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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波再起

作品名称:燃烧的欲望      作者:李载丰      发布时间:2015-04-11 00:06:37      字数:5630

  第四章
  “郭大喇叭”辞职后,回到了120采煤队担任采煤队长。入井前,每天召开班前会雷打不动。白班的班前会上,班长王大军和他的工友们围坐在班前会议室里,“郭大喇叭”和副队长二楞子坐在会议桌子的一端。此时,“郭大喇叭”微笑地坐在曾经熟悉的位置。他环视着会议室,和以前没有大的变化。“抓革命、促生产”的醒目大字依旧镶嵌在他正前方的墙壁上。他目光炯炯地锁定悬挂在会议室显著位置上的一面面锦旗。每看到一面锦旗,脑海里都会闪现出一幕幕惊心动魄,激情飞扬的场面,都会让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二楞子主持会议:“今天我宣布上级组织决定,任命郭松柏同志为咱们队的队长。”话音刚落,响起阵阵掌声。
  “我们欢迎郭队长回来。”班长王大军扯着大嗓门大声说。
  “是啊,郭队长回来,咱们干起活来顺手。”工人丁大虎道:“郭队长是咱们队老队长,生产管理有经验,咱们干活心里有底儿,安全上不会吃亏。”
  二楞子微笑地说:“大虎说的话在理儿。平时说话不着调,这回说到了点子上,嘿嘿。”
  丁大虎那张刀鞘脸露出诡秘的面孔:“宋队长,这是俺说的心里话。这叫‘放屁赶当儿’——赶上了!”引来众人大笑起来。
  二楞子收起笑容:“好了,别闹了,欢迎郭队长讲话。”
  一时间,会场寂静下来。
  在“郭大喇叭”看来这些兄弟依旧保留原来质朴的情谊,依旧开朗豪爽。虽然多数文化不高,有的甚至目不识丁,但是,即使在岩石夹层中肉搏,被蚕食鲜血与生命,他们仍然不屈不挠。在这地下八百米深处铁骨铮铮,展示的是人的生命力量。他们一年四季经常见不到阳光,呼吸着污浊的空气,吐口痰都是黑色的。他们觉得他人在地面大谈空气质量和空气污染,是个很可笑,很滑稽的事情。不过,也有时候使点伎俩去偷懒,找俏活,只要完工,一分钟都不想在井下呆着。他们别无选择,有抱怨,也有喜怒哀乐,一旦升井后,见到阳光,一切都觉得美好。时常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一起吹吹牛,说些黄段子相互调侃一番,来打发内心的空虚。找个小店大碗喝酒,大盆吃肉,可劲儿造,不醉不归。他们认为“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最实在的事情,心里唯一的愿望就是日子好起来,活得真实自在,鸡毛蒜皮的事儿不放在眼里。他们讨厌有人称呼“煤黑子”,觉得那是对人格的一种侮辱。所以,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经常自嘲为“地下工作者”,来掩饰自己的无奈。
  他们就是这种人。然而,在“郭大喇叭”眼里,他们是兄弟,是经过血与火考验的战友。回到了队里,看到这些兄弟自然很开心。
  “各位兄弟,这次回来我是自愿的。可能你们不理解,为什么凭着领导岗位不干,和你们混?我是这样想的,干我们煤矿这一行,井下就是前线、就是战场,现场没有指挥员那哪行,那不是乱了套吗?尤其井下每天都会发生地质变化,没有指挥员很容易出大事故的。各位兄弟,安全是我们最重的事情,如果人都没了,何谈幸福?老婆跟人家睡,孩子喊别人爸爸,多悲哀啊!”真诚的话语引来了在场工友们的议论,分别点头称是。他略显激动,接着又说:“所以,我们在人身安全上都不能受到伤害,谁也不能掉队,不能出带血的煤。另外,我性格急,心眼实儿,遇到事情坐不住板凳,特别在安全方面,常让我寝食难安。在上面当领导,自然很舒坦,可是,那提心吊胆的生活实在让我很难受。我这次与各位兄弟们在一起并肩战斗,心里踏实多了,最起码心里有谱儿,能为兄弟们把好安全关,领着大家多出煤、出好煤,多赚点钱儿,平平安安地让老婆孩子高兴,是不是啊?”
