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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精明

作品名称:南水北流浪花涌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5-04-13 07:43:31      字数:6111

  “卖瓜了,卖瓜了!”村头王二娃子卖瓜的叫卖声不亚于从扩音器里出来的立体声,带有嗡音和磁音。
  张富的老婆巧莲马上丢下饭碗,风风火火钻进屋里,她生怕张富留心她,就用眼角偷偷儿向后看了一眼,然后才放心地从她那双半新的高跟鞋里取出了一个塑料袋,不用说,这是她的小金库。
  她偷偷儿取出二十块钱,又麻利地把塑料袋塞到了鞋子里,然后原封不动地把高跟鞋放回了原处。
  她把钱装到身上,装作没事人一样,拢了拢头发,出了门走了。
  张富端着半碗鸡蛋面丝汤,啃着馍,蹲在墙根下吃早饭,他抬眼瞅了瞅老婆,没搭理她。
  巧莲来到二娃子的小四轮前面,二娃子一见,又热情又不怀好意地笑道,“吆,嫂子想我了?快来快来!”
  “去你的,没正经,这瓜多少钱一斤?”
  “看,这是谁是谁,咱二娃子不是喷的,咱丹江河滩的瓜,瓤红,水多,吃了不渴,渴了不饿,咱闯州过府,没有一个不说咱这瓜好的,当场杀开,如果瓜生或者味不正,嫂子,咱这一车瓜免送!怎么样,称一个?”二娃子一说一溜子,大凡夏天丹江河畔卖瓜的都各有各的一套子。
  “去你丈母娘的脚指甲,嫂子问你这瓜咋卖,你却在这儿做广告来了,不卖拉倒!”巧莲假装生气。
  “不贵,不贵,大行大市,五毛钱一斤,一块钱二斤!大的小的一个价,老少不欺,童叟不哄。要大的还是要小的,自己捡,捡男人就咱这一个,捡西瓜多的是!”
  巧莲笑二娃子做生意太精,但细想想,这大热天的,走村串户,顶着日头晒,那滋味也够呛了。她东挑挑,西捡捡,狠狠心挑了一个大瓜,二娃子吊过秤一称,22斤。
  巧莲递了10块钱过去,“嫂子就这10块钱,今天来给你哄场子来了!”
  “嫂子!,我可亏大了,你看你看,不行换一个?”二娃子直咂嘴。
  “我就要这一个,不行拉倒,我走了!”
  “别别,今天你来我是一大早才开张,我图个顺溜儿,10块钱拿去吧!不给二婶儿称一个?”巧莲知道他说的“二婶儿”是她的婆婆。
  “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我跟她说,让她自己来挑!”巧莲打了遮掩。
  “卖瓜了,卖瓜了!丹江河的西瓜,又大又甜!”二娃子又破着喉咙叫起来。
  巧莲抱着瓜东躲西藏地回家了,到了大门前,她四下看看没人,就把瓜放到柴垛里,拍了拍身子,若无其事地回家了。
  这个时候,丈夫已经带上门下地头转去了。
  巧莲没有发现敌情,才大胆地溜出来,把瓜抱回家中,用池子里的水冲洗干净,然后切成碎块,放到了冰箱的保鲜中。
  做完这一切,巧莲又拿了些钱,骑上电瓶车到镇上割肉、买菜去了。
  不知道的人以为巧莲是那种逆来顺受,见了丈夫腿抽筋的农村小妇女,其实不然,她不怕张富,张富也不怕她,张富说自己是愣头青,巧莲说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磕磕绊绊已经二三十年了,但脾气都没改,照样大事小事磕磕绊绊。
  巧莲说不上来是村里那种窝窝囊囊的女人,她已经五十岁了,嘴巴子,手爪子仍然和年轻人不相上下,她火辣、能干、勤劳、朴素,总之,川道上农村妇女的优点她都有,小脚女人的霉点她也占全了,其中最大一个毛病就是会打小算盘。
  巧莲回到家里,男人还没回来,本身她是一个很直爽的人,但今天做任何事情都鬼鬼祟祟,因为她心中有一个秘密,她想给男人一个惊喜。
  太阳一出来就火辣辣的,昨晚下了一场大雨,更增加了空气里的温度和湿度,田里的人该回都回了,不该回的也走得差不多了。
  雨水已经渗完的沙滩上,湿漉漉的,一开始沙凉沙凉的,很舒服,半上午这里就像是蒸饭锅里冒出来的热气,热得人发喘。张富在地里转了一圈,扛上锄头要走,朝那厢一看,他老妈还笨笨磕磕地在花生地里薅草。他不忍心,就又蹲下来等了一阵子,看见母亲还没有走的意思,就磨蹭到老妈身边,喊,“妈,回吧,热死了!”
