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二】
作品名称:路 作者:文雨 发布时间:2015-04-03 11:53:59 字数:6719
1959年,连续三年自然灾害开始了。食不果腹,人们面黄肌瘦,饥饿写在脸上。
春天,地表土刚刚开化,人们就到马铃薯地里,用铁锹翻土,捡去年秋天拉下的冻土豆。拿回家,晒干,用碾子压碎,变成黑乎乎的土豆粉,做饼子吃。榆树长出了榆树钱,妈妈每天带我去撸。把榆树钱放在锅里,用水煮开,放进一把玉米面和盐巴。搅成糊糊,就是我们的饭。树下的榆树钱撸光了,人们就爬上高高的树上。妈妈怕有危险,不让我爬树。我就和铁蛋、拴住、狗剩、狐赏偷偷地爬。胡闹是女孩子,胆子小,负责在树下捡我们丢下来的带有榆树钱的枝桠。一棵树弄光了,再爬第二棵树。然后,大家把榆树钱平均分掉,拿回家去。
妈妈问:“是爬树弄到的吗?”
我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是从外村弄到的。”妈妈叹了一口气,也就不再追问了。榆树钱吃完了,榆树叶也长出叶子来了,大家就开始撸榆树叶子。榆树叶子吃光了。
夏天到了。吃青菜、挖野菜,妈妈教我认识哪些野菜能吃,哪些野菜有毒,不能吃。像狼毒、灰菜一类的菜,妈妈一律不让我挖。对我说:“吃了,会药死人的。”胡闹家,一天,煮了灰菜吃,个个人的脸都肿起来,很吓人。
秋天到了,玉米灌浆了,可以烧着吃了。一天,铁蛋领着“大黄”来到我家。
“走,我姐姐找你有事。”
“什么事?”
“她没告诉我,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我跟着铁蛋,走了出去。胡闹正在门口等着我。
“怎么不进来?”我问胡闹。
“怕你妈知道。”
“什么事?”
“我们去偷玉米。”
“啊,你疯了,被抓到怎么办?”
“抓到就抓到,我们是小孩子,他们能怎么样?总比饿死强。就我们三个,谁也不知道。偷偷的去,偷偷的回来。”
“妈妈知道会打死我的。”
“不让家里人知道。”
“那怎么办?”
“我们在山上烧着吃,吃完了,再回来。”
“好吧。”
我跟着胡闹、铁蛋来到玉米地。我们钻进了玉米地,心里吓得砰砰直跳。风吹着玉米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总以为是护青员来了。
“姐姐我好怕”铁蛋哆哆嗦嗦地说。
“不要说话。”胡闹压低声音对铁蛋说。我们每人偷了四穗玉米,弯着腰,跑出了玉米地,钻进了九龙溪边的柳条通。我和胡闹找来了一些干柴。把玉米剥了皮,立在干柴边,点燃干柴。火着的很旺,烟冒得好大。
“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我害怕了。
“没事,我们躲到一边,藏起来。等玉米烧熟了,我们再来拿。如果有人来人了,我们就藏住,他发现不了我们。”胡闹说。我们跑到一旁,藏了起来。烟飘得老高,护青员发现了,寻着烟找来。我的心紧张极了。护青员走进了。
“谁在烧玉米!”我们一听,是胡闹的爸爸,柳叔叔。我们跑了出来。
“柳叔叔,是我们。”我说。
“快把火扑灭,别人看见就麻烦了。”我们七手八脚把火扑灭。捡起半生不熟的玉米,啃了起来。
“以后不要来偷玉米了。”柳叔叔对我们说。
“是,我们再也不敢了。”我说。
“今天,要是被别人抓到了,就麻烦了。”
生产队的粮食收完了,我们小朋友和大人一样,漫山遍野地捡粮食。到树林中,采蘑菇充饥。
