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点弯月 (第二十集)
作品名称:春风点弯月 作者:蔚风 发布时间:2010-07-03 12:09:06 字数:6837
(第二十集)
高家,下午。
肖萌从半开的大门外进来。
正在打盹的黑狗,竖起耳朵听见脚步声,呼地昂起头四面看着,冲着肖萌就叫了起来,要不是身后的铁链将它拴住,它一定会凶狠地扑过来。
听见狗叫声,高兴社提着水桶从院子的一角过来,看见是肖萌,急忙放下水桶迎了过来。
肖萌:“高叔,又在忙着过日子呐。”
高兴社:“过什么日子,都是些干不完的家务活,快到屋里坐坐。”
“不用了,叔,您托我给高龙办入学的事,今天有了结果,我回来给您报个信。”肖萌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新生录取通知书递过来,“这是通知书,按照上面的时间和要求去报名吧!”
“哎呀!是肖萌,过来怎么不进屋,站在院子里多不好。”王桂英从大门外进来,手里提着菜篮子,篮子里放着几样刚从园子里新摘的新鲜菜。
肖萌回过头:“婶,我过来给高龙送录取通知书。”
王桂英放下菜篮子,热情地迎过来:“那更应该进屋喝口水,歇一歇,吃完饭再回去。”
肖萌:“不麻烦了,我还要顺便回去看一眼我妈,就得赶回学校,晚上学校还要开会。”
高兴社:“这多不好意思,你工作这么忙,打个电话,让我们到学校去一趟就行了,还麻烦你专程回来一趟。”
肖萌:“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借这个机会还能回家看看我妈。”
王桂英从窗台上取下一只塑料袋,把刚摘来的几样新鲜菜装进去:“婶没有什么东西送你,带上这个回去尝个鲜。”
肖萌推辞着:“您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你就拿着吧,都是自己家地里种的,图的就是个新鲜。”高兴社从老伴手里接过塑料袋放到肖萌的手上,“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肖萌提起塑料袋:“那我就不客气了。”
市畜牧局,上午。
综合办公室窗口外,挤满了正在领取能繁母猪补助款的群众。
“哎,老高,这次你能领多少钱呀!”一个廋高个老头拦住了高兴社的去路。
“哦,是老强,已经拿到手了。”高兴社看着面前正在向口袋里装钱的同行老头,“不少吧?”
“是呀!整整这个数。”老强伸出一只手在空中翻了个身。
高兴社有点惊讶地:“这么多呀!”
“咳咳——”老强一阵干咳,“同你比可就差远了,我只能辛苦赚点零头,你住的是什么地方,屁股下的黄土也能变成钱,这次拆迁补偿款每家都在六位数,你们家肯定少不了,还用得你这么辛苦来养猪呀!”
高兴社:“你说的没有错,钱再多,如果不会花,还不是会坐吃山空。现在的物价比猪价还长得快,如果不养猪,拿什么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咱们又不拿工资,不是官太爷,没有人给咱们送钱。”
“是呀!”老强有点忧虑地,“现在干部的工资经常在向上涨,他们还整天哭穷,能捞到外财的,变着方式收黑心钱。我们老百姓,农副产品价格只跌不见长,粮食直补款,经过层层榨油,发到我们手上的那点钱,还不够农资上涨的多,有什么办法,国家这好‘经’让下面的歪嘴和尚给念歪了。”
高兴社:“趁着现在还能跑得动,赚几个养老的小钱,用现在时髦的话叫做发挥余热。将来老得动不了,拿什么来生活呀!”
