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狼烟

　　战天涯离此还远，又被多人围住，想救也来不及。
　　“鬼妹！”神战士叫起来，那一剑没有刺进他的身体，但刺中了突然挡在神战士身前的鬼妹。
　　“大哥，我错了......我们只是想逼你重振圣域雄风，但决没害你之意，万千的计划和实际差得太多......”鬼妹昏了过去。
　　紧要关头，鬼妹还是选择了他。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神战士落泪，紧紧抱着鬼妹。
　　“混蛋！”沈万千骂到，欲抽剑再刺，却拔不动手中的剑。
　　剑已被鬼妹紧紧捉在手中，任骨头和剑摩擦、鲜血流出，即便昏迷却也不肯松手。
　　极远的天边，一道道狼烟相续腾空而起，像一条条乌黑的苍龙张牙舞爪的在天地间盘绕翻滚......
　　“大哥！边外忽然示警，有大队人马越境！”背插双斧的吕卜冲上来示警，欲求得兵符出战，看到城楼一片狼藉，顿时一惊，立马大怒：“啊！沈万千你敢和大哥动手！老子干你娘！给老子住手！”
　　他身后跟着的枫贤也是大惊，提枪一起冲上来。
　　那吕卜看似笨拙，双斧大开大合，似乎漏洞百出，但和他相斗的人无一不剁成几段、血淋呼啦的变成碎肉散开......
　　枫贤一根长枪如出水蛟龙，挑、捅、刺、弹......无不精通，那些围过来的反叛者不等靠近，就被他的一根长枪或挑飞、或捅透、或拨向一边，一个靠近他身边的人都不曾有。
　　他们身后跟来的将士们也借势冲上城楼......
　　吕卜杀的性起，滚进梁都统那群人中，也一起狂砍起来......
　　“都给我住手！不然就杀了他！”沈万千喝到，他知道大势已去，但还是要做最后的挣扎。剑在鬼妹的手中，夺不回来，他又拿过一把刀抵在神战士的咽喉。
　　他算计的时间很充足，却没有算到突起的狼烟。圣域多年都没有起过烽火，谁知道今天竟然就赶上了。
　　若不是狼烟，这两个家伙也不会上城楼找神战士请兵符出兵，那样等不到他两个来，一切都成大局，再是凶猛也翻不起浪花。
　　“沈万千你敢！你他娘的敢动手，老子就敢杀你全家！”吕卜吼道，但还是停了手。
　　“你胡说什么呢？”枫贤小声嘀咕道：“他亲哥就是咱大哥，你杀他全家就是杀大哥全家。不会说话别说话，笨蛋！”
　　“没事，大哥家早没人了。再说大哥和他也不是一个娘。”吕卜不在乎的说道。
　　“好好管管你的嘴，因为你这张嘴，大哥罚你的少吗？”枫贤嘱咐道。
　　吕卜嘿嘿笑道，不再说话。
　　“都闪开！”沈万千叫道：“只要放我们离开，我就放了你们大哥！”
　　冲上来的圣域近卫队见此，僵持了片刻，还是纷纷让开了道路。
　　“亚赛，你不走？”沈万千看到亚赛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亚赛依旧跪着，默默摇了摇头，没有吱声。但他的手悄悄按在的地面，似乎要突然拔地而起。
　　沈万千见他不动，恼恨的瞪他一眼，带着他身后几人，就想离开。
　　“想走？留下我哥哥来！”战天涯喝到，和他相搏的几人都倒在了地上。
　　他高大威猛的身躯一个跨步便冲到了沈万千跟前，两指捏住搁在神战士脖中的尖刀，肩膀一扛，神战士就向后大退一步，脱离了刀锋。
　　“战兄弟不要！”神战士像是忽然清醒，急忙喝到。
　　“无妨，死不了！不过以后别想再握刀枪了。”战天涯一拳打在沈万千的腰眼。
　　沈万千顿时疼的弯下腰，虚汗直冒。向后腾腾腾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瘫软如泥。
　　“惩罚重了些，他毕竟是我亲弟弟。最后也没有杀我的意图，不然你冲过来的时候，我也已经死了。”神战士黯然道。
　　“我是慢了些，但要是亚赛出手，恐怕他就是一个死人了。”战天涯向着亚赛颇有含义的笑道。
　　神战士看了亚赛一眼，没有说话。
　　亚赛把头埋得更低，继续跪着，不过那按在地上的双手收了起来。他身后多了一些冲上来的将士，那些人将手中的刀枪对准了他们曾经的头领。