我家附近有一条小树林,一天雨后,哥哥发现小树林里有蘑菇。我们全家出动,半天时间,采了满满两筐。妈妈放一些白菜,用开水焯熟后,撒上盐巴,当饭吃。全家吃的很饱,可我,吃完不一会儿,就肚子难受,“哗哗”地吐,一肚子的蘑菇全吐出来。妈妈吓坏了,叫爸爸快去找医生。医生来了,诊断是吃了有毒的蘑菇,中毒了,要赶紧去公社医院洗胃。父亲找来了拖拉机,妈妈抱着我,坐上了拖拉机,向十公里以外的公社卫生院赶去。到了卫生院,医生给我插了胃管,灌下药水,洗了胃。挂了吊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出院了。
东北的冬天,冰天雪地,白茫茫的一片。树叶、野菜、粮食没有了。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人人面临生死的考验。哥哥领着我,到离家三四里的菜地里,扒开厚厚的积雪,寻找秋收时被丢掉的菜叶。用镐头,刨出剩下的菜根。拿回家里,妈妈先把菜根煮熟,用刀剁碎,再把菜叶煮烂,放在一块儿。用一点点玉米粉,拌在一起,攥成菜团。放进锅里,蒸熟了吃。星期天,哥哥带我去挖田鼠洞。挖鼠洞有学问,一定要找到秋收时,玉米地和黄豆放堆的地方。因为,田鼠喜欢就地打洞,储藏粮食。而且,越是放黄豆堆,玉米堆的地方,储藏的粮食越多。找鼠洞的人很多,我和哥哥好不容易在玉米地找到一个鼠洞。哥哥哥哥用一根柳条插下去,以免挖洞时,土把洞口堵住,找不到。用搞头刨,我用铁锹清除刨下来的土。洞越挖越深,越挖越远。我们累得满头大汗。突然,出现一个草窝,我兴奋极了。可拿出一看,一粒粮食都没有,哥哥沮丧地坐在地上。拴住和他爸爸也来挖鼠洞,他看见我们,走了过来。
“挖到了吗?”拴住爸爸问。
“没有,空的。”哥哥说。
“这是田鼠睡觉休息的地方。它的粮仓在里面,你们继续挖,一定能够找到田鼠的仓库。”
“真的吗?”哥哥高兴了。
“你不信,在挖一段试试。”柳叔叔说。我和哥哥赶忙站起来,继续挖下去。不一会儿,在鼠洞的里,我们找到了田鼠的粮仓。里面装满了玉米,足有一碗。我赶忙把玉米装起来。沿着鼠洞,我们又找到第二个鼠洞的粮仓。这个粮仓虽然只有半小碗玉米,我们也很高兴。天色已晚,我们带着喜悦返回了家。妈妈看到我们胜利的果实,异常兴奋。不敢去磨房磨,担心别人举报你家有粮食。夜晚偷偷把玉米放在石头上,用铁锤砸碎,煮玉米粥。我吃得格外香甜,期盼着下一个星期天早日到来。
大搞“瓜菜代”时,生产队把玉米芯、豆皮用水浸泡后,用石磨磨成浆。过滤后,出去渣,沉淀后,再除去水分,凝结成一块块黑色的粉快。并把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代食品”,按人口分下去,做成馍来吃。幸亏我家卖猪时,奖励一块豆饼。妈妈每次切一盘,放一点盐,蒸熟。“代食品”吃不下,就吃一口豆饼。我吃不下去,妈妈鼓励我:“使劲咽,吃不下会饿死。”饭桌上我头一仰,昏过去。待我醒来,我睁开眼,见父亲、母亲、舅舅一群人围着我。我奇怪地问:“怎么了?”妈妈一下子抱起我哭了。
第二天,父亲带我去县医院。我第一次去县城。街道两旁凸凸凹凹的,满是店铺。挂着红红晃的小饭馆、挂着茶壶的茶馆、大车店、理发店、药店、百货商店、粮店、果品商店、布满了大街两旁。街上满是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最有意思的是一个掌鞋匠。人个子小小的,头大大的,手大大的。父亲说,那是侏儒症。东瞅瞅,西望望,目不暇接,一切都感到新奇。