  “三儿啊,你回吧,不打紧,我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才下罢雨,沙滩的草薅得动。”
  “晚一天我给你打包除草剂把草杀杀?”
  “打什么打,就这一块地有俩草,妈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那东西打多了下一季不好安苗!”
  张富没办法,就也只好蹲下身子和母亲一起薅。这一招儿还灵,母亲起身拍拍手,“我回,我回!”
  “我把摩托推过来接你?”
  “你先走,我坐不惯!先走吧,别让巧莲等急了!”张富妈直了直身子,戴上草帽,嘴张了张,好像要说啥,见张富转身了,就又合上了嘴,走时夹了一掐子青草,喃喃自语,“回家喂鸡子,喂它们吃点青草草,省把粮食。”
  张富回到家里,巧莲正在打电话,只听巧莲说,“对,对,送医院……马虎不得,赵样,我不是常嘱咐过你嘛,张媛去了是你的女人,一有感应就打电话给我……你快点,马上把她送医院……对,对,我记得我当年生媛媛的时候,难产,你爹又在‘农业学大寨’,多亏了媛媛的奶奶,她守在我身边三天三夜,找了好多人,唉,孩子的生日就是妈妈的苦日,女人生孩子是在过鬼门关啊!你快点把她送医院!”
  张富刚一进屋,巧莲慌慌张张地转来转去,她看见张富,就急不可耐地说,“我说,老三,咱们家媛媛有感觉了,你马上又要当外爷了。老三,你说怎么办?”别看巧莲粗鲁,一般她轻易不对丈夫直呼其名。在这方面她吃过亏,村里那些和她辈分一般大的男人们开过她的玩笑,“嫂子,刚才你喊什么,怪好听的。”她没有判断出对方的意图,就顺嘴说,“我喊我们家的张富呀!”后生们大喊,“都听了,嫂子问我喊‘丈夫’了”,为了避免犯类似‘谐音’的错误,她就开始改口喊老三了,因为张富在家里排行老三。
  “你急什么?急也没用,闺女家离咱百十里路,咱就是去了也搭不上忙,你早先生老大、老二的时候,你不也经历过吗?再说了,她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现在医学发达,医疗条件跟得上,你就等着当外婆吧!”男人再说是男人,遇事比较冷静。
  巧莲笑了,满意地说,“我生老大老二的时候,一屁时的功夫就过去了,嘿嘿,现在都忘了,你个没良心的,我怀老二的时候,你却‘农业学大寨’去了。我可是你们张家的有功之臣啊!”说起生孩子,巧莲挺自豪。
  “对,是功臣,不是奸臣!”丈夫奚落她,“你要是赶上大嫂二嫂和老四家的,你不要上天啊!”
  “别说我,你要是有老大、老二和老四那么有本事,咱再要十个八个都中,算了,不说了,不说了,快洗洗手,我的老公大人!”巧莲忙忙碌碌收拾屋子。
  “耶耶耶,一个农村老太婆洋里洋气一口一个老公,碜牙不碜牙啊,想学人家城里人那种妖气,等下辈子吧!”张富憨笑着说,“唉,昨晚上刚下过雨,今天还这么闷热,热死了!”
  “我的老公,坐下来,听我的,等一等,我把电扇开开!”巧莲显得很温柔,这让张富感到吃惊。
  巧莲打开电扇,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冰箱里端出一个大盘子,盘子上面是鲜红鲜红的西瓜,水灵灵的,蛮招人流口水。
  张富傻愣愣地看着巧莲,很迷茫,“老婆,今天日头打西边出来了?铁公鸡怎么开窍了?”言外之意,巧莲一般很少买瓜,今天主动铺张浪费,实出意外。
  “吃吧,吃吧,老三,祝你生日快乐!”巧莲嘻嘻,“今天老婆大人给你过五十寿辰!愿意和你再吵五十年!”
  张富猛然想起,可不是,今天是阴历六月初九,是自己的生日啊!难怪老婆一早晨到现在鬼鬼祟祟,她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啊。他正愣着呢,老婆就递过来一大块中块儿。
  张富接过,连叫该死,该死,巧莲问怎么了?张富长出一口气,没说什么,吃起瓜来。
  巧莲也开始吃起来。
  “多吃点,今天瓜大,放在冰箱里,咱吃一半儿,另一半儿……阿……T!”巧莲说得快,呛着了。
  张富确实感到激动,自己的生日自己就忘记了,难得这个傻里吧唧的老婆还记得起来。他吃了两块后,用手擦了擦嘴说,“忘记给妈送一块了!”说着,用眼睛愣了老婆一眼。
  “要送你送,我不去!那是你妈!”巧莲面无表情。
  “你呀,又混了不是?遇事咱得通大理!老太太今年七十五了,能吃几年?”