老强:“不管怎么说,你比我有福气,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操的心也就少了,可以安心享福了。”
高兴社摆了摆手:“别提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大不由父,我的几个孩子个个都是讨债鬼,我能享到什么福,烦人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把我的头都搞晕了。”
老强:“你们家大儿子这次可是歪打正着,这次拆迁也该有一百多万元的补偿吧,他们多少不孝敬你一点。”
高兴社摇了摇头:“一分都没有。”
老强:“谁信呀!你别骗人了。”
高兴社:“真是一言难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怎么说呢……”
“下一个,高兴社。”窗口内工作人员大声喊着。
“哎,来啦。”高兴社转过身向窗口挤去。
高家,上午。
果园里,一台装载机正在铲除已经挂上青果的苹果树。
王桂英提着茶水从院子出来,沿着一条小路走过来。
“哎,高婶,你们家又准备盖楼呀!”大路上有个过路的女人停下脚步,羡慕地看着这里的施工场面。
“是呀!”王桂英放下茶水,“这果园一年结不了几个果,也没有什么效益,还不如把它铲掉,干点别的什么事,还能挣几个零花钱。”
那女人靠近王桂英:“盖上楼,过一段时间国家要是征用了,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你们家老大媳妇就是有眼光,这次路面拆迁补偿款就过百万元,照这样下去,不出几年,你们这里的人个个都是腰缠万惯的大款。”
王桂英:“要不是有这点现成的地皮,就是有这个力量,也没有地方盖呀!我们已经老了,就把这块地分给老大和老二,至于老三有现在老院子这行了,这样也公平合理,省得他们兄弟之间闹矛盾。”
那个女人叹息着:“哎,你们现在也是城里人,黄土也能变成真金,真后侮当初嫁错了地方。”
王桂英:“老大拆迁下来的材料差不多够用,老二什么也没有,要想盖起楼,还得去贷款。”
“你们家还用着去贷款,自己的钱都用不完,婶子,您真会开玩笑,别装穷,没有人向你伸手借钱。”
王桂英认真地:“我的那份拆迁款早已经花完了,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奇怪。”那女人嘀咕着又向前走去。
村中,中午。
空旷的原野上,到处挤满了拆迁户新建的简易住处用来暂时安身。
忙碌的施工人员身影……
轰鸣的施工机械……
各种运送建筑材料的车辆,在坎坷不平的黄土路上穿梭,卷起束束尘土。
在一条新踩出来的小路上,印出一串串脚印,一阵清风吹过,脚印变得模糊不清了……
脚印不断向前延伸……
镜头慢慢升起,一双穿着运动鞋男人的脚,一步,一步,缓缓向前挪动着,身后不断留下脚印,但很浅,很快就被尘土淹没了。
随着画外响起的迎亲曲,那脚步停了下来。
高小强的眼睛,他站在黄土坡上向外看着。
村庄,树土,庄稼。
透过路边树影的空隙,一支迎亲的车队从村边的大路上缓缓通过,在一辆红色引导车的天窗上,摄像师探出半个身位,举着摄像机将镜头对准后面的迎新车队……
大路,曲折漫长的大路。
迎亲车队缓缓向前挪动着……
高小强表情复杂的脸……
迎亲车队渐远,画外传来一阵清脆宏亮的鞭炮声……(闪入)
村中,上午。
高小强娶亲的车队,十几辆车造型漂亮的彩车行进在大路上,摄像师从一辆轿车半开的天窗里伸出半个身位在抓拍着行进的车队……
高家,上午。
高小强戴着大红花在迎接前来贺喜的来宾……
随着一阵清脆的鞭炮声,新娘子从轿车上下来,迈着猫步向镜头走过来。
结婚仪式正式开始,一对新人在拜天地、拜父母、拜亲朋……
镜头闪过一张张男女喜悦的脸……
乐手鼓劲的吹打着欢快的乐曲……
新郎、新娘被送入洞房。
高家,夜晚。
高小强揭开新娘头上的红盖头,一动不动地看着……
王伟有点害羞地低着头。
送走最后一拨闹洞房的亲朋好友,高小强急忙上了床,摆开两只枕头,拉开一床被子。
王伟小心地将新衣挂在衣架上,转过身含情默默地看着高小强。
高小强从床上跳下来,走过来,将王伟抱起,慢慢向床边走去。
王伟顺从地躺在高小强的怀里,迎接着一个又一个热吻。
高小强将王伟轻轻放在床上,任其抚摸。
王伟慢慢闭上双眼。
高小强痴情地看着新婚的妻子:“今天终于梦想成真,以后我们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王伟喃喃地:“我也是。”
高小强:“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愿我们永结同心,和和满满,白头到老。”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相爱到永远。”王伟和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
高小强慢慢解开王伟衣服的纽扣……(闪出)
村中,中午。
高小强依然呆呆地站在黄土坡上……
高家,中午。
院内,刘英在院子招待即已经完工的施工人员,几个朋友在一旁陪着凑热闹。
爽朗的笑声和吵杂的叫声此起彼伏……
黑狗不叫了,失去了往日的威风,灰溜溜地爬在院子的一角,伸着长长的舌头,不断向外哈着气。
客人边吃,边猜拳喝酒,一片说笑声。
院外,高小勇穿着短裤,正在起劲地整理着工地上剩余的材料……
高兴社看着两栋靠在一起新建成的楼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画外不断传来院内猜拳声……
一个中年妇女从一边过来,羡慕地看着眼前的新楼,咂巴着嘴:“哎呀!你们家就是不简单,有实力,盖栋楼就像娃娃画画一样,说盖就盖起来,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高小勇:“是呀!李婶,这次就我花得多,已经十多万,还没有装修。”
李婶:“这有什么,你们家算是发了,这次有哪么多的拆迁补偿款,也不在乎这几个小钱呀!”
