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 97 《酒来一醉 》
店主眨巴着眼睛，口水都已经从嘴角淌了出来。他滋溜一声吸了吸口水，道：“是呀是呀......好人就是得有好报啊......姑娘，你这么晚来敲门，是有什么需要吗？”
秋婉玉转过脸偷偷一笑，之后无奈道：“是啊，我呀都快愁死啦。”
店主惊讶的问道：“怎么了？”
秋婉玉垂头道：“我哥哥他途中摔伤了，需要用酒消毒一下棉布。可是，这深更半夜的，我真的是不知道能去哪里找些酒来。”说着，她极其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店主忙道：“不急不急，姑娘若不嫌弃。小店里有的是酒，就免费给姑娘拿去用吧。”
秋婉玉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挠挠头发道：“这的吗？刚才我确实没有钱。但是现在，观音菩萨给我钱了。不如，就当你卖给我好了。”
店主一伸手，忙将秋婉玉请进客栈里，一边道：“不用不用，花不了多少银子的。小店生意虽然一般，姑娘又遇到了困难。我怎么能收姑娘的钱呢，好人是应该帮忙的嘛。”说着，店主忙手忙脚的跑上楼去。不一会，手里拎了五坛子酒下来。他撇嘴一笑，将酒抵到秋婉玉手中。
秋婉玉忙道：“这么多啊？”
店主道：“没事，都拿去吧。反正也不是大坛子，都是小的，还不知道够不够用呢。”
秋婉玉忙点头笑道：“够了够了，这么多当然够了。那......谢谢你啊，我得赶紧去找哥哥为他包扎伤口了。”
店主将她送出店门口，道：“路上小心啊。”秋婉玉一边点头一边匆忙的离开了。
店主望着空荡安静的街道，双手合十自语着：“菩萨啊，我也帮过人啦。从明天起，我就去街上给叫花子们发馒头去。求菩萨亮眼，也能早日可怜可怜我吧......”

秋婉玉离开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赞叹着自己竟然这么聪明，只扮演了两个人的声音。竟能将那店主搞得昏头转向，还真当是什么菩萨显灵了。她越想越是觉得好笑，不知不觉便到了。
张天默始终坐在那里，直直的望着地上的野草。从她离开到现在，他似乎没有动过一下。
张天默见酒来了，只道了声谢谢。便伸手拿过，叩开盖子仰头喝了起来。
秋婉玉看了他一眼，故意道：“不客气，张大公子。”说完，自己也开了一坛。酒刚入口，她便辣得干咳了几声。
张天默放下一个空坛子，搭配：“你干什么，何必为难自己。喝不了就别喝，逞强不是。”
秋婉玉脸上一红，道：“一醉解千愁不是，否则，你怎么就能用酒把烦恼就冲掉了呢。”说完，竟喝下了几大口。
张天默叹道：“也好，那你就喝一坛吧。”
秋婉玉一口气又是几大口，顿时头脑一阵眩晕。她微睁着眼睛，笑眯眯道：“张天默，你个大坏蛋。你害我，害我了......”说着，竟一头扑进了他怀中。
张天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躲开。他怔住了，似乎在想着什么。想着想着，他的手臂忽然向后一甩，躲开了正搂住她的双手。
他缓缓道：“你不该，和我在一起是一条错路。”他闭了闭眼睛，脸上显露出罕见的疲惫。
秋婉玉软软一笑，摇了摇头道：“我不懂，什么错路。我只知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完了......完了......”
张天默凝视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她。他忽然发现，她竟然是个美丽的女人。他始终都认为她是个快乐的姑娘，而现在她的脸上，正滑落着豆大的泪珠儿。他知道，他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一个本来很快乐的人。

98 《稳夺银针 》
秋婉玉软软的躺在他怀里，看到了他的眼睛渐渐的湿润了。而他，正以一种坚强控制着。她试图伸手去拿开他手中的酒坛，顿时一阵头晕，没了一点力气。
张天默放下酒坛子，终于抱起了她，轻声叫道：“秋姑娘，是不是晕的厉害了？”她没有回答，泪水从闭着的眼角里流了下。滴滴答答，正打在了他的手指上。他感到这泪滴竟然冷冷的，一直流到了他心里，就要凝固了他的血液一样。真是酒性的作弄，他竟有些冲动。望着她美丽无助的小脸，他的心上划过了一丝怜惜。他微俯着身子，轻轻地移向了她粉红色的娇唇。秋婉玉虽然头晕了，但她的心始终都那么的清楚着所有的事情。酒麻醉的永远只能是身体，却永远无法贴近一个人的思想灵魂。她一阵紧张，心‘扑通扑通’跳得自己都听见了。
风声萧瑟，丛叶莎莎作响。
只听一声剑啸，一道凛冽的寒光从后面刺了过来。张天默身子一震，秋婉玉从她怀里闪出。望着银色的剑光，她摇晃着站在了张天默身前。剑尖儿触到了秋婉玉的胸衣时，长剑顿住了。仔细一看，是一只手。是张天默右手已经牢牢地抓紧了长剑，鲜红色的血水正从指缝中棽棽的流了下来。秋婉玉惊叫一声，呆在原地。张天默左手迅速击出，那长剑立时被劈成了两半。
只见那黑衣人高声道：“张天默，果然厉害。难怪那么多人都想要你的命，却始终都没有成功。”
秋婉玉气得大声叫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良心，上回他放了你，你不但不感谢，还恩将仇报。”
黑衣人哈哈一笑：“这位姑娘，你要是在跟着张天默的话，你也休想活着。你们俩的命，迟早一天我一块要。”说完，她一掌击出。这掌力雄厚，仅是掌风，就震倒了几颗上年的老树。
张天默神情惊讶道：“啸天掌！”他一边应付，一边追问道：“江老前辈的独门武功，难道你是他的门下弟子？”
黑衣人不答，与他拆了数十招。匀是分不出胜负，黑衣人越打越猛。就在黑衣人最自信发出的一招时，张天默终于亮出了冷血剑。只一道剑气，就将这黑衣人甩出了几丈远。他摔在一颗树下，嘴角一片殷红，是血。
张天默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杀我，却每次都是在我不想杀人的时候......你走吧......”说着叹了口气，回过头看了一眼秋婉玉。
黑衣人冷笑一声：“如果我没猜错，你也一定受到啸天掌一定的伤害了。放我走，我看是你有些撑不住了吧？”说话间，一只极小的银针飞了过来。张天默哪里注意到了，他正寻思着这个黑衣人的身世。江老前辈已经死了数年之久，据说他没有收过徒弟。而这个人，确实是学会了啸天掌。
眼看着银针就靠近了张天默的后背心了，却忽然闪出一人。这人手一伸，准准的捏住了银针。他看了看银针，自语道：“手段够狠，针上竟然涂了毒。”
张天默回过头，心里竟然掀起一丝兴奋。但表情却依然冷漠，叫出：“柳寂。”
柳寂正站在张天默和秋婉玉的不远处。只见那黑衣人匆忙起身道：“后会有期。”语音未落，人已远去。

