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交锋

　　大战将到，凤岭寨被莫名的情绪压抑着。
　　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忙碌，扛着各种杂物在房屋、街头、寨墙上......穿梭。
　　“报！主公，敌军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每个方向约有万余，正前方的敌军还有十里就靠近山寨。”有人上前来报告。
　　“被发现了吗？”战天涯坐在一把靠背椅上，把玩着通体漆黑的玄铁锏问道。
　　“没有，小的们很慎重，还未接近就赶回来报告。”那人答道。
　　“很好，注意警戒、再探再报！注意查看其中有没有咱们人的俘虏。”战天涯站起身，凝神望向一眼望不到边的森林，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心中无有来的害怕、紧张由于敌人的突然到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喏！”那人急急退去。
　　严义走过来，扶着寨墙说道：“主公，弃寨吧。”
　　“不行！时机未到，山寨还没有布置完。”战天涯回身望向寨中正在忙碌的将士和彝族的勇士们说道。
　　“那主公先走，我们等布置完再离开。”严义说道。
　　“跟了辛皋了几年？”战天涯问道。
　　“三年了。”严义不知所以。
　　“那你应该了解我，弟兄们不退，我绝不后退。”战天涯望着严义说道：“一定要记住，这种话以后不要再提。将来你独领一路大军的时候，也要如此来做，这样才能和兄弟们更贴心。”
　　严义眼中尽是敬佩，他跪下来，恭敬的答道：“属下铭记在心。”
　　“你去看看山寨布置的怎么，若是好了，就叫彝族的兄弟们先退去吧。”战天涯提着玄铁锏向寨门走去，走了几步又道：“叫受伤的弟兄也退，其他人都进入预设的地点。我去寨门前看看。”
　　“喏！”严义答道，急忙离去。
　　战天涯走下寨墙，来到寨门前。站在下面，身高马大的战天涯顿时觉得自己矮了几分。
　　寨门高大结实、是用数十根整棵的树干镶接在一起。同样高大的寨墙向两边蔓延，最后向身后的山岭围去，形成了现在的凤岭寨。
　　不远处是一条围绕山寨的河流，河上有一座宽阔的木桥，河水湍急从桥下流过向下游奔去......
　　战天涯望着桥沉思良久，忽然萌发了一种冲动，他把脑海里的作战计划大肆修改了一下。决定不毁去这座桥了。
　　他挥手叫身后的人拉过一张矮几，取来一张蒲席。战天涯就这样在桥上坐下来，双膝上放着那把枫木祭祀送他的玄铁鉴，伸手斟满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主公！这里坐不得呀！”他身后一人看到战天涯原来要在这里喝酒，不由惊吓的叫道。
　　“怎么坐不得？我就坐在这里看他龙傲天怎么来捉我！”战天涯哈哈大笑，又饮一杯。
　　“这......我......我这就去叫严义将军去。”那人看说不动战天涯，立马急火火跑回山寨去了。
　　不一会，严义就脸色刷白、急冲冲的赶过来。
　　“主公，”严义一头黑线，着急说道：“按计划，咱应该等派出去的探马回来，就毁去这座木桥，用弓箭射杀一部分渡河的敌军，且战且退、放他们入寨，然后......”
　　“不用然后。我想了，我就在这里会会龙傲天！”战天涯坚决说道：“其他按计划进行。我主意一定，你们都退去吧。”
　　“可是龙傲天武将世家出身，功夫了得，说以一敌百都不为过。听说他单手就能舞动几百斤的石狮......”严义急的头上都要冒烟了。
　　“你是说我不敌？”战天涯不悦，岔开话题：“寨子里布置完了吗？”
　　“都好了。可彝族的兄弟都不肯先行撤离，说誓死和主公共进退。”严义抹了把汗回答，又哀求道：
　　“主公您伤势未愈，还是赶紧随我回山寨吧。咱们即便人数悬殊过大，但按计划打绝不吃亏。这样的话，就很难说了。辛皋将军回来要是知道，会剥了我的皮。”
　　“你怕他，就不怕我？”战天涯忽然平静下来，说道：“辛皋、李松还有那些下落不明的兄弟，这次就让我先替他们收回点利息吧！”
　　严义还要再劝。
　　“报！”桥对面一骑带着数匹战马奔驰而来，见到战天涯翻身下马、单膝跪下：“敌军探马已到了这里，小的杀了他们，抢了马回来。”
　　“很好，”战天涯说道：“严义带他们回寨埋伏，一切听我号令。”
　　“主公！”严义扑通跪下，叫道。
　　“回寨！听我号令！”战天涯一字一字的说道。
　　“喏！”严义起身，极不情愿的带着人向寨中走去。
　　不多时，又有几个探马折回，战天涯挥手叫他们回寨安置去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战天涯独坐在桥头，每到他心思想乱的时候，就喝下一杯。
　　不知喝下了第几杯酒，对面的树林中喧闹起来。刀枪在林中簇集，马嘶人叫，夹杂着谩骂叱呵的声音。
　　战天涯没有动，依旧慢慢的斟满酒，不曾落下一滴。又缓缓的饮下去，细细品着酒中的滋味。他一直看着手中酒杯，仿佛那是他世界的全部，他连头都没有动，更不去看那对面的躁动。
