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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良辉的信

作品名称:心弦独奏      作者:平凡文刀      发布时间:2015-04-21 08:27:51      字数:4649

  
  我在给良斐的纸条上留下了家乡地址。我无法看到她读我给她留言时的痛心疾首。但不久我就连续收到了她的两封信,信内容不长,但字字含泪,句句带悲,充满了她对我刻骨铭心的爱,这种爱是真的,她超过了一切女孩对我的情感。
  信原件已佚,但我仍然可凭记忆一字不漏地还原:
  良林:
  你好!得到你离开潮州的消息,我几乎要大哭一场!你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你说你也许永远不会再来潮州了。你可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么不公平!
  良林,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吗?你这一走把我的一切希望都带得一干二净。我本来完整的心仿佛被无数的玻璃片割得粉碎!我仿佛是作了一场美梦,梦醒起来却是一片空白。
  良林,你可知道,你在一起时我有多么的快乐,你风趣幽默的谈吐,畅所欲言的口才,情意绵绵的诗歌,无不在我脑海魂牵梦萦。做累时,我可进你的小房间小憩,喝口你给我泡的茶,吃碗你帮我泡的面。我以前从没这样喜欢过一个男孩,你是第一个第一次让我如此动心,让我爱得如痴醉,死心塌地!
  我本来吩咐朝选,慧禅年初六带你去见我的父母,顺便把你和我的事对他们说。我想好了,就是他们不同意我也要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没有你我的心都空了,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得重要吗?现在你一走对我来说就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做夫妻(注:做夫妻三个字写上后她可能觉得太露骨,又用笔奋力涂盖,但依稀可辨)了,只能在东西两方思念远方的亲人。
  良林,你走了以后,我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内心折磨,我吃无味,睡不香!我每天看到你出现在我对面小房间时心里有多么高兴,可是如今只能看到一个遥遥相对的窗口,看到墙上的惨白世界,你贴在墙壁的诗还在,可物是人非,转眼前一切美好都如七彩的肥皂泡破灭了!留给我的是空虚和寂寞,你不该走!你真不该走!你好狠心!都怪我没把我的想法告诉你。我自责,我内疚,我难受……我真痛恨带走你的那个司机,那辆车,那四个轮子,好像把我的心都碾碎了,它无情剥夺了我对你的情,留给我的是一股烟尘和望不过头的长长的路!
  良林,你回家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从此你就是我的良林哥了,我就是你的妹妹,就让我叫你一声良林哥吧?良林哥,你要保重自己,爱惜自己,时时想念着我,我也会时时想念着你,你要时时写信给我,我也会时时写信给你,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合适的姑娘为伴了!你要听你父亲的话,听你大哥的话,勤劳一点,扎实一点,做一个不会叫我失望的男孩,我是第一次第一个对一个男孩这么的关心!希望你不要忘记了遥远的潮州还有你的一个良飞妹妹。
  ……
  读到良飞的信,我心如刀铰!我知道我伤害了她!我不知如何弥补她对我的爱。我看出来了,她在写信的时候,一边写一边哭,她哭得是那么伤心那么难过那么无奈……泪点一滴一滴无端流着,打湿了信纸,模糊了字成为泪渍,成为浆糊。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情感的折磨,我把良斐给我的信带到渺无人烟的荒山上,我怀揣着她的信嚎啕大哭!我这个时候忘记了自已的尊严,忘记了自己是个男人!我哭得比失去亲人还痛苦,还持久!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理解的内心,我到现在才知道。其实我无形中对她的好就是一种对她的爱,原来我也是多么喜欢她!虽然她的个子矮,虽然她不是长得特别漂亮,但她有金子般的心。我当时没有向她表白,是因为她是正式工,是因为她是华侨家庭,我觉得她高不可攀!我万万没想到爱情曾经离我如果之近,我几乎可以触摸到她温柔的手。
  我不明白的是,两个月后,当我决定来潮州和她圆梦时,她给我回信道,你如果要来潮州,把我当妹妹当朋友都可以,想回到从前已经不可能了!
