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殊死搏斗(一)
作品名称:金扑鸽 作者:村里人老农民 发布时间:2015-03-31 10:02:13 字数:8557
拓振华、杨宇文、杜金山三个来到富家塬,天刚麻麻亮,他们走进村口,舒了一口气。“口令”黑暗中突然有人喊,三人惊得向后一退。拓振华离开富家塬七八天了,不知道口令改了没有,随口答道:“收麦”。只听见枪栓拉得响。拓振华想是口令变了,急忙说:“我是拓振华。”一个战士从暗处走出来,他们彼此认得,就对拓振华说:“为了防止意外,县委决定把第一道口令改为锄地。”拓振华就把杨宇文和杜金山介绍给这位战士。
第一道哨一过,顺利多了。第二道哨口问口令,拓振华直接回答:“打场”。进入院子前,问口令,拓振华答:“回家”。来到院子里,他们走进张发奎和刘宝根住的窑洞,见黄富虎也在,简要汇报了在城里除掉梁强的经过。张发奎和刘宝根紧紧抓住拓振华和杨宇文、杜金山的手,不停的摇。“感谢你们,干得太漂亮了,你们一石三鸟,既替虎子报了仇,又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同时表明护油支队回来了,教训了那些替国民党干活的职工。”大家沉浸在胜利的兴奋之中。全部起床后,张发奎召开了县委扩大会议,邀请拓振华、杨宇文、杜金山参加。杨宇文介绍了延州城的情况,分析敌人可能再次到府古原搜索,我们要做好准备。县委当即决定:县委转移到里富家塬十五里的龙家峁,县警备队随县委转移。护油支队一部分驻扎在府古塬和贺家沟,彼此互相接应,保护好设备。拓振华一家跟随县委转移,拓振华留在府古塬,作好全村老乡的转移工作。马上恢复和县城的联系,地点继续选在延州饭馆,赵红石可靠、老练,饭馆人南来北往,陌生人进出不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这项工作交给杨宇文,让他在护油支队中挑选两名战士再次进城,和赵红石取得联系。
开完会,拓振华就来到自己的“家”里,孙氏坐在炕上,看上去比前几天好多了,脸上有了红色,眼睛也灵活多了。薛氏正在给小红穿衣服,精神好了一些,只有小红没有忧愁,两只小眼来回转动,好像认得拓振华,向他不停的笑着,手向他的方向乱抓。拓振华看着可爱的女儿,就从薛氏手中接过女儿,这是他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亲。就坐在薛氏的旁边。拓宝上山锄地刚走,向红在做早饭,拓振华就把自己怎样进城,怎样找到敌人,怎么骗到延州饭馆,怎样用酒灌醉,怎样杀死把头撂到树上,详细的说了一遍。薛氏看着拓振华,“这下总算为我虎子报了仇,你是我们老拓家的儿子。”孙氏仍然呆板的脸上有了笑容,喃喃地说:“儿子,你大也算尽心了,妈妈没本事,没有保护好你,要怨你就怨我,千万不要怨你大。”说着又哭起来。向红来到妈妈身边,“妈,不哭,我们都尽力了。怨只能怨敌人。”说叫妈妈不要哭,自己的眼泪却不断的往下流。
吃过早饭,张发奎就带领县委机关和拓振华一家向龙家峁转移。
龙家峁和府古塬隔一道沟,梢林密布,村子不大只住十多户人家,全是农民。这里交通不便,很少有外人来,拓振华和王大山、万志红曾到这里来返过羊绒。当时王大山和万志红就说这里是个好地方,说不定那一天我们还会在这里落脚。张发奎和刘宝根住到富家塬后说起转移问题,拓振华就提起王大山和万志红的话,他们就一起到龙家峁。张发奎也比较满意,晚上可以用火把传递讯号。