  “好,郭队长都说到我们心坎上了!”其中一人大声喊道,“请郭队放心,俺就跟着你干了!”大家被“郭大喇叭”的大实话所感动,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井下巷道里,迎面扑来强进的风。工友们穿着矿工靴,矿灯闪闪地前行。这时,在前方传来一阵阵轰鸣声,随之煤粉夹杂令人作呕的硝铵炸药气味涌了过来,视线渐渐模糊。工友们纷纷用手捂着鼻子,放慢了脚步。一阵风过后,狭小巷道里的烟尘被吹得无影无踪,巷道里变得清晰了许多。一架架排列整齐的木棚子支护着巷道的顶板,向巷道深处延伸。“郭大喇叭”走在了前头,二楞子、大军等20多个工人紧随期后,来到了120采煤工作面的上巷(也称作“回顺”)停下了脚步。这是一人多高的优质煤层,倾角大约20度,厚厚的煤层在矿工灯聚焦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来到采煤工作面的上出口处,一名瓦斯检查员脸上沾满了煤粉,看不出原本的面孔,走近“郭大喇叭”,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道:“报告,郭主任,我是120工作面瓦检员小刘,工作面已经放完炮,经检测,瓦斯浓度0.6,请指示。”
  “哦,知道了。小刘啊,别叫我什么‘郭主任’,我现在是这个队的队长了,已经‘官复原职’了,以后叫我郭队就可以了。”
  “是,知道了。”
  “郭大喇叭”转过身子,对工友们说:“你们先在这里等候,大军可以先安排好人员,做好进入工作面的准备,我和宋队到工作面检查一下看看是否安全。
  “郭大喇叭”和二楞子先进入了工作面。这时,爆破后的工作面,煤已经堆在那里像一座座小山。两名放炮工(爆破工)眼睛不时地观察顶板状况,小心翼翼地卷起放炮线。“郭大喇叭”、二楞子沿着木顶子空隙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下行走。
  “嘿嘿,领导来啦。今天炮效不错,货很多。”一名放炮员应声道。
  “哦,注意安全啊!”“郭大喇叭”道:“不过,煤是崩出来了,顶子却倒了不少。说明有的炮孔角度有问题,再就是药装得不适中,以后要注意啊!”
  “嘿嘿,啥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服了。”
  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工作面的顶子,“郭大喇叭”忧心忡忡。
  “二楞子,快把翻打工(支柱工)叫来,把倒了的顶子扶起来,补齐后,出货。”
  “好的。”
  丁大虎领着4个翻打工来到这里,一袋烟的功夫就把顶子补齐了。
  出煤开始了。班长王大军顶着溜子头,挥镐刨向松软的煤层,紧随其后的一帮工友们挥动着铁锹自下而上将煤攉向溜子槽。工友们攉出一节溜子的距离,随即移动两米四长的溜子槽与下面的溜子相接,沿着工作面蜿蜒地向上延伸着。工友们在溜子槽两边有节奏地攉煤,动作好似划龙舟。瞬间,溜子槽像一条欢快的小河,直泻而下。伴随着一阵阵轰鸣声,稠密的煤粉扬起,如一条黑龙席卷工作面,近在咫尺的工友彼此都难以看清楚。不久,下出口已经被倾泻下来的煤塞得严严实实,渐渐地将溜子槽盛满。这才使工友们有了喘息的机会,停下来,各自依靠在顶子旁,喘着粗气。个个头发打着绺儿,夹杂着煤粉的汗水顺着脸淌下,一道道、一条条,犹如一条条黑白相间的蚯蚓,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紧贴在他们身上。一阵风吹过,黑色的尘埃渐渐地散去,狭小的工作面空气清新了许多。
  “他妈的,下巷(采煤工作面用来运输的巷道,称为运顺)怎么搞的,装车怎么这么慢?我去看看。”副队长二楞子一边向下走去,一边用围在脖子上毛巾擦拭着额头汗水,不耐烦地嘀咕着。
  “郭大喇叭”劝说道:“骂娘是不行的,要看看车皮什么情况。”
  很快,下巷响起了“隆隆”的矿车声。
  新一轮出煤又开始了。一排排矿车源源不断地运出了工作面。
  鏖战了一天,工友们都很疲惫。升井后,已经夜色阑珊。“郭大喇叭”洗完澡,来到了井区调度室察看当班的产量。井区调度室主任江海洋,满脸堆笑,对他说:“郭队,你是个能人,来队第一天,当班产量就冒高,佩服啊!”
