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100《敌人朋友》
　　柳寂回来的时候，江如风正一脸焦急的等着他。
　　柳寂有些奇怪的望着她问道：“这么脸色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江如风惊恐道：“没有，只是你出去后我心里有些慌。总是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担心，所以我怕，怕......”
　　柳寂叹了口气道：“刚才是发生了一些事情，途中张天默遇到了麻烦。不过还好，没什么大事。”
　　江如风松了口气依偎进他怀中，温柔道：“心有灵犀，看来我和你的心已经绑在一起了。”
　　柳寂沉重的望着窗棂，不知为什么，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次日一早，旭日清风，秋婉玉的心情就像天气一样，好极了。张天默很早就起来了，望着秋婉玉做好的饭，他收了剑。
　　秋婉玉惊喜万分，开心道：“今天真乖，居然懂得主动过来吃饭了。”
　　张天默没有回答没有微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她。对于她，已经是很满足了。因为此刻他的脸上，至少没有往日里悲伤。
　　秋婉玉笑嘻嘻地问道：“张天默啊，你就那天气色不错啊。要是能每天都这样，那就好了。”
　　张天默望着她轻轻一笑，直惊得秋婉玉差点高兴得晕了过去。
　　她一边微笑一边对他说：“其实你呀，挺幸福的。至少还有个能为你卖命的好兄弟，可是我就没有了。”
　　张天默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好兄弟？”
　　秋婉玉接道：“对呀，柳寂真是个好人。我想你们之间，少说也有了几年的交情了吧？”
　　本来一脸平静的张天默，脸上瞬间多了一份痛苦。他沉声道：“柳寂，是我的敌人。”
　　秋婉玉惊讶得‘啊’了一声，差点喷出了吃在口里的饭。她急问道：“什么？敌人？”
　　张天默点点头：“对，敌人。他，是我必须要杀死的敌人。”说完，他脸上凝重。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她说起这些事情。但是，他还是说了。
　　秋婉玉瞪大了眼睛，道：“他不是救过你的命吗？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你这个人，都冷漠到极点了。难道，连良心也没有了吗？”

　　这么多年了，他始终躲避着任何一种感情。因为对于一个被感情伤过的人，必然更能明白情就是毒药。也是这世上，唯一没有解药的毒药。可如今，他怕了。面对友情、爱情，他只能躲避。可是正如此刻的生活，他又该如何躲避？他反复的想着问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卷进来。如果没有，他的心为什么会纠结着。他的剑，为什么就连自己都能感到是越来越软了。他不是曾经一心要杀杨寒雪报仇吗？可是如今当他面对敌人的时候，他的剑，为什么竟然与他的心起了冲突。难道，是他的心善良了。善良到了就连杀死林小枫的敌人，他都下不了手？还是为什么？或者，他真的已经厌倦了杀人。
　　他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脸色苍白极了，缓缓道：“我不但要杀他，同样他也要杀了我。”
　　
　　101《江湖中人》
　　秋婉玉更加的吃惊道：“什么？”她不懂，为什么好好的来那个个人，忽然之间竟有了深仇大恨似地。
　　她轻轻问道：“为什么啊，张大哥？”
　　张天默轻叹了口气道：“他是我的敌人，我也是他的敌人。其实，都是因为家世恩怨未了。若是此仇不报，又有何颜面面对祖辈......”话未讲完，他的表情已极为的痛苦着。
　　秋婉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里其实并非，她也相信，柳寂一定也同样。否则，他又怎么会再三的解救张天默。难道，就只是因为张天默的命是他的吗。作为一个女人，她当然不会懂得太多。
　　一个女人，无论多么的狠毒，都绝对是容易软弱的。
　　她目光也开始有点沉重了：“其实，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也曾无意听说过。你和柳寂的武功并为天下至尊，难分上下。这样一来，岂不是双方都要受到伤害。”
　　张天默拂去额角的几缕碎发，眼中透出了无尽的苍凉。他缓缓道：“所以，我和他之间，必须要倒下去一个。”
　　秋婉玉眨巴着眼睛，里面已经有些闪动的液体了。她自语道：“你们两个，都是好人。为什么好人与好人之间，还要互相残杀？”这确实让她想不通，每个人的对手都是和自己不一样的。如果你是好人，那么对方当然应该是坏人。除非，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好坏之分。
　　她垂下了头，心里一阵惆怅。那黝黑卷曲的长睫毛下，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已经失去了从前的灵动。其实对于自己的美，秋婉玉始终都感到自豪。她曾经幻想过，要是有一天偷偷跑出来玩。要是哪个男人敢对自己的容貌不屑一顾，那她就挖了这个人的眼睛。当然她只是想，绝对不会这么去做。一个漂亮的女人，最恐惧的，无非就是别人对她的否定。可是她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出来遇到的第一个人，而且也是对她的美貌视若无睹的第一个人。
　　两人竟似各自想着心事，良久。张天默的眉宇间才渐渐的舒展开，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喝了几口酒道：“秋姑娘，我要出去买酒了。”
秋婉玉急忙拦住他道：“哎，我去吧。你的钱也快花光了，我身上还有，你等着我就是了。”说完她匆匆走了出去。
　　这一去就是三个时辰，见她提着酒匆匆回来。张天默不解地问道：“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秋婉玉腼腆一笑：“没有，一路上赏风景，耽搁了些时间。”她转过身轻松地想道：爹终于可以放心了。原来，她到街上顺便找了家驿站。写了封家书，托人送去了。”

