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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机场 第七章 (10)

作品名称:落霞机场      作者:麻雷子炮仗      发布时间:2015-04-02 21:42:30      字数:3226

  第七章(10)
  
  夜里,在洒满着明月清辉的屋子里,艾民静静地躺在床上,伴着从开启着的窗扇儿之间飘进来的满树桂花的清香,心里不由记起了那一首著名的吟咏中秋的唐诗:“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由此又想到,我干嘛总是想着要来青岛一趟呢,是哪个人,总在我在心里让牵挂着她,缀在这些牵挂里的,那又是一些什么含义呢。
  思来想去,艾民的心里头,似乎也就渐渐的有了个准谱儿。从打离开流亭机场,他在心里一直牵挂最多的,是那两个可爱的女孩子,丫丫活泼洒脱,快爽俏俊,娇娇秀润可人,清慧如兰,掰着指头算一下,离开她们俩都已经是大半年了,每次想起她们俩来,就觉得是哪一个都使他心动,可感觉还是多少有些不一样。直到
  临来青岛的当口,他才终于就算是掂量准了,其实,还是显得稍静一些的娇娇,让他喜欢的更多些。
  这能算是他现在已经是在爱着了吗,艾民觉得一时还说不好,毕竟,从他离开流亭机场,还是从这个家里走出来,和娇娇一起登上去北京的火车,又在北京送走了两个让他心动的女孩子,他还从未给娇娇写过哪怕是仅有只言片语的一封信,也没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跟她说上点儿什么,那么娇娇她会知道,在北京,有那么个的片儿警,总在心里牵挂着她,如今又是大老远地跑来青岛,单就是为了要来看看她,以此抚慰他久久以来,搁在自己心里的那一份牵挂吗……
  第二天一早,艾民回到了流亭机场。四中队的弟兄们在他以前住过的那间大屋子里,给他腾了个床安顿下来,晌午还好酒好饭地为他招呼了一顿。到了晚傍晌儿,艾民就在晓明家里,挨着个儿地又见到了他的那些情同手足的好兄弟。老萧因为要准备第二天的飞行,这一晚儿没回家来,剩下的那几个,就差不多都来了。丫丫也来了,见了艾民,满心高兴地绽开了笑脸,却不知道他已经是在陆阿姨家里住了一宿了。
  成峪进屋的时候,振华,国典,毛豆儿,东疆,还有丫丫,几个人正在那里包饺子,晓明在厨房里,和厨子一起在忙活着烧菜,丫丫嫌成峪来得晚了,冲他说:
  “还等着你来烧菜呢,怎么才来?”
  晓明在厨房里听见了,走出来对成峪说:“用不着你了,我和厨子已经烧好了几个菜,他们这边儿饺子也快包好了,你别沾手了,坐着歇会儿吧。”
  成峪笑笑,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用纱布扎住口的大个儿的军用马口铁罐头筒儿,里边装着大半筒儿溜滑鲜活,黏黏地缠绕在一起的黄鳝,都像蛇一样地在扭动着身子。晓明揭开纱布瞅了一眼,以为是蛇,吓得惊叫起来,倒是丫丫一见到,立刻神情一振地从嘴里冒了一句:
  “哎呦,这东西我可是有些年数儿没见着了,你怎么弄来的!”
  成峪神秘兮兮地笑笑,卖了个关子:“我要是说,这东西是我去机场东边儿的水塘子里给掏回来的,你信吗?”
  丫丫知道成峪是在逗她,撇撇嘴,没好气儿地说:“我知道你就没那两下子,准是我们休养所那边的红寨水厂,这两天在清理水源地的水池子,你从那儿寻摸来的,没错儿吧。”
  见成峪是在点头认账,丫丫笑了,伸手从饭桌上拿过一瓶儿高度的杏花村汾酒,麻利地向成峪还在手里举着的罐头筒儿里倒了一杯进去,只听见瓶子里呼噜噜一阵响声,刚一会儿工夫,那些黄鳝就醉得不再扭动了。
  成峪让晓明找来一个锥子,学着老爸在家里下厨时的样子,把黄鳝钉在案板上,用刀片从头向下在肚皮上划开,把皮剥下来以后,去膛去骨,不一会儿,就把几十条黄鳝都收拾停当,洗净切丝,放些料酒,红糖,酱油,胡椒粉入味儿,然后把炒勺儿架到旺火儿上,放辣椒葱姜炒香,将鳝丝下锅,颠勺快炒,淋上香油,勾芡出锅,做出一盘儿滑嫩可口的江西三杯口味儿的辣炒鳝丝来。
  晓明一直是在盯着成峪,看他麻利地弄出这道菜,称赞说:“瞧成峪能的,我要是有个小妹,就让她给成峪做媳妇儿,多有口福,艾民你学着点儿。”
  艾民摇摇头说:“这个我学不来,我这辈子大概是没人愿意给我做媳妇儿了。”
  其实,艾民压根儿用不着有这样的担心,这屋里原本就有一个女孩儿,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他。艾民那时侯大概还没有读过张爱玲的《色戒》,肯定不会知道,那个一向声名颇多微词的女作家,在经历了自己好些年灵与肉的磋磨,感触良多之后,竟然悟出了一个心得,大致是说: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要经过他的胃,可到达女人心里的路,却是要经过她的阴道。这话从一个人品文章无非差强人意,但历事阅人却并非肤浅的女人嘴里说出,大概还不至于言不由衷。可见要是一个女孩子不但是漂亮,还能烧出使人垂涎欲滴的一桌儿好菜,那八成儿是无论哪一个男人也抵挡不住那“食色性也”的诱惑,可对于女孩子来说,成峪的那两下子烧菜的伎俩,就派不上多大用场。