县委去的人也不多,连拓振华一家也就是十四五个人,他们在村子里号了三个窑,县委两个窑在一个院子,拓振华一家在另一个院子。安顿好后,张发奎就开始处理文件,派通讯员向各支部传送消息,说明新的联络方式。
刘宝根、拓振华、黄富虎和部分护油支队战士返回府古原,他们就驻扎在拓振华家院子里。拓振华把全村人叫来,咚的跪在地上,转圈给乡亲们磕了一圈头。村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几个年龄大的就开始扶拓振华起来。“有什么话好说,都是一个老先人,快起来。”拓振华又向乡亲们磕了一圈头,才站起来说:“我拓振华活了四十多岁,没给村里人带来什么好处,光给村里惹麻烦。有一件事我隐瞒里大家,我把打死虎子的敌人杀了,脑撂在城隍庙的大杨树上,我担心敌人猜着,来咱村里报复,我劝大家都出去躲一躲,特别是婆姨和娃娃。拓振华给大家添乱了。”拓振华把怎样杀死敌人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村里不少人都高兴地说:“太好了,为咱虎子报了仇。”大家都表示愿意,回家去安排婆姨和娃娃离开。
婆姨和娃娃离开后,村子里一下安静了许多,护油支队十几个人住在各家。白天有几家麦子黄了,就帮助他们割麦子。一下增加了十几个男劳力,往年割麦得十天半月,今年三四天就割完了,每家人都很高兴,虽然是一群老男人,村里也充满笑声。
杨宇文接受了任务,抽了两名年轻的护油支队战士,没人带着一支手枪,装成生意人,向延州城走去。孙顺是黄河对岸山西的,贾文华是关中人,他们来到城门,见敌人查得很严。如何进城,成了大问题。杨宇文就学拓振华,蹲在城墙根的阴凉处,找机会和老乡一起混着进城。
等了两袋烟功夫不见有合适的掩护目标,杨宇文就说:“不行,我们分别进城,枪少好藏,见机行事,特别要保证安全。”他们三个人就眼瞅着来往行人。
不到一袋烟功夫,沟里出来一老一少,大人背着满满一个口袋,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背多半口袋,二人累得满头淌汗。贾文华就说:“老乡,背的什么?歇歇。”
小伙子本来就累了,见有人问话,就放在地下,擦着头上的汗喘气。大人也只得放下。贾文华看着大人,笑着问:“这么热的天,背这么重的东西,干什么去?”
大人也用汗衫擦着头上的汗,慢慢地说:“孩子他妈病了,叫的郭半仙抓了几次鬼,病时好时坏。当时好像好多了,可过个三天五天又犯了,人一天不如一天。我们父子两个今天背的两口袋新麦,卖了在城里请个先生给看一看,我四个孩子都没成事,他妈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办?”大人说着常常叹了一口气。
“你们的麦子好不好,如果好,我们要。”贾文华说着就打开口袋看。“麦子不错,颗粒饱满。”说着抓得几颗,放在嘴里咬。“就是湿了点。”大人笑着说:“对,是新麦,没有来得及晒,是湿点。”
这时杨宇文和孙顺也打开了儿子的口袋,检验麦子的好坏。他们估计贾文华还没有把枪放进去,就叫大人:“看你们的麦子一样吗?”大人走过来说:“一样的,这麦子是我们用簸箕簸的,蓖的我们都簸掉了。”贾文华就说:“可以,卖多少钱?”
