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恢复生产
作品名称:金扑鸽 作者:村里人老农民 发布时间:2015-03-31 10:04:19 字数:9671
到了秋季,陕北战场上的人民解放军节节胜利,延州城周围几个县都已回到人们的怀抱,上级指示张发奎做好解放延州城的准备。指示称,据可靠情报,国民党已向董营长下了炸毁石油厂的命令,要求延州县委要组织力量保护好油厂设备,延州城一旦解放,马上组织生产。张发奎和刘宝根经过认真协商,要求护油支队尽一切可能,保证油厂设备不受损害。黄富虎和赵黑狗、王和平等多次进城侦察,查看油厂变化。晚上他们来到石油厂职工的家里,要在厂职工注意保护东西厂的设备,防止敌人在撤退时破坏。在厂职工牢记在心,用心观察敌人的动静。
驻守延州城的董营长也知道自己在延州城的时间不会太长,开始回想在延州城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损失惨重,离开延州城时带点什么?他每天在城里都要转几圈,一直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天傍晚他来到西城墙边,看到一块立下时间不算太长的三尺来高的石碑。好奇心起,就蹲下来看。这是十几年前延州城老百姓为一位离开石油厂的厂长立的。这位厂长在石油厂八年,组织打了数口新井,其中新一井日产量达到了两万斤。他组织扩大炼油能力,提高加工产量,煤油远销邻近各省。当时延州城是商贾云集,车水马龙,酒店饭馆生意红火,老百姓的日子也很好过。他离开延州油厂时,县城商人和百姓,为他立了这块碑。董营长看着感触很深,自己走南闯北几十年,经过许多地方,在那里也没有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前几天,他接到上司命令,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走时要摧毁一切设备,不能给共产党留下一样能用的东西。上司特别提到,一定要炸毁延州石油厂,使共产党在短期内生产不成。看着石碑,董营长很矛盾,“人人心中有杆秤”,炸毁石油厂,就把骂名永远留在了延州城,过多少辈,提起董营长,还是罪人。蹲了好一会,董营长站起来,自言自语的说:“坏事能不做的还是不做为好,无论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地下的石油都是中国的。”他环视着延州城,在暮色中回到住地。
张发奎开始把延州县的所有武装力量慢慢向延州城周围集结,他几次到县城的后山上,观察地形,和黄富虎他们讨论攻城的方案,等待上级指示。
中秋节后的第三天晚上,人民解放军完成了对延州城的包围,后半夜,解放军发起总攻,当夜月亮皎洁,攻城战士非常勇敢,从南北两面山上,如猛虎下山,直扑县城。还在梦中的董营长,猛然听见枪声大作,知道是共产党开始了总攻,扛是扛不住的。就让通讯员赶快通知各连,特别是东西城门,要死死守住,谁敢擅自离开阵地,执行战场纪律,格杀勿论,为撤退作准备。
解放军很快来到城墙下,遇到了猛烈的抵抗,要攻破城门确实不易。敌人在上,我们在下,部队伤亡会不小。首长下令,部队撤出战斗,明天再说。
