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106《悠扬琴声》
　　屋子里虽然很整洁，但仍是让她感到浑身都难受。她只道被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弄到了这里，已经是气愤极了。借着明亮的白油灯，她跳下床站在了门口。悄悄地从门缝看过去，看到了门口就有两个把守的正直直的站着。她又她跑到窗户上轻推开了窗子，悄悄的爬了出来。迅速的转过身子绕进了一条小长廊，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暗想这寒院虽然大但还是管不住她的。正得意着，眼前‘啪’的一声。一看两只长枪交叉而撞，紧接着就听这人道：“还是回去吧，你是跑不掉的。”
　　秋婉玉被他们这么一说，有些脸红道：“回去就回去吗，屋子里闷得出来透透气都不行？”
　　这时就听一人应声道：“雕虫小技，滚回去。”看过去，正是杨寒雪的贴身随从双渐。
　　道说这双渐自入院以来，屡屡战功，深得杨寒雪的器重。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辅助杨寒雪管理整个杨院了。

　　张天默掩在高墙的树上将这里看得一清二楚。他望着双渐，心里不禁暗自赞道：“这个人的武功极高，不容易对付。看来今晚，自己要尽量避免与杨院发生冲突了。”想到这里，他脸上微微凝重，显然不如刚来的时候那么轻松了。
　　秋婉玉回到屋子里，想起了杨寒雪的样子，不禁愤愤跺了跺脚大声嚷道：“鬼头人，我要出去走走。我快闷死了，放我出去走走......”良久都没有应答，她灰心丧气的坐回了床上。面对这漫漫长夜，她真不知该怎么度过。忽然她眼前一亮，原来是石墙的拐角出放着一架琴，上面蒙着一块白色的布子。想起在家的时候，她时常一个人弹琴。真是没有想到，这间关人的屋子里还有琴。看来在坏的男人，心里也都有温柔的一面。就像是女人无论是坚强还是柔弱，都总有流泪的习惯。她这样想着，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直到琴声传出来的时候，张天默才觉有些意外。他当然知道是秋婉玉在弹琴，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女孩。明明是一个走江湖的侠女，一点武功不会也就罢了，居然还会弹琴。这样的女子，不应该是个江湖女子，而应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才对。不过这琴声确实是优美极了，借着秋夜里的清风飘荡着，有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奇效。他手放在怀里动了动，他真想拿出白玉箫伴这琴音。为了这么动听的琴声，他宁愿舍弃多年来不曾改变过的那首送给江如风的曲子。此刻他愿意吹一首新的曲子，只为这首有些寂寞伤感的琴声。
　　......
　　他终于停住了手，想到自己日后有的是机会听她弹琴，又何必在意这一时。想到这里，他看了看天想道：二更多了，不能再等。他轻身一跳，落在了地上。门口的两名把守此刻正发困的打着瞌睡。张天默两指一点，两个把守着了睡穴纷纷躺下。推开门的时候，秋婉玉正弹得出神，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进来。望着琴上那双雪白而熟悉的手，他有些自责起自己的冷漠。
　　“秋姑娘......”他轻声叫出，似怕惊了这琴音一样。
　　秋婉玉听到叫声，停下了微微的侧过头来。这时张天默才发现她的脸上，哪里如琴声那么悠扬潇洒。苍白的双颊，已经挂满了泪水。她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张天默终于安奈不住心里的情绪，他走到她身边把她搂进了他怀里。
　　秋婉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只是沉默着。
　　张天默道：“对不起，对不起，只怨我一再负你之情，对不起......”
