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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作品名称:山汩      作者:湛卢使用者      发布时间:2015-04-07 23:30:20      字数:5387

  到了山下的大路,陈文起才发现,整个山沟满是晃晃悠悠的鬼子兵。他和三好在小白脸的引导下,穿过一堆堆靠在一起取暖的日本兵,来到一顶帐篷前。小白脸先进去了,时间不长陈文起和三好被领了进去。
  帐篷里,一个黑胖的老鬼子正烦躁地看着铺在弹药箱上的地图,看见陈文起和三好他沉着黑脸对小白脸依哩哇啦了一通。
  小白脸“嗨”了一声转对陈文起:“天野将军说了,这次你们如果能把皇军安全带到绥芬河,天野将军就赏你俩每人五十大洋,如果你俩耍诈将会死啦死啦的。你们明白吗?”
  “这有啥不安全的?”陈文起装作不解地问。
  “天野将军怕中埋伏。”
  “将军真逗,咱们这满沟桶子的兵谁还敢埋伏咱们,如果真有埋伏不是想作死的也得是疯子。”
  陈文起说得很诚恳,小白脸笑了,他把话翻译给天野,天野咧着黑厚的大嘴唇狂笑起来,他踱到陈文起面前拍着他的肩说了一通。
  小白脸告诉陈文起:“将军夸你会说话,如果你愿意跟他干,他可以让你做官。”
  陈文起受宠若惊地冲着天野直鞠躬:“谢谢太君,谢谢太君。”
  天野一挥手冒出一句生硬的中国话:“开路。”
  十几里的路程,这群日本兵走了足有两小时。陈文起和三好在小白脸监督下跟着骑着高头大马的天野旁边。一路上他不是给天野介绍这个鸟,就是讲解那个草。天野也颇感性趣地问这问那。快到一线天时,天野突然命令队伍停了下来。他黑着脸看了看陈文起依哩哇啦说了一通。
  小白脸用训斥的口吻问陈文起:“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把我们带这来了?”
  “这是一线天,你们不是去绥芬河吗,这是最近的路哇。”陈文起不解地回答着。
  小白脸把陈文起的话翻给天野,天野展开地图看了看没有说什么。突然,天野拔出战刀指向陈文起和三好,他冷笑着说了一通。
  小白脸也挥着战刀:“你们两个是奸细,想把皇军骗到这种绝地搞伏击。”
  三好吓得都快瘫了,陈文起也面带哭像:“太君,冤枉啊,你们这么些兵谁敢伏击你们哪?能伏击过吗?再说你听说过这里有兵吗?”
  天野通过小白脸听完了陈文起的话,脸色缓和了许多。但他仍不放心地看着一线天。
  在他们这个地方看一线天,一线天就像一根横担在两个山峰的断木,浑圆光秃的山体在阳光照射下泛着青白的光芒。山体上稀稀拉拉几棵歪脖树犹如拔顶的头发稀疏见底。山中的鸟类叽叽喳喳似乎在争论什么。
  天野用望远镜把个一线天细细地看了一遍,空旷的山体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既然将军害怕咱们往回走吧?”陈文起陪着小心对小白脸说,“咱们往北或者往南绕道也能去绥芬河,不过那样得多走三天的路。”
  天野听着他的话又一次看了一遍一线天,他跟小白脸说了几句话,小白脸喊来了一个秀气的年轻军官。天野跟他吩咐了几句,他一个立正跑步而去。
  天野又向队伍喊了几句,所有的鬼子都散开队形避开阳光找地方休息。
  陈文起一脸茫然看着小白脸,小白脸温和地说:“将军让他的外甥去探路,咱们在这等一等。”
  漫长的等待足有两顿饭功夫,一个浑身是血的日本兵踉踉跄跄跑到天野面前,他跪在地上顿足捶胸的哭诉了一通。坐在石头上的天野,一挺身站了起来。他柱着军刀喘着粗气悲伤的询问着,最后他拔出军刀冲着一线天高呼了一阵。所有的鬼子气势汹汹向一线天开去。
  陈文起惊慌失措地问小白脸:“将军这是怎么了?”