董营长焦急的收拾东西,有些资料是不能丢给共产党的,快收拾完时,枪声逐渐稀疏下来,通讯员报告,“共军遇到我军猛烈抵抗,伤亡惨重,现在撤出战斗。”听着报告,董营长高兴不起来,这也不是自己战斗的胜利,明天共军再来攻城,怕没有今天这样幸运。如果今夜不走,可能到明天就到了另一个世界。董营长下令,在夜色掩护下,连夜出发,向邻县林谷县逃去。
天明以后人民解放军准备发动攻城,却发现城门洞开,难道敌人也在演空城计。小股部队向城墙靠拢,出城的老百姓说,城里没有敌人,他们昨天晚上逃走了。先头部队立即向首长作了汇报,部队和地方武装集合,进入延州县城。黄富虎带领护油支队的全体战士,来到石油厂,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窑洞,一切如旧,感到特别的亲切。
在石油厂吃过早饭,黄富虎、赵黑狗、王和平等到县委去开会,杜金山、贾文华等带领战士们打扫院子,清除了杂草、垃圾、纸屑等,把所有房间、窑洞的窗户重糊了一遍。大家马上感到舒适多了,队员们纷纷议论,如何抓紧生产,支援战争。
下午,张发奎、刘宝根和黄富虎他们一起来到石油厂,看到职工自觉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十分高兴。县委在院子里召开了职工大会,包括当时没有撤退仍在石油厂的。张发奎首先讲话,他肯定了护油支队在打击敌人、保护设备、帮助老乡夏收、收复延州县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张发奎说在延州县地方武装中,护油支队力量最强,做战最勇敢,消灭敌人最多。他话锋一转,说:“同志们,作为战士,我们的做战任务已经结束了,这是好事,起码我们没有送命的危险。但我们的任务仍然不轻,上级下令,要在十天内恢复生产,争取多生产石油。大家要像打仗一样,不怕受苦,不怕劳累。现在当务之急是一边往回运掩埋的设备、物资,一边寻找井口,生产原油,一边安装炼油设备,生产汽油、煤油、蜡烛,运往前线。”
如何恢复生产,黄富虎作了具体安排。根据实际情况,钻井队首要任务是往回运设备,由赵黑狗负责。先把藏在府古塬的成品油、粮食、布匹等物资运回,解决眼前生活问题。然后寻找藏在各地的钻井器材,安装配套,力争下月开钻。修造部负责炼油设备的修复,由王和平负责,要把藏到城外的设备挖回来,清洗、安装、调试,在月底前,炼出合格的产品。采油队是寻找掩埋的井口,清理油井,找一口,清理一口,生产一口。在下月底前,七里沟的高产井全部恢复生产。这项工作有黄富虎亲自抓,这是石油厂生产的关键。黄富虎要求大家,要利用遇集、亲戚、家人等向还未回厂的职工宣传,要他们赶快回厂上班。无论什么原因离开石油厂,只要在国民党占领期间没有积极为国民党服务,有意破坏石油设备的,现在回来,过去的事,一概不究。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赵黑狗就带着钻井队二十多名职工,拿着绳子,扛着抬杆,急急忙忙向府古塬走去。这次他们再不是鸦雀无声,而是放声地说,放声地笑,放声地唱。
拓振华在地里收庄稼,照见一群人向村里走来,虽然看不清是谁,但想到可能与自己有关,要不要逃跑。等他们走近,看见不是部队,拿着绳子、棍子是干什么的。村民们想,肯定和拓振华有关,除他外,全村人基本不和外人打搅。
走进村子,赵黑狗他们直接来到拓振华家,在龙门口大声喊:“老拓在吗?”
