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梦》第四十二章：分道扬镳

　　刘小文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能去，光盘已经制作出来，就等她去配音。
　　肖雪想在走之前再找双喜谈谈，他能去医院看梅娟，说明他还是有良知的，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梅娟出院的第二天，她就去找双喜，双喜却躲着不见她，她又惊又气。双喜怎么这样呢？刚对他有了好感，就使希望破灭，伤心、无奈和气恼，充塞心头。
　　梅娟说：“这个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等我好些去找他，你该走走吧。”
　　肖雪想想只好如此，就听从梅娟的意见，第二天坐早车到君县。
　　高峰中午还没下班，她稍歇一会儿先到两个店里把药上了，才给刘小文打电话。
　　刘小文说：“你到我家来吧，我给刘平打电话，让她也来，你在楼下等我，我开车去接你。”
　　她给高峰打了个电话，就到楼下等刘小文，不一会儿，他开着一辆崭新的桑塔纳来到。
　　肖雪说：“你也会开车，这是你的车？”
　　刘小文说：“刚买的，以后出行方便。”
　　肖雪上车，顺路又拐到先锋路把刘平捎上，不一会车开到君山广场对面，驶进君山旅行社。
　　她原想这是一个大院子，没想到进了大门，里边又是一个小山沟，山两边小山旮旯里盖的都是家属楼。车在一个大门外停下，她们随刘小文上了一栋楼的二楼。这是一套一百五十平米以上的三室两厅两卫套房，房子收拾得很整洁。刘小文妻子十分热情，为她们泡上茶水，又拿来水果让她们吃。刘小文把她俩领到他的工作室，让看光盘。
　　他说：“解说词我请高中一个老师看了，有些地方又作了修改，不知合不合适，你们再看看。”
　　肖雪、刘平大概浏览了一遍，都说很好。让他朗诵。他用君县普通话朗诵了一遍，说：“我朗诵不好，地方音太重。我每天半夜起来练习，妻子嫌我聒吵，不和我睡一个房间，就这我还是练不好。你们二位每人朗诵一遍，看谁好些。”
　　说着眼望着他妻子，他妻子回敬说：“真不要良心，半夜里让人给你烧开水，我烧了没有？我睡不着小事，把孩子聒吵得睡不着，让我哄半夜。”
　　刘小文笑了。肖雪为他的精神所感动，是啊，要想做成一件事，不下功夫不做出牺牲是不可能的，离开亲人的支持与关心，也是不可能的。
　　肖雪和刘平每人朗诵一遍，也好不到哪去，最后商量，请一个播音员朗诵，因为要想一炮打响，朗诵是关键。
　　中午，刘小文妻子挡着让在她家吃饭，饭后，刘小文又开车送她两个回家，到先峰路口刘平先下车，刘小文又把肖雪送回去。
　　高峰也吃过饭，高峰说：“你打电话不回来吃饭，我在楼下吃了碗烩面。中午你到店里上货没顾上多问，梅娟手术做得怎么样，恢复得还可以吧？”
　　肖雪说：“嗯，就是双喜和梅花的事让人担心。”
　　高峰说：“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肖雪说：“也不必太伤感，我看这次双喜能主动去医院看梅娟，说明他内心对咱们还有感情，还是留恋的。他还去学校看甜甜，问了许多家里的事情，下次你回去再劝劝他，兴许就回去了呢。”
　　高峰说：“但愿吧。”
　　肖雪在两个店里的药卖得还可以，就是“君山大药店”的账越来越难结，店员们的工资也不能及时发放。小老板“血吸虫”更加克刻，药商们纷纷吵着要走，有的已经走了。
　　高峰告诉肖雪，这个月“血吸虫”让周玉生偷着把中药处方抽出来五千元，周玉生悄悄告诉了他。
　　高峰气坏了：“竟招架到我头上了。”
　　肖雪说：“走吧，咱也走吧，有什么好留恋的，到‘制君店’去吧。”
　　高峰说：“等我和周志强深谈一次，咱做到人至义尽。”
　　这天肖雪和刘小文、刘平又到吴师傅家去了一趟，解说词又经过大家共同修改和补充，请广播电视台的一个播音员录的音，制成光盘后竟然还不错，这使大家十分振奋，决心好好干，今后制作小电视剧，想法打出去。
　　晚上肖雪忍不住喜悦的心情，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梅娟，梅娟也很高兴。可是高兴过后，她语调沉闷地说：“肖雪，梅花离婚了，本来早就要告诉你和高峰，想想白让你们操心，就没告诉你。”
　　肖雪一听，跺着脚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这几天没打电话，想着双喜有回头之意，还和高峰商量等这几天旺季过后就回去，怎么可就离了？”