高小勇:“发什么呀,我现在还有一屁股外债背着,盖楼的钱全部是贷款。”
李婶:“你这孩子,就知道忽悠我老婆子。”
高小勇一本正经地:“李婶,我虽然是个没文化的粗人,但从来没有忽悠过谁,这次拆迁的事实就证明,只要有机会,咱们就应该抓住它,不能错过,如果错过了,以后有没有机会就很难说。这次我就下定决心,也跟着盖上了楼,从别人手里贷款十万元,每年的利息就是近两万元的数目。”
李婶:“这孩子从小就是个诚实人,现在肯定也不会说假话,你说这话我信,”贷款没有什么可怕,等到将来国家把这楼征用了,又是一笑数目不小的收入,归清贷款还能净赚不少呢。
院内,猜拳喝酒的声音更响了,又有几个声音加了进去,一片嘶哑的喊叫声。
一辆崭新的家用小轿车开进高小平家新峻工的楼前慢慢停了下来。
高兴社停下手里的活,抬头迟疑地看着……
小轿车的车门慢慢打开,高小平从车内钻出来,围着车子四周转了几个圈,在欣赏着……
“小平,这是你买的车。”一个同村过路的人问着。
高小平自豪地:“是呀!明天也给你们家买一辆。”
过路人:“你又拿我开心,我现在是罗锅上山——前(钱)紧,与你这个大款比不成呀!”
高小平:“这有什么,才几万块,不贵。”
娟娟围着新车转同几个圈,连跳带蹦喊着向院内跑去:“你们快看呀,大伯开回小轿车啦!”
院内,喝酒的人停止了喧闹,相继离开正在吃的饭桌,来到门外。
高兴社复杂的眼神。
“哎呀!不是说好是红色的嘛,怎么开回来就成了白色的。”刘英大着嗓门自豪地从院内出来,来到车前,仔细看着,“白色多不吉利呀!”
高小平:“这种型号的车,红色昨天就断了货,就这白色的存货也不多,剩下就是杂色的了,颜色更不行。”
刘英不满意地:“我总觉得白色不吉利。”
新车前已经围起了不少人,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现在社会发展这么快,你们也算是跟上了社会发展的步子,已经开上小轿车,同你们相比,我们这些上班族,奋斗一辈子,也不一定能买得起一个车轮子。”
“你们端铁饭碗的人都买不起,那我们这些端泥饭碗的人,连做梦也不敢想买轿车,根本就没有那个力量。”
“要不是这次路面向西整体平移,我们那有这个实力呀!”刘英自豪地昂着头,“这是老天爷帮了我的忙,这次我不但换了一栋新楼,开回了小轿车,还准备到外面逛逛,钱不是什么大问题,有钱了就要花,不花留着它没有什么用。”
田芳不屑一顾地从小轿车旁边过去,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小轿车。
刘英:“人这一辈子,就要想得开,活的明白,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整天守着它没有什么用,有机会就应该享福活得才有价值,有意义,才能跟上社会发展的需要。”
“真是不看不知道,看见吓一跳,这辈子算是白活了,今天回家买上一根绳,在树叉上打个结,干脆上吊算了。”有人开着玩笑。
“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人比人活不成,货比货卖不过,以前在电视上看见外地有小康户,我们这里现在就有不少小康户嘛。”一个耳朵上架着烟的男人带头嚷嚷起来,“既然你们买回了小轿车,这顿饭就就要提高档次,不但喝啤酒,我们还要喝红酒,把你们的财气也给我们这些人带一点嘛。”
刘英爽快地:“没有问题,今天我高兴,随你们点,一定满足你们的要求,现在不是有了车嘛,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车跑起来什么问题一会儿就搞定。”
村中,上午。
牧羊老头挥动着长鞭,优闲地吼着秦腔唱段……
十几只白绵羊在一片摞荒的地里吃着青草。
随着画外传来的广播声,一辆车身喷有规划监察的面包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将一张大幅公告贴在村中的一面墙上。
车顶的广播里,滚动播出《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和市委、市政府有关通告内容……
面包车继续向前开去,广播声在村中不断回响着。
公告旁,已经聚起了不少人在看。
有人一字一句念着公告中的内容:“……凡在城市规划区内的任何建筑,在开工前必须经过国土、规划部门的审批,取得合法手续才能开工,一切没有有关部门批准的任何建筑,均视为违法建筑,限期于本月三十日前自动拆除,逾期不拆除者,有关执法部门将依照有关政策法规强行拆除……”
公告前的人越聚越多,叽叽喳喳议论着。
“电视新闻上不是在说,全国都在开展整顿违法建筑,咱们这里跟得也真快,现在就开始动手了。”
“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甚至干打雷,不见下雨一点雨。”
“现在耕地面积在不断减少,土地市场秩序混乱,到处都在乱占乱建,照这样下去,将来我们的子孙还那还有土地吃饭。”
“哎,现在执法也有难度,同样都是违法建筑,保留了张三的,李四有意见,拆除了王五的,李六不干,当官也头疼,既要以人为本,开展人性化管理,又要执行国家的政策,具体操作中,就会出现不少的问题……”
随着画外一阵卡车的吼声,一辆满载建筑材料的大卡车驶入镜头,大卡车司机停了下来,从车窗里伸出半个脑袋,看着公告前正在嚷嚷的人群,觉得有点好奇,疑惑地问刚离开公告走过来的一个女人:“你们在看什么,这么上劲呀!”
