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点弯月(五)

第五集

高小平家，下午。
厨房内，高小平在亲自掌勺，刘英在帮着打下手。
高小平伸出左手：“姜粉！”
刘英递上一个玻璃瓶子。
高小平又伸出左手：“料酒。”
刘英又递上一个扁瓶。
高小平再次伸出左手：“盐。”
刘英再次递上一个塑料瓶。
高小平再一次伸出左手：“鸡精。”
刘英慌乱中没有找到……
高小平着急地：“快点，菜要出锅了。”
刘英继续在厨柜内找着，有点不悦地：“你放的东西，我怎么能找得见，还是你去找吧！”
高小平熟练地从厨柜里取出一个圆瓶：“就是它。”
刘英看着鸡精瓶：“怎么，换瓶了，害得我一番好找。”
高小平将勺内炒好的菜倒进碟子里，双手捧到桌面上，抬起头向外喊着：“龙儿，饭好了，快来吃。”
刘英拿着筷子过来。
高龙从外面进来，坐在饭桌前，他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用鼻子闻了闻，点着头：“嗯，还不错，我尝一尝味道怎么样。”他说着拿起筷子，逐个品尝着，“凉拌牛肉还算合我的口味……”
高小平坐在儿子的对面，专心看着儿子在品尝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还是老爸的手艺好，做出的菜味道就是不一样，上口，能提高我的食欲……”高龙边吃边评价着饭菜的质量。
刘英有点不悦地：“这么说，我做的饭，就不合你的口味？”
高龙摇头晃脑地：“怎么说呢？这两者之间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差距，哪可差得实在是太远了，简直没有办法去形容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良心的东西，你还是我生的，就这样挤对我。”刘英瞪着高小平，“都是你平时把他给庞坏了，才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又怎么样，哪还不是你……”高小平嘴巴张了张，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高龙继续有滋有味地品着饭菜……

野外，上午。
蓝天、白云。
黄土、绿叶。
娟娟（高小勇的女儿）头上扎着红色蝴蝶结，稚气的小脸红扑扑的，哼着幼儿园老师教给她的民歌《咱们的领袖毛泽东》，她蹦蹦跳跳地向前跑着，雪白的云朵在她的身前身后来回飘动着。
小鸟在树上跳跃着。
田芳在后面紧跟着：“慢点跑，别摔着。”
娟娟：“知道了，摔不着。”
田芳抬头看着天空……

高家，下午。
娟娟从门外蹦进来，直接蹦进奶奶的怀里。
屋里的桌面上，一桌子的东西，咯咯的笑声。
王桂英抱着孙女：“娟娟，奶奶这里好吗？”
娟娟：“好。”
王桂英：“以后有空就到奶奶的屋里来，奶奶教你画画，让你爷爷教你认字，给你讲好听的故事。”
“好呀！”娟娟高兴地在地上跳着、蹦着……
一屋子的笑声，有孩子天真的笑声；少妇开怀的笑声；也有老头、老太太幸福的笑声。
高兴社翻出识字卡片、漫画书、玩具……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田芳掏出手机看了看。
田芳向外边走去，她走边接电话：“喂……是你呀！好……我知道了，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田芳合上手机，转回身对女儿说，“妈妈有事要的事，需要马上出去，听话，不要淘气，好好在这里玩。”
娟娟天真地：“妈妈，你晚上回来吗？”
田芳：“这个说不好，事情如果办完早，我就回来了，如果没有办完，哪可就说不上什么时间回来。”
“妈妈，你和爸爸都不在家，晚上我一个人害怕，不敢睡。”娟娟拖着泪腔抬起头，“妈妈，我怕黑。”
“怕黑你就睡在你奶奶的屋里。”田芳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王桂英将娟娟拉进怀里，用手背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哄着：“好孩子不哭，晚上就和奶奶一块睡。”
高兴社从识字卡片中抽出几张卡片，问孙女：“娟娟是个听话的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跟屁虫……看一看，这上面的字你认识吗？”
娟娟看了看，摇摇头，随后她把卡片翻过来，认真看着背面上的图案：“鸡、虎、棍子、虫子……”她一张一张地向下翻着。
高兴社欣慰地笑了起来，他提着孙女的小鼻子：“你错啦！这个不是‘棍子’，是‘棒’；那个也不是‘虫子’，是‘虫’。来，爷爷教你一个个的认。”
娟娟有点不相信地：“哪上面为什么要印上棍子和虫子呢？”
高兴社：“那是为了让你看着上面的图去认字呀！”
娟娟好像有点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高兴社领着孙女扯长声音反复在念：“棒——，棒——，棒——；虫——，虫——，虫——。”
王桂英在一旁看着爷孙俩认真的样子，不停地笑着。