  “江主任,你过奖了,还是工作面条件好,否则,就是神仙来也出不了煤。”
  “行了,郭主任,你就别谦虚了。另外,我这里有你女儿录取通知书,被北京矿院录取了,恭喜啊!”
  接过录取通知书,“郭大喇叭”很兴奋。“谢谢兄弟,有时间我请你喝两盅。”
  “嗯,郭队快回去吧。”
  “郭大喇叭”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家。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来邻居“怪婆”看到自己的儿子王宇整天愁眉苦脸不快乐,心想,莫不是心里还惦记着‘郭大喇叭’家的玲子?这玲子可是个小狐狸精,自从上次那桩事情发生后,老和儿子眉来眼去的,整得儿子吃不好睡不香,时间长了儿子可咋办啊?岂不知王宇此刻是为了当兵的事情犯愁,苦闷。此时,“怪婆”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愤怒,无法容忍儿子一丝的委屈。那双鼠眼圆瞪,放射出强烈的怒火,刁蛮的性格刹那写在了脸上。她决定要出一出这心中的恶气。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肥硕的下唇,扭着身子,走出了家门。
  “怪婆”敲开“郭大喇叭”家门,不容分说,劈头盖脸地对着“郭大喇叭”吼着:“‘大喇叭’,你家玲子也太不要脸了,整天勾搭我们家的小宇,你管不管?不然的话,小宇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此时,“郭大喇叭”正与女儿谈论上学的事情。“怪婆”的突然出现,也让一家人不知所措。郭玲母亲觉得这话不是味儿,没有好气地说:“他婶子,你说这个话可是不着边际啊,俺家玲子啥时候勾搭你家小宇了?要管也用不着你在这里咋呼!”
  “郭大喇叭”知道“怪婆”是个蛮横,没理也要抢三分的主儿。耐着性子,平和地说:“我说小宇他妈,到底怎么回事?不要发这么大火嘛,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自从上回玲子和小宇有了亲嘴的事儿……”
  郭玲赶忙打断她的话,忍着心中的不快,慢条斯理地却尖锐地回了她一句:“婶子,不要再说了,什么好事儿啊?爹、娘,我和小宇是朋友,那天是小宇趁我不注意,亲了我一下,被双喜打了。婶子口无遮拦,却把这点小事情捅了出去,弄得满城风雨。我忍受着压力,将这个事情平息了下去。没有想到婶子你不依不饶的,还来我家吵闹,你觉得有意思吗?”郭玲越说越生气,气得全身都在打哆嗦。
  “玲子,别说了。小宇他娘,这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咱们大人就别掺和了!听大哥的话回去吧,好吗?”
  “怪婆”哪里能听他的劝说,不停摇晃着脑袋,面目诡异,眼睛紧紧盯着“郭大喇叭”一家人,双手掐着腰,张开大嘴嚷道:“怎么?不让我说话啊!你听好了‘大喇叭’,我儿子是因你女儿得了病,你看着办吧!”
  坐在一旁的郭玲心中很愤懑,没有想到她“猪八戒倒打一杷”,让她哭笑不得。面色由红变白,紧蹙眉头,对她说:“婶子,你这是讹人,他的病和我没有关系。”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怪婆”看到扔地上那个网兜子,恶狠狠地道,“俺家的网兜子都跑到你家了,还说没有关系?”
  “那是小宇扔给我的。”
  “哼,他怎么不扔给别人呢?”
  “你,你太不讲理了!”