父亲领我到了医院,穿白大褂的医生,问了问病情,拿着听诊器,前后胸听了听。摸摸脉,看看舌苔。这孩子没什么病,是饿的,体质弱,吃饱饭,没什么问题。父亲领我到大车店住下,卖了几个烧饼,是玉米面和着代食品做的。大车店里,一个老头正在作画。草地上,开满了野花。一只梅花鹿嘴里衔着草,昂着头,目视远方。
“梅花鹿嘴里叼的是还阳草,能医治百病。”父亲说。
“我们也去采一些,给妈妈治病。”我说。
“还阳草,只有鹿能采到,普通人是采不到的。”父亲说。
“原来是这样。”我沮丧地说。
“你喜欢这画吗?”父亲问。
“喜欢。”
“好,买一张。”父亲给我买了一张画,回家贴在墙上,引来胡闹、铁蛋一些小朋友来看。我兴奋地给他们讲县城的见闻,讲梅花鹿嘴衔还阳草的故事。他们张大嘴巴,听得蛮有趣。
五叔转业到冰城,妈妈劝爷爷:“爹,到老五家去吧,他在市里,吃供应粮,会好些。不然,你会饿死的。等情况好了,您再回来。”爷爷含泪离开我家,到冰城五叔家去了。
爷爷落户在冰城,成了城市居民,不但吃上了供应粮,而且还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养鸡场上班,每晚打更。不饿肚子了,还能挣到工资。养鸡场在江里收蚌,工人把蚌肉挖出来喂鸡。蚌壳粉碎后,加在食料里做骨粉。一天,挖出来的蚌肉,地上掉落了一些银白色的颗粒。工人把它清扫在一起,正要去喂鸡。爷爷路过,发现是珍珠。
“不要喂鸡,这里是珍珠。”爷爷急了。
“什么是珍珠?”厂长问。
“这就是。”爷爷指着地上银白色的颗粒。
“这有什么用?”
“这药材,是宝贝,很值钱。”厂长听后,马上收起来。
“你不要自己独吞,给我一些。”爷爷说。厂长分给了爷爷一点,其余的,全都被厂长拿走了。爷爷把珍珠拿到药店,买了四百多元钱。自己还留了10颗,装在小瓶里,用朱砂养起来。爷爷说,珍珠吃朱砂,会生出小朱砂来。爷爷发财了,不忘我们,写信寄钱,叫父亲和我去。父亲带我,去了冰城。
我第一次坐上火车感到很新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火车平稳、舒适,速度很快。向窗外望去,田野和村庄一闪而过。车轮在铁轨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像一首奏鸣曲,我好高兴。五叔一家和爷爷到火车站热情地迎接我们。爷爷明显的胖了,脸色红润,眼睛有神。
“爷爷好。”我向爷爷问好。
“想我吗?”爷爷问。
“想。”我回答。
“怎么把孩子饿成这样。”爷爷摸摸我的头,摇了摇头说。
“回家做饭来不及了,我们去饭店吃吧。”五叔说。饭店的服务员,十分热情地迎接我们。
“文书记,点什么饭菜?”服务员问。
“来8个馒头,4碗汤,一个炒花菜,一个炒粉,一个炒辣椒,一个蛋炒西红柿。”白花花的馒头,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慢慢吃,不要噎到。不够吃,我们再买。”爷爷说。我们去了爷爷的养鸡场,养鸡场有一个苏联人,他见到爷爷,用生硬的中国话说:“老文,您好。”
“您好,阿达耶夫。”爷爷回答。
“爷爷你会苏联话。”
“这不是苏联话,他叫阿达耶夫,在这里工作。
爷爷又教我:咧吧是面包、马神是缝纫机、布拉几是裙子、为大罗是小水桶等俄语。
“您是跟谁学的?”我问爷爷。
“阿达耶夫教的”
“饭店买不到白面馒头,今天,这个饭店很好,明天我们还去吃。”爷爷对父亲说。
第二天,爷爷领着我和父亲又去了那家饭店,点了馒头。可是,端上来的是玉米馒头。
“我要白面馒头。”爷爷说。
“我们饭店没有白面馒头。”服务员回答
“昨天怎么有”爷爷问。
“昨天也没有。”
“有。”
“你和谁来的?”
