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遭遇骗局（2）

　　望着女孩们离去的背影，柳絮和女伴们都羡慕不已，说道：“看这些城里人真幸福，那些女孩穿得好漂亮。”
　　“她们有钱呗，每个月工资那么高，当然有钱打扮了。”
　　“是啊，如果我是城里人，我也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谁让我们没有这个命，做不了城里人呢？”
　　小王见她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便笑道：“以后找个省城男朋友结婚，就可以成为城里人了。”
　　“唉，别做梦了吧，省城人怎么看得起我们农村女孩呢？”刘圆的想法总是那么深沉。
　　“呵呵，那不一定，只要你们在省城干下去，说不定就可以找到省城的男朋友。”小王开玩笑地说道。
　　柳絮默默地听着同伴们的议论，她一直都没有出声。虽然小王的玩笑不太现实，可是她却真希望这个好运气有朝一日能降临到她的头上。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幻想着，如果她在那家毛纺厂好好干下去，说不定真的有机会转正成为“商品粮户口”呢，到那时她就可以找城里人做男朋友了，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城里人了，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被父母责骂，也不用承受着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感到些许的安慰，尽管这一切都是她本人的幻想。
　　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那次毛纺厂之行，带给她的将是一场在她的记忆中终生抹之不去的噩梦。

　　闲聊之间，小王带着她们来到了一条热闹的夜市街道。
　　夜市上有很多小贩摆摊卖小吃，大多是省城特产，如：热干面，豆皮，包子等，每个小摊前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小王带着她们来到一家摊位前，几个女孩一人点了一碗热干面，女摊主告诉他们一块钱一碗。很快，面煮好了，端上来后，小王他们分坐在几张小桌子上吃起来。
　　坐了一天的汽车，中午停车吃饭时，老林带着大家在路边一家餐馆吃了饭，不过都没有吃饱。此时大家早就饿了，不到几分钟就吃了个碗底朝天。由于是第一次吃热干面，大家对它的味道很满意，纷纷发表评论：“热干面味道不错嘛，比家里的面好吃。”
　　“那当然了，热干面是省城有名的小吃，只要在这里做下去，以后有机会品尝省城的小吃。”小王说道。
　　“也不贵，才一块钱一碗。”
　　“是的，又经济又实惠。”
　　“省城的早餐很多种，味道都不错。”
　　吃完面后，大家各自掏出一块钱交给小王，让他交给女摊主。
　　没想到女摊主并没有接小王递过去的钱，她说了一句话让几位女孩大吃一惊：“我们省城话一角钱就是一块钱，一块钱就是十块钱，你们十二个人，总共要付一百二十块钱，不是十二块。”
　　“什么？怎么会这样？”刘圆一听，认为这是小贩无理讹诈，便起身和她理论。
　　“你们外地来的乡巴佬，肯定听不懂省城话了，怎么样？你们吃了面，就得付钱，要不然别想走。”女摊主气汹汹地骂道。
　　另外一位女伴也想上前理论，小王连忙拉住她们，招手示意让几位女孩别出声。
　　他走上前去，问女摊主道：“你们这样做生意就是敲诈，知道吗？这一碗面凭什么值十块钱？”
　　女摊主看了一眼小王，傲慢地说道：“你们这帮乡巴佬，既然听不懂省城话，就不要到这儿来，今天吃了我的面就得付钱，不付钱别想走。”说完她向后一招手，站在不远处的男子走了过来。
　　小王见势不妙，连忙小声对柳絮等人说道：“快跑。”
　　几位女孩见状拔腿就跑，女摊主和那位男子想来阻止，小王连忙拦住他们，朝柳絮她们喊道：“顺着来时的路一直往前跑，不要回头。”
　　从来见过这阵势的女孩们吓得头也不敢回，拼命往前跑，一直跑到职介所门口才敢停下来，刚刚吃到肚子里的面差不多被消化完了。
　　过了一会儿，小王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刘圆问他：“怎么样？他们没有打你吧？”
　　“他们敢？刚才我故意和他们拉扯，就是想让你们脱身。他们拉扯了我一会，我估计你们跑远了，便将他们往后一推，然后撒腿就跑，他们根本追不上我，哈哈哈。”小王兴奋地对大家说道。
　　“哈哈哈”几位女孩也跟着大笑起来，可是柳絮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没想到省城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习惯，为什么要将一块钱说成是十块钱。还有，女摊主为什么要骂他们“乡巴佬”？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在柳絮的心头。第一次到省城，就被人骂成“乡巴佬”，极大了伤害了她的自尊心，也击碎了她对此次省城之行的美好期待。