　　99 《月下凝思 》
清风涤荡着心神，即使在这暗沉的深夜中。秋，像极了一位很老成的人物。但是，它并没有老去。对于它，永远有最成熟的朝气。
不远处的树影中，显见一个瘦小的人影。他正一动不动的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这人不过是杨寒雪的一名手下。他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瞧得一清二楚，然后轻灵一动，转身离去。
柳寂回过头来，脸上微带一丝凝重，问道：“此人是谁？功力不浅，居然还会啸天掌。”
张天默身子终于一软，盘膝坐地。刚才一战，显然他早已勉强。为了在敌人面前立于不败，他只能强撑着。他叹了口气道：“你多次救我脱险，真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
不待柳寂开口，秋婉玉接道：“别说了张天默，你的伤口怎么流血了。柳大侠，你看他是不是受了什么伤了？”她一脸焦急，目光中满是心疼。
柳寂俯下身子，看着从张天默伤口中拔出的小短剑，叹道：“又是毒剑。这人功力非凡，心底竟然这般恶毒。”
秋婉玉吃惊道：“剑？我怎么没看到他什么时候中了这一剑。”
柳寂道：“你当然不会看见了，这么快的剑，换成一般的高手，都未必能看得见。”
张天默头上阴出了一丝冷汗：“好快的剑。”
柳寂道：“江湖上难道有比你张天默还快的剑吗？只是你，太心软了。若不是你，我想他的剑再快，比起你的散魂夺命剑，恐怕连近你身都是妄想。”
张天默忽然一笑道：“那你呢？你的心就不软吗？”
柳寂一怔，四下里一望对着秋婉玉道：“走，去前面的那个庙里。我得用真气给他逼毒，此毒狠辣。需宽衣才是，到时得请姑娘先避一避。”
秋婉玉惊道：“啊？脱了衣服。这可不是夏天，他会冻坏的。”
柳寂道：“冻坏总比毒死好得多，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了。若是还能撑到断言山庄，我当然也不愿意就在这里了。”
秋婉玉点了点头，低着头走开了。

且说那人回去后，一脸兴奋道：“大人，属下都看清楚了。张天默确实为了那个叫做秋婉玉的姑娘，宁愿自己受了重伤。他们看来是两情相悦，无法分开了。当时，属下就躲在远处的一颗大树的后面，看得一清二楚。”
杨寒雪目色阴沉，冷哼一声：“你兴奋什么？事情不过刚有了一点眉目而已，不成大器的东西。”
这人忙道：“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小的确实是开心过早了，为大人找到线索，小的心里怎是高兴得都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杨寒雪手一扬，道：“好了好了，罗嗦。这个月多给你些赏钱。”
这人一跪在地，喜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犒劳......”
杨寒雪森森一笑，道：“既然工资多了，就得多做事情。我还有些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他凑近杨寒雪身边，兴奋得一边点头一边微笑着。

天边的月亮越来越浅了，是因为天已经快亮了。
张天默决绝和柳寂暂回断言山庄的要求，柳寂便去抱了些稻草过来，铺在张天默身下。对秋婉玉做了一番交代，这才离去。
不知不觉，张天默竟然睡着了。而且，他睡得很香。脸上是一副安详的神情，此刻的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会杀人的侠客。却更像是一位慈善和蔼的老伯。
秋婉玉望着天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其实天气并不很冷。但此刻，她的心似乎有些冷。她抬着头，痴痴的看着月亮。一闪，她留下了泪水。只觉心里一酸，忽然念起了爹爹。不觉痴痴道：“天默，等你伤好了，我也该走了。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但是我是有苦衷的。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总是受伤。都是因为保护我，你才失去了自保的能力。我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看看爹了。他一定都快担心死我了，不过我还是会回来找你的。只是，我和你的事情，爹爹绝对不会同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也离不开你。但是我也不能离开爹的，我该怎么办啊老天，你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