  “一线天那面有胡子袭击皇军,将军的外甥阵亡了,将军要去消灭胡子。”
  “是不是有埋伏哇?”陈文起焦急地说,“你可得劝劝将军。别回头赖在我们身上”
  小白脸满意的看了看陈文起:“放心,将军探听清楚了,只有几十个胡子,他们一定是看见皇军的先头部队人少想占便宜。这回一定让他们知道皇军的厉害。”
  成队的日本兵一拨拨往一线天里涌去,又一拨拨败退回来,一直拄着战刀铁青着脸看着这一切的天野,突然拔出战刀挥舞着吼叫了几句,鬼子兵们全体列队嚎叫着又一次涌进一线天。近万人的日本兵刚有一半涌进一线天,一线天两侧的秃山上突然冒出几百个人来,他们有的在地下钻出有的由巨石后跳出,出来的人快速向一线天的悬崖边上靠近,到了悬崖边便不由分说向下投掷起手榴弹。
  突变的情况把天野搞懵了,他歇斯底里挥舞着战刀指挥一线天外的鬼子往崖上冲,刚冲了一半,崖上滚落下来的石头把他的兵全都打了下来。
  三好看傻了,这是他第一次见真正的战斗。他张着嘴正发愣时,陈文起一揪他的袖子:“跟我来。”
  三好这才发现,所有的鬼子兵都在忙着眼前的战斗,根本没人注意他俩。陈文起拉着他退着走了几步后一纵身跳进了一个蒿草覆盖的土沟,落到一人多深沟底,陈文起话也不说就顺着沟向山上跑去,三好机械的跟着他。水沟越跑越浅,待到连哈腰都无法隐藏时,陈文起跳出水沟,他俩不约而同的向被他们抛弃在二里半地外的鬼子看去,仍在忙碌的鬼子根本没注意他俩存在与否。此时再向斜对面的一线天看去,只见一线天里浓烟滚滚,爆炸声不断。
  钻进一片松树林,陈文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由兜里掏出个大饼子拜了一半给三好,然后边看山下情况边狼吞虎咽着大饼子。
  三好捏着饼子担心地看着山下:“哥们儿,赶紧跑哇,你怎么还看上热闹了?”
  “我就为鼓捣这热闹来的。”
  “什么,你……”三好惊奇地看着他。
  陈文起把自己的身份和任务如实的告诉给了三好,最后他劝三好:“哥们儿,你干脆也跟我参加救国军吧?真让外族人统治了,咱们不会有好日子过。”
  “救国军能要我吗?”三好心活了。
  “要,凡是想跟日本人干的都要。”
  “那我家里人怎么办?”
  “这个……”陈文起犹豫一下,“我们连都是没有家的,别的连是把家里人都集中起来保护。再说了,只要中国人不告密,他小鬼子知道谁是谁。”
  “那咱们现在就走呗?”
