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南水北流浪花涌>第五十六章 乡长跪坟(五)

第五十六章 乡长跪坟(五)

作品名称:南水北流浪花涌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5-04-20 09:07:19      字数:6386

  
  
  杜金宝住了10天医院,就回家了,他带着王大栓给他的现款去了南方。
  首先是他准备开一个修理铺,看看投资不少,收益不多,然后给人打工找门路,也没弄出个名堂。但他这个人是属粘的,热粘皮,人来熟。不就他就在这里结识了不少朋友,他看准一个冷门市场,却没资金。
  合该他时来运转,他投了几注彩票,中了个二等奖,手里一下子多了十几万,于是他开始着手他的冷门生意,没想到一炮走红,资金越滚越大,成立了公司、分公司、连锁店、加盟店,开发系列产品,生意遍及东南亚,当然,他也成了著名的企业家。
  还有一段小插曲,杜金宝开始起步时,曾遇到一些地方势力和地痞的纠缠,他所结交的朋友却也无能为力,因为人家头顶上有保护伞。杜金宝差点砸了招牌。他急得团团转,苦恼极了,刚好他父亲给他打电话,他把他的苦恼一股脑儿说给了父亲,他说他想退出,可又不忍心自己的投入打水漂,所以就骑虎难下。
  秋收时节,王大栓带了一些乡土产品来到杜家,金宝父亲热情招待,并如实向他说了杜金宝的困境。没想到这位土里土气的瘸子在南方却有惊天的人缘,他的一位战友在政界很有名头,他当即朝那里挂了电话,他把情况向对方具体说了说,他的战友说,现在正搞严打,如果你反映的情况属实,我们感谢你的举报,如果不属实,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如果是属于你们的原因,我们也不会姑息养奸,一切等我们调查调查再说。
  没想到这一个电话却让南方某市破获了一个黑社会组织,当然也一下子就解决了杜金宝东奔西波半个月的难题。
  金宝父亲早就劝他不要再送钱了,现在他什么也不缺,但王大栓坚持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要完全彻底把儿子的债还清,因为他曾替儿子发过誓呢,短杜家一分钱,他怕儿子遭报应,他会一辈子活得不踏实。
  杜金宝成功后,他倒觉得对王大栓有点过分了,后来,他常常做梦,梦见他妈妈,他妈妈在阴间骂他不长良心,把恩人当仇人,如果没有王大栓给他垫底,他能有今天吗?特别是父亲年年打来电话,说王大栓准时送来欠款时,他更是心里不安,他万万没想到王大栓会是这样的实诚忠厚。
  昨天他到北京办事,遇到了一个打工的,和王大栓是远门亲戚,对方无意向他说起王大栓的遭遇,他大惊,问了问他亲戚的来龙去脉,但他的那位远门亲戚也是道听途说,唯一能够确信的就是王大栓确确实实死了。
  杜金宝马上对手中的一切活路进行了安排,催促司机连夜往家赶,但还是晚了……
  听到这里,马翠花已成了泪人,她颤颤索索地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个手帕,泣不成声,“金宝,这个短命鬼那天正要去你家送钱,他说这是最后一笔钱,没想到……”
  杜金宝扑通一声跪倒在坟前,声泪俱下,“大叔,这钱我收下,我会一辈子收藏的,就是以后我拉棍要饭,我也不会花掉一分钱的,我知道这是你的命……”
  杜金宝站起身,双手接过手帕,小心翼翼揣入了怀中。
  看着马翠花一身白衫,杜金宝不解地问,“大婶,你这是……你儿子呢?”
  九天赶忙上前抢过话头,“这两天赶得不巧,她儿子出远差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杜金宝似乎明白了一切,激动起来,“我一个局外人在北京那么远,就千方百计要赶回来为王大叔送葬,他有多大的官儿,摆多大的谱儿,一点人情味也没有!王大叔就因为为他向天发过誓,还了整整十年债,十年啊,最后连命都搭上了,可是他儿子倒好……”
  马翠花突然晕倒在地,周围的人掐人中的掐人中、拍心口的拍心口,折腾了好一阵子,才使她缓过气来。
  杜金宝上前扶起马翠花,安慰道,“马大婶,你什么都别想了,什么也别说了,咱找你们支书去,我有一个决定!”
  九天蹭了过来,自我介绍道,“我就是靠山屯的支书,叫高九天,杜先生,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好,”杜金宝慷慨激昂起来,“王支书,老少爷们都在场,第一,我愿拿出10万元买下这面山坡的名字。不知老少爷们意下如何?”