　　河水湍急，发出哗哗的声响，但此时已引不起他的注意。
　　对面安静下来。
　　不久，一人手提赤红的长枪，骑着火红的战马缓缓踏上桥头。
　　“你就是战天涯？”那人离得近了，才冷冷开口问道。
　　“是我。”战天涯依旧没有抬头，他慢慢的将手中的酒杯小心的轻放在矮几上，仿佛那酒杯是他最心爱的孩子。
　　“你不问问我是谁？”来人本就阴郁着的脸更黑了，见战天涯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不由心生怒火。
　　“不必问。”战天涯道，把手放在玄铁锏上。
　　“哼！你觉得你坐在这里，就能挡住我千军万马？”那人握紧手中的长枪，恶狠狠的盯着战天涯又道。
　　“挡不住。”战天涯抬起头，两眼如两颗耀眼的明星盯着来人道：“但能挡住你不再前进一步。”
　　“哈哈！不自量力！若不是你以前的战绩，还真不配做我的敌手。”那人大笑，又嘎然止住，道：“你现在的行为在我眼里是极其的愚蠢、可笑！明明有时间可以逃走，却傻坐在这里饮酒等我到来。是想见我一面，还是想拿着你那把破铁锏在此杀了我？”
　　“两者都有，只看你敢不敢来，”战天涯忽然笑了：“看来龙傲天果然有统帅千军的胆识，还是来了。”
　　“来了你又能如何？依旧逃不脱一死！只不过是死在我手下兵卒的手中、或是死在我的手里的区别。”龙傲天瞳孔猛然收缩，将手中的长枪一抖，当做棍棒迎面砸了下来：“来吧！死在我手里，也不辱没你战家的威名！”
　　电闪雷鸣间，战天涯一手抓过即将粉碎的矮几，一手持玄铁锏点地，带着矮几轻盈的滑退了几步。
　　那长枪落在桥身上，破碎的木屑纷飞向四周急射而去，一个大洞出现在地面上。
　　一丝木屑从战天涯的脸庞擦过，血迹淡淡的显露，一滴鲜血凝成滑落下来。
　　“命都没有了，还护着你的酒杯！”龙傲天说着把枪一提，犀利的枪尖带着几块破碎的木块向保持着坐姿的战天涯挑去。
　　战天涯手中正拿着那个刚才就要滑落的酒杯，胸前空门大开，握着玄铁锏的另一只手来不及去挡。
　　躲在寨门后的严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把手一挥就要下令射箭。
　　“叮”的一声，那个酒杯正好套在捅过来的枪尖上。
　　长枪去势不减，但改变了方向，力道依旧巨大。
　　战天涯不由松开了手，那酒杯弹开，裂成数块碎片落入滚滚的河水中。
　　长枪也随着刺进桥上的木墩，龙傲天恼怒、把牙一咬，提起长枪，一个连环刺向着战天涯就刺了过来。
　　战天涯本就没有想拿着短兵器和骑着战马、比他高上大半头、还是拿着长枪的龙傲天搏命。他只是想杀杀龙傲天所带大军的锐气，矮几可以挡箭，酒可以发挥的他身体的机能，虽然身上还有伤，但在那些兵卒中进出几个回合决不再话下。
　　但现在似乎能巧成拙了。那些兵卒没有来送死，可身为大将军应该坐镇中军的龙傲天却出乎意料的到了眼前。
　　可是一切都不容细想，战天涯溜着桥面、贴着桥墩向龙傲天窜去，一铁锏就打在龙傲天骑的战马腿上。
　　那马来不及避让，双腿刚要起跳，便齐根折断断，悲鸣一声，扑倒在地。龙傲天见势不妙，把枪一立、刺进桥身，握紧枪杆，双脚狠狠的踢出，直奔战天涯胸前。
　　战天涯同样久经沙场，猫腰前滚翻，把身体一缩，双腿向后也蹬了出来。
　　两人双脚撞击，身形顿时分开。
　　“身手不错！”龙傲天翻身站稳，手握长枪而立，喘着气看了一眼吐着血沫子的战马，瞪向战天涯的眼光喷射着火焰，他咬牙切齿道：“但你还得死！”
　　“谁死谁活还不知道，但我想问你一句话。”战天涯双腿有些脱力，握着玄铁锏站起身说道。
　　“说！”龙傲天说道。
　　“在鬼见愁伏击你们的人是否还好？”战天涯盯着龙傲天问道。
　　“哼！你死到临头还想着别人？！”龙傲天先是诧异，接着就冷笑起来，从他嘴里吐出的字依旧冰寒：“死了，都死了。想伏击我的人还没有出现。”
　　“死了？不可能！”战天涯脸色大变。
　　“过来受死！”龙傲天狞狰的笑道：“哈哈！你死了就可以去见他们了！”
　　说着，他紧冲几步，手中的长枪向着战天涯胸前、小腹、大腿就刺了过来。
　　战天涯心中悲愤，手中的玄铁锏只挡了一下，就任长枪从他左手臂穿过，鲜血溅了出来，他忍痛带着手臂、顺着长枪向前一大步，挥起玄铁锏重重的砸在想要闪躲的龙傲天大腿上。
　　咔嚓一声闷响，龙傲天倒下，腿骨明显的断了。但他虽然倒下，可是手却闪电般拔出腰刀，向着战天涯的腿也砍过来。
　　战天涯手臂被长枪贯穿移动不得，只好一声闷哼，抓住枪杆向外边拔边闪。
　　刀锋瞬间已到，战天涯腿上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但他来不及去感受痛楚，丢下玄铁锏，挥手把长枪拔了出，丢在一边。
　　龙傲天同样忍着剧痛，咬着牙把刀又砍了过来。
　　战天涯没有了阻碍，抓起玄铁锏挥出，正打在腰刀上。龙傲天吃不住劲道，腰刀脱手而飞。
　　战天涯趔趄着上去，一脚踏住龙傲天，把玄铁锏的尖头顶在龙傲天的胸前。但想了几想，最终没有下手。他刚想说话，就听到桥对面的树林中一阵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