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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品名称:浑江水长又长      作者:山海浪      发布时间:2015-05-01 09:05:14      字数:4889

  七、活泼凤兰漫谈亲眷,娇俏秋香私语淑贤
  高凤兰低头想了想,卷颗纸烟抽上,仰起脖子说:“说起这排行,是指我这四个舅舅的儿子,共十几个叔伯兄弟,为便于称呼,不管哪个支脉一律按年龄从大到小排列。老大是大舅的儿子容占久,现在失去联系,听说在黑龙江,大舅只有这一个儿子。二舅四个儿子三个姑娘,咱只说男的,四个儿子分别叫容占东、容占西、容占南、容占北。”“什么容占北?不就是大舌头吗?”丁秋香插一句。
  李春梅听见说大舌头,忍不住了:“别提那个倒头鬼,这几年总往这跑,一住就是十几天,饭量还大,一人顶好几个人。更恶心的,到了晚上连裤子也不穿,到处拉屎,可叫他作祸完了。还有那个容占西,纯牌儿臭要饭的,吃喝嫖赌一样不落,光自己来混吃混喝不算,还领旁人到家一起吃,一个月前领来一个大下巴,和他是一路货。这损贼光蹭吃不说,还偷东西,去年三月来的那次,把我手镯子都偷走了。他们哥俩一副熊德性,来一趟作祸一回,你老舅还好吃好喝招待,光在大舌头身上,就不知搭了多少件衣裳。”李春梅越说越来气,脸孔发青,不觉咳嗽起来。
  丁秋香接过话头:“谁不知咱老舅心慈面软,从不嫌贫爱富?侄男外女不管精傻穷富,在他眼里都是一样。”高凤兰摆摆手:“这就叫狗尿苔不济长在金銮殿上,谁叫他姓容呢?当皇帝的也有几门穷亲戚呀?都别打岔了,我接着往下说。”
  “论年龄容占东排老二、容占西老四、容占南老七、大舌头老八,这是二舅家四个儿子。再说三舅家,三舅三个儿子三个姑娘,三个儿子分别叫容占海、容占江,欸?那个最小的叫什麽?”李春梅说:“叫容占河。”“啊,对了,叫容占河。容占海排老三、容占江老六、容占河弟兄里最小,排在十名开外,应该是第十二名。”
  说到这高凤兰看着淑贤:“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叫她五嫂,叫你九妹子了吧?”见淑贤还有些疑惑,李春梅解释说:“你大哥排老五、容占峰老九、占岚老十、占岳十一。不过话说回来,在自家亲兄弟间,各支还各叫各的。”
  说完排行唠起闲嗑。丁秋香问淑贤:“九妹子家中都有什么人?”“我爹得瘟病死了,现在只有我妈和一个姐姐。”
  丁秋香拉过淑贤的手,轻轻揉捏她的手背,爱怜地说:“这手又白又细像葱管似的,一看就是念书人的手。九妹子,念书累不累?”淑贤嫣然一笑:“书念进去了不知道累,我就是念书有瘾。二姐念没念过书?”“我倒想念,可家里穷供不起。”丁秋香羡慕地说。
  高凤兰扬起眉毛:“谁说女人不如男?九妹子学问比很多老爷们大多了。我要是念九妹子这样多的书,哼!”“你想干啥?还能当将军?”丁秋香揶揄她。“不能当将军也能干别的大事,我就不信,什么事情只有老爷们能干。”
  淑贤心中暗赞:这姐妹俩,一个像貂蝉,一个如同梁红玉,真是一对尤物。再看李春梅,面如死灰毫无表情,像截槁木杵在那里。
  丁秋香看一眼高凤兰:“小刘,三舅要是不搬走,这院里多热闹?以前每次来,我都到三舅屋里坐一坐,和三哥三嫂说说话。”
  高凤兰说:“提起这些舅舅,大舅我小时见过几次,没留下太深印象,只知道他爱穿长袍马褂。二舅我当姑娘时在老舅家见过,那年他脖子生个疔,鼓了挺大一个包,老舅把他接到城里治病,住了好几个月没治好,最后死在老舅家。听我妈说,二舅死时家里发送不起,还是老舅买棺材发送的。”“对,这事我记得,二舅死时我妈领我来过,那年这个老舅母还没来呢。”丁秋香插嘴说。
  高凤兰又说:“现在老哥们里就剩下三舅和老舅,他们俩能不亲近吗?归屯时三舅哪也不去,偏偏在老舅院里盖房子,你说他心里是怎麽想的:要死哥俩死在一处。那几年老舅没少帮他,可老舅搬到城里,地撂给三舅种,三舅二话不说,像侍弄自己地一样种着,打粮给老舅一半,再没有像他们哥俩这么好的了。三舅没念过书,可是很下力,三哥也是勤快人,三嫂过日子精打细算滴水不漏,他们的日子差不了。欸?二姐,多咱咱们一块儿去荒沟串个门?我挺想那个地方。”“好呗?等秋天下来山货时我来邀你。”
