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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机场 第七章 (11)

作品名称:落霞机场      作者:麻雷子炮仗      发布时间:2015-04-02 21:50:04      字数:3396

  第七章(11)
  
  凌晨时分,娇娇突然觉得腹痛难忍,到海军学校的门诊部一瞧,医生诊断是她此前的阑尾炎急性发作了,接着就在那里做了阑尾切除手术。
  病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娇娇一个人,早上手术后,伯伯和阿姨来这里陪了她一阵儿,这会儿,他们已经回去了。手术的麻醉劲儿刚过去,刀口处还一直是在揪着疼,娇娇躺在病床上,一时还不能吃东西,只能靠输液来补充些营养。整个儿一下午,娇娇的眼睛都是在盯着输液管儿里的那些在慢慢滴着的液体,记得这已经是在滴第三瓶了。
  人在病中,多少的就会有些脆弱,午后,有几拨儿知道了消息的同学、朋友来看过娇娇,却并没有使她觉得心里头高兴多少。虽然感觉伤口疼得轻些了,却还是孤单单地总感到一阵阵地的烦躁,隐约地是在盼着,也许过一阵儿,就还会有谁来看她,会是谁呢。
  傍晚,病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丫丫一个人轻轻地走了进来。
  娇娇在枕边转过脸,借着黄昏时,落日余晖射到屋里的昏暗的光,见到是丫丫来看她,惊喜地想要欠个身把头抬高,却感到下腹的刀口处一阵撕扯着痛,忍不住嘴角儿向后边咧了一下。
  丫丫快走了几步,过来把娇娇给轻轻地摁住了,接着,她去把屋里的灯打开,又走到床尾,俯下身去转动下面的一个摇把,把娇娇的床头稍微摇高了一些,然后才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床头前,轻声地问娇娇:
  “很疼吧,你别怕,过两三天就会好多了。”
  娇娇点点头,说了声:“我知道,手术前还有些怕,现在没事儿了,你怎么来了?”
  丫丫回答说:“艾民今天晚上要回北京,他和成峪去了车站,托那儿的一个人帮忙搞火车票,国庆前后,要弄张票还挺费劲,我去那儿帮不上他们,就先来你家了,等会儿他们把票拿到了,也会去你家,我估摸着他俩知道你住院了,肯定也会来这儿看你。”
  听说他们俩也要来,娇娇高兴得眼前一亮,还下意识地扭头往床头柜上摆着的一个小镜子那里,很快地瞥了一眼。
  丫丫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神情有些黯然,把头转到了一边去。
  看到丫丫的神情,娇娇像是省悟到了什么,想了一下,伸手拉过丫丫,让她俯身靠到自己近前来,从枕边抬起头,凑到她耳朵上,悄声问她:
  “丫丫,你喜欢艾民吗?”
  丫丫脸一下子红了,似乎显得有些慌乱,但很快,就又定了定神,把脸转过来,有些疑惑地盯着娇娇。
  从娇娇的眼睛里,丫丫看到的,满满的都是真诚和关切。
  丫丫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娇娇一个肯定的回答,可接着又把头转向了一边。
  娇娇推一下丫丫,关切地又追着问她:“那你干嘛不对艾民说,他今天可就要走了。”
  丫丫一下子全明白了,心里头百感交集,她现在已经猜到了,艾民的心里,一定是在喜欢着娇娇,可娇娇却似乎对此还浑然不知,还像是在心里搁进了另外那个人。
  丫丫看着娇娇,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神色幽幽地对娇娇说:“我们今天别说他了,以后,你慢慢的就都知道了。”
  娇娇这时反而是一脸的迷惑,她似乎感觉到,丫丫心里,准是有些无法对她说出的难言之隐,她只好不再对丫丫说什么了。
  见输液瓶里的液体滴完了,丫丫给娇娇拔出输液针头,接着,从床底下拿出脸盆,倒上热水,用热毛巾在娇娇输液的那只手上捂了一会儿,然后换一盆热水,给娇娇擦一把脸,还从挎包里拿出小梳子,帮娇娇把额前有些散乱下来的头发拢上去,然后笑笑,端详着脸色已经红润起来的娇娇说:
  “多秀气的脸儿啊,怪不得那么招人喜欢。”
  娇娇被她看得有些窘了,嗔道:“你才是最招人喜欢的呢,当初你要是真的去撬卫华,他准得让你给撬了去,不过,刘佳可就该打到青岛来找你算账了。”
  丫丫这次可没有再像以往那样淘气地说笑,长嘘了一口气,说道:
  “我一脑门子全是乌泱泱的糊涂账,算个什么劲。”
  娇娇拉过丫丫的手,想对她说点什么,可憋了半天,却还是没想来出该对丫丫怎么说。
  走廊里传来踢里踏拉的脚步声,丫丫一听就知道是那俩人来了,起身到门口,去喊他们俩进来。