拓振华刚回到家里,听见喊声,走出窑洞,见是赵黑狗他们,打开龙门,“快进来”,他见这些人拿着绳子,棍棒,诧异的看着。
赵黑狗明白拓振华的疑惑,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前天晚上解放军攻打延州县城,昨天天明前,敌人逃跑了,现在延州县又解放了,我们是来搬藏在这里的石油厂东西东西的。”
拓振华高兴的看着赵黑狗他们,“这群驴下(哈)的终于被打走了,他们迟早不得好死。”就招呼大家进窑坐,高声向母亲说:“妈,听见了吗?杀害咱虎子的那群畜生被解放军打走了。”神情呆滞的孙氏听见,脸上泛出红光。喃喃地说:“虎子地下有灵,也高兴了。”拓振华就招呼向红和孙氏做饭。
吃过饭,拓振华引着赵黑狗他们向废弃的寨子去,村里人不知道这些人到寨子上干什么,过了一回才发现他们抬上来不少东西,有石油、布匹、石蜡等,这才想起,敌人在场里考问大家的情景,可当时村里确实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间放进去的。等把所有的物品运到拓振华家,天已快黑了,拓振华就留大家在家过夜。
拓振华陪着赵黑狗他们用二十多天时间寻回埋藏在各地的东西后回到府古塬,继续收他的庄稼。赵黑狗走时要拓振华跟他到石油厂上班,到他的钻井队,帮助他修理钻机,管理队伍,拓振华拒绝了。拓振华想,如果我不离开石油厂,厂长说不定是我,我为什么要到你钻井队去?赵黑狗想让拓宝跟他到石油厂去,拓振华征求家人意见,拓宝想去,薛氏是死活不让。为了感激拓振华一家,赵黑狗给了拓振华一桶煤油,一箱石蜡,一捆白布。
回到石油厂,赵黑狗把所有的钻机配件集中起来,开始维修、配备钻机,但总有一些配件找不齐,钻机安不好,急得赵黑狗没有办法。有人建议去找拓振华,这人确实能干,能解决许多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赵黑狗想,自己和拓振华交往不深,不一定请得动,肯定请不动,把想法告诉了黄富虎。黄富虎知道拓振华的厉害,可他也没多少交情,两人来找张发奎。
县城刚解放,工作千头万绪,张发奎忙得焦头烂额,人比战争期间还瘦。他见张发奎和黄富虎两个一起来,想一定有重要事情,就放下手头工作,笑着问:“二位驾到,有什么事?”
黄富虎要赵黑狗说,赵黑狗要黄富虎说。张发奎就说:“什么大事,还这么难?”
黄富虎就笑着说:“对张书记说也不是难事,我们想请你帮忙?只要你出面,手到擒来。”
“什么事?口袋倒核桃,麻利些!什么时候学的婆婆妈妈的。”张发奎催着。
黄富虎就把修配钻机遇到的困难和他们想请拓振华出面的想法说了一遍。他们强调,搬东西时赵黑狗就邀请过,拓振华没答应,所以来想请他帮忙。
提起拓振华,张发奎感觉到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这个人确实有见解,有个性,有能力,但就是把谁也不放在眼里,爱钻死牛角,认死理。他想起为批评杨宇文,拓振华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过不去,这次再请他回来,还不张得不得了,以为离了他地球就不转了。延州城人人都知道他两个是铁哥们,不请这话又说不出口。他想,只要他去,拓振华肯定来,这是他的性格,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现在,拓振华之所以不来,说不定就是等他去请,可他绝对不能去请,杀杀他的气焰。就说:“遇到困难,要想办法解决,不要老依靠别人。本来我应该帮这个忙,多少时候没见老拓了,我还真想他。可我实在忙得走不开,。”
“如果我们去请,就说你让我们来请的,本来你来,可你实在顾不上,才让我们来的。”赵黑狗说。
张发奎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赵黑狗和黄富虎,“我可没这么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总不能把所有的问题都让我来帮你们解决。”说完拿起文件看起来。