  见淑贤听得专注仔细,高凤兰益发兴致盎然:“这回再说说我们俩。”拿嘴一拱丁秋香:“我妈老姐妹三个,她妈是老二,我妈是老三。我大姨嫁给六河老张家。大姨有一个儿子一个姑娘,儿子张永才念国高,我大姐叫张晓燕,嫁给了凉水泉子老周家。我三个弟弟,大弟弟高庆生开杂货铺,二弟庆平三弟庆安上学念书。我男人姓刘,也开杂货铺,他长得胖,人称刘回子,以后见面你就知道了。”
  说到这,她瞅瞅丁秋香:“现在该轮到你讲了,把你家的事说说吧。”丁秋香瞟一眼李春梅,又看看淑贤,对高凤兰说:“你就接着说吧,我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好,我说就我说。”高凤兰毫不谦让:“别看老姐妹中属二姨老实,她却生了两个人尖子,你们说二姐俊不俊?我看月里嫦娥也比不过她。”丁秋香不好意思了:“快说真格的吧。”“难道我说的不是真话?还有我那兄弟丁刚,也念国高。丁刚与容占峰谁大?”她问丁秋香。“我弟弟生日小,管占峰叫哥哥。”丁秋香答。
  高凤兰接着说:“丁刚可不一般,和我弟弟在一起时总讲大道理,说什麽国难当头屁股(匹夫)有责,我越听越不明白,屁股是挨打的,有什麽责任哪?”说着不由笑起来。淑贤望她一眼,抿嘴笑了。
  丁秋香接过话题:“丁刚脾气犟,我爹死后他发誓非要报仇不可。可日本人势力这样大,仇是那么容易报的吗?妈怕他弄出事来,天天叮嘱,嘴都磨破了。他说君子报仇十年不完,等长大了再报。唉,我也天天替他担心。”
  高凤兰问丁秋香:“二姐夫叫什麽名字?”“他叫李裕民。”“二姐夫大高个,人也帅,送亲时我见过。”高凤兰称赞道。
  李春梅问:“小李子,你怎没把孩子带来?”“我走时,丽芳刚睡觉。”“你该又有了吧?”“这个月过了,没来,谁知道怎麽回事?”“那就是有了呗?你呢,小刘?”李春梅问高凤兰。“两个月没来了,可能是那么回事。”李春梅说:“你们这不赶一块了吗?真是姊妹俩。”
  几人正聊得起劲,听王氏在院里高声骂:“死畜牲,一天净想花花事,早晚叫你挨一刀。”淑贤、高凤兰、丁秋香同时愣怔起来。李春梅笑道:“她是骂小鬼子呢,这口猪没劁好,插睾了,一天到晚总叫唤,干喂不上膘,我妈每次喂猪都这样骂。”“骂得好,小鬼子全都是骚畜牲。”高凤兰与丁秋香想起父亲惨死景状,顿时愤怒填胸。
  高凤兰说:“这二年日本兵撤走,好了一点。刚来那阵祸害多少人?高台子老刘家十六岁的姑娘被日本人捉去,当官的强奸完了交给当兵的玩,好好一个大姑娘硬生生给作践死了。”丁秋香说:“日本人不是人,全都是畜牲。这帮野兽见到年轻女人就像猫见了腥,刚来时他们把年轻女人抓进宪兵队,扒光衣服,用针扎奶头和下身,还用火炭烧阴毛,然后轮奸,不把人整死不算完。那几年我在家当姑娘,门都不敢出。”
  李春梅说:“前几年碾砣子老李老姨来了说,樊家屯一个小伙被日本兵开膛破肚,当全村人的面挖心吃了。”“那是人吗?比牲口还牲口。唉!一想到我爹死的样子,这心就揪到一块。大活人被填江,……哎呀我的妈呀!”高凤兰手拍胸脯叫起来,眼泪刷地流出,丁秋香也用手擦起眼睛。
  李春梅说:“哎,别提这些伤心事了,说点别的吧。”几个女人沉默了一阵。李春梅说:“你们坐着,我出去看看立本。”大家都觉坐累了,同时下地来到院子。
  院子很大,东面两间仓房,门开着,门边放着锹镐等农具。仓房外侧是柴垛,柴垛对面是猪圈,猪圈里面墙角是厕所。鸡架靠着猪圈,一只母鸡领一群小鸡在柴垛旁扒虫子吃。母鸡咯咯呼唤着鸡宝宝,小鸡唧唧啾啾围着母鸡欢乐地唱歌。
  立本颤微微张着两手追小鸡,嘴里乐得嘎嘎叫。雅琴见大家出来,喊一声:“大嫂,你看孩子吧,我都累坏了。”转身跑回屋里。
  李春梅过去抱起立本:“那根线呢?”立本没答上来。李春梅不高兴了:“好好一根线就这麽糟践了,小败家的。”
  王静仪从猪圈边石头台上下来,把瓢扣在猪食缸板上,笑着说:“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小李和小刘两个,怎么进屋也不吱个声?”高凤兰说:“我和二姐轧伴来看九妹子,进屋听见老舅母在东屋与人说话,就没过去打搅。哎,老舅母,你怎么越来越俊俏了?”“死丫头,就会拿你老舅母开心,我都一脸褶子了,还能俏到哪里去?”王静仪乐呵呵与外甥女说笑。
  丁秋香扯一下淑贤衣角,递了个眼神,淑贤会意,两人向墙角走去。解完手,丁秋香拽住淑贤,两人在墙根轻声说话。
  丁秋香说:“九妹子,我看你是诚实人,告诉你件事,你可不要以为我爱传瞎话。别看五嫂有病,又比五哥