　　梅娟说：“你走后没几天，双喜就写好离婚协议书让梅花签字，梅花怕我阻挡，没和我商量就把字签了，唉！”
　　肖雪说：“那，房子财产怎么分配？她母子现在住在哪里？”
　　梅娟说：“双喜把财产房子药品都作成价，总共七十八万，每人一半，孩子都跟梅花过，他多给两万。那梅花应得四十一万，他还算有良心，说得过去。可我们不仅仅是为钱，为的是有一个完整的家。我还是去找双喜说合。还没等我去，双喜送给梅花五千元，说现在只有这点钱，剩下的钱以后分批给，要梅花搬出去另住。梅花一气之下说剩下的钱不要了，立刻租了套房搬出去住，这正合了他们的心意。她们母子现住在南巷子。”
　　“那房子和门市呢？就全归双喜了？就这样白白送给他了？”肖雪气愤地说。
　　梅娟说：“是呀。那‘花蝴蝶’终于达到目的，可得了势，每天打扮得妖妖冶冶，当起老板娘。唉！梅花说要做一个经济独立有自尊的人，现在把加加送到托儿所，到电子厂去上班，早去晚归，星期天把孩子接回来。你是没有见，她干那活儿，每天在机器上倒线圈，把手扎得血迹斑斑，每个月也只能赚到四五百块钱，为多挣钱，晚上还给印刷厂糊纸盒，唉！可真让人心疼！”
　　肖雪沉吟良久，叹着气说：“怎么会这样，梅花呀梅花，可真是让人无法说你。”
　　梅娟说：“事情已经这样，多操心也无用。”
　　肖雪心里很不平静，双喜呀双喜，你真是鬼迷心窍，怎么就让‘花蝴蝶’把你迷成这样。”
　　高峰下晚班回来，肖雪把梅花离婚的情况告诉他。
　　高峰气得跺着脚说：“双喜呀，双喜，你这个该杀的东西！等我回去收拾你！”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在君县惦记着梅花，也想家人和圆圆，就双双回去看望他们。
　　回到家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就让梅娟带他们去看梅花。
　　梅花在南巷子门牌十五号二楼租了一套两室一厅。屋里摆设很简单，从原来的家里拿过来几个旧椅子，一张旧桌子，一个旧茶几，梅娟又给她拿来两个单人沙发。
　　这天是个星期天，他们来到，梅花正在前后撵着喂加加吃饭，他已经会走路。
　　见到肖雪和高峰，就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般，勉强说了句：“峰哥，雪姐，你们回来了？”
　　悲伤的泪水从腮上流下来，往日活泼快乐的性格一扫而光。肖雪和高峰看到，心里很难过。大家在沙发上和椅子上落坐。肖雪抱过加加，在他脸上亲一口强装笑颜说：“加加，会走路了，叫阿姨，会叫吗？”
　　加加对她看看，没有叫，却噘着小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肖雪觉到他小嘴热嘟嘟的挺舒服，不由得一阵心酸，泪水盈满眼眶。
　　肖雪说：“梅花，你也真是的，急着签什么字，这离婚是那么简单的事？钱说不要就不要了？以后有你罪受。”
　　梅花哽咽着说：“肖雪姐，我不想做一个被人视为多余的人，我就不相信我离开他活不了。”
　　高峰没有怪她，他温和地说：“我知道你是个有个性的人，已经这样，先静静心也好，钱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咨询一下律师再说。无论怎样，以后有什么难处就告诉我和肖雪，别忘了我们也是你大姐大哥。”
　　梅花只是点头，泪水止也止不住，大家心里都是明白的，她心里有多少话语要说啊，只是一时说不出来罢了。
　　坐了一会儿，大家告辞出来，肖雪和高峰还没到妈妈家去，到十字路口与梅娟分手后，直接到妈妈家去。
　　大家走后，梅花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一会儿，加加要睡觉，她就躺在床上一边哄着，一边想着心事。
　　自从双喜出事后，她陷入极度痛苦之中，她是一个好强的人，也是一个追求爱情完美的人。上高中的时候她很爱看爱情小说，常常被书中故事所感动，不知多少次暗暗为自己设想了一个又一个完美的爱情梦。在车上与双喜邂遇后，一见钟情。婚后一直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她原想这一生也知足了。双喜知冷知热，本来从小没了父母，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爷爷奶奶去世后，梅花、孩子就是他的支柱，事业有成，娇妻爱子，还有什么不趁心的呢？他很知足。可是鬼使神差，糊里糊涂就犯下一个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一失足成千古恨，以后的日子一错再错，后来发展到破罐子破摔，以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这究竟怨准呢？是该怨天还是该怨地，还是命中注定她梅花就不应该有一个圆满的家？