大人来到贾文华跟前,“我家里急着用钱,不向你多要,我这是四斗,儿子背的是二斗五升,走时家里量好的。一斗两块,你给我十三块。”三个看了一眼,说“能行,给你十五块钱,不过你们的背得送到城里延州饭馆,我们在那里等你。”说着他们三个动身,向城里走去。
三人先在城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杨宇文先来到延州饭馆,赵老板认得杨宇文,就引到包间,简单的说了一下那天敌人来问他的情况,很快就过去了,这两天敌人再没有来,没发现什么异样情况。
杨宇文在街上叫回贾文华和孙顺,要赵老板认识,以后可能是他两个来接头。为了安全,以后可以另外选个地点。在包间里,杨宇文向赵老板传达了县委富家塬会议精神,对他的工作进行了充分肯定,要他随时注意敌人的动静,及时向县委报告。赵老板也想,看来共产党比国民党厉害,现在虽说国民党占领了延州城,可共产党来去自由,为了胡弄老百姓,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五个犯人,就说是护油支队被他们抓住了,声势浩大地在城隍庙举行了审判大会,然后拉出去枪毙。逼着城里人都得去看。赵老板看了觉得好笑。现在真正的护油支队人来了,他们反而不知道。看来还真得实心实意的替共产党办事。赵老板就说:“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过你们不能住在我的店里,防止敌人突然来搜查。”杨宇文一想也对,就说:“好的,我们另外找地方,不过一天我们至少来一回,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杨宇文走到延州饭馆门口,就看见那父子二人汗流浃背的背着麦子向延州饭馆走来。杨宇文在赵老板耳朵上说了几句,就和贾文华抬着口袋,孙顺抱着半口袋来到库房,把麦子倒在几个大盆中,拿出自己的枪,分别藏好。杨宇文递给父亲十五块钱,高兴的接过。杨宇文要老板为他父子俩泡一壶茶,父子二人千恩万谢,今天遇到好人。
三人在街上转着,太阳当头,就像头上放着火盆烤,汗在不停的流。他们来到聚仙酒楼,要了一间客房,老板送来一壶茶,慢慢喝着。然后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杨宇文听见隔壁房间好像有几个人喝酒,仔细听,在说打仗的事。他轻轻戳醒贾文华和孙顺,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轻轻听。从声音判断,他们是四五个人,好像是今天晚上要巡逻,从傍晚一直到天明,正在商量轮得巡逻,三个人前半夜,三个人后半夜,他们不敢回宿舍,就准备在聚仙酒楼睡觉,天明后一起回去。
杨宇文三个睡在炕上谁也不动,直到这几个当兵的全走了,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杨宇文提议三个人到街上去。他们来到城隍庙市场,转了几个门市,来到东西拐角处一个茶馆,要了一壶茶,慢慢品着。整个茶馆就他们三个人,老板到门口去看下棋,说他们要什么东西就喊一声。杨宇文他们求之不得,开始商量晚上的行动。
点灯时分,三人回到聚仙酒楼,要了两个凉菜,两个热菜,一斤烧酒,坐在大厅里喝起来。夏天昼长夜短,人们早早开始睡觉,他们喝了不到一半,门里进来三个当兵的,背三支长枪。杨宇文向门坐着,看见士兵进来,急忙站立来,战战兢兢地说:“我们是外地人,来贵县办点事,晚上睡不着,喝点酒。我们没有扰乱别人,长官,来喝一盅。”贾文华和孙顺也急忙站起来,端着酒盅说:“长官也辛苦,来喝一盅。”三个当兵的半推半就,坐在酒桌前。杨宇文向老板喊加菜,又点了一只烧鸡,一盘猪肘,烫了一斤烧酒。