女人:“你下来看看就明白了。”
大卡车司机从车上下来,挤进人群。
下地的人陆续收工回来,好奇地看着墙上的公告……
“哎,真是出门撞见鬼了,这可怎么办,要是按通告上的意思办,我可就赔惨了,多年的心血就白流了。”大卡车司机从人群中挤出来,嘴里嘟嚷着,“真是倒霉透了。”
“我们是拆迁户,政府又不安置我们,不知道政策会怎么样。”有人嘀咕着离开。
有人无可奈何地:“看一看形势再说吧,不要硬往枪口上撞,将来落个人财两空。”
……
高家,上午。
星期天的早晨,娟娟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她蹲在院子核桃树下的硬盘上玩,目送着院子里的人相继出门,先是急匆匆边走边看时间的三叔;接着是大伯细心地擦干净小轿车上的灰尘,等待着送打扮漂亮的大婶去上班;忙碌去找工作的爸爸,临出门还过来亲了亲她;然后是一身猪屎味的爷爷,忙着清理猪圈内外的卫生;最后是打着哈欠,伸着腰的妈妈。只有整天在缝制香包的奶奶和正在上高中的哥哥没有见出门,不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
娟娟孤单地看着一点点缩小的树荫。
老黑狗不断给她晃动着尾巴,在原地转着圈,吐着长长的舌头在喘气。
娟娟想了想,进屋端了半盆凉水,慢慢靠近老黑狗。
老黑狗似乎要迎过来,但被身上的铁链拉住,看见走过来的娟娟,重新爬在地上,在地上不断打着滚。
娟娟把水盆放下,自己蹲下来,把手伸进盆中的水里试了试,缩回来,终于又伸进去,用带着水珠的小手不断抚摸着黑狗的肚皮,“咯咯”地笑着。
黑狗显然被搔得舒服了,闭上眼睛,伸直四条腿享受着。
娟娟的胆子更大了,用小手捧着水在给黑狗洗澡,搓着黑狗的肚皮。
黑狗不时抖动着身上的水珠。
娟娟玩得开心,不由自主地大声笑起来……
“娟娟,又在玩水。”田芳站在院子的西屋门口,“快点过来。”
娟娟急忙把手从水盆里取出来,甩着手上的水珠,胆怯地看着妈妈。
田芳提高了声音:“快点过来。”
娟娟一步一步向妈妈走去。
田野,午后。
一场赶雷阵雨过后,草叶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草丛里的青蛙不时鸣叫着,蚂蚱在草尖上跳琮蹦去。
天边,一道彩虹,像是一座五颜六色的彩桥……
娟娟顺着田间的小路蹦蹦跳跳地过来,喜鹊在她的面前蹦着,好像是刚出窝,还不会飞,只是贴着地面,在吃力地抖动着稚嫩的翅膀。
娟娟玩累了,蹲在地上,看着周围的一切,她的脸红扑扑的。
前方,在一片火红的云朵下,建筑工地上竖起几座高高的塔吊,上面的小红旗在小风中不断摆动着。
娟娟在草丛中逮着蚂蚱,可怎么也逮不着……
画外飘来一阵熟悉的曲调。
辽阔的董志塬,天高空气爽。
高楼连着蓝天,公路通四方。
油田布满乡村,绿色食品多。
香包走向国门,红色文化好。
……
听着这熟悉的曲调,娟娟站起来,随着画外的曲调,自己哼了起来,但节拍总是合不上……
高家,下午。
院子核桃树下。
一只倾倒的酒瓶,高兴社在仰头喝着酒,喝完最后一滴酒,抹了抹挂在嘴角的酒汁,扛起锄头出了门。
娟娟坐在院子的椅子上,看着爷爷远去的背影。
王桂英从北屋里出来,冲着老头子的背影嘟嚷着:“这老东西,大白天又灌猫尿,疯疯癫癫地能干什么活呀!”
娟娟抬起头,天真地:“奶奶,什么叫猫尿呀!”
王桂英摸着孙女的头:“你爷爷刚才喝的那东西,就叫猫尿。”
“爷爷灌猫尿了——”娟娟笑着,在院子里高兴地跑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