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点弯月　（第十九集）

（第十九集）

街道，下午。
某酒店大厅。
现在还不到吃饭的高峰时间，大厅里的位子上已经坐上不少用餐的人。
二楼靠窗户边的一个雅间里，服务员递上菜谱，耿平看了看，笑着又递给王伟：“还是你来点吧！”
王伟摆了摆手：“谁点都一样。”
“女士优先嘛。”耿平拿着菜谱的手仍然在空中停留着。
王伟接过菜谱翻开看了一阵，开始点着菜……
服务员在一旁记录着。

某中学，下午。
校门口。
肖萌送高兴社从校内的小门里面出来。
高兴社不好意思地：“龙儿孩子不争气，我们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什么，虽然说学校已经招满了，但我会尽量想办法。”
高兴社：“那就让你多费心，龙儿上学的事我就全部托付给你了。”
肖萌：“没有什么，咱们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平时关系都不错，谁没有个难处，我也给您们帮不了什么大忙，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我要是再不帮您，您也挺难做人的，您就回去等信吧。”
“还是你懂我的心，真是个好孩子。”高兴社说着向肖萌挥了挥手，快步来到路边。
肖萌：“叔，路上小心点，天色也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知道了。”高兴社向肖萌摆了摆手，向街道对面走去。

街道，下午。
某酒店大厅。
一桌子丰盛的菜摆在桌面上。
耿平看了看：“哎，再加两个热菜，一个汤，两瓶果汁。”
王伟：“别点太多了，吃不完就浪费掉，多可惜。”
“这有什么可惜的，为你服务，我心甘情愿。”耿平拉过王伟的一只手抚摸着，“你瞧瞧，这手又白又嫩，人更水灵，让人看着就眼馋。”
王伟：“那你就眼馋吧，保证以后让你馋个够。”
一名服务员端上一个大号的生日蛋糕，小心地放在王伟的面前：“耿先生，这是您预定的蛋糕。”
耿平彬彬有礼地：“谢谢。”
王伟看着生日蛋糕，有的疑惑地问耿平：“今天是你生日，你也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一点礼物都没有准备，多不好意思呀！”
耿平摇了摇头。
王伟更加疑惑：“既不是你的生日，哪你为什么要预定这么大的生日蛋糕？”
耿平笑了笑：“你的记性太差了，好好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王伟歪着头想了想：“没有特别的什么日子。”
耿平：“你怎么就记不起来呢，今天是你二十四岁生日。”
“是嘛，你是怎么知道的。”王伟惊讶地叫了起来。
耿平神秘地：“这个暂时保密，以后再告诉你。”
王伟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兴奋地：“很久没有过生日，连我把自己的生日的时间都忘了。”
“可我记着。”耿平认真地，“来，我们点上红蜡烛。
王伟同耿平一起将蛋糕上的红蜡烛点燃。”
耿平：“来，许个愿吧！”
王伟双手合在胸前，双眼紧闭，嘴唇微微抖动着……也不知道她在心里许着什么心愿。
耿平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轻轻打开，一枚金光闪闪的钻戒呈现在王伟的面前：“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看一看。”
王伟慢慢睁开双眼：“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耿平小心地从盒中取出钻戒，拉起王伟的右手，慢慢给她戴在手指上：“我送你这个钻戒有两层意思，这一是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这二是正式向你求婚，希望你能嫁给我。”
王伟的手轻轻抖动了一下。
耿平：“你是我见到过女人中，最令我心动的一个，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又善解人意，就是我生活中的另一半。”
王伟有点心事重重的看着耿平。
耿平端起两杯果汁，将其中一杯递给王伟：“祝你心想事成，好运变成现实。”
“啪——”两只杯子碰在一起。
耿平：“来，我们一起吹蜡烛。”
王伟：“好呀！”
王伟运足气，一口气将其中的大部分蜡烛吹灭。
耿平：“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王伟：“那我应该怎么办？”
耿平：“这个嘛，我想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王伟好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那好吧，你就耐心等着。”
耿平：“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哟！”
王伟站起身：“不会的。”
“这就好，我送你回去。”耿平挽起王伟的一只胳膊，向店外走去。