　　“做个死人也比做一个懦夫强！”沈万千虽然浑身乏力，但还是咬牙说道。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如果我能做到，一定帮你。没必要非兵戈相加。”神战士有些颓废，但就地而坐，将沈万千抱在怀中，眼中尽是悲哀、没有丝毫的恨意。
　　“你能做到吗？”沈万千忽然笑道，很是凄凉。
　　“你说吧，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秉性不坏，只是被仇恨泯灭了神志。”神战士说道：
　　“其实从你站出来的时候，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所以我一直也没有出手，我想你或许会突然的明白、反悔，停下手和我这个哥哥好好的说说，说不得我们就可以一起做你想做的那些事了。”
　　“你肯吗？十年前我就说过，可你怎么回答的？！你差点拿刀砍了我！”沈万千噙着泪道。
　　“但我也回答了你四个字，不知你还记得。”神战士忧伤说道。
　　“忘记了，不觉得你说过什么。”沈万千诧异道：“哪四个字？”
　　“时机未到。那时圣域正在动荡时期，若你的话传出来，圣域必会人心惶惶、必将受周围几个疆域的军队联战，终日生活在战争的阴影中，怎么能发展起来？！”神战士痛心道：
　　“可现在时机到了，你却做出了这样叫我痛心的事，叫我如何是好？不但蛊惑了我拜把兄弟，还要杀死前来投奔的战天涯，更毒死了一些多年来支撑圣域的顶梁柱。你叫我如何处置你呢？”
　　“大哥！”沈万千笑起来，眼中尽是泪水：“只要你还记得爹娘是怎么死的、姨娘是怎么死的、还有咱那两个未成人的孪生妹妹是怎么死的！只要你能记得，我万千不会叫哥哥难做！”
　　“万千不要！”神战士忽然觉得不对，冲着沈万千悲痛叫道，伸手去掰他的下颚。
　　但沈万千用力的咽下什么东西，两眼亮起来，苍白的脸色突然泛起潮红，显得很是精神，他笑起来：
　　“一直觉得哥哥是一个懦弱胆小、藏头缩尾之人。但今天才知道，哥哥是一个能隐忍之人，能隐忍必成大事。只不过我知道的太晚，恕万千先走一步，先去侍奉爹娘了。由我在......那边不用你担心......”
　　人活着，都会做些自以为是的错事。但死时能够领悟，再是可恨，但大家还是会原谅他的。
　　神战士泪流如注，周围的将士也都眼中湿润起来。
　　开明湖离圣域城不太远，但也不近。若是骑马要两个时辰，若是走路那就得近一天的路程。
　　湖水清净、蔚蓝，倒映着碧天上的白云，如同一幅天水相连的巨型画卷......
　　战天涯坐在开明湖畔的芦苇荡中，望着如同镜面般的湖水被几只野鸭破开后荡漾的涟漪，若有所思......他身后的缓坡上是数百顶帐篷，驻扎着他所有如同兄弟的将士们。
　　他们在这里停留已经近一个月。神战士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断的送来军需，不但补充了他们大量兵器和盔甲，而且还送来了五千匹训练过的优良战马。简直是雪中送炭，外加盖房子垒炕头。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练习骑马。列队、冲锋、迂回、压制、混战、配合......万马奔腾的场面这几日天天都可以看到，只不过，跑着跑着，马背上的人就少了许多。
　　很多人这几天都是鼻青脸肿、一瘸一拐，但又都练个不停。都知道十年磨一剑、折断一瞬间。没有过硬的本领，一旦打起仗就是送死。
　　对于神战士的所为，战天涯心中十分感激、也十分的担忧，生怕神战士提出他所不能接受的协议。
　　圣域前些日子的混乱已经平息，没有听到神战士对谁做出什么处罚。鬼妹姜耀祖也脱离了危险，正在康复中。但又有消息传来，圣域部署在周边的军队在大规模的调动着。
　　“天涯，在想什么呢？”丑婆走来，一屁股坐在战天涯身边。她亲热的刚想把身体靠在他身上，战天涯却站起来。
