不知是谁炒了谁的鱿鱼，反正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就见到他们的人影。
　　厂长当即从仓库调了一对新进厂的夫妻来窑边接替福建婆的位置。
　　这对新来的夫妇看上去有点傻，但是男的做事情还可以，女的就不行，像一个磨洋工的主，长的也不起色，像是一条被风干的萝卜干。但是这两个人很懂的享受哦，每天晚上都要买上十几块钱的肉才能下饭。
　　傍晚，看这新来的杂工在打扫卫生，我上前了解他们：“你们以前在哪里做过？”
　　男的说起话来似乎有点结巴：“我……我原来在……在金晨瓷厂，管理叫金盛。”
　　一听金盛是我二伯父的大孙子，我忙说；“是古板头的金晨瓷厂吧？管理的名字和瓷厂名字相差无几。那是我堂侄儿。”
　　他一听脸上挂满笑容：“哦，是……是……你……你侄子啊！那……那……真……真是巧合……合啊！以后要多……多……关……关照啊！”
　　我勉励他说：“好好干啊！”
　　我随即打了个电话给金盛。问了这个人的劳动观念如何？
　　金盛说：“还行，他叫老农。是个名副其实老实巴交的农民工。不过，你要利用好，合得了他的意很好使唤，合作不好就是一头犟馿。”
　　“哦，是脾气很怪吗？”
　　金盛：“是的，就是因为他脾气怪，一气之下被我赶跑了，没有想到跑到叔叔你的地盘上去了，哈哈！”
　　我说，是人都有缺点，得慢慢调教，只要他会听话，笨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正如人们常说的“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兵，这兵到处有，所谓的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就看你是不是一个会带兵的将军。
　　一个工厂，工人也很关键，现在的工人不像以前，为了一顿饭吃也愿意低三下四任凭你驶牛一样呼来喝去了。这是我作为管理积累的一点小经验。
　　晚上断手在和他老乡闲聊，老乡在我面前说：“管理，他这人好笨，任凭那四川佬一家子欺负，人家故意制造矛盾好赶走他，让他不要赚这个钱，他还真不拆了。”
　　我说：“是啊！我也同情他的情况，问他要拆几个，他呢？自己没有主意。老是问旁人。要知道，那挑瓷的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也讨厌那烧窑的一家子，但是他们自己不和他们发生冲突，让断手和他们斗，他们夫妇就坐山管虎斗，看他们笑话呢。”
　　断手听了说：“他们天天找我吵，我就不想和他们一样吵，500块钱我都不做！”这明显就是个气话。
　　我说：“你这是有骨气，但是也要讲究策略，考虑到自己的利益不损害的情况下才做决定。”
　　赖贪财也骑着单车前来凑热闹说：“断手你这也不要太硬气，100元的活给你150元你会不干吗？”
　　断手情绪激动，脸上几乎要着火：“不干就不干，说什么也不干！一千我都不干，不要说150。”
　　我冲他道；“好小子，有骨气，做好了我给你向老板提加薪！你目前的任务了是窑边的卫生和把那些肮脏的硅板处理好！”
　　断手回答：“是是是，听领导的没有错。”
　　每天厂里都发生工人和工人之间的摩擦，这也是每个工场不可避免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