  我一直没有解开这句话的谜团?为什么短短两个月我们就不可能?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不!我非得去一趟潮州,哪怕有一点点希望,我也想把她找回来,不管山有多高,路有多远,我要去找寻我的爱,我的良菲。良斐,良辉,良非,良飞!都是我给她写过的名字。
  我的脑海要出现一千个一万个相同的、不同的良斐!我想,我的良斐会痴痴等着我回来……
  
  我收到两封良斐的泪湿信笺的刻骨铭心的信后,就像中了丘比特爱的两枚毒箭!我整天在村口的古榕树下徘徊,来来回回,喃喃自语,此时此刻的大哥其实已经是“四面楚歌”。
  为什么如此说呢?因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与姐夫的经济官司,这件事彻彻底底颠覆了他的人生。我会另一部小说中提到。
  另外,大哥刚刚升任院长,为了出行方便,他借钱购买了辆重庆嘉陵七十型摩托车,当时的摩托车还是高档消费物品,院里的职工藉此凭空猜测大哥“莫须有”贪污院里的钱?于是一个个如矮子看戏,別人说是,他也说是,几个小人就此诬陷大哥联名举报,结果督察组几经检查,并没有发现有贪污事实,但是此事的大哥弄得精神憔悴了,精神与经济给他双重打击。他倍受摧残,整夜整夜的失眠,蜷曲反侧,坐卧难宁。面容疲惫,十分痛苦。其实他的身体已出了状况,亮起了红灯。
  然而大哥还在拼命工作,他为了农村医疗改革呕心沥血,他还为我的身体担忧着,当我因为良斐而再次陷入精神抑郁状态时,我估计是我的大哥与我的良斐取得了联系,联系的内容是叫我如何死心这份爱。对于这种推理的真实性我在大哥死后整理遗物时发现了证据,他在日记中写道:林弟的病情不容乐观,我对此也束手无策,別人不知道,我知道,这种病非常可怕,可怕的是“躁——抑”中间的破折号。这个破折号会误导人们,因为从狂躁到抑郁症过程中,病人是个正常行为。看不出有任何异常!正因为如此,骗过了我们的眼睛,我也一直认为他会康复,看来还须一个相当危险和漫长的过程,一年,两年,甚至更长。这期间很危险很危险!要特别注意!!!切记!切记!一旦发觉可能已于事无补!”看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大哥的良苦用心!他虽然知道我在短短的潮州打工生活中收获了爱情,但在长远看来,我收获爱情的时机还不成熟。因为我只是一个过渡期的正常人,等着我的还有一个漫长的抑郁过程。能不能走过还是一个谜?这个时候的我是断然不可能恋爱的。
  但是当时的我是如何也不理解大哥的行为,我怪他多事,干涉了我的婚姻自由。我相信大哥有什么瞒着我,我一次次自己找到邮政局拍桌摔凳,要求我的信自己收取。即便是那两封良斐的信也是我“恐吓”邮政工作人员而来,我无休止的胡闹更加确信了大哥的判断。大哥认为,我的病的抑郁期有反复间歇性行为,但是千万不能出现预后复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我还是瞒着大哥,随着便车去找我的“良斐妹妹”了。
  那天夜里,我来到潮州刚好半夜,我躲在潮安枫溪镇政府的旁边一栋烂尾楼角落里蜷缩了一夜,潮州蚊子非常恶毒地吹着喇叭对我轮番轰炸,我被蚊子侵扰了一夜,真如鲁迅说“用衣服包了头和脚,居然睡安稳了。”但我很不幸,我居然没睡安稳。我真想不明白这些蚊子不知道携了什么武器,隔了几层衣服,居然还能剌得我千疮百孔,奇痒难耐,苦不堪言,隐隐嗡嗡之声喧嚣耳际,生不如死!
  当我次日找到良斐时,她正在宿舍,集体宿舍非常静,好像是她的姐妹们安排好似的,她们都出去了。
  我见了她,她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当初的喜悦,我见她泡了两杯牛奶,一杯递给我,说了声:“喝吧!喝完牛奶你走吧!你回老家去!”然后她自己拿了矮竹椅坐在一张小方桌前。我哪有心思喝牛奶?我把杯子放回桌子上。问了句:“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继而很快低下头,几乎要埋在桌子下面去,她双手捂住装满牛奶的杯子,齐耳的短发瀑布似的倾斜而下,倒挂在面前,遮住了她姣好的面容。我一直想等她回答我的问话,但是她没有回答,房间静得出奇,空气似乎要凝固,我的心里却如滚过千军万马,乱作一团。
  见她没作声,我又重复了一句:“你倒是说话呀?”