  “买名字?”在场的人你瞅我我瞅你,显得很惊讶,包括见多识广的九天。
  “对!无论这座山坡以前叫什么,以后把这座山改名为大栓坡,以此纪念这位退伍老兵,大家有意见吗?”
  “没意见!”在场人异口同声,接着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第二,我抽时间考察一下,如果可行,我将到这里投资,买下这座山坡的经营权,种上板栗、核桃,三年后由我的下属单位来这里回收,大家下去也酝酿一下,可以吗?”
  “坚决同意!”
  “第三,我打算在这里修上公路,从王大叔的墓前经过,他腿脚不好,把路修到他脚边,好让他保佑我们每一个人财源滚滚!”
  这时九天上前紧紧握住了杜金宝的手,激动地说,“谢谢,太谢谢了,我代表靠山屯的老少爷们谢谢你!”
  “要谢就谢王大叔!如果不是这位老军人,我也不会有今天!”
  九天去了几次乡政府,都没见到赵天良,他想看门的老李头打听,老李头说,“人家是拿事儿的,咱知道人家去哪里了?唉,想当年干部下乡吃饭就在老乡家里,四两粮票两角钱,那真是亲如一家啊!现在世道变了,变了……”
  九天无心听他念山海经,就跨上车子要走,遇到张乡长过来,他向张乡长打听,张乡长的一番话说得令他摸不着头脑,“学生有事时要向老师请假,你见过老师有事时何曾向学生请过假?”
  “我以为你知道赵乡长去了哪里了?”九天陪笑。
  “率先垂范,以身作则,人家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千米上考察,这是工作嘛!高支书找他有事?”
  “没甚事,随便问问!”九天话到嘴边又打折了。
  九天没辙,就把口信放到了秘书那里,自己回家去陪老婆做责任田了。
  几天以后,一辆小车悠悠地回到了乡政府大院,在大院中间停了下来,车门开处,赵乡长文质彬彬地走了出来,秘书迎过来,说,“赵乡长,你家里捎信让你抽空回去一趟。”
  “知道了,”赵乡长拿着公文包,匆匆向办公室走去。
  “让司机小杨送你回去?”秘书问。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去。你忙你的吧!”
  赵乡长在办公室呆了十几分钟后,又钻进了小车。小车走了二里地后,赵乡长掉转车头,在一个超市门前停了车,然后进了超市。
  超市工作人员帮他把一瓶香油、一袋大米、一袋白面、一箱饮料搬上了小车,然后赵乡长钻进小车,扬长而去。
  车到马翠花家门口停了下来,他推开院门,见马翠花坐在院子里洗衣服,他走上前,鼻子酸酸的,喊道,“妈——”
  “乡长大人回来了!”马翠花头也不抬。
  “妈,前几天我确实很忙!”
  “别喊我妈,我不认识你!”马翠花激动起来,“我知道你忙,忙得成更半夜打麻将,忙得四处开车去旅游,忙得顿顿让人请吃请喝!”
  “妈,你说什么呢?”赵乡长急了,“妈,有些事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马翠花越说越激动,“我不明白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死到哪里了?我知道,你眼中没有这个瘸子父亲,你不想给他下跪,你不愿给他扛灵,因为那样会有失你的身份!”
  “他不是我父亲,”赵乡长也激动起来,“我父亲姓赵!”
