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三进庄则村

　　二十一、三进庄则村
　　
　　庄则村突围，游击队死伤8人。常文华、王三货等6人都跑得吐了血，还丢失了一些武器。这是常文华自从来榆次东山担任武工队长、游击大队长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次，他感到非常痛苦。多好的同志们，因为自己指挥失误牺牲了。他向赵书记做检讨：
　　“赵书记，这次损失是我从打鬼子以来最失策的一次！非常痛心！检查起来主要是还不够细心，近来形势好些了，麻痹大意，对敌斗争缺乏分析，没有多种应对策略，处于被动。具体从这次指挥来说，对王大斗的立场态度拿不准，哨位放得太近，发现情况后没有退却转移时间……”
　　“文华同志，不要自责了。自从你来东山后，从武工队到游击大队接连打了许多巧仗、漂亮仗，打开了东山二占区的局面。敌人听了你的名字都心惊，悬重赏买你的人头，倒是你要千万小心了！你爱护部下，出击在前，退却在后，这次你最后撤退，队员们都为你担心，李小毛急得直跳脚，责备得王三货抬不起头来。古语说胜败兵家常事，那有常胜将军？说到这次庄则村被围，倒是需要找找原因。敌人显然是有预谋而又知情的，你们严密封锁消息，又是怎样暴露目标的？王大斗在你们驻到他家和战斗打响后在干些什么？”赵书记倒是安慰常文华，转了话题。
　　“据李小毛所布置监视王大斗的哨兵汇报：王大斗从我们驻他家到战斗打响后就没出过门，院里设的一个哨兵就是监视他的。刚打响后他屋里亮起灯光，哨兵从窗户里看到他还在炕上，还告诉他不要出门。到撤退时就不见他了，也许他怕打仗躲到什么地方了？”常文华一时也说不清，也在纳闷。
　　他们正说着，庄则村我方村长跑来汇报王大斗的情况：原来王大斗与被镇压了的姚怀是亲戚，姚怀死后，在葬礼上王大斗与姚怀的小舅子连长接上了茬，让王大斗探听武工队消息，要找武工队报仇！奸诈的王大斗阳奉阴违。那天游击队一进村，王大斗就知道了，并探清了人数，队长常文华也在，还要住夜。于是就急忙放了一只信鸽，招来一个营的阎军，让围歼游击队，活捉常文华。
　　国军报功是打死打伤很多共军，基本上消灭了游击大队。在第二天国军撤回时，王大斗要求留下国军帮他再强行征粮，并给营长备下厚礼。国军留下一个排征粮，准备第二天押上粮返回榆次城，又是一件大功劳。王大斗在国军的助威下，派狗腿子在全村鸡飞狗跳折腾了一下午，又强征到一大批粮。王大斗家大摆酒宴招待国军，庆贺打游击大队胜利，他准备第二天随国军进城，已经把重要财物装车了。

　　游击大队突围后，到保安寨村集中，所幸伤亡不大，但不少人在狂跑中累伤了，跑得吐了血。常文华召集队领导开会研究敌情，赵书记也来参加。庄则村泄密原因找到了：王大斗表面应付游击队，暗中还是给国民党办事，是顽固反动分子。给王大斗送情报的是信鸽。这次教训是：这一段时间瓦解敌人工作顺利，有点轻敌麻痹大意，放松了警惕性，对王大斗教育希望估计太高了，没做好退路准备，犯了兵家大忌。
　　与会者听了庄则村村长汇报的敌情，都非常气愤，这段时期还没有地主伪村长敢如此嚣张。但是气归气，赵书记意见是让游击大队休整养伤，以利再战。常文华却提出了一个大胆想法：不能放走王大斗！不能让国军抢走老百姓的粮食，今夜突袭庄则村，杀他一个回马枪！
　　几个队领导先愣了一下，马上回过味来了，频频点头。赵书记还是坚持他的意见，怕队领导们意气用事，怕队员们身体受不了，怕游击大队再受损失。
　　常文华做了解释：从战机来说，今夜再去庄则村是出奇制胜。游击队在第一天夜里刚拼死突围出去，第二天夜里还敢返回来？敌人不会料到，游击队也是个大胆行动；从兵力来说，敌人一个排，游击大队的一分队还有战斗力，也是一个排的兵力，再从二、三分队选一部分体力好的队员打外围也就足够了；从政治影响方面来说，抓住王大斗，再缴获回被敌人抢的老百姓粮食，更能威震敌人，鼓舞群众！
　　会议最终通过了常文华的战斗方案，但是在布置战斗行动时争执就大了。李政委提出由他带队去，让常文华、王三货等跑伤了的人们也和伤员回东山养伤。常文华坚持还是由他带队去，他已经熟悉了王大斗大院地形，更重要的是政治影响，常文华没死，又回来了！尤其对顽固的敌人是个震撼。
　　王三货嚷着也要去，就说争口气也去定了！李小毛不放心常大队长安全，也坚决要去。最后还是决定正副队长带队去，李政委就近组织民兵给游击队打外围，也防止敌人有援兵，保证这次奇袭战斗有胜利把握。赵书记看着队领导们，心涌热浪，多好的同志、战友！他给常文华和王三货备了两匹马，又吩咐张文彬到一线指挥，让常队长和王分队长在外围督战。