　　秋枫收到信时，心里一阵激动。女儿虽然平安，但这就日以来的分别，让他无不想念。
　　阿福为他倒了杯茶，安慰道：“老爷总算可以放心了，小姐心地善良不会有事的。”
　　秋枫却仍然担心道：“江湖险恶，我可真怕玉儿......哎......”他长叹了口气。
　　阿福接道：“老爷放心，正是因为小姐不是江湖中人。所以，才能更加的安全啊。”
　　人在江湖中，往往有很多事情是躲不开的。但对于非江湖人士，真的就能平安无事吗？”

　　令柳寂想不明白的是那个黑衣人，此刻，他正站在山脚下发呆。江如风老远望着他，走过来道：“你有心事？”
　　柳寂回过头，道：“我只是一直猜不透，那个刺杀张天默的黑衣人。他到底是谁，又怎么会啸天掌。”
　　江如风略一焦急道：“其实我和你一样担心，张天默是个好人，我也不希望他会受到伤害。而你，每次都救了他。对于你，我更担心。”
　　柳寂轻叹道：“如风，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你放心，这个黑衣人不伤害我。让我担心的，倒是他。”
　　江如风目光转动，道：“其实我想，你和张天默虽然要决战。但是，你是不会对他下手的是吧？”
　　柳寂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我会怎么样......”
　　望着天边纯净的白云，他的心里才仿佛轻松了一些。
　　
　　102《同名之人》
　　明朗的天气确实可以让人感到舒适，即使是在沉重的心情，或许都会好一些。
　　柳寂抬头时，张天默正站在门口几步远的地方。一身灰白色长衫不但不潇洒，反而有些落魄。
　　柳寂目光凝视着他，冰冷的神色瞬间消散。倒是江如风那一双冰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但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别人的幸福上刺刀子。除非事为人愿，不过看上去这个女人对柳寂倒真是有些真情。他上前一步道：“我这次来，是特地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屡次拜你所救，真是惭愧......”
　　柳寂明亮的眼神波动，却弥漫着一股伤感。他抿嘴叹道：“你不必谢我，是你命不该绝。一个人若是死期到了，是绝对活不了的。”
　　张天默道：“不过命运大多能够掌握在人的手中，除非......除非这个人注定了是不幸的......”他心里正自哀怜着，自己，不就是一个注定了不幸的人吗？命运对他而言，难道能够掌握得了吗？他不信，他永远都不回信。
　　江如风故意摆了摆纤细的腰肢，含情的望着柳寂道：“柳大哥，你们英雄相惜，我当然明白。不过我想问他一些事情，能方便让我单独和他谈谈吗？”
　　柳寂惊讶的表情很快沉静下来，他只是不明白江如风和张天默能有什么事情要谈。
　　江如风淡然一笑：“你们都不必多想，其实我就是觉得你们俩这对似敌似友的人，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她抬起头，看着柳寂。
　　柳寂听她这么一说，想她一定是为了想劝他们之间的决战而想找张天默单独聊聊的。因为在他这里，是没有谁能够说服的了得。但他更清楚，张天默这个人，更是不可能听任何人的。想着，他点了点了头道：“好，我正好出去一趟。”说完转过身，自觉地离开了。

　　借着娇艳的阳光，江如风更显得神采奕奕。一双美丽迷人的眼睛虽然不是特别的大，但却有着捏人的魅力。只见她上前几步，伸出修长的手臂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滑过，缓缓道：“想起上回，我真是不应该......”
张天默不待她说完，接道：“都过去了，好好对你应该对的人。”
江如风被他这么一句话打断了，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不过她还是微笑着，道：“是啊，过去了。那你不愿意和我聊聊这些事情，那你感兴趣的话题是什么呢？难道，是女人还是酒呢？酒我不懂，女人，我绝对是了解的。”说着，她向前又走了一步。
张天默稳稳的退后一步，道：“对于女人，此刻我没有任何兴趣。”
江如风哈哈一声笑，道：“我刚发现，你这人真是有趣极了。难怪女人为你着迷，就连柳寂都快不忍心伤害你了。你呀，虽然冷漠但真有魅力。”
张天默侧目望着远方，道：“你到底要和我谈什么？”
江如风道：“看把你急的，难道一个美丽的女人在你面前站着，就这么让你烦感吗？至少，应该比柳寂站在这儿好多了吧。”
张天默声音有些发冷道：“女人的美丽不在脸上，如果是这样，我宁愿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个男人。”
江如风‘哈哈哈’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道：“那好，我问你。张天默这个名字，是你从小就叫的吗？”

　　张天默本已对她有些厌恶。听她这么一问，心里有些不高兴道：“你的名字难道改来改去的吗？”
　　江如风听他语气僵冷，顿时掀起一股气氛道：“那么你的冷血剑是哪里来的？你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张天默终于忍无可忍，厉声道：“我说过过去就是过去，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了。”
　　江如风接道：“你必须告诉我，有关你家里的一切事情......否则......”
不等她讲完，张天默冷冷打断道：“够了......好我告诉你，我没有家，我生来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我的家里只有我自己，其他的人都死了......”说完，他展开轻功向远处走去。
　　江如风已经气得满脸通红，她哭泣般的愤怒道：“张天默，我一定要杀了你。既然你和师傅说的一样，不是那个我要找的张天默，你就必须要死，必须要死......”她想，她没有找错人，张天默就是凶手。他们不过只是同名罢了。这世上一个名字的人很多不是吗。而她要找的张天默，就像师傅说的，根本不可能是江湖第一剑。她想，自己要对付这样一个绝顶高手，确实是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