　　一丝恐慌掠上她的心头，她本能地预感到此次省城之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也许真像小王说的那样，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唉，她真不知道明天去绵纺厂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柳絮一行回到职介所后不久，老林和李所长在餐馆吃饭也回来了。他听完柳絮她们吃饭的遭遇后，不但没有安慰她们，反而埋怨她们不该跑到夜市上去吃饭：“你们都是第一次到省城来，干嘛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吃饭？那个地方很乱，这么多女孩子去那里不安全，万一被人骗走了一、两个怎么办？”
　　“会有人骗女孩子吗？”同行的小玲问道。
　　“当然了，城里有很多骗子，专门骗女孩子，我是为你们的安全担心。”老林责怪道。
　　“骗女孩子干嘛？”小玲又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那个时候不只是小玲不懂，柳絮也不懂。她们从小在农村长大，除了偶尔听说有人偷稻子外，从来没有听说过骗女孩子，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不过老林并没有告诉她们答案，只是说道：“这个问题嘛，过几年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为什么。”
　　“哈哈哈，她们还小，不知道社会有多复杂。”小王笑道。
　　“唉”老林叹了一口气。
　　“刚才是我带她们去的，我以前在省城呆过，对那里比较熟，想带她们去那里玩玩，谁知道会碰上这样的事。”小王向老林解释道。
　　“如果你一个人去当然没事，这些女孩都是第一次来，你要为她们的安全考虑。”老林埋怨道。
　　“这次是我大意了，以后会让她们小心点。”
　　“你们几个女生记住，晚上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如果实在要买东西，也要结伴外出，不要走太远，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讪，知道吗？”老林向柳絮她们叮嘱道。
　　“知道了。”
　　柳絮心里很纳闷，难道满心期待的城市生活有这么可怕吗？她们从小在农村长大，从没有这种顾虑。在农村，晚上随便什么时候出门都不用担心遇到坏人。刚到省城，就被老林叮嘱这么多，难道城里的治安就这么乱吗？明天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柳絮的心里一片茫然。
　　晚上睡觉时，李所长派人向她们每人收了三块钱的住宿费，坐了一天的汽车，她们全身都是又脏又累，可是职介所却不能提供洗澡的地方，她们只得穿着脏衣服挤在那些破旧的台球桌上，度过了大城市生活的第一个夜晚。
　　柳絮心里忐忑不安，她觉得那个夜晚特别漫长，不知道明天去毛纺厂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怀着复杂的心情，在那张破旧的台球桌上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她们起床后，简单吃了早餐，拎好行李后，李所长派一位长得像个男人婆的“洪小姐”带她们去期待中的那家工厂。
　　洪小姐让她们各交了三块钱，然后带着大家分乘几辆出租车，在省城的大街小巷转了四十多分钟后，向一处偏僻的郊区驶去。
　　当出租车驶向那段偏僻而且破旧的街道时，柳絮的心就渐渐往下沉。环顾四周，街道两旁全是一些破旧不堪的矮房子，路面沆洼不平，还不如老家的乡间小路。柳絮心想，绵纺厂为什么会在这样破旧的地方呢？它到底是怎样的工厂呢？
　　就在柳絮思忖之时，出租车在一间破旧不堪的小厂前停了下来，洪小姐先下车，她向老林示意道：“就是这里。”
　　“哦”老林若有所思，他朝那家破旧的小厂看了一眼，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带来的十几位女孩。
　　看着眼前破旧矮小的厂房，柳絮的心凉到了脚底。这是一家只有三十多人的小纺织厂，一间破旧矮小的车间里，有二十多位女工在纺纱，旁边有一间破旧的屋子，就是她们的宿舍和食堂。宿舍门口堆满了垃圾，当时正值盛夏，气味十分难闻，同行的一位女伴差点吐了出来。
　　十几年后，当柳絮坐在南山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回忆那段经历时，庆幸那时没有进那家破旧的小厂。如果她进了那家破旧的绵纺厂，日后就没有机会学习英语。因为她是在培训学校学习英语后，才有机会来南山打工，到南山后，命运才得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