　　秋婉玉道：“不要说对比起大哥，咱们快走。他们的目的不是我是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难道现在走就来得及吗？”不知何时，杨寒雪已经站在了里门口几米远的地方。
　　秋婉玉看了看杨寒雪，道：“呀，你又变成男人了？”
　　杨寒雪冷哼一声道：“我本来就是男人。”
　　秋婉玉故意道：“我还当你是女人呢？呵呵。”
　　杨寒雪不在理她，看向张天默，道：“交出冷血剑，你们立刻平安里开。”
　　张天默浓浓的平眉微微一动，冷冷道：“你可以自己来取，我从来不会主动送人东西。”他长袖一挥，击碎了木门。另一只手揽着秋婉玉，两人走了几步站在门口。
　　杨寒雪哈哈一笑：“看来有人要向我示威了。和你一样，我还从来没怕过什么人。不给冷血剑就想离开，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张天默冷笑几声松开了秋婉玉，自己走了出来。他脚只踏出了房门两步，四周就刷刷飞来了七八根碗口粗的麻绳子。还没看清这一切，绳子已经死死地系住了他的全身。
　　
　　107《离开杨院》
　　他扭动了两下身子，动弹不得。
　　杨寒雪没有说话也没有笑，直直的望着他道：“看你今天怎么逃出去？”
　　张天默的眼神渐渐开始露出怒色，带着一股森冷的寒气。
　　杨寒雪冷笑两声，道：“候你多时，既然来了，什么也不留就想走。”
　　这时，杨寒雪对身后的两个人道：“去把他身上的冷血剑给我拿下来。”这两个人闻声纷纷向前走了一步，便都停住不动了。杨寒雪当下气愤道：“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这时，所有人才发现。这两人双腿都在微微地颤抖着，裤裆下面竟然湿了一片。杨寒雪气得怒道：“都是窝囊废，他已经被绑了你们都怕。要是没......”他话未讲完，就听双渐厉声道：“让我来。”说完，他一跃而上。不等他走到跟前，张天默一声巨吼。之后‘膨’的一声，绳子竟然断了。杨寒雪当时也是一惊，他没有想到他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内力震断七八根碗口粗的麻绳。
　　双渐见绳子一断，立刻转身回到杨寒雪身前，低声道：“大人，咱们不能和他硬拼。”杨寒雪闻言冷冷的瞪了双渐一眼，看得双渐一脸无奈吱吱呜呜道：“小的真不是他的对手呀。”
　　张天默双目微红，手腕上已经出现了几条血红色的勒痕。他甩下袖子试图盖上了手腕朗声道：“杨寒雪，我希望你不要一再逼我。我可以告诉你，你喜欢的那个狼狈痛苦的张天默已经不存在了。我现在很幸福，很快乐。”
　　杨寒雪厉声道：“那你就是已经彻底忘记林小枫了是吗？”
　　张天默狠狠道：“住口，过去已经过去了。她的名字，你还不配提起。”
　　杨寒雪哈哈一阵狂笑。笑声未止，猛的劈过来一掌。张天默腾空而起，同时回过了一掌。杨寒雪接过这一掌心里冷笑道：“你以为我还和从前一样弱吗？”想着，两人拆了数十招。张天默心里暗暗吃惊，他没有想到杨寒雪的武功竟然进步得这么快。不过即使在厉害，他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张天默微一转身抱起秋婉玉，双脚一点，两人凌空而立。
杨寒雪高声吆喝道：“都给我上，都干什么呢。”这时所有人各持兵刃，齐向张天默和秋婉玉攻过去。还没等追上，张天默和秋婉玉已经消失在了夜幕里。
双渐急忙上前道：“大人，张天默轻功再怎么也是天下第三呀......”
杨寒雪瞪着一双怒火燃烧的双眼道：“行了行了，关键时刻你们能干什么？敌来全凭我出手，这些人你怎么教的。武功不行也就罢了，见了对手居然尿裤子。真是给我丢尽了脸了......”说着，身子一转厉声道：“你是什么人。”这时双渐才猛一抬头，但立刻又低了下去。

　　院子门外二十米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掩口干咳了两声后，才道：“路过看戏的。”
　　杨寒雪诧异：“看戏？你蒙着脸来看戏？”
　　这人冷笑道：“难道看戏用脸看吗？看清楚了，我露着眼睛呢。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挺精彩的。张天默居然放过了你，看来对于他你还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杨寒雪这时才感到口里一股腥甜，当即用手一抹，嘴角上竟然流出了血。他怒道：“那不是放我，而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让他不方便出手。”
　　这人冷笑道：“真的是吗？你练的武功虽然厉害，但毕竟是邪门武功。你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除非柳寂肯和他比试。”
　　杨寒雪目中森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又凭什么就说我打不过张天默。”
　　这人哈哈一笑道：“难道不是吗？你们刚才比试的时候，你动了一点气就弄了一嘴的血。这算什么呢？不是邪门武功对付不了张天默，而是冷血剑。这把剑能抗一切邪门歪道，但是正道的武功与它配合，那就如虎添翼了。”
　　杨寒雪道：“你是谁？怎么清楚这么多......”