  “我又没拦着你!再说了,你光想到你妈,我妈现在是热是冷你能想到吗?吃瓜的时候你也想到过要给你丈母娘送一块吗?”
  “你胡搅蛮缠,她离咱家几十里,你去送?跟你这号人说不清,你不去拉倒,我再吃一块我去!”
  “我混,我一盆糨糊儿!我问你,你妈几个儿子?他们是嫁出去了还是比咱家穷?凭啥好事儿赖事都让给咱?”
  “你呀!你说咱妈赘着咱了?七十五岁的人了,一个人还种着他和咱爹两个人的责任田,哪些天她不是起早贪黑,哪一回不是风里来雨里去?也不怕外人说咱?”
  “她种地?就她种地?你说这安苗下种,收收割割,还不是咱家的拖拉机?咱家的机子是喝水的?她无非就是个锄锄薅薅,你爹活着的时候,她还给咱家伸伸手,现在倒好,她清水盆中过光景,收的花生给那弟兄仨一人一袋,给她的闺女一袋,还给她这个孙子,那个孙子留一点儿,有时候自己舍不得去做几斤花生油,把囫囵菜朝清水锅里扔一把,捏点盐,抓把粮饭也就一顿了。你说,过这号日子寒碜人不?她要是不心疼他们这个,不心疼他们那个,我就把她接过来给咱扫扫院子,添把柴,别看我是泥腿婆子,赡养老人我毫不含糊!”
  “她没别的本事,花生是咱这道川上的土特产,都喜欢!她想让儿女们都尝尝鲜!”
  “可是,花生收了,她给咱家拿过半袋还是一升?老三,不是我说你妈偏心眼儿,老大、老二、老四的处事就是没有咱川道上的农村人厚道!”
  “她四个儿子一个闺女倒是不假,一辈子她抱过的孩子不下二十个,容易吗?这些年她种点庄稼,为啥种庄稼?那还不是体谅咱们?你看看像她这么大岁数的有几个人下地的?她动弹不动了,咱不还得拿粮食,这么多儿女能眼睁睁地让她饿着?咱走过去也不怕众家八户吐咱唾沫?知足吧,我的老婆?”
  “让我知足?拿穿拿戴,拿吃拿喝也不是咱一家拿,要拿都拿,咱人穷骨头宁,捡好的给你妈!我问你,你妈的奶他们哪一个少吃一口了?她一遇到头疼脑热还不是咱给她请医抓药端吃端喝?她打粮饭不是咱出力出钱?其他几个哪一个回来打打照面?”
  “人家不是住得远吗?”
  “可不是,你大哥张荣快退休的人了,当个什么局长,光一顿饭比咱家一年收的都多,老二张华当个包工头,哪一宗活路不留下十万八万,老四张贵跑运输也没少捞钱,还有你二姐张芬,嘴上摸蜜似的,每年闲了回来转一趟,一到忙天,溜得比兔子还快,合该咱住的近要咱一个人管你妈?孝敬老人我不反对,轮大排小,下半年咱俩也锁住门出去打工,轮到咱时咱做牛做马都行!”
  “他们不是忙嘛,再说了,人家不是每年给过咱妈钱吗?”
  “不说钱我还不气,过年的时候,张荣给她一千,张华给她一千,咱做庄稼的也没少一个子儿,张贵也给她一千。她把钱叠啊叠,前年你爹看病和下世花销,把她的钱全部花干了。现在啊她多少又攒俩,这个孙子上学给二百,那个孙子生孩子给二百,都给人家了!她给他们打电话,长途的短途的不都是咱家的电话,难道咱和电信局长是亲戚?”
  “别说昧心话,咱的孩子没使过他奶奶的钱?真是的!你小虫肉扣的怪精!”
  “使过,使过!咱两个孩子,老大四个孩子,老二和老四都是仨,你可说说谁使的多?”
  “你咋能这样算账?”张富冷笑。
  “你要我咋算?你要我咋算?你看你爹活着时,帮老大盖了一院平房,二层楼,后来老大有人缘,屁股一拍上城里住去了。接着老二家盖了二层楼,也拍拍屁股走了,小四家就在城里买房子,就咱家还住着一层楼平房,人家的房子是空着没人住,咱家是乱七乱八的东西塞满刚够住。轮到你妈还住在原先的老土坯房里,他们倒都说得比唱得好听,‘妈,住我家吧,住我家吧!’哪个说说回来给你妈腾房子?”