  “别急,你看这机会多好?”陈文起指着陆陆续续退下来的伤兵,“咱们得踅摸机会弄他两条枪。救国军的枪都是自己弄的。”
  “怎么踅摸?”三好不明就里。
  “这得等。”陈文起也含糊其辞。
  俩人坐在林子里看着战场的动静,耐心等待着机会。
  深秋的太阳倾斜到西面的山上时,一线天上的投弹者开始向两边山上撤退了,把在能上山几条小路上的守卫者也撤走了,鬼子兵终于登上了一线天。一线天里也趋于了平静。
  天野带着剩下的兵匆匆赶进一线天。
  一直观察着这一切的陈文起利用林子和灌木丛的掩护尾随着他们跟到了一线天。距一线天口一里多远的一块马头石旁,陈文起和三好隐住身子遥看着一线天。一线天里虽然没有了枪炮声,可在滚滚浓烟中传出着令人胆寒的哀叫声。新进去的鬼子兵不一会就或扶或抬或背或抱运出大批的伤员。伤员被放在谷口的空地上,空地上便是一片哀嚎。
  三好强忍着耐心一直陪陈文起看到天黑。此时的鬼子兵开始架火焚烧阵亡者的遗体,并不时的把一些枪支也扔到火堆里。空气中弥漫着烧肉的味道,距离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股焦臭味。三好的耐心达到了极点,他烦躁地对陈文起说:“要看你看吧,我可得走了。”
  陈文起拉住他商量着:“这样,你在这等我一会,我下去弄两条枪咱就走。”
  “别弄了,下面太危险。”
  “危险啥,枪都让他们烧了多白瞎。”陈文起说着在黑暗中离开了三好向停放伤员的空地摸去。
  三好拦不住他,只能躲在马头石后看着他去的方向。天已经黑下来了,陈文起走出去不到十步就被夜幕遮盖了身影。只有他刮碰灌木丛发出的轻细声音告诉三好他在渐渐远去。
  枯燥的等待,让劳累了一天的三好感到困倦,他强迫自己不要睡去,但瞌睡虫战胜自制力。睡了多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是被山下枪声惊醒的,随后便是厮打声和叫骂声,叫骂声出自陈文起的嘴。
  陈文起出事了。明白了这一切的三好忙向山下摸去。他刚走了一半的路程,就遥遥看见陈文起被五花大绑带到烧人的火堆前。天野正拄着战刀站在那里。三好想再靠近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在伤兵休息地的周围出现了一群打着火把的鬼子。他们边巡视着边不时的向四周打着冷枪,很显然是陈文起的出现让他们受了惊吓。
  无计可施的三好只有就地藏好身子看着事态的发展。
  天野拄着战刀通过小白脸问着陈文起什么。被五花大绑的陈文起高挺着胸脯不屑一顾地回答着。天野拔出战刀气急败坏地向陈文起挥舞着。陈文起仍然高挺胸脯着继续着自己的讲话。天野突然把战刀劈向陈文起,陈文起停止了说话,但他仍就高挺着胸脯一步步向天野靠去。握着刀的天野一步步向后躲着。小白脸向陈文起打了一枪,陈文起顿了一下身子仍坚决地向天野逼近。四个看押陈文起的鬼子把四把刺刀同时刺进陈文起的胸膛,陈文起顶着刺刀仍然倔强地挺着胸膛。刺刀抽出后,陈文起仍然定定的站在那里。天野不动了,小白脸不动了,四个鬼子也不动了,其他的日本兵也都静静地看着木雕泥塑般的陈文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一袋烟的功夫,天野收起战刀整理一下军服后出人意料的给陈文起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其他鬼子包括小白脸也都效仿着天野给陈文起敬了军礼。陈文起这才像被伐倒的大树一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泪流满面的三好,遥遥地冲着陈文起磕了三个头,他边磕头边说着:“哥们儿你走好,我一定参加你们的队伍,杀鬼子给你报仇。”
  朴高丽流着泪讲完陈文起的事,李延禄沉痛地端起酒碗:“兄弟们,为我们的英雄干一个。”说完,他一口喝光碗里的酒,随后将碗摔在了地上,接着掏出自己的手枪向天空鸣放了三枪,“弟兄们,让我们鸣枪起誓,一定要将日本鬼子赶出中国。”
  所有的人都纷纷起身高呼:“一定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
  一时间绥芬大甸子的四周回响起枪声和口号声。就在人们的亢奋情绪刚趋于平静时,大奎满脸血迹出现在大家面前。李天龙看见爱徒如此模样第一个冲到他面前问:“你怎么才回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奎哑着嗓子边向李延禄面前走边安慰师父:“我没事,这是别人的血。”
  “怎么就你自己,运来呢?”李天龙向他身后看去。
  “等见了李团长我一起跟你说。”
  宝贵端着酒碗递给大奎:“来兄弟,先润润嗓子。”
  大奎没客气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随后又抓过李天龙递来的肉边狂嚼着边开始给李延禄等人讲述起他这一趟的经历。
  大奎和运来拿着李延禄写给绥芬河铁路警察局长的信翻山越岭急急而行,两个山里长大的年轻人,腿脚真是快,天还没见亮,他俩就到了目的地。敲开警察局的门,值班的副局长听说是给局长送信没敢怠慢就拨通了局长的电话。满脸络腮胡子的局长光着膀子接待了大奎和运来。当他看完信后他把他那双本来就大的出奇眼睛瞪成铃铛,“这是谁让你们送的信?”