黄富虎和赵黑狗不知道张发奎的态度为什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能告辞。
黄富虎和赵黑狗走后,张发奎思想老集中不起来,拓振华的身影老在他脑子里晃悠。他确实想拓振华了,没有拓振华领路,那有他今天的县委书记,可拓振华确实令人气恼,张发奎强迫自己忘掉拓振华,一天什么也没干成。
黄富虎负责的采油队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不到十天七里沟几口高产井顺利找到,清井工作也十分顺畅,快一年没出油,堵塞的石头、瓦块、泥土一清除,石油就往上冒。靠人担,采油队根本运不过来,黄富虎组织起马车队,每天起早贪黑往延州城运原油。炼油部也在十天内修好了设备,开始炼油。延州城解放后,第一批成品油很快运往前线,运往山西、运往西北坡。
工作进行最不顺利的是钻井部,钻机修不起来,修起来也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对,刚运转起来,转补了几圈,就不动了。赵黑狗很着急,再次找黄富虎商量。商量了半天,决定两人一起去找拓振华,死马当活马医,如果能来更好,不来就算他俩到府古原玩了一趟,看了一回拓振华。
两人各骑了一匹马,不到中午就到了拓振华家。拓振华正在场里打荞麦,看见黄富虎和赵黑狗来了不知道什么事,就放下连枷,回到家里。
一见拓振华,黄富虎拉住他的手:“老拓,我两个来是求你来了,无论如何你要帮我们的忙。”拓振华不知道是什么事,笑笑,“只要我拓振华能做到,我一定尽力,需要我做什么?”听了这话,黄富虎和赵黑狗相视一笑,没想到拓振华答应的这么容易,一路上两人想好了各种方案白费了。
黄富虎就把钻井部在修配钻机的过程中遇到的困难说了一遍:“大家都没办法,就想到了你,请你务必出山。”
“这事还需你两个亲自来跑一趟,打发个人来,通知一声就可。不过对钻机我不太熟,不一定能解决了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就费你们白跑一趟。今天我铺下一场荞麦,得打起,拓宝一个不行,你们走,我明天来。”拓振华痛快地说。
赵黑狗想好不容易拓振华答应了,今天我们一走,他明天后悔不来怎办?就说:“我和黄厂长帮你打,打完咱走。”黄富虎一想也是,就说:“打荞麦这简单,我们都会,走我们到场里去。”拓振华不好拒绝,三人来到场里,和拓宝一起,到太阳西斜,就把荞麦打净,扬好,全部扛回家里,然后拓振华骑一匹马,黄富虎和赵黑狗合骑一匹马向延州县城赶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黄富虎和赵黑狗陪着拓振华来到钻机修配现场,拓振华转得看了一圈,向正在维修的职工问了老出故障的部位和现象。钻井部的职工大多都认识拓振华,当年用木头做钻机拓振华就出了不少好点子,职工们都佩服他,见他来了都用期盼的目光望着他,几个职工低声说:“老拓来了我们也很快能生产,不然我们和采油队和修造部的人走到一起,感到就低人一等。”拓振华听着工人的议论,心里乐滋滋的。有意在这里摇摇,那里拍拍,看了半天,对黄富虎说:“我看主要是几根大梁不正,导致轴承不平,齿轮之间翘劲,机器转动起来很快被憋死。”在场职工听了,大眼瞪小眼,有的心想,老拓胡说,我们是用尺子量过,用线拉直的,怎能不平。拓振华好像看出了大家的心思,就拿出一碗水放在大梁上,结果一边水流出,一边还未到边沿,虽然相差不大,但确实不平。大家不能不服拓振华的眼力厉害。拓振华说:“放钻机的地也不平,得重新平整。”然后指挥职工另外平了一块地,铺上石板,把水慢慢倒在中间,同时向四周流,拓振华说基本平整了。职工将另一部正在安装的钻机放在石板上组装,用了两天时间,就安装好了。结果发动机器一试,效果很好,钻机声音正常,没有磨得吱吱乱叫的声音,钻机平稳,不左右摇晃。钻井部职工长出一口气,可以大干了。
拓振华要回,他还担心他的庄稼,不知拓宝收拾的怎么样了。黄富虎和赵黑狗都不让,非得拓振华到七里沟现场看的把钻机安好,能钻井后才可离开。拓振华没办法,只得留下。
黄富虎知道拓振华好喝一口,下午叫上赵黑狗、王和平,四人来到延州饭馆。赵老板见到拓振华,眼睛都是直的,“老拓,你又到延州城来了?我以为你再不来了?”