当兵的出门在外,多少时候难见腥荤,看见这么好的菜也不推辞,大口吃了起来。一只鸡,一盘肘子很快一扫而光,杨宇文他们开始敬酒,你三盅,他三盅三三见九。然后开始搳拳、打杠子,第二斤酒喝完,杨宇文又要了一斤,此时已进入豪言壮语阶段,友谊地久天长,三位士兵大讲他们来到延州的目的,最近的行动,现在的困境,要乘麦熟季节,到乡下剿粮。听营长说可能要到什么古塬,那次梁强在那里打死一个孩子,没几天梁强和两个士兵被杀死了,而且把头分别挂在城隍庙、西城门和石油厂,营长分析与这次事有关。杨宇文三个交换了一下眼色,杨宇文就说:“长官,你说的我们都解不下,我们能遇在一起是一种缘分,今天我们只管喝酒。”杨宇文三个喝的是水,他们三个喝的是酒,到第三斤酒喝完,三个士兵不省人事。三人把三个士兵扶到房间,先脱掉他们的衣服,用刀杀死,在炕上放好,用被子盖住。三人换上敌人的服装,背着枪来到大厅,叫老板打开房门,“我们出去巡逻。”东倒西歪的走到街上。老板说:“真会折腾人。”
此时下悬月已升上天空,他们知道在西街巡逻。三人来到西街,照见三个巡逻士兵向东走来,当彼此能看见对方时,一个埋怨地说:“你们怎么才来,天都快明了。”他们也不答话,快步向敌人走去。到跟前,三个一人一个,刀子向他们的肚子捅去。三个敌人没来得及喊一声就见了阎王。杨宇文他们把三敌个人拖到拐角处,撂在一个水渠中。然后来到城隍庙南,翻过城墙,扬长而去。
聚仙酒楼老板等了一会,不见另外的士兵回来,就关门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晨过了饭时,还不见客人来吃饭,老板以为昨天晚上喝醉了起不来,把饭做好等着。上午老板到城隍庙市场去买菜,听街上人说,昨天晚上六个士兵在街上巡逻,全被护油支队杀死了,三个被杀在西街上,另外三个还寻不见尸体,驻军正在组织搜寻。护油支队人人天兵一样,个个都会隐身法,来无踪去无影,上次杀了三个,这次六个,驻军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老板一听,想起自己店里发生的事,心里明白了八九分,两腿发抖,路都走不成,几乎栽倒,他强迫自己站稳,冷静思想了一下,无论如何回去再说。他没有到市场上去买菜,回到饭店,先喝了一缸子酽茶,让心情稳定下来。他来到杨宇文他们住的房间,见房间一切都好,炕上放着房钱、饭钱。他装在衣兜里,来到士兵住的房间,见三个人都盖着被子睡着,他咳嗽了几声,没有任何响动,就大胆的揭开一个被子一角,身上全是血,用手一摸,身体已凉。其他两个一样全躺在血泊中。老板一看,脑子里马上想起,这六个人全死了,那三个人跑得无影无踪,现在没人知道这些士兵到过聚仙酒楼,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尸体藏掉,一旦被驻军发现,那可吃不了兜着走。
老板来到大厅,向厨师和店小二宣布,今天病了,聚仙酒楼放假两天,工钱照常。厨师和店小二高兴的向家走去,他们在聚仙酒楼多年,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过去老板既是病的爬不起来,也要营业。既是过年放假,也是扣除工钱,这次老板发了什么善心,工钱照付。
厨师和店小二一走,老板就关了店门。他回家叫来弟弟和老婆,本来想叫儿子,担心一旦事发,儿子将受牵连,就没有叫儿子。三人从后门进入聚仙酒楼,老板简要说明了事情的经过,现在要赶紧把尸体处理掉。敌人已经戒严,尸体根本运不出城,三人思考半天决定先埋在院子里,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他们立即动手,在后院挖了一个大坑,把三个人放入其中。老板跪下磕了三个头。“冤有头,债有主,这不能怨我,你们在这里先住着,以后有机会我送你们走,那时我一定厚葬。”
杨宇文他们赶回府古塬已过中午,刘宝根和黄富虎都在府古塬,他们就详细汇报了这次进城得到的消息,说明敌人可能要到府古塬一带来抢粮食,贾文华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他们杀死六个敌人,缴得六支步枪的经过。羡慕的其他队员直翘大拇指。
刘宝根感到事态严重,必须向张发奎汇报。他要黄富虎全权负责府古塬一带的工作,做好随时迎敌的准备。遇到紧急情况多和大家商量,特别是注意征求拓振华的意见,他总能在关键时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办法。自己这带领杨宇文、贾文华、孙顺到龙家峁向张发奎汇报。