高家，下午。
院外，大路。
骄阳西下，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大路上偶尔有人走过。
田芳打扮一新，提着精致的手提包，急匆匆从院内出来，抬起头向四面看了看，快步向大路上走去。
大路旁的一棵白杨树下，一辆红色轿车停在那里。
田芳快步来到红色轿车前，回头看了看左右，伸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麻利地钻了进去。
红色轿车拖着一束烟雾启动，缓缓向前驶去。

高家，下午。
北屋内。
高兴社把几张卡片推到孙女面前，又从盒子里抽出几张，笑着说：“现在我们来做游戏，虎吃鸡、鸡吃虫、虫嗑棒、棒打虎，你出一张，我出一张，一定要背着出，然后再一起翻过来，看谁羸，记住没有？”
娟娟：“记住了。”
高兴社：“你再说一遍，谁羸谁？”
娟娟：“虎吃鸡、鸡吃虫、虫嗑棒、棒打虎。”
高兴社：“那好，你出牌吧！”
娟娟抓过几张卡片，歪着头想了想，又低头看了看，终于抽出一张“虎”，用手心紧紧按在桌面上，眼睛直盯着爷爷。
高兴社也认真地抽出一张，压在桌面上，对孙女点着头说：“我喊一、二、三，听到三时，咱们再一起翻牌。”
娟娟点了点头。
高兴社：“一、二、三！”
两人一齐翻过来，两张纸片，一张虎，一张虫。
娟娟高兴地跳着：“我羸了，虎吃虫。”伸手就要抢爷爷面前那张纸片。
高兴社慢慢推开孙女的手：“虫搔虎，虫子爬在老虎的屁股上，老虎吃不着，被搔得直难受……”
“才不是呢！”娟娟争辩着，“虫子那么小，老虎一下就能把它踩死。”
高兴社：“虫子灵巧，老虎踩不着它。”
娟娟简直要哭了：“虫子灵巧个屁，我看见鸡要吃它时，它吓得像小耗子见到猫一样，不停地扭动着逃命，逃不掉时，就急忙紧缩起来，浑身都在发抖。”
王桂英眼睛里滚出了泪水，那是因为被他们爷孙俩给逗笑的。

市区某中学，下午。
校门前，肖萌推着单车，从校内出来，夹在放学的学生中间，慢慢向前移动着脚步。
镜头闪过一张张学生天真的面孔……
“高龙。”肖萌叫住正在向前挤的高龙。
高龙转过身，不自然地笑了笑：“肖老师，是您。”
“咱们一块走一走。”肖萌与高龙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来到校门外的一片空地旁，边向前走，边交谈着。
肖萌：“听你的班主任说，这学期你的学习成绩在不断下降，你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高龙没有言语，不断用脚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肖萌继续开导着：“马上就要中考了，像你现在这样的成绩，将来考高中，一定有问题，应该下决心再加一把劲。”
高龙烦燥地：“我心里烦。”
肖萌：“有什么烦心事，会影响到你的学习成绩？”
高龙：“你不知道我们家，我妈就像掉进钱眼里了，整天就知道念叨钱，和谁都闹，搞得我在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没有一点面子，心里真是烦透了。”
“大人的事，你也管不了，还是安心把学习抓紧，争取中考能考个好成绩，什么烦恼也没有学习重要，你已经长大了，是个大孩子了，应该有自己的个性。”肖萌长出了一口气，“其实你妈妈她也不容易……”
高龙点着头：“嗯，这个我知道。”
肖萌：“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懂，以后慢慢就会明白了。”
高龙：“我会记住您的话，抓紧学习，只要能考上高中就不错了，再大的愿望我不敢去想。”
肖萌：“做人就应该有上进心，才能不断进步。”
高龙：“你怎么说得和我们班主任一样呀！”
肖萌：“因为我们都是老师，希望学生个个有出息，这样才是我们最大的满足和骄傲。”
不断有行人和车辆穿过画面……
肖萌同高龙边走边谈着……

市郊，下午。
一排豪华别墅区，一辆红色轿车从一边开过来，在一家别墅门前停下来，车门打开，田芳跟着一个男人向别墅内走去。
别墅内，一间装饰漂亮的房间。
男人背对着镜头，伸出一只手，搂住田芳的腰，中指上的一枚大号梅花金戒子，格外引人注目。
田芳将身子靠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亲呢地：“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这么多天也不给我来一个电话，真没良心。”
男人低下头亲着田芳的额头：“我怎么敢忘了你，最近实在太忙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个空，马上就给你通了电话。”
田芳：“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我一个人整天守在那个空房子里，寂寞、冷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男人伸手打开音箱，一阵绵绵的音乐声在室内回响着。
田芳跟着音乐的节奏晃动着身子。
男人又回到田芳的身边坐下：“这音乐怎么样？”
田芳点了点头。
男人：“我保证让你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田芳：“这还差不多。”
男人又亲了亲田芳，慢慢替她脱去外衣，像欣赏艺术品一样，仔细地看着。
田芳：“以前还没有看够，今天就让你看个够。”
男人用一只手扶摸着田芳高耸的双乳。
“急什么！”田芳性感十足地亲了男人一口，向对方投去一个媚眼，“你先等会儿，我洗一洗就来。”
卫生间的灯亮起来，传来阵阵流水声，从玻璃上映出一个女人模糊的裸影。流水声慢慢停下来，一双赤脚从卫生间出来，沿着楼道慢慢走了过来。
一张大床前，四只赤裸的腿交叉在一起，慢慢倒下去。