“我为什么不来?你的红烧狗肉我还没吃够。”说着在赵老板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老赵今天晚上咱哥俩好好喝两盅。有小黄请客,有好菜就上,酒一定要好。”
“好来”,赵老板喊着:“烫三斤好酒,上八个碟子,四凉四热。”自己陪着拓振华来到二楼雅座,拓振华毫不客气,坐了主坐。
大家坐下,黄富虎想起应该叫张发奎来,就对王和平说:“你去叫张书记,就说老拓来了,我们在延州饭馆招待,请他来参加。”
菜很快上齐,拓振华急着要开始,黄富虎和赵黑狗、赵老板都说等一等,拓振华只得等着。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张发奎和王和平才来。大家都站起来让座,拓振华笑着说:“小张,当了书记我们等了你这么长时间,我要吃他们又不让。你说罚几盅?”说着把酒盅就递了过来。
黄富虎爬在拓振华耳朵上说:“老拓,给张书记让个座,让坐下再喝。”拓振华看个黄富虎一眼,大声说:“小张,过来,我为你让座。”这才站起来。
张发奎脸色不好,但还是说:“那里话,老拓你坐。”自己在门口准备坐下,黄富虎他们坚决不让,张发奎只得坐在拓振华旁边。拓振华高兴地说:“你们听见了,是张书记让我坐。”大家跟着讪讪的笑。
黄富虎给大家把酒都倒上,站起来说:“感谢张书记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的宴会,大家碰一盅。”拓振华听见黄富虎说感谢,准备说没什么时,就听见感谢的是张发奎而不是自己,他没放在心上,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还顺手来个底朝天。
说到感谢拓振华,拓振华也不客气,只要敬酒,从不推辞,来者不拒,很快三斤酒就完了,六个人都有点高。张发奎提出要走,晚上还要办公,拓振华拉住张发奎的手不让走:你来的迟,还能走得早。咱弟兄两个有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了,咱再拉一会话。张发奎没办法,只得停下。
说着话,拓振华就要喝酒,有时没人喝他一个人喝。话越说越长,把他和张发奎一起赌博,一起革命,他怎样照顾张发奎,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一件事,还问张发奎是真的还是假的?说到高兴处,“发奎,凭良心说,咱俩谁能行,赌博、打仗、修机器,你哪一样比我强?”问得张发奎无法回答。
“你什么都比我强,可你是普通老百姓,我是县委书记,你这么聪明的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张发奎不高兴的高声问。
“你说为什么?”拓振华呆呆的问。
“我有没有你能行,我不知道。可能是你太能行了。慢慢想吧。”说完张发奎站起就走。
黄富虎、赵黑狗、王和平、赵红石急忙去送张发奎,把拓振华一个撂在房间里。拓振华东摇西摆的出来,张发奎已经走了,赵老板返回来,扶着拓振华来到客房,让他睡下。
一觉睡到中午,拓振华慢慢醒来,想起昨天说好给七里沟安钻机,怎么在这里睡着。他洗了把脸,来到赵老板处,“今天谁也没来叫我?”
“你睡的像死猪,谁叫你?醒来了?吃点什么?”赵老板问。
拓振华常醉酒,酒后能吃饭,就要了碗荞面饸饹。赵老板给老老的压了一碗,拓振华很快吃完,还喝了一碗面汤,压着酒劲,觉得好受多了。问昨天晚上是怎样散场的,赵老板就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现在这事怪,赵老板也想不通,拓振华为什么就不如张发奎?
离开延州饭馆,拓振华来到石油厂。他走进黄富虎的办公室,黄富虎不冷不热,问了句:“醒了?”就开始干自己的活,也不说你坐,也不问什么。
拓振华就自己坐在黄富虎对面的凳子上,看黄富虎看完一份材料,就问:“赵黑狗他们到七里沟安井去了?”
黄富虎没有抬头,半天才说:“是的。”再没了下文。
拓振华感到很生气,这不是卸磨杀驴吗?就说:“没事我就回去了?”