  丫丫问他俩:“弄到票了吧,是今天的吗?”
  艾民点点头:“弄到了,挺顺利的,待会儿我就该走了。”
  丫丫回身从椅子背儿上拿起挎包,对刚进门儿的俩人儿说:
  “折腾了一下午,饿了吧,我去外边儿给你们买几个面包点补点补,你们俩陪娇娇跟这儿坐着,我待会儿就回来。”说完,转身出了门儿,把他俩留在了娇娇身边。
  丫丫刚走出去,娇娇就问艾民:“是你惹丫丫不高兴了吧,早知你就该是听我的,早点儿把那个四川饭店的鸭子给丫丫带点儿过去,让她见了高兴高兴,诶,对了,我给丫丫带的枣泥月饼你给她了吗,你不会是自个儿给咪了吧。”
  “那哪儿能啊。”艾民苦笑着回答,不知他说的,是哪能惹丫丫不高兴,还是哪能把娇娇带给丫丫的月饼给咪了。
  成峪怕娇娇还会一个劲儿地追问艾民,赶紧把话岔开:
  “头天我俩看你还好么秧的,怎么今儿就来这儿拉上一刀,这下好,身上平白就短了个物件儿,疼吗?”
  见成峪突然有些贫了吧唧怪怪的样子,娇娇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明白,知道他是故意要把自己的话岔开,略一沉吟,就顺着他的话说:
  “你想啊,在肚子上给拉开个口儿,还在里边儿搅和了半天,能不疼吗。”
  艾民一拍脑门儿说道:“我想起来了,去年冬天在什刹海滑冰的时候,你就肚子疼过一次,那次八成儿就是让这盲肠炎给闹的,早知就得挨这一刀,还不如当初就在北京找家儿大点儿的医院把这手术给做了,我真担心,你们这儿门诊部的医生成吗,长什么模样儿,该不会是些蒙事儿的大夫吧。”
  娇娇被艾民给逗乐了,一笑刀口就又疼起来,捂着肚子说:“有像这么来瞧病的吗,还得先问问大夫长什么模样。”
  “那是得问问,”艾民一板正经地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在故意逗乐儿:“可别跟相声里说的那个拔牙的假行家似的,瞅着就可气,给三毛钱就把个好牙给拔了,还楞告是你放心,不脚(觉)疼,我估摸着,你拉这一刀也不脚疼吧。”
  成峪也添油加醋地跟着来了一句:“要真是碰上那么个大夫,那你可得在刀口上安个拉锁儿,万一再给你肚子里落下点儿剪子纱布啥的,回头往外取着还方便点儿。”
  娇娇忍不住笑,肚子却疼,在床上缩成了一团,嗔怪着说:“好你们这俩坏蛋,坏死了你们,害我这么疼,哎呦这下儿可疼死我了。”
  女孩子本来就笑点低,偏偏娇娇还是个相声迷,家里存了一摞儿侯宝林,马三立,刘宝瑞,郭启儒,郭全宝,马季的相声唱片儿,来回来去的听起来总是没够儿。这会儿就让这俩人给逗得,想乐还不敢乐出声儿,捂着肚子一个劲儿喊疼。
  总算是止住了笑,艾民问娇娇:“还想去北京玩儿吗?”
  娇娇说:“这回老爸就要去东北了,以后少不了我和妈妈还得到他那儿去瞧他,路过天津,我拐个弯儿就去北京了。”
  艾民听了挺振奋:“你最好就拣现在这个时节来北京,咱们去香山,那漫山的红叶儿,可真叫一个美,回头再带你去老莫(莫斯科西餐厅)撮上一顿儿,这回,你就再用不着担心害盲肠炎了。”
  娇娇淡淡地一笑,嘴里啥也不说,淘气地眨着眼睛,看上去,像是个被大家宠爱着的小女孩儿。倒是成峪心里头直犯嘀咕:你个缺心眼儿的艾民,怎么就不说是再带上个丫丫去爬一回香山,她现在心里头多苦啊。
  娇娇是幸运的,不是每个女孩子,都会像她现在这样,总被一些心地善良,人品优越,有爱心,有担当,有品位,有情趣的人,当做是小妹妹一样地宠爱着,温暖着,这样的一种温暖,注定会像是她生命中一汩永不干涸的甘泉,无论身在何处,人在何时,一生里都会滋润着她。许多年后,当她也要像陆阿姨当年那样,要在梳头的时侯,小心地掩住已经悄悄地爬上了两鬓的少许白发时,这样的温暖还是在伴着她,来到他们中间时,她就还是那个被宠爱着的小妹妹,当年她所感受到的这种温暖,不仅没有在她的心里褪色,反而是会越来越多地从心底荡起,越来越深地在心里珍藏。
  丫丫回来了,背回来一大堆好吃的东西,还给艾民买了带在路上吃喝的水果和汽水。
  几个人还像是他们以往在一起时一样地,尽量找些可乐的话说笑着。吃过点东西之后,丫丫看了看表,提醒艾民说:“不早了,咱们去车站吧。”
  几个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都像是凝住了。
  丫丫俯下身,在娇娇耳边叮嘱了几句要安心治疗休息的话,转身先出了门。艾民拎起旅行包,冲娇娇一抬下巴磕,说了声:“得,那就再见了,”跟在丫丫后面,和成峪一起,走到外面来。
  天早就黑下多时了,迟迟才肯在漆黑的星空里露面的月亮,半明半暗地从边儿上缺掉了一块,恰像是他们的心,似乎也是被他们在心里牵挂着的人,悄悄地带走了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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