市区，夜晚。
仲夏的夜晚，热气袭人。
彩灯闪烁，小贩的叫卖声、车辆的喇叭声交汇在一起。
街道上，到处都是出来乘凉的人影。
车轮飞转，高小勇驾驶着小轿车，在街道上穿行。
轿车内，车载音箱里，交通台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在回荡着，她正在主持一档娱乐节目，不断同观众互动着……
车灯移动，小轿车从一个出口拐上了通往市区的公路。

市郊，夜晚。
还是前面我们见到的那排豪华别墅区。
小轿车慢慢停在一家别墅门前，刘经理夹着包下了车，回头说：“小高，回去吧，有事我再联系你。”
“哎——”高小勇答应着，转过头发现前面路灯下有个女人的背影特别眼熟，他揉了揉眼睛，把头伸出窗外看着，突然缩回头，急忙掉转车头。
就在高小勇掉转车头的时候，那女人已经钻进一辆红色轿车内，轿车向前方加速开去。
高小勇将车停在路旁，他靠在座位上，车窗外的暖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先生，几点啦！”一个女中音从画外传来。
高小勇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一个打扮得恶俗的年轻女人，昂着厚施粉脂的脸，爬在车窗外，正在向他讪笑着，散发出阵阵恶心的廉价香水味。
高小勇立即明白了她的身份。
“换了我，就不会让这么帅气的情人在这里闲着，看你是哪种见过世面的爷们，不过我看出来了，你等的哪位公主，今晚肯定不会来了，她现在正在与别人快活消魂，我怎么样……”
高小勇厌恶地准备关上车窗玻璃。
“别忙着走呀！只要你是纯爷们，床上功夫深，荷包里有东西，我保证让你舒舒服服做回神仙……”女人说着准备拉开车门。
“走开。”高小勇用力推开那个女人，启动车子，尾气淹没了整个画面。
只听见画外传来那女人不满的声音：“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东西，说不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太监，荷包里没有东西，只想给眼睛过个年，嘻嘻，原来是个样子货……”

市区，上午。
街道边的一处门店。
在欢乐的口哨声中，高小平带着一帮人正在忙忙碌碌地装修房子。
刘英从外面进来，她显得老练了许多，用眼睛扫着已经装好的部分房子。
正在干活的工人愣住了，停下手里的活，盯着她在看。
“欢迎董事长检查指导工作。”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哈哈——”干活的工人全部笑了起来。
刘英摆了摆手：“别偷懒，你们继续干活。”
“是，董事长。”工人嬉闹着散开干活去了。
“老公，你过来。”刘英把高小平拉到一旁，严肃地说，“我刚从银行回来，贷款的事没有戏，资金还差一大截，我寻思着咱们另外得想想办法。”她边说边观察着丈夫的反应，“我看……还是让爸为咱们解决点资金，咱妈不是香包制作能手吗，就算人他们为民俗文化产业做点贡献吧！”
“这能行吗？”高小平迟疑地，“老爸手中那点钱，计划扩大养猪场，等手续批下来，就要动工，哪有什么钱。”
“你真是块木头，脑子一点也不开窍，咱爸现在养了哪么多猪，随便卖几头猪，就会有大把的钱，还用得着你发愁。”刘英做着点钱的样子。
高小平有些为难地：“前一阵子给爸祝寿，不是已经卖掉了几头商品猪，现在剩下的猪，都不是能卖钱的时候，老母猪又怀着仔，那是老爸的命根子，家里的全部希望，这个口我不好开，咱们还是另外再想点办法。”
刘英故作神秘地：“现在的小猪比商品猪值钱，我调查过了，断奶后五十多天的小猪最值钱，市场价每头都在六百多元以上，还供不就求，十分的抢手。咱爸的猪场里，不是有几窝已经断奶好多天的小猪，品种还不错，拉到市场上，还愁变不成钱。”她数着手指算起了帐，“这几窝加起来不是有三十四只嘛，按每只最低价六百元计算，全部出手后，可就是两万多元，你还愁什么？”
高小平：“就算老爸能答应，老二和老三他们能同意吗？”
刘英：“老二常年在外面不经常回家，连老婆都在守空房，等他知道了，黄瓜菜早就凉了。老三他懂什么，一个娃娃，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闲逛混社会，对咱们造不成什么威胁，不用管他。”
高小平：“爸和妈能行吗？”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刘英贴在丈夫耳朵上，低声边嘀咕，边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