“好的,你走,我就不送了。”
拓振华走出黄富虎办公室越想越气,他返回去一脚踏开黄富虎办公室门,黑青着脸,“姓黄的小子,你以为拓振华是谁?想用就叫,不想用就这样打发了?老子当街上敢杀人,问一问延州城谁人不知?老子没明没夜的干了几天,就这样打发了,就是给地主揽工也得多少给几个工钱。”
黄富虎没想到拓振华会返回来,更没有料到拓振华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乱骂一起,呆呆的听着,不知该怎么办?等拓振华骂的停下,黄富虎才说:“你骂够了?你再骂?”问的拓振华反而没有说上的。“不骂了!老子寻张发奎去,让他评评理。”返身而去。
“你给我站住,骂完人就想走,没那么容易。”黄富虎不想让拓振华去找张发奎,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脱口而出,把拓振华喊住。
拓振华站在门口,怒视着黄富虎,脸变得更黑。他骂黄富虎,黄富虎没还,让他再骂,他就没招了,只得气着说要去找张发奎。其实他也不想去。走出门口不知该向什么方向走,听见黄富虎拦,瞌睡支了个枕头,拓振华走回来,“你说怎么办?”然后瞪着黄富虎。
黄富虎瞪着拓振华,气得大口喘气,他知道拓振华是说到做到的人。找张发奎比提敌人的头容易得多,大不了再和张发奎大吵一架。拓振华是个老百姓,他怕什么?昨天晚上拓振华说张发奎,张发奎气得脸色都变了,可也受了,没有办法。如果今天拓振华去,蛮不讲理,大吵一顿,在县委院子,张发奎丢不起这个人,完了还不得拿你黄富虎出气。能硬能软是好汉,想到这里黄富虎笑着说:“老拓,看你外(那)松样,兄弟和你开个玩笑,你到当真。这里还离不开你,帮人帮到底,明天到七里沟去看得和赵黑狗他们把钻机安好,我们送你回去。兄弟再差也不能请的来,不送回去。你和张书记好谁不知道,把兄弟枪毙了,老哥你就高兴。都说拓哥大丈夫,扶危济困,没想到你是个小人。去告去,我黄富虎大不了回老家种地。”黄富虎连说代骂,拓振华没了脾气。坐在黄富虎对面的椅子上。黄富虎在门口喊来通讯员让给拓振华泡了一杯茶。两个人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谁也不说话,都觉得冤枉,可说不出冤枉在什么地方。两个人说的又都是关系特别好。
拓振华本来不想找张发奎,赵红石说过,他昨天晚上把张发奎给气扎了,今天再去告状,既是有理,张发奎也不会肯定你,再来个不冷不热咋办?就借坡下驴。喝了一口水,本想说声对不起,茶进口,且说“小兄弟,你不仗义,有这么好的茶为什么不给老哥喝?难道只能张发奎来喝?”拓振华也是见缝插针,嘴上不让人。
黄富虎感到再和拓振华这样明争暗斗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极不情愿的给拓振华茶杯中续了一些水,“好茶你就多喝点?这我管够。”说完自己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两人进入停战状态,各自喝着自己的茶水。赵黑狗急急忙忙得跑进黄富虎的窑洞,看拓振华在,高兴地说:“老拓你在,我害怕你走了,我们在七里沟折腾了半天,钻机安起,就是用不成,只得来找你。到延州饭馆,老板说你走了,我来向黄厂长汇报,正好你还在。”赵黑狗高兴地笑着说。他没注意,黄富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黑,可拓振华注意到了,暗暗发笑,慢慢品着茶。黄富虎不说话,赵黑狗干着急,看看拓振华,又看看黄富虎。拓振华不想为难赵黑狗,就说:“小赵,其实我对钻机也不懂,承蒙你和黄厂长看得起,来府古塬找我,给了我面子。其实我的技术还没有黄厂长高,你把黄厂长叫上,什么问题都能手到病除。我有时只是瞎猫碰的个死老鼠,蒙对了。”赵黑狗听着话里有话,可他又不知道,看着黄富虎不知该说什么。
黄富虎知道,拓振华有时爱戴高帽子,你把他当回事,他就不知道是谁。就说:“老拓,你是不是男人?在延州城都认为你是响当当的男人。在府古塬你咋说得,有事叫一声。现在黑狗跑来叫你,你到拿起姿势了,你是怕问题处理不了难看,说拓振华还有不会的?其实谁能什么都会?你处理不了,我们也不说你,我们也会送你回去,不用害怕,谁也不会扣留你。松成这样?”