  “那也怨不得人家,我几次过去接我妈过来给她腾间房子,她死活儿不干!”
  “这一点儿我还挺佩服她的,我也接过她,她说咱家的孩子打工回来没地方住,她一个人住那里清静。看来她年轻时和我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冰箱里我给她留了半块瓜,一会儿你给她送过去。算了,今天你过生日,我不和你吵了,改天啊,咱到人场里说道说道,看看咱亏不亏?今天我去给你割了一块肉,买了一只鸭子,一条鱼,中午好好改善一顿,等你吃有劲了,好好和老婆吵架!”巧莲嘴像铁叉子,要在平常估计又是一场暴风雨,今天她瞅了张富一眼,张富瞅了她一眼,双方挂起了免战牌。
  巧莲收拾瓜皮准备起身,刚好张富妈进到院里来了,张富把啃了半拉子的瓜扔到了桌子上站起身。
  “妈!”张富喊,“进来坐这儿!”
  “妈!”巧莲喊。
  张富妈颤颤巍巍进来,张富挪了一把椅子上前,瞪了巧莲一眼,“给妈拿块瓜!”
  巧莲在桌上捡了又捡,想找一个中块的,可是没找到,都进了张富和她的肚里了。她又从冰箱里拿出另一半瓜,拿起刀要切。
  “巧儿,桌上的都中,妈不敢吃多,吃多了肚子不纳,妈来和你们商量,我托卖瓜的二娃子给我买了四块石棉瓦,你知道,咱家的老房子是瓦房,漏雨,昨晚上半夜里妈都没睡着。下午凉快的时候,三儿,你抽个一袋烟功夫,帮我把石棉瓦系到房顶上补补漏子。你要是忙的话,妈去给你帮忙薅半天草!”
  “妈,再忙也要让他去!后晌凉快再说,我也去,你放心!”巧莲把一芽儿中块瓜递了过来,“妈,你尝尝,瓜味儿不错!”
  “好,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张富妈咬了一口瓜,手一动,一块瓜瓤子掉到了张富家客厅的大理石石板上,她弯下腰去拾,巧莲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来扔到门外,说,“妈,掉了算了,那儿还有!你多吃点儿败败火!”
  “刚才巧莲还说还让我送过去呢!”张富接过话头。
  “三啊,妈在记着,”张富妈深情地看了儿子一眼,“今天是你的生日,妈给你攒了九十九个鸡蛋,你放心,都放在妈床下那个沙罐里凉着,蒙着湿沙,不坏,等一会儿鸡子再下了凑上一百个,图个顺流儿,应个生日口号。妈昨天又买了一袋挂面,没想到昨晚上过水了,我刚回来把挂面挪在太阳下面晒,你和巧莲下午去时把鸡蛋和挂面拿过来!今天你过生日,再过三天是你大哥的生日,到时候妈来你家给他打个电话。”
  “妈——”张富说话有些哽咽,鼻子有些酸。
  “妈——”巧莲动情地说,“你中午就在这里,你吃冰凉面我给你冰凉面,你吃饺子我给你包饺子,下午咱们都过去!”
  “不了,妈还要回去看鸡,招呼院子!”张富妈拢了拢头发,起身离开了。
  巧莲准备过来拉婆婆,电话又响了,张富又拿起一块瓜,出去送母亲,断断续续听老婆在屋里说,“生了?男孩?好好!娃娃的生日,妈妈的苦日,赵样,你们要招呼好她,落下月子病可是一辈子大事啊!今天是好事,媛媛的爸爸也是……也是高兴啊!”
  凭张富对老婆脾气的理解,估计巧莲的后半句原来是想说,“媛媛的爸爸也是今天的生日啊!”
  张富送母亲回来,见巧莲哭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为外孙的生日感动得哭,还是为张富的生日激动得哭,抑或是为婆婆能够记着儿女们的生日为他们送鸡蛋送挂面而触动得哭……
  张富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抱着头,自言自语,“张荣,张华,张贵,还有二姐张芬,你们谁还在记着前天是六月初七,那是咱妈的生日啊!庄稼人忘了今几明几,你们咋也没有往我这里打一个电话问问咱妈呀!”
  巧莲止住哭,抬眼瞅了一眼张富,说,“老三,你别难心,你没记着我记着,前天我用体己钱给她买了一箱冰红茶,放在她床头上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远方的人啊,你们看看,丹江河的老人,丹江河的汉子,丹江河的女人过光景会打小算盘,可是他们再怎么着,也没有你们精明啊!”张福神色黯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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