  大三岁,五哥怕着她哩,听我妈说,从结婚起五哥就让她管得溜溜的。她这人特精细,过日子抠门,想跟她手里借东西都难,你俩以后轧妯娌,心里应有数。”听丁秋香与自己唠这样亲近嗑,淑贤极为感动:“二姐,谢谢你,我知道你告诉我这些是为我好,我才来,谁的性格脾气都不了解,难得你把我当成近人和我说。”
  丁秋香拉着淑贤手:“不知怎麽回事,今天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咱俩投缘,你不会因我没念过书看不起我吧?”淑贤粲然一笑:“二姐这话说哪去了?咱们都是穷人家出身,因为家里穷我十一岁才上学。多念两天书有什么了不起?咱是离得远,要是离得近,我愿天天和你在一起。”丁秋香用力抓住淑贤胳膊,脸绽桃花:“好!老九,我没看错人,咱姐俩日后往长处。”
  高凤兰见她俩走出来,大声喊:“喂!你俩怎么才出来?我以为你俩掉茅坑里了,有什麽体己嗑唠起来没完?”
  这时容占岳满头大汗走进院子,看到丁秋香与高凤兰说:“二姐、三姐,你们来了。”王静仪问:“小四子,铲完了吗?你怎么回来了?”“还剩两垄了,三哥不用我铲,让我先回来。可渴死我了。”快步跑进屋内。王氏说:“这哥几个不比念书,要是讲干活,还得数占岚。”
  大家站在院里说话,丁刚走进来,见到丁秋香、高凤兰及淑贤,扮了个鬼脸:“欸?都在这里呢。”王静仪说:“屁小子来啦?”丁刚一挺脖子:“那也是能耐,老舅母信不?”丁秋香问:“刚子,从哪来?”“从家来。”“丽芳醒没醒?”“还睡呢。”丁刚问王氏:“老舅母,九哥在没在家?哪位是新来的九嫂?”王静仪指指淑贤:“看见没?她就是你九嫂,不过现在得叫姐姐。”
  丁刚走到淑贤面前深施一礼:“久仰姐嫂芳名,今日得见,小生三生有幸,兄弟这厢有礼了。”他怪腔怪调称淑贤为姐嫂,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淑贤也忍不住笑了。
  王静仪边笑边说:“姐姐就是姐姐,嫂子就是嫂子,还有你这麽叫的?才见面就屁乐嘎叽的,要把淑贤气跑了你可得赔。”“九嫂,不,九姐,说什麽你可别跑呀,你要是跑了,九哥找我要媳妇我可赔不起。”
  他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我丁刚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做事向来是有道理的,叫姐嫂一星管二,先姐后嫂逐步过渡,循序渐进顺理成章,再也没有比这更恰当的称呼了,到时候姐嫂变九嫂改起来多得劲?”他不禁为自己的创意沾沾自喜,对淑贤又施一礼:“兄弟说得对不?请姐嫂多多指教。”
  他一会儿诙谐一会儿严肃,比比划划拿腔作势,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淑贤啼笑皆非以手掩口转过身子。丁秋香双肩颤动笑看淑贤。高凤兰笑得岔了气,手指丁刚说不出话。李春梅见大家发笑,嘴角咧了一下,再也没有笑容。王静仪绷住笑脸训斥丁刚:“快走,屁小子,你不是找占峰吗?他在书房看书呢。”把他撵走。
  看丁刚进了书房,王静仪对高凤兰说:“这个屁小子,去年有一回在屋里对我说:‘老舅母,我能一气放二十个屁,你信不?’我不信,他从屋里走到房门口,一步一个屁,真就放了一长串。”停一下又说:“都说鼻涕小子出好汉,这嘎小子将来兴许有大出息。”丁秋香说:“刚子气性大,我爹死后,他成天说要报仇,有时睡梦里都喊着骂小日本。我妈天天为他担惊受怕,就这一个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妈可就不能活了。看他那样儿,早晚得折腾出点事来。”
  丁秋香记挂孩子,对高凤兰说:“小刘,天快晌午了,咱们回家吧。”王静仪挽留二人:“吃过饭再走吧。”高凤兰扯丁秋香胳膊往外走,嘴里回一句:“老舅母,你要是包饺子,我们就留下来。”
  大家把二人送到大门外,王氏问:“小李子,在你妈家还能住几天?”“我已经来三天了,我妈的活都帮着干完了,明天就回二户来。”丁秋香回答。高凤兰边走边回头:“别送了,你们都回去吧,九妹子改天上我家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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