  “我们团长李延禄哇?怎么了?”大奎理直气壮地回。
  局长点了支烟沉思着不说话。副局长知趣的起身告辞,在他将到门口时,局长把他叫住。他们耳语了几句,副局长匆匆走出办公室。
  接下来又是无言的冷场。运来看了看大奎起身对局长道:“信,我们送到了,局长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我们就告辞。”
  局长撩眼看了看他:“你们团有多少人?”
  “这……”运来沉吟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奎想都没想开口答道:“七八百人吧。”
  局长颧骨上的肉跳动一下:“那装备一定很棒吧?”
  “棒啥棒,”大奎继续着自己的快言快语,“要真棒的话,能让他们跑了好几百人。”
  局长又沉思了起来,运来和大奎又熬了一会儿再次提出告辞时,局长一拍沙发扶手高喊了一句:“来人。”
  随着他的喊叫,二十几个持枪荷弹警察冲了进来。
  局长一指大奎和运来对警察们说:“把这两个反满抗日分子给我逮起来。”
  大奎和运来刚要反抗,二十几个训练有素的警察一拥齐上把两人捆了起来。被捆得如同粽子般的大奎冲着局长是破口大骂。恼怒的局长拿起马鞭抽了他几下气喘吁吁地命令警察们:“给我押下去好好招呼招呼。”
  不停挣扎的两个人被警察架到一个阴冷潮湿石头房内后锁门而去。大奎狠踢了两脚大铁门,见没人理便颓丧的坐到地上继续大骂。运来踢了踢他安慰着:“行了,省省劲吧,起来咱俩得把绳子解开。”
  余怒难消的大奎站起身来和运来背对背的边解绳子边发狠道:“这个王八犊子局长,等老子出去非扎他个八个透亮窟窿不可。”
  绳子解开了。重获自由的大奎又跟铁门较起劲,他踢一脚喊一声:“来人,放老子出去,再不放,老子把房给你点喽。”
  大铁门被他踢得咣咣响,喊叫声把房梁上的大尾巴灰都震了下来,可警察们就是没人理他。大奎折腾累了,一屁股坐回地上。靠在墙边抱磅看着他的运来调侃他:“消停了,我还等着你把门踢开呢。”
  大奎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运来一改调侃的口吻严肃地对他说:“别在地上坐着,这地上潮得都能踩出水,小心生病。”
  大奎摸了摸地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他拍着屁股四处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又愤怒地骂了起来:“这个局长真他妈够损的,牢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等他落在老子手里时,我他妈让他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他来到运来身边,挨着他也靠在墙上:“师兄,咱俩下一步该怎么办?”
  “咱俩得先休息恢复体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咱俩就这么站着恢复?”
  运来微微一笑,用眼睛一瞄棚顶:“还记得小时候怎么上墙头吗?”
  大奎看着房梁乐了:“你是说咱俩上房梁上坐着?那就来吧。老规矩我先上。”
  运来选好位置弓步站好,两手重叠放在膝盖上。大奎助跑两步一挺身跳到运来的手上,运来借势往上一送,大奎的俩手搭住了房梁,借助身体上升的惯性一按房梁再一偏身便骑在了房梁上。在房梁上他找到挂脚的地方后便身体悬挂起来,稳住了身体后,他把双手伸向运来。运来一纵身抓住大奎的手,随后向上一引体双腿反夹住大奎的腰,接着又是一个引体,人也耍杂技一般上了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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