高家，黄昏。
天气阴沉，一切都显得十分昏暗。
南屋里，王伟呆坐在沙发里，心神不定的想着心事。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高小强满身酒气推开门进来，两眼直直盯着王伟，舌根发硬的摇晃着走过来：“呀！你还知道有个家……还有我这个男人，你知道吗？我心里好想你。”
王伟厌恶地：“去，呆一边去，一身的酒气，让人恶心。”
“什么……难道你就不想我吗？”高小强靠着王伟坐下来。
王伟向旁边挪了挪身子。
高小强跟着又靠过来：“我都想你了，你一定也在想我。”
王伟摇了摇头。
高小强：“你不想我，那你想谁呀？”
王伟：“我想谁，管你屁事。”
“不行。”高小强摇着头，“因为你是我的老婆，不允许你心里想别人。”
王伟有点生气地：“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你整天混在外面不回家，想过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高小强有点迷糊：“当然知道，你就是我的老婆，我不是在寻找能赚钱的好生意嘛。”
王伟气得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你这个样子，又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谁不想有个幸福美满的家，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可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这还是过日子的样子吗，真让人感到心寒。”
王伟的话，让高小强瞬间清醒了许多。
高小强哄着王伟：“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麻烦了，有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娶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王伟：“瞧你这个德性，还是个优秀的男人，真好意思说出口。”
高小强靠近妻子，在逗着她：“你是不是眼花，再仔细瞧一瞧，多帅气的一个男人，鼻子、眼睛、嘴巴都长在最佳的位置上，再瞧我这身板，典型的猛男人，难道还算不上优秀嘛。”
王伟忍不住笑出声来：“简直是开国际玩笑，那个人的五官能长错位置，还典型的美男人，真是聒不知耻，混蛋到家了。”
高小强：“混蛋怎么样，像我这样能干的男人现在已经不多了，你就好好珍惜吧！”
王伟：“你还算是能干的，像你这样的男人满大街都是，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个个都比你强。”
“这个……”高小强没词了，他眨巴着眼睛，不知在想着什么。

东屋里，夜晚。
刘英从外面回来，她进门就神神秘秘地坐到高小平的身旁：“哎，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高小平不在意地：“什么事呀，叫你搞得这么神秘。”
刘英：“我刚才进门听见南屋在吵架。”
高小平：“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两口子吵架是常有的事。”
刘英：“我听着有点不对劲，可能有什么问题。”
“我的老娘，你管得也太宽了吧，对什么事情你都有兴趣，你简直把自己当成新华社特约评论员，你这样累不累呀！”
高小平：“就是嘛，我看你最近神经可能出了问题，明天赶紧到医院去做个检查，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你神经才有问题。”刘英不高兴地，“你们一家人对我有偏见，你们父子也好不到那里去，都是一个样。”
高龙：“怎么样，我们家的太平洋警察又开始发表演说了，词也太老套，没有什么新意，还是看世界杯的足球解说吧。”他说着将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
窗户外的其他屋里已经亮起了灯，院子里有人在不断出出进进，不知要忙些什么事。

南屋里，夜晚。
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
王伟终于鼓足勇气，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既然我们走到一起双方觉得不痛快，那就是个错误，我看还是早点结束这个错误，免得伤害到对方，给双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高小强不解地：“怎么个结束法？”
王伟平静地：“办法只有一个。”
高小强：“什么办法？”
王伟：“大路朝天，咱们俩各走各的路，这样互相之间也是一种精神解脱。”
高小强的酒气清醒了许多：“你是说我们散了。”
“对，散了，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还是让它顺其自然吧！”王伟看着丈夫，“还是早点结束这个错误的婚姻吧！”
高小强摇了摇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伟认真地：“咱们夫妻一场，既然过不到一块，就好过好散，各走各的路，虽然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嘛。”
高小强完全清醒过来：“真的就这么散了，你再考虑一下吧！”
王伟平静地：“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你如果想通了，咱们就选个日子去正式办个手续，我没有什么要求，一个人好办，净身出户，也不会找你的什么麻烦。”
高小强像泄了气的球，整个人都瘫倒在沙发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北屋里，夜晚。
王桂英在灯下缝制着一只十二生肖挂件：“我听好像是小强回来了，小两口唠起来就没有个完，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
高兴社在一旁抽着烟：“我早就听见南屋里有人在说话，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年轻人嘛，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
王桂英：“你呀！人家小两口讲的话，能那么大声让全院的人都听见嘛。”
高兴社摇着头：“就是，看来他们总算是不吵了，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和我们不一样，昨天还在吵得不可开交，今天就和睦得像一个人，冷不丁还能冒出什么怪点子，让咱们想都想不到。”
王桂英：“现在什么年代，咱们能和他们想到一块去嘛。”
高兴社：“只要他们能好好的过日子，我就烧高香了，咱们这几个孩子，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都是你给惯坏的。”
王桂英停下手里的活：“你这个老东西，家里的好事你都有份，孩子们不争气，你全怪上我，还讲不讲理呀！”
“行了，你有理，我不讲理可以了吧！”高兴社有点不悦地独自躺在被子上抽烟，不在理会老伴。