  “你说的对,对的很!他不是你亲生父亲,但是他是我男人!”马翠花向来没有这么发泼过,一时间就象火山爆发一样,一发而不可收,“虽然我和这个男人没有浪漫的爱情,但这个男人对我有天大的恩情!就是这个男人背着我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坎儿,就是这个男人为我撑起了一片天,就是这个男人替你们赵家还罢阳债还阴债!没有这个男人,就没有我的今天,没有这个男人,也没有你头上的乌纱!他这个人就是贱,为了让你叫他一声爹,他苦苦挣扎了一辈子,可临了也没买下你的金口!我说糊涂了,我记得十年前你出车祸四下无路时,你在电话里喊过一次,就是那一声爹,让他还了整整十年债,最后连命也搭进去了,你知道他忙死忙活为了谁?为了帮你摆脱杜家的纠缠,他向人家赌咒发誓,为了这个誓,为了你能一帆风顺,平平安安,他宁肯起早贪黑,忍饥挨饿,也要不欠人家的一分钱欠款。现在,他走得干干净净,无牵无挂,他的为人处世比你这个大学生强一百个来回!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他要不供你上学,你会和他一样是泥腿杆子,他也许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马翠花说不下去了,仿佛她的泪眼中又看到了那个瘸子的身影,她沉浸到了往事当中……
  想当年马翠花是远闻名的一枝花,人见人爱,可惜她命不好,父母下世得早,家里的事全由她嫂子一人说了算。姑娘大了,上门提亲的人可真不少,但她嫂子却另有算盘,想用她为她娘家哥哥换人,她娘家哥哥有点傻,四十多了还是光棍一条,她嫂子想,如果直接让翠花过去,名声不好,再者也觉得不般配,不如来个三转亲,就是把翠花转给另一个男人,再把那个男人的妹妹转给她娘家哥哥。
  当她知道嫂子的用意后,她找她哥哥诉苦,她哥哥怕老婆,根本不考虑他这个妹妹,淡淡地说,“长嫂比母,你嫂子能把你往火坑里推?”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遇到了靠山屯的赵光。那时候是文化大革命后期,家家户户都很穷,但赵光有眼光,走街串巷卖耗子药、卖鞭炮、卖袜子等,赚了点小钱,当时他正值青春旺盛期,第一眼见到这位俊俏的山妹子就恨不能把她勾到手。所以后来有没有生意,他常找借口往翠花村里跑,今天送她一面镜子,明天给她一把木梳,一来二去,马翠花就和他有了感情。
  马翠花知道,要想明媒正娶那是不可能的,赵光的钱再多也不会暖热她嫂子的心,于是就找了个机会偷偷地跑到了靠山屯。
  马翠花的哥哥、嫂子和妹妹曾几次到靠山屯闹过,但马翠花铁了心,她和娘家撕翻了脸,断了来往。
  自从赵天良来到人世,马翠花渐渐和哥嫂缓和了关系,赵家和马家又有了来往。赵光能干,给马家大小人买衣服、买鞋子,给马家送米送面送大肉,托人情给马家送了平价钢筋,也因为这些,天良有了舅舅、舅妈、和小姨,他们对这个外甥很宠爱。
  但天良自小身体很弱,好则是赵光手里有俩活钱,不时给他看病。天良三岁那年,赵光的父亲得了重病,跑了几家医院去治疗,病不但没治好,反而花光了小两口所有的积蓄,最后不得不拉下外债才安葬了老人。
  赵光很喜欢天良,即使再累,回家后也要亲亲儿子,俯下身来让天良当马骑,天良也喜欢投进他怀中撒娇。
  这时候,农村开始了责任制,赵光看准了小四轮拖拉机用途大,能犁地、运输、打场等,是个赚钱门路,为了尽早还清外债,赵光在朋友的帮助下,买了一台小四轮。
  他起早贪黑,拼死拼活,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由于超载,赵光连人带车翻入一个深沟内。他被人送进了医院,马翠花顿时天旋地转。
  医院要钱,债主纷纷登门,弄得马翠花走投无路,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只有厚着脸皮回到娘家求哥嫂。
  “是妹子回来了?吆,坐下坐下,听书赵光出事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嫂子,我想……”
  “知道,知道,你想回来住是不是?你们那里吃不清喝不清,你看娘家穷家子破业的,哪赶得上你婆家啊!”
  “嫂子,能不能……”
  “你说什么啊你!赵光跑了这么多年生意,手里能没钱?算了吧,嫂子再穷也不会向你借!”
  嫂子一通尖刻的话,让她流着眼泪离开了娘家。
  赵光拖累了马翠花一个月后,一伸腿,到另一世界享福去了。
  这时的马翠花连为丈夫买一个花圈的钱也没有了,她想到了死,但看到怀中的天良,她又不忍了。
  就在这时,从自卫反击战场上回来的王大栓帮了她的大忙,他拿出了所有他的抚恤金和积蓄,替她解除了燃眉之急。
  王大栓和赵光是一个庄上的,一个前庄,一个后庄。
  王大栓初中毕业后,人高马大,相貌堂堂。征兵来的时候,他一眼就被领兵的看中,于是他参加了部队。
  此时中越边境吃紧,王大栓奔赴了自卫反击战的第一线,在作战中受伤致残,最后从部队转到地方,又从地方回到家乡。
  这位军人说话办事向来丁是丁卯是卯,可就是有一条腿伤残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脸上有一块战场上留下的大疤,按年轻女人们说,形象属于次品。
  正当马翠花走投无路的时候,前庄的王大栓出现在她面前,他看到马翠花的窘境,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他所有的积蓄。
  出于感激和同情,马翠花稀里糊涂地让王大栓住进了自己家里,没想到这又掀起了一场风波。
  一向不关心妹妹死活的哥哥嫂子闯进了马翠花家,劈头盖脑地大骂了妹妹一通,他们认为翠花嫁给瘸子丢了他们的人,全然不顾马翠花的处景,最后乒乒乓乓开始砸马翠花家里的坛坛罐罐。
  靠山屯分前庄和后庄,王家也是一大户,那时候王二爷和王五爷还在活着,他们是王家辈分最大的,王二爷只咳了两声,王五爷喊了一声,“王家的儿孙们,还愣着干什么?”呼呼啦啦一大杆子人要给马翠花的哥嫂一点颜色看看。关键的时候,王大栓和马翠花都说了软话,王家才算放过了这对鸟男女,他们朝妹夫、妹子跺跺脚,扬长而去。
  王大栓和马翠花始终没领结婚证。
  马翠花的婆婆,也就是赵光的母亲,整日疯疯癫癫的,但能照看孩子,她一见王大栓和马翠花就没有好脸色,她说王大栓是软汉子,她骂马翠花是妨人精,她教天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为这些话,马翠花曾打过、骂过天良,憨厚的王大栓总是上前劝阻,说,孩子还小,懂个啥。
  马翠花教天良问王大栓喊爹,但倔犟的小天良却从来不张口,大栓说,“孩子嘛,懂啥,大了就好了!”