　　当初和肖雪、梅娟一起走进婚礼殿堂的时候，她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神圣和甜蜜，希望一生一世都美满幸福。可是梅娟呢？甜蜜的日子没有多久，姐夫就去世了。
　　现在呢？虽然遇到常云龙也是面和心不和，梅娟一再迁就才勉强维持一个家。
　　自己呢？已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现在惟一能算得上圆满的就是肖雪和高峰，可是呢？他们也被迫无奈远离他乡。天呀，你究竟是怎样主宰人世间云云众生的命运的呢？
　　她本是一个眼里揉不进一点沙子的人，因此，双喜一背叛她们的爱情，她就不能够容忍，她好痛苦，私底下不知与自己斗争了多少次，可是还是自尊占了上风，终于她毫不犹豫地签字离了婚。可是离婚后的生活她心里也没有底，只是觉得自己在双喜和“花蝴蝶”面前争了一口气。今天肖雪、高峰回来看她，她好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肚子话要说，一肚子苦要诉，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百感交集，后来蒙胧睡去，刚搭住眼皮，就被恶梦缠绕。她拉着双喜要去找玉帝评理，她要问一问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我为爱情负出我的真心真意有错吗？玉帝呀，他这样一个背叛人类道德的人，你为何不给他一点警示，这世上还有公道吗？
　　还有，玉帝呀，我努力过了，可是为啥还不能自强呢？为啥让我有那么多无奈呢？今天你给我一个明示，向你要一条出路！
　　她拉着双喜的手，他却怎么也不肯走，还恶恨恨地瞪她一眼，那目光是仇视的，大声斥责：“要去你自己去，玉帝也拿我没法，我是上界的人，没有魂魄，生死薄上也查不到我，气死你也没奈何我。”
　　她气得不行，突然他变成一个怪兽，向她伸出尖尖的爪子，面目狰狞，他向她吹了一口气，她浑身软绵绵的就要倒去。这时，身后过来一群鬼怪，十分恐怖，有无数个魂魄在向她袭击，她想跑迈不动脚步，害怕极了，大声喊叫：“救命！”
　　一个老婆婆来到她面前，编了三朵玫瑰花儿放在窗台上，把鬼怪们吓跑了。她一头大汗，再一看双喜还站在原地对她讥笑，恶恨恨的望着她。一会儿，又笑嘻嘻地对她笑，还是原先的样子，她就拉他去找玉帝，他向后拖着屁股，拉不动，累得满头大汗。她气哭了，突然松手，心想，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她凄凄凄惨惨怀着一腔怨愤来到玉帝面前，玉帝望着她和蔼地问道：“这位女子，你有何事？”
　　她哭诉了她的冤情，玉帝说：“你是个痴情女子，你丈夫虽然有错，可是他先人为他修来的福分还没享尽。本来他还有大财大运的，他做坏事损阴德，福寿减半。减下的福寿哪里去了呢？加给你了。阳间是非混淆，阴间记得清，漏不了一个人的恶，少不了一个人的功。
　　你要有包容心，不能产生怨恨，才能积大德，懂吗？”
　　梅花点点头说：“懂了。”
　　转身出来，猛回头，却见双喜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她吃一惊，惊慌地问道：“你到哪里去了，我刚才问玉帝的话你听到没有？”
　　他摇摇头，木然地望着她，好像听不懂她的话。
　　她存了一点私心，心想，没听到好啊，你的罪过还能为我多赢得一点阴德哩。
　　她没有意识到，她又错了，积阴德是不能有目的的。
　　突然，不知谁在背后猛力推她一把，她重重摔倒了，双喜站在她面前恶恨恨地望着她，她突然暴发一句：“双喜，你为何负我？”
　　她梦中的话把她自己吓醒了，出一身冷汗，坐起身回味着刚才的梦境。
　　她想，也许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整天怨天恨地，他对我怎样，全凭他良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