　　日落西山，游击大队重新组织的不到两个分队的队伍出发了，要在初夜时赶到庄则村。天渐渐黑了，四野一片朦胧，路两边庄稼黑沉沉的，不时惊起鸟雀，打量着这支神秘队伍。张文彬带领尖兵在前开路，李小毛紧跟着常文华和王三货，像似贴身保镖，他存上心了，这次一定要保护好受伤的大队长和分队长。
　　队伍悄无声息前进。常文华骑在马上身体也发软，胸部憋得难受，但一路想得太多了：民兵队——武工队——游击大队，一路走来开辟工作真是不容易！前一夜一时不慎几乎给党造成重大损失，今夜一定慎重指挥，不能出一点漏洞，否则是要付出血的代价！他一遍又一遍地审思战斗布置的每个细节，都做了几套方案，尤其是要做好最坏情况下的应对办法。
　　又到庄则村了，这是接连三进庄则村。
　　昨夜我们拼死突围出来，今夜我们又来了。不同的是与昨天换了个位置：敌人在大院，我们包围了敌人。我们是不会让敌人突围出来的！
　　王大斗的大院里灯火辉煌，满院摆酒席，已吃喝近尾声了、杯盘狼藉。国军个个喝得东倒西歪，有少数酒量大的人互不服输，还在哪里吼叫划拳。王大斗和国军排长在屋内吃一桌，还拉了两个女人伺酒。王大斗向国军排长献礼，为他进城后找靠山。排长却在醉眼色迷迷地拉扯两个女人。大门口倒是双岗，哨兵把枪靠在门上，一手拿酒瓶一手拿鸡腿啃，嘴里还抱怨下一班迟迟不来换岗，我们还没上桌入席呢。
　　常文华在大院的大门外，在庄则村我方村长通过内线摸清敌情汇报后，已经有胜算的把握了，赶的就是这个醉宴时机。敌人犯了比游击队昨夜更大的大意错误，他们确实想不到今晚游击队还会回来。以我方力量收拾这些醉鬼不是大问题，主要是不能让敌人漏网逃走。他命令张文彬带一分队进院里缴敌人的枪，让李小毛带人去捉拿王大斗，让王三货带人去守后门，让李三蛮守大门。他要跟一分队进大院，被李三蛮按住了：“你腿不方便留在这里，我去大院。”
　　待前、后门包围完成后，张文彬和李小毛从两边迂回到大门口，一齐动手抹了敌哨，一分队立即冲进院内迅速控制了码在墙边的枪，大喊：“不准动，举起手来！”还算清醒的敌人举起双手，以惊恐的眼睛瞅着这支像从天而降的游击队。醉卧桌上的敌人被队员们拖走时还朦胧着眼嘟囔：“别闹，没醉，没醉。”

　　全院的敌人都做了俘虏，被集中在西墙根下。李小毛冲进上房时，屋里灯灭了，敌排长和王大斗不见了。能跑到那里去呢？前后门都封锁死了。他让队员们点起火把到处搜索，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问两个女人，她们抖着手指了指后屋，可是后屋也没有。他向跟进来的李三蛮汇报，都觉得奇怪。审问院里俘虏，都说长官和先生确实在屋里喝酒。李三蛮出来和常文华商量，都猜测有暗道之类逃跑了，真遗憾！常文华让庄则村村长叫来群众连夜将粮食再拿回去，坚壁清野，同时做好疏散群众工作，以防敌人来报复。
　　这次奇袭干脆利落，一枪没放捉了一个排的俘虏，缴获了全部武器，保护了老百姓的粮食。遗憾的是没有抓到王大斗和敌排长。
　　游击队在押解着俘虏返回驻地途中，李政委带着一队民兵来接应了。他们在庄则村通往榆次的路上设伏打援，庄则村没声响，敌人还没有发现庄则村的情况，没有援助。虽然没有打了敌人的埋伏，但李政委他们收获也不小，捉住了王大斗和敌排长！
　　原来王大斗家确实有暗道，直通村外，奸猾的王大斗早有防备，昨晚他就是从暗道走了的。今晚他一听院里有喊声，情知不妙，拉上敌排长从暗道出村，向榆次方向狼狈逃窜。李政委接到游击队得手的消息后，撤伏来庄则村与常文华会合。王大斗在夜里见从榆次方向来人，以为是国军援兵就迎上去，待发现是民兵时已经跑不了了，被捉了送上门的俘虏。
　　这次游击大队在庄则村反败为胜，区委在东山开了庆祝大会，鼓舞游击队和群众斗志，进一步在政治影响上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会上公审了王大斗，当场镇压！对国军俘虏执行政策，愿回家的经教育后释放回家，但多数俘虏已经看清了国军不得人心必败的趋势，经教育又提高了觉悟，加入到解放军队伍。他们后来还参加了解放太原的战斗，有的人立了军功，后来又到朝鲜抗美援朝，可谓因祸得福，他们的人生在这次被俘中来了个急转弯。
　　常文华的游击大队三进庄则村，两次截下被敌人抢去的粮食，活捉了王大斗的战斗故事，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而且越传越神。说游击大队长是飞毛腿，敌人围了好几层还能跑出来，敌人追得挨了一路手榴弹。说游击大队就是原来的武工队，个个双手打枪，一手长枪一手短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