　　这时双渐急匆匆地跑出来道：“大人，那，那......”
　　杨寒雪气得怒声道：“话也不会说了吗？”
　　双渐道：“秋婉玉把那琴给弄坏了......”
　　杨寒雪在一抬头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手一伸狠狠地打了双渐一巴掌道：“你脑子有病是不是，看不出那个重要吗？他妈的，把那个琴给我砸碎了扔出去。”说着气匆匆的走了。

　　张天默和秋婉玉落地时一阵尘土。回过头，已经进了林子了。
　　秋婉玉笑了笑道：“你真厉害，带着我飞了这么久。没想到轻功这么好玩，还能像鸟一样的飞。”
　　张天默看了她一眼，道：“秋婉玉，这些日子以来，我始终都对你过于冷漠，对不起。”
　　
　　108《无可诉说》
　　秋婉玉瞪大了眼睛怔怔的望着他，显然感到吃惊。因为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张天默能这么亲切的对她说话。
　　月光晃着张天默棱角分明的轮廓，那是成熟的英俊。尽管他衣衫零落，但永远都无法掩盖住那张完美的脸。也正是这张脸，数年之前曾迷倒过多少少女。而如今的这张脸，早已成为人们诛杀仇恨的对象。他紧锁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抬起双眼凝视着秋婉玉。直看得秋婉玉一阵羞涩，她双颊早已红若彩云，低着头，一双大眼睛正咕噜噜来回的转动着。他张开双手环住她的肩，深沉而认真道：“婉玉，如果不是你的离开，我想自己永远都无法明白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秋婉玉嘴一抿，紧紧地咬住下唇。心里七上八下的反问着：“真是不是梦，是不是不是真的......”当牙齿狠狠的碰触到下唇时，那一股剧烈的疼痛。让她更加的清醒这不是梦，就是真的。
　　她急忙摇了摇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漫步着，一路上，谁都没有过多的言语。回到茅屋的时候，张天默先打破了寂静，道：“今天我要练一天的剑，傍晚，你能陪我去看黄昏吗。”
　　秋婉玉甜甜一笑，急忙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那，我能去看你练剑吗？”
　　张天默眉头皱起，道：“不可以。”
　　秋婉玉道：“飞的滋味都那么好玩，要是练神剑不就更好玩了吗？我想陪你去练剑，我不打扰你。我就安静的站在你附近，好不好啊？”
　　张天默忽然恢复了一脸的冷漠，严肃道：“练剑是为了杀人，不是游戏。”
　　秋婉玉生怕自己会惹他不高兴，她急忙点头道：“好好，我不看就是了。”
　　张天默凝视着远方，道：“很多的事情，永远都是没有办法的。”
　　秋婉玉道：“就像你和他，你们根本就不忍心杀彼此。”
　　张天默没有说话，静静的离开了。

　　傍晚的时候，他才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壶酒，道：“你中午吃了吗？我带了些素食，你尝尝，味道不错。”
　　秋婉玉眨巴着眼睛道：“吃了，你呢？是不是又一整天都没吃饭。”
　　张天默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道：“吃了。”
　　秋婉玉低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张天默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搂住她道：“你有心事？”
　　秋婉玉摇头道：“没，没有。”
　　张天默深沉道：“说出来，或者我可以帮助你。”
　　秋婉玉勉强一笑道：“没事，真的。只是，只是你终于肯对我好一些了。那你，会不会哪天一下子又要赶我走，不要我了？”
　　张天默道：“不会，不会了。”
　　听了不会这两个字，她却还是高兴不起来。她吱吱呜呜道：“天默，要是有一天，我，我......”
　　张天默有些疑惑道：“什么？你说。”
　　秋婉玉心里一阵乱，暗道：我到底该不该说出来，到底说不说？如果你知道了，是不是就彻底的不要我了。想着想着，口中喃喃道：“天默，没什么。其实，无论怎样，我都会很努力的和你在一起。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也要发誓无论我怎么样你都不许离开我。”说着，她示意要他发誓。
　　张天默苦涩一笑道：“我很讨厌发誓，都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