  她这才抬起头,我这才发现,她满脸的泪水,泪珠儿晶莹剔透,不断簌簌掉进杯子里,她的捂着牛奶杯子的手明显在颤抖着。面对我的追问,她终于启唇,但是声音低的仿佛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清:“那是以前,我不是信上告诉你了吗?”
  我不死心,不是才两个月吗?我情绪突然变得非常激动!我捉住她的双肩,使劲摇晃:“妹妹,你怎么这样对我?我是特地几百公里下来,难道就这样空空回去?我会死的!”
  “別这样!良林哥!以后你会知道一切的,现在算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快点走!等下我姐妹们回来了,看见不好!”良斐使劲挣脱我的手。
  我只好放开了她,我好像渔夫放回了可爱的小金鱼,我没有想过她是神是仙,只是知道她不再属于我,她虽然就在眼前,但是我感觉她一点一点离我远去。
  我毅然决然一个转身,说了句:“那好!我走了!这次真的永远不会再来潮州了。”我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身后叫:“良林哥!”
  我止步,回头望时,良斐妹妹起身泪眼凄凄望着我。我真搞不懂她了,说不爱我了,为什么又如此留恋?是哪里出了差错?我问还有什么事?她紧着来到门口,脸异常的红,像涂了鸡冠上的血,她帮我理了理衣领,说:“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答:“说吧!”她说:“无论如何,你要听大哥的话!好吗?”
  我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我与她的事与大哥有什么关系呢?”但是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她与大哥是有过交流的,不但是她,甚至其他朋友,甚至笔友,大哥都有过沟通。唯一的理解是我的大哥用心良苦,他在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为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我有点怄气,我转身面贴着良斐,对她说了声:“你自己保重吧!希望你找个好的!”
  我的话中带着醋意,很酸很酸!良斐没有再解释,她掏出手帕,擦干了泪,红着眼睛,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抱着我,我表情木讷,像一棵木桩,没有迎合她的拥抱。但是我不想伤她的心,我把双手搭在她的双肩,在她额上蜻蜓点水般吻了她一下,说:“会听你的话,其实也是听大哥的话!对吗?”
  “嗯!”她点点头!松开了手,我转身出去,下石阶,心里五味杂陈,脚步很沉重!很沉重!当我再次回头望时,见良斐已经站在门口的柏树下,她趴在树杆下远远望着我,挥动着她沾满泪水的手帕,而她环抱的树杆上曾经留下我对她的承诺:永远的好兄妹!
  因为当时我们因名字中间都有一个“良”字而认为是机缘巧合却又冥冥之中注定的兄妹缘。
  我离开了华侨瓷厂,离开了我的良斐妹妹。
  一出厂门,我才知道我已经身无分文,这时的华侨瓷厂因为福建与海南人打架斗殴大都转至揭西戓者其他厂,我不知该往何处去,在最为无助时,我甚至还倒回此厂想求助于良斐,但是当我碰到良斐的好友朝选和慧禅时,从她们口中得知一个五雷轰顶的消息:“你的良斐妹妹自从你走后就没有来上班,她的工龄也买断了,那天你来是她特地和你告別的!你走之后她哭得好伤心,我们几个都劝不住!她说过几天她就要嫁人了!叫我们去!当时我们还不信!后来我们去了,果真是嫁人,嫁到潮州去了。叫你不要再找她了!这不,这里还留一封信,说万一你要找她就给你!”
  我心情沮丧地拆开信:
  亲爱的良林哥:
  你好!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冒昧称呼也是最后一次如此叫你。希望你以后能听大哥的话做一个有出息的人,我了解你的情况,我不是个适合你的人,是我自作多情伤了你的感情!我相信你以后能找到一个更适合你的漂亮女孩,我过几天就要嫁人了,你不要再对我心存幻想!要实际一点,勤劳扎实才是出路,另外你喜欢文字,有自己的理想是再好不过,不过要爱惜自己的身体,量力而行!一口是吃不了一个胖子的,我也希望你吃多一点吃胖一点,做一个好男孩!我会永远祝福你!我知道你这次出门没带什么钱,我这里给你留了五十元,你要回去足够路费,要是不回去就找个正经工作,钱拿来买猪肉。好吗?
  你的良斐妹妹。1996.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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