  有时,马翠花问大栓,“你这样死撑,图的是啥呀?”
  王大栓说,“什么也不图,没上过战场的人是不知道苦一点累一点其实就是幸福,打仗的时侯,子弹没长眼睛,性命掖在裤腰带上,能活着活来,就很不错了。真若是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还能想到明天会干什么。好歹我现在在你身边,有人能唠唠闲话,我知足了,可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他们能图个什么呢?”
  “你们在战场上怕不怕?”
  “说不怕是瞎话!昨天晚上还在一个帐篷里,一个被窝里,第二天说没就没了,有的连一个囫囵尸首也落不到。天天见到死人,但没办法!”
  “那没有人退下来?”
  “退下来是逃兵,死得更快,而且名声不好!在平常体会不到,但在战场上时,才觉得在家里哪怕吃糠咽菜,哪怕当牛做马,都觉得是幸福的。我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与我的牺牲战友相比,那真是一种幸运!”
  “你现在感到生活怎么样?”
  “没经过战火轰炸的人,这也不满,那也不满,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人,才知道不打仗是最痛快最痛快的了!”
  “那部队给你安置工作,你为啥还要回来?”
  “说是往教育上安置,咱那个时候初中毕业生学了啥?高考一恢复,没知识没文化的这也不要,那儿也不要,推来推去,一泡臭屎,不如咱回来种田实惠些!”
  王大栓种着四个人的责任田,又额外承包了一片荒地,别看他腿脚有点慢,力气还是有的,种种收收的活路拿得起放得下,锄锄薅薅就由翠花来干,他则骑上一个小三轮走村串户收破烂,那时节,碎铜烂铁多的是,但能放下架子去收破烂的人不多,所以很吃香。
  马翠花曾又怀过两次孕,一次早产,一次葡萄胎,她暗暗流过好多泪,觉得对不起大栓。大栓常常安慰她,“别哭,等咱钱攒够了,咱到北京大医院去给你看看病,钱是什么,你的身子骨要紧啊!”
  马翠花很感动,但她也清楚地知道,王大栓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啊。
  别看翠花的婆婆对大栓不咋样,她病倒后,大栓为他请医抓药,她死后,大栓厚葬了她。
  天良上学以后,初开始由大栓骑着三轮接送,但后来非让马翠花领他上学不可。而且随着他一天天的长大,他离王大栓的距离越来越远,学校召开家长会,从来不让王大栓参加,学校要交钱,他从来不向王大栓要,非要转手到马翠花手中,他才肯接着。
  非但如此,天良见了王大栓没有好脸色,还不时说些令人寒心的话,什么野笋了,刀疤脸了,瘸腿了等等,让王大栓伤透了心。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王大栓曾几次收拾好行李要离开,但马翠花总是哭着拉他、求他,并安慰他,“大栓,我知道你心里苦,就是长大天良不养活你,我养活你!如果你走在我前面,他不给你披麻戴孝,我给你披麻戴孝,他不给你摔老盆,我给你摔老盆,你真的要走的话,我也不想活了!我没了娘家,我现在不靠你,你让我靠谁啊!”
  王大栓经不住马翠花的哭啼,天大的委屈他都埋在心底,只是不分白天黑夜地干活、挣钱,马翠花更加从心底里心疼他,照料他。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