“我儿子。”
“你儿子是谁?”
“文延阁。”
“啊,文书记。”服务员不讲话了,赶快去找经理。
“老人家,我们不知道您是文书记的爸爸,对不起,现在给你换。我们白面馒头是不对外的,希望您谅解。”经理客气地对爷爷说。
“你们真是看人下菜碟,不换了。”
回到家,爷爷和五叔提起此事,还愤愤不平。
五叔笑着劝他:“昨天是看我去了,我是饮食服务行业的书记,他们搞了一点特殊。特殊不能天天搞哇,天天搞那还了得。”
爷爷领着父亲和我,到街上玩。路过水果店,我们走进去。爷爷给我买了几个苹果,我看着香蕉发呆。
“这是什么?”我问爷爷。
“是香蕉。喜欢吗?”爷爷说。
“喜欢。”我回答。
“好,爷爷给你买几根。”爷爷买了三根香蕉,给了父亲一根。我拿着香蕉,不知道怎么吃。咬了一口,没咬动。抬头看了看爷爷,爷爷笑了。
“农村的孩子,苦哇,连香蕉都不会吃。”爷爷教我剥开香蕉,我咬了一口,特别好吃,这是我第一次吃到香蕉。
三年自然灾害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由于虚报产量,粮食订购往上调。生产队把打下的粮食几乎全部交给了国家,还完不成粮食任务。每人只分到一点点口粮。就这一点点口粮,史怀打着支援国家给苏联还债的旗号,去一家一户的逼粮,老百姓叫苦不迭。
有一个姓赵的老头,人特别厚道,大家都很尊重他。他饿得不行。半夜起来,拿了一只篮子,一把镰刀,到生产队玉米地里偷玉米。早上醒来,家人见老人不见了,四处寻找。结果,被护青员发现了。被狼咬死在玉米地里,肚子被狼掏空,半筐玉米散落一地。现场一大片玉米倒地,呈现了老人生前和狼搏斗的痕迹,令人痛心。
史怀的一个侄儿,人又小又怀,叫史得水,人们背地里叫他史坏水。二十几岁了,娶不到媳妇。
“有姑娘宁肯剁吧剁吧喂鸭子,也不嫁给史坏水。”大家背地里议论。史怀,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多次来到章世有家,借逼粮之机,想把章世有的小女儿嫁给自己的侄儿。章世有,历史关系比较复杂。有人说他当过土匪,有人说他专门抢劫。他的老婆,曾经是一个地主的姨太太。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段搞到手,谁也说不清楚。此人狡猾,诡计多端。土改,他被抓去,严刑拷打。为了保命,他把大女儿嫁给了土改工作队,保住了一条命。而且,家庭成分也定为贫农。史怀抓住了这一点,又去他家逼粮了。
“老章,群众反映你家还有余粮。把它交出来,还苏联债务。”史怀又开始逼粮了。
“史书记,我家真的一点粮食都没有了。不信,你搜。”章世有信誓旦旦地回答。
“你放聪明点,不要放着阳关大道你不走,钻死胡同!”史怀态度严厉起来。
“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我说的都是实话。有半点谎话,天打五雷轰。”章世有发誓了。
“你不要耍滑头,要捉住你这老狐狸,就要比你这老狐狸更狡猾。”
“我那敢和您狡猾。”
“你,我是知道的。土改,你是怎么逃命的,你忘了吗?”史怀话题一转问道。
“没有,当时你是积极分子,放了我一条生路,您的大恩大德,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亏你还记得,你就会说,你报答我了吗?”史怀继续追问。
“有机会一定报答。”
“机会是有的。”史怀看了看章世有的小女儿,“这姑娘多大了?”
“十八了。”
“还没对象吧?”