  郭玲一气之下,眼睛涌出委屈的眼泪,扭头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田敏见女儿跑出去,再也坐不住了,大声说:“俺家闺女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也跟着撵出了门。
  屋内只剩下了“怪婆”和“郭大喇叭”。
  “郭大喇叭”此刻顿时觉得像吞了只苍蝇,既恶心。本来为女儿考取高等学校而高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惹得全家人一点心情也没有。大声道:“你觉得继续闹下去有趣吗,还嫌闹得不够吗?给我滚!”
  “怪婆”佯装什么事情没有发生,弯下腰拾起地上的网兜子夹在腋下:“这是我家的。”悻悻而去。
  
  “怪婆”走进自家的门,见到丈夫王大军醉醺醺样子,没有吱声,抬起肥大的屁股坐在了炕上。王大军瞪着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疑惑地问:“你上哪里去了?”
  “怪婆”怯生生地说:“我,我到大喇叭家了!”
  “这么晚了,到他家干什么?”
  “没什么,为儿子出一出气。”
  “什么,又因为啥啊?”
  “你没有看到啊?”“怪婆”撇了正在睡觉的儿子一眼:“这些天,儿子被他家小妖精迷住了,不吃不喝的,我能不急吗?”
  “你能不能让我省心啊!一天天不弄出点事情出来,难受是不?”
  “凭啥让咱们儿子受委屈?”
  “能委屈什么?也不掂量咱儿子的身板儿,人家玲子能看上他吗?再说了,玲子马上上大学了,咱应该为人家高兴才是。”
  “高兴?我巴不得她不上学,那咱小宇和她就有戏了。”
  “你他妈的就和别人两路劲儿,不该琢磨的瞎琢磨。这可好,邻邻居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这样一闹腾,非闹掰了不可。唉!败家娘们,麻溜地跟我去赔不是!”
  “我不去。愿意去你去!”
  王大军有点急,见“怪婆”执拗,这可把他激怒了。
  “虎了吧唧地捅出娄子了,还在家耍熊,真他妈的没有人味儿!”
  王大军火气上来,他那原本松弛的黄脸此刻涨得像一只被激怒了的公鸡,那气愤的程度完全不在“怪婆”之下。一挥手,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脸上顿时印下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儿。“怪婆”手捂着火辣辣的脸,气势汹汹地说:“你敢打我?这个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想活了,呜呜。”
  “你他妈的,死了才好呢!我省心了。”他狠狠地摔门,走了出去。
  “怪婆”看到自己的丈夫没有理会他,尾随其后跑到了屋外,光着脚站在院子中央,手指向他的背影,跳跃几下,高喊:“死老爷们,有能耐永远不回来!”
  气急败坏的“怪婆”转身又回到了屋内,拎起劈柴的大斧砸向了水缸。一声沉闷的响声,水缸裂开,水顺势淌满了屋子。被惊醒的王宇从内屋冲出了出来,惊诧地喊道:“妈,你这是干什么啊!快把斧子放下。”
  发了疯的“怪婆”已经情绪失控,没有理会儿子,又要抡起斧子砸向烧着热水的铁锅。王宇上前快速从她的手中夺了下来,大声说:“妈,别闹了好吗?我求你了!”
  “怪婆”欲坐在地上大哭一场,看到脚下全是水,拽过一个长凳子,屁股一扭坐在了那里。左腿盘在右腿上,歪着脑袋,装作很委屈、痛苦的样子。并摇晃身子,在那里嚷着:“我的儿子啊,都是为了你啊,你爸打我了,真狠心啊!”那双鼠眼在凌乱的发丝间偷偷地窥视着儿子。
  “妈,你这么凶,到底为什么啊?”
  “儿子,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王宇疑惑地问道。
  “妈,看你委屈,到‘大喇叭’家了和他们理论,回来之后,被你爸打了。”“怪婆”低声说。
  “妈,你这不是故意找事添乱吗?我这几天心情不好是着急去当兵.我和郭玲是好朋友,干嘛这样对待人家啊?”
  渐渐平静下来的“怪婆”知道自己惹祸了,王大军驴脾气上来,回来一定不会饶了她。“儿子,妈妈累了,上炕躺一会儿,你帮助妈妈收拾一下,就说不小心把缸弄碎了。”
  王宇无奈地一边拾起缸的碎片,一边叹息:“早知这样,何必当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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