　　丑婆差点躺在地上，不悦的也站起来。她瞪瞪眼，道：“人家想靠着你休息一下，你就这样对待？！”
　　“啊？”战天涯似乎意识过来，说道：“我忽然想起些事，必须派人去和神战士沟通一下。不然，他会误会我的意思。”
　　“沟通什么？”丑婆不高兴起来：“狼烟的事，我都已经道歉了。再说没有狼烟，那个傻吕卜和那个什么叫枫贤的怎么能及时赶到城楼上？不奖赏我点的什么都说不过去。神战士那么大的圣域连这点小钱都拿不出来，真小气死了。”
　　“他一点也不小气，你没有看到那些军粮、武器，还有那五千匹战马？”战天涯说道。
　　“那是给你的，也是叫你给他做事用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丑婆撇撇嘴，似乎自己做出了成绩成就了别人，却没人关注她这个实际策划者。
　　“呵呵，狼烟不能轻易的点燃。咱们原先的准备是预防万一他投靠了天朝对我们下手，用狼烟引开他的注意，好尽快脱离。”战天涯说道：
　　“但没有发生那样的事，就不能那样做。不但暴漏了咱们对他的疑心，但降低了他们在圣域的威信。其实那天不点狼烟也会没事的，以后再做决断一定三思后行。”
　　“人家不是担心你......生怕你有个什么......”丑婆没有说下去。
　　战天涯一笑，没有说话，伸手轻拉住丑婆的手。
　　丑婆一向泼辣、风火，但被战天涯这轻轻一握，小女人的风情顿露，无限的娇羞、无限的深情，她将头埋进战天涯的胸前，紧紧的偎依着，生怕战天涯会如同多年前一样落荒而逃、再突然不辞而别。
　　战天涯没有逃，反而把手也揽住了丑婆，他轻声说道：“碧瑶，这个名字很好听，为什么非要叫丑婆呢？”
　　“师傅不想叫我和尘世的人接触，也怕我被坏男人骗了，所以打小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而且一直带着黑纱，直到师傅去世，你那一年出现。”丑婆想去了过去，有些伤感，可忽然又嗔怪道：
　　“男人真的很坏！就像你吧，揭了人家的面纱丝毫不负责，结果一跑了之，直到这回你受伤，我才重新见到你，以后不想见我也不用逃，想见我也不用受那么重的伤，你知道吗？我当时心都快碎了......”
　　“是啊，躲避只是懦夫的行为，以后我不会再躲避了。”战天涯开玩笑道：“如果我入地狱，就带你一起下地狱。”
　　“恩，”丑婆狠狠的点点头，欣慰而认真的说道：“你在前冲杀，我在后为你疗伤，即使地狱，也再打出一个天地！”
　　“那是，只要有你在，什么妖魔鬼怪不怕？”战天涯笑道：“那需要冲杀，只要你报上名号，他们都屁滚尿流的跪下投降了。”
　　“哼！我有那么可怕吗？”丑婆不乐意道：“要知道，我可只救人不杀人，可不像你双手沾满血腥......”
　　战天涯的身体忽然僵直，望着碧空蓝天呆住了。
　　“你怎么了？我只是说说，可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啊！谁叫你先说......”感觉到异样的丑婆说着抬起头，顺着战天涯的目光看去，也呆住了。
　　接天的漆黑狼烟在远方滚滚而起，一条腾起，跟着又一条腾起......
　　“丑婆！你去找李四，全军集结，越过开明湖严阵以待，若发现来敌，人少围歼、人多骚扰性牵制、抵御性缓缓后撤，直到我回来或圣域来人！”战天涯说着，向芦苇荡边缘一直守候的落日几人奔去。
　　“哎！怎么又丢下我跑了！”丑婆极为不满的叫道：“会不会还是有人虚张声势？”
　　“不会！像你这么胆大的婆娘恐怕就你一个！”战天涯叫道：“我和落日先去看看什么情况，不等你们赶来，估计我们就能折回了！”
　　不等丑婆再啰嗦，战天涯已飞身上马，挥手扬鞭，那马初始缓慢、接着越来越快的奔跑起来。
　　落日听得动静后，就和另几人已经准备得当。看到战天涯催马急奔，也“驾！驾！”的吆喝着随战天涯一起奔腾，转眼相续消失在湖边茂盛的芦苇荡中......
　　惊起了一群群寻食的鸟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