南屋里，夜晚。
王伟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她好像有点犹豫不定，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事，她重新打量着这个还留有新婚气息的房间。
高小强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缓缓走到王伟身旁：“我想了很久，现在终于想通了，我这个人是有一身的坏毛病，好吃懒做，看起来有点不务正业……既然你不想过了，我也不勉强，那就散了吧，各走各的路，你还年轻，离开我再找一个比我优秀的男人，好好的过日子，别委屈了自己……这样吧，咱们明天就去办手续……”
王伟眼眶有点发热，她内心忽然对丈夫也没有那么厌恶。
高小强帮王伟收拾好应该带的东西。
王伟看着丈夫，抱起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
“既然咱们都想通了，天色也不早了，睡吧！”高小强说着走到床前，将被子胡乱地盖在身上。
王伟迟疑地躺在沙发上，伸手关了灯。
院外漆黑一片，整个院子显得格外安静。
高小强翻了个身，怎么也睡不着，他睁着双眼想心事。
王伟已经睡熟，打起了均匀的呼噜声。
高小强坐起身，在朦胧中赤脚下了床，慢慢来到沙发前，看着睡得正香的王伟。
睡梦中，王伟翻了个身，露出光溜溜的一条大腿。
高小强伸手把王伟那条露在外面的大腿放上沙发，刚转过身，那条大腿又滑下沙发，露在外面。
高小强迟疑了一阵，从沙发上抱起王伟向床上走去。
王伟被似睡似醒，她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言语，慢慢伸出双手搂住高小强的脖子。
床上，王伟已经醒了，但她仍然搂着高小强。
高小强迟疑了一阵，浑身一阵发热，他翻身将王伟压在身下。
王伟挣扎着：“你别这样。”
高小强：“我们现在还是夫妻，你就不想为我们的夫妻生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王伟没有言语，也没有拒绝，主动配合着。
黑夜中，高小强最后一次发泄着他做丈夫的权利。
“别忘了明天办手续的事。”王伟叮咛着。
高小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忘不了。”

高家，早晨。
北屋里。
王桂英看着小儿子：“什么……离婚，你们昨晚又吵架了？”
高小强摇了摇头：“没有。”
王桂英：“没有吵架，怎么会闹着要离婚？”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大的人了，整天在外面闲逛，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样子。”高兴社气得将一个烟盒仍到高小强脚下。
高小强有点委屈地：“我也想做件大事，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过是机会不好，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事做嘛。”
“呸。”高兴社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还想顶天立地，做什么大事，光说有什么用，实际做了没有……还顶天立地，给你成个家，原本想着你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了，不曾想，你是黄狗头上出角——尽出洋（羊）相，给我丢人显眼。”
“你们父子，到一块就呛，有话不能好好说嘛。”王桂英打断老头子的话，转身问儿子，“她真的要同你离婚？”
“真的，昨天晚上已经向我摊牌了，我怎么劝也没有用，看来她是下定决心同我散了。”高小强长出一口气，“离就离吧，她的心都不回来了，留个空壳有什么用，大家都不痛快，还有什么意思。”
“孩子，你可别想不开，妈过去看一看。”王桂英说着出了北屋，向南屋走去。
“妈……”高小强还想说点什么，王桂英已经推开了南屋的门。
高小强在地上来回转着圈，显得有点心神不安的样子。
“别晃了，晃得我头都大了。”高兴社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你要是在不变个样，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你，能图点啥呀！”