“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谁叫我喝了黄厂长的茶,走小赵,我跟你到七里沟去。”拓振华说着站起来,走出门外,黄富虎一直送到大门外。
来到七里沟井场,钻机已经安起,拓振华仔细观察,看不出什么毛病。就让职工试着启动,结果运转不了几圈就被憋死。试了几次,拓振华注意各传动部分之间的平衡和润滑,他发现有几处传动不平衡,就组织职工将传动轴拆除,用线绳拉的重新平衡了轴心位置,安装好后一试,运动正常,回到延州县城已是黎明。
吃过早饭,拓振华来到张发奎办公室,张发奎正在开县委会议,让通讯员把拓振华安顿在另一个窑洞。通讯员为拓振华泡了一杯茶,就走了。拓振华坐在花栏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等张发奎。秋天的太阳照进窑洞,晒在拓振华身上暖洋洋的,昨晚一夜未睡,坐着坐着就开始打盹。拓振华干脆把鞋脱得垫在头下,把夹袄脱得盖在身上,睡在花栏椅子上,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开完县委会议,张发奎又处理了一些手头紧急事务,猛然想起拓振华来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他走了没有。走出办公室就听见呼噜声,寻声而去,拓振华睡得正香。他在拓振华肩膀上推了几次,拓振华才醒来,见张发奎站在他头边,坐起来揉揉眼,“会开完了?”
张发奎笑着说:“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偷牛去了?瞌睡成这样?”
“还顾上偷牛,昨天晚上直干了一晚上。”拓振华就把准备回时,赵黑狗来说钻机用不成,他怎样去七里沟,怎样干活,天明才到延州城的事说了一遍。他想了半天,没有说他和黄富虎吵架的事。他想一来已经过去了,二来现在张发奎和黄富虎在一起工作,张发奎不会偏向自己。虽说黄富虎不对,如果张发奎再来个木匠的斧子一面砍,还得和张发奎吵架,划不来,就带着一肚子气没有说。
“老拓辛苦了,走吃饭去。”张发奎前面走,拓振华跟在后面来到食堂。有客人,张发奎让大师傅多做了两个菜,拿了几个白面馍馍和玉米面团子,对吃饭的人说:“这是大名鼎鼎的拓振华,昨天晚上为我们修了一夜钻机。这下我们的石油厂可以说真正全面恢复生产了。”在场的年轻人都看拓振华,许多人都听过拓振华的故事,可没有见过人。院子里有些吃完饭先走了的听说拓振华来了,又返回来看,想一睹拓振华的尊容。“老拓,看你的影响力,你简直就是年轻人的偶像。”拓振华不知偶像是什么,就笑笑说:“那就看吧!反正不用交钱。”
吃完饭,拓振华和张发奎想跟着来到张发奎的办公室,张发奎问:“老拓,那你准备回去?”
拓振华说:“回去。家里还有些庄稼在地里,拓宝一个人也收拾不回来,不要压在雪地里。”
“全国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国民党的军队是节节败退,已无还手之力,下来国家将进入和平建设时期。你看是不是让拓宝到县委来工作,拓宝还识一部分字,从长远看,比在村子里强。你考虑一下,回去和全家人商量一下,如果同意,就让娃娃来,只要我在,什么时候来都行。”张发奎听到拓宝,随机提出让拓宝到县委来工作。
离开县委,拓振华来到石油厂黄富虎办公室把找张发奎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说他准备回。黄富虎派人骑马送拓振华回到府古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