  毛豆儿晓得丫丫喜欢艾民,他心里虽然还是有些舍不下丫丫,却也不再是那么揪着心了,这半年来,他不想再为一个没啥指望的思念继续苦恼着了。自从去年年初他和丫丫一起去给小周的弟弟输过几次血,毛豆儿就从小周那里,不断地感觉到在向他缓缓流淌过来的似水的柔情,如同春风化雨一般,那些渐次涌来的柔情,逐渐浸润充溢了他一度感到干渴的心田。有了小周在自己身边,这一阵子,毛豆儿反倒是心疼起心里虽是装着满满的爱,却还是形单影只的丫丫来了。
  毛豆儿冲着艾民嘟囔了一句:“你少跟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愣充油盐不进,真搞不懂,怎么还有人偏偏就看上了你这么个没滋拉味儿的铁蚕豆。”
  大家都听出毛豆儿是在心疼丫丫,又看见丫丫是在强颜欢笑,把头深深地低下去,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前,都一时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艾民抓起摆在自己面前的满满的一杯杏花村汾酒,一扬脖儿喝了个干净,放下酒杯,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我要真是个油盐不进的铁蚕豆,那倒还好了,那就谁也用不着我惦记,也用不着谁来惦记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艾民脑子里,不知怎么就蹦出了六世禅宗的一句著名的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丫丫坐不住了,扭过头去,起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从厨房里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不知那是丫丫在洗去脸上的泪水,还是她要用水声盖住自己的抽泣。
  艾民心里头一阵疼得发紧,他并非不喜欢丫丫,只是当他在面对一道非做不可的,二选一的选择题时,不得不在丫丫的那一格填充前,无可奈何地把她给空了过去。此时,他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不敢起身去厨房里看一下丫丫。
  艾民毕竟是凡人,他甚至还都没有修炼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就想要心无旁骛地做个油盐不进的铁蚕豆,不惦记谁,也不要谁惦记,这怕是连他自己都知道,那他压根儿就做不到。
  国典责备艾民:“你怎么不过去看看丫丫,她明摆着是心里头有你,你这样儿,可就有点儿冷了人家的心。”
  晓明也对艾民说:“丫丫是个好女孩儿,心眼儿好着呢,你干嘛尽给人家吃铁蚕豆。”
  艾民听了点点头,正要起身去厨房里看看丫丫,也想对她说些宽解的话,却见丫丫已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脸上分明是在笑着,声音也还是朗朗地对大伙儿说:
  “你们都别怪艾民,都不要勉强他,我想明白了,我俩没准儿就是没那缘分,各是各的命,我乐意就像现在这样儿,跟艾民,毛豆儿,成峪,大家还在一起,啥都没有变,要是这阵儿真勉强了他,我们以后就没法像现在这样,大家高高兴兴地在一起了。”
  丫丫说的是心里话,与其要她和艾民因为做不成恋人,就从此参商相背,无法面对,她宁愿就像现在这样,啥都不要改变,依然是把相互间的一片深情和温暖,珍重地留在各自的心里,她相信无论何时,艾民对自己,都有这样的一片深情和温暖。
  中国人有的时候,就是爱把事儿给弄的挺拧巴,做不成恋人的一对儿好男女,干嘛就不能做个真知己,为什么一定要闹得跟当年的陆游和唐婉那样,只能在莺转花开,风景如画的沈园里,各自留下一篇凄楚哀伤,撕心裂肺的钗头凤,让后人在时越千年之后,依然还要为他们曾是那般地彼此怀了刻骨铭心的爱,却终于还是成了陌路之人,而一掬伤感痛惜之泪。
  艾民和丫丫,这个晚上都没有再说什么,他们一直都是在心里默默地互相祝福着,祝福心里的那个好人,那个知己,花常好,月常圆,人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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