南屋里，早晨。
王伟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一处，心情复杂地坐在床边上。
王桂英耐心地劝着：“……小强这孩子人品不坏，就是长不大，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闲逛，不知道恋家，让人操心费神。”
王伟心意已决：“妈，我知道你们全家人待我不错，小强他心眼也不坏，可成家过日子，像他那个样子，整天在外面和一帮人瞎混，不是不回家，就是偶尔回家也酒气冲天，这日子让我怎么过下去呀！”
“咱们家现在日子好了，什么都不缺，你需要什么，妈全部满足你。”王桂英几乎在垦求，“孩子，你就看在我这张老脸上，好好过下去，别在同小强提离婚的事，行吗？”
王伟：“妈，您现在能满足我，那是您们辛苦挣来的，可以后呢，您们总不能陪我们一辈子吧，到时我的日子就更难过，我将怎么办？”
王桂英：“小强年龄还小，他会改掉身上的坏毛病，你们又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何必要走这条路呢？”
王伟：“趁现在还年轻，解决好个人问题，以后可就来不及了……现在还是好过好散，免得双方都痛苦。妈，您的心事我明白，其他事我都可以听您的，这件事我实在没有办法听您的意见。”
“哎，人老了，说话也不中了，既然你主意已定，留也留不住，那你们就看着办吧！”王桂英失望地慢慢走出了南屋。
望着婆婆的背影，王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市民政局婚姻管理中心，上午。
二楼一间办公室，几名工作人员正在忙得不可开交。
楼道上，挤满了前来办证的青年人。
镜头闪过一张张喜气洋洋、亲呢甜密即将成为合法夫妻男女的笑脸……
镜头闪过一张张冷漠无助、怒气冲天即将解除夫妻关系男女的丧气脸……
高小强、王伟挤在人群中。
办公室内。
一对登记结婚的青年夫妻，将一包喜糖送到工作人员面前。
工作人员审核完材料，填开着结婚证，盖上印章，递给他们：“祝你们白头谐老，永结同心。”
“谢谢。”小夫妻挽着手，拿着结婚证高高兴兴地离开。
工作人员向外面喊着：“下一对。”
高小强和王伟从外面进来，递上离婚材料。
工作人员仔细看了看材料，抬起头重新打量着这对年龄不大的小夫妻：“还有没有改变主意的可能？”
王伟：“没有。”
工作人员再次看了看他们，摇了摇头：“又离了一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两份离婚证，认真填好，盖上章，再仔细核对了一遍，分别交到高小强和王伟的手上，“祝你们早日建立起新家庭。”
“谢谢。”王伟把离婚证收进包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街道，上午。
路边人行道上，王伟边走边打电话。
高小强从后面跟上来，掏出口袋里所有的东西，拣出中间的现金交给王伟：“就这么多了，你先拿着用吧！”
王伟关上手机：“不用，你留着，我有钱。”
一家酒店门前，一对新人正在举行结婚仪式，新娘在新郎的搀扶下，从装扮气派的轿车上下来，顿时，彩带飞舞，鞭炮声震耳欲聋……
高小强无助地向前走着。
一辆红色轿车从他身旁驶过，驶上靠边的人行道，在王伟的身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王伟上了车。

街道，中午。
轿车内。
耿平看着有点失魂落魄的王伟：“办妥了？”
“一切都妥了。”王伟掏出离婚证递给耿平，“给你。”
耿平：“不用，这个你留着吧！”
王伟：“那我们什么时间把它换成结婚证呢？”
耿平：“这个不急，等我忙完手中这点事，马上就去换。”
王伟心情复杂地：“那好吧！”
耿平从倒车镜中看着高小强：“后面那位就是他吧！”
王伟点了点头。
“癞蛤蟆也能吃上天鹅肉，真他妈的有福气。”耿平轻蔑地笑着，开动了轿车向前驶去。
王伟不由自主地侧过头从倒车镜上向后看着，高小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轮廓不清，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耿平：“怎么，有点伤感吧！”
王伟回过头淡淡地笑了笑。
“时间会冲淡一切，你慢慢就会调整过来，早点忘掉那些伤感的日子，重新开始新生活……”耿平唠唠叨叨着。
王伟长出一口气，伸手打开车载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