“没有。”
“我侄儿也二十了,也没对象,老人急呀。”史怀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色。章世有眨了眨眼睛,脑子飞快地转,他终于明白了史怀的用意。
“史书记不嫌弃,我就高攀了,把我小女儿嫁给你侄儿,你看可以吗?”章世有满脸堆笑地说。
“那我们不就是亲家了。”史怀开怀大笑,“粮食的问题,先放放一放。也许群众反映的不够真实,我再调查一下。”史怀如愿以偿了,章世有又吞下了一颗又苦又涩的果子。
他老婆骂道:“亏得老娘给你生了几个闺女,要不然,你早去见阎王了。”
史坏胡作非为,激起了民愤。我和胡闹、铁蛋、拴住、狗剩、狐赏商量,给史怀点颜色看看。用什么办法治治史怀呢?
“趁天黑,揍他一顿,然后就跑。”铁蛋说。
“不行,他是大人,我们打不过他,被他抓住就完了。”拴住摇着头说。
“把他儿子打一顿,报仇。”狗剩说。
“不行,他会告诉他爸爸。”狐赏否定了狗剩的意见。
“有了,我们天天吃代食品。他家,天天吃小米饭,苞米碴子。我们端他家的饭盆,让老百姓看看。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让他威风扫地,看他还敢不敢欺负老百姓。”我拍拍脑袋说。
“可怎么知道他家什么时候吃什么饭呢?”胡闹为难地说。
“好办,咱们假装和史怀的儿子史有福玩,趁机问他家吃什么饭,问题不就解决了。”我说。
“好,就这么办。”大家异口同声地说。胡闹找到史有福,约他和我们玩找朋友,史有福很高兴。我们来到学校操场,围成一圈兴高采烈的地玩了起来。
快到午间了,铁蛋喊:“不玩了,我饿了,要回家吃饭了。”
“你家吃什么饭?”我问。
“妈妈说今天吃小米饭。”铁蛋回答。
“别吹牛了,你家能吃上小米饭?我家今天午间吃的才是小米饭。”史有福神气地说。
“别吹牛了。”我套史有福的话。
“不信你去看看。”史有福说。
“好,我们去看看,是不是你在吹牛。不过,你家什么时候吃饭,我们怎么知道。”我说。
“吃午饭我来告诉你们。”史有福说。
“但是,你不能告诉你们家人。”我说。
“行。”史有福回答。
史有福的妈妈也傻呼呼的,生出来个史有福比他妈更傻。人们背地叫他史傻子。
时间不长,史有福跑过来,招呼我们:“我们家吃饭了,小米饭,不信,你们去看。”我们跑到史怀家,史怀不在家,他老婆一个人,正在吃饭。黄澄澄的小米饭,放在桌上。
拴住冲上去,还没等史怀老婆反映过来,我们端起饭盆,跑到街上。大家一起喊:“快来看呐!史怀家吃的小米饭!快来看呐!史怀家吃的小米饭呐!”乡亲们纷纷跑出来,看到史怀家的小米饭,气愤地骂道:“我们吃糠咽菜,他家吃小米饭,纯粹是贪官。”
“他和地主没什么两样。”史怀小米饭的风波,愈演愈烈。公社领导得知此事,派来了调查组。史怀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老百姓拍手称快。我被父亲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谁出的点子?”
“我。”
“你为什么这样搞?”
“史怀太坏,抓人、逼粮,报复他。”
“你小小年纪就懂得报复,长大了那还了得,还不把天捅个窟窿!”父亲火气越来越大。
“向你爹认个错。”妈妈劝我。
“爹,你消消气,我再也不敢了”
“你不知道,我和史怀一起工作,怎么和史怀交代。”
“姐姐被妈妈打了。”铁蛋跑过来说。
“是我们文雨惹的祸,你不要打孩子。”妈妈忙跑过去,劝阻胡闹妈妈。
“史怀我们惹得起吗?”
“我看他也不敢怎么样,他有错,还敢报复?”妈妈劝胡闹妈妈。唯独没收责备的是拴住:“好小子,你替爸爸报了仇,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