听了刘宝根他们的汇报,张发奎询问了敌人现在城里的布防、老百姓的心态等情况。他向刘宝根、杨宇文、贾文华、孙顺等重申了上级指示:护油支队的主要任务是保存力量,不能使这支队伍散了,革命胜利了还要靠他们建设油矿,开发石油。第二才是保护设备,设备既是被敌人破坏了,我们革命胜利了还可以再买,可以再造。第三是保护老乡夏收,干扰敌人在石油厂的正常生产。保护护油支队队员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张发奎决定,当天返回府古塬重新部署工作。
张发奎、刘宝根、杨宇文、贾文华、孙顺五个稍事休息,在龙家峁吃了饭,太阳已挨近山头。返到府古塬时月亮已升到当空,五个人在村头观察了半天没有异样,要进村子时,猛听见口令:“夏收”,刘宝根回答。他知道今晚的口令。哨兵一听是刘县长,走出来,见还有张书记他们,就让他们进去,继续站到自己的哨位上。
他们来到拓振华家,门口的哨兵看清是张发奎他们就主动给开了大门,到窑洞前叫醒大家。
大家见张发奎、刘宝根、杨宇文、贾文华、孙顺都回来了,肯定有大事,很快都集中到拓振华睡得窑洞中,静静的等待着张发奎讲话。张发奎看大家都站着,就让坐下,他也坐在炕沿上。张发奎重申了上级的指示,明确了护油支队的任务,要大家不可盲目参加战斗。对杨宇文、贾文华、孙顺三个是既表扬又批评。表扬他们机智勇敢,不费一枪,消灭了六个敌人,掳得六支步枪,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批评他们没有严格执行上级指示。本次进城,主要任务是侦察敌情,建立城内联系,结果他们打草惊蛇,敌人可能改变计划,侦查来的情报可能发生变化,敌人是否来这一带现在就说不准。
拓振华听见张发奎表扬杨宇文等觉得心里高兴,可听到他又批评时,就不高兴。打断张发奎的话,高声说:“张发奎你当了书记还讲理不讲理,人家三个消灭了六个敌人,掳得六支步枪,你还批评人家,天下还有理没有?敌人是打跑的,不是靠嘴巴说跑的。”说完拓振华点了一锅烟,大口大口的抽着。
一窑人把目光都集中在拓振华身上,大家都有此种想法,可没有人敢说出来,只有拓振华认为我既不是你油厂人,也不是县委人,我怕什么。
张发奎听拓振华这么一说,刹那间很恼火,脸也通红。心想与你拓振华屁不相干,你不爱听可以不听,胡说什么。在我的这么多部下面前给我难看,刚准备狠狠地批评一顿,环视了大家一圈,发现大家都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拓振华,有的还暗暗向拓振华翘着大拇指。几年的领导工作,使张发奎学会了掌握全局,他很快调整心态。他清楚不过拓振华的脾气,现在批评拓振华他肯定不受,再说拓振华说得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逐步让自己的脸色恢复正常。笑着对大家说:“谁还有什么意见都说出来?”
张发奎脸色的变化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刘宝根紧张的手心都出汗,张发奎和拓振华吵起来可怎办?现在大敌当前,内部先吵那肯定影响部队士气。看着张发奎脸上有了笑容,刘宝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拓振华看见张发奎笑下,也对张发奎笑了笑。窑里紧张的气氛就缓了下来。可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发奎见没人说话,就接着说:“有拓振华这样想法的人怕不是拓振华一个,不同的是拓振华说出来了,其他人没有说罢了。我们是共产党的队伍,就的听共产党的指示。刚才我说了,上级要求护油支队的首要任务是保存力量,将来革命胜利了,要靠我们建设油厂。你们消灭了六个敌人,假如你们牺牲一个,就是六十个敌人也换不回来,你们要记住,你们的命不是你本人的,是共产党的。再说,杨宇文他们本来侦查到很好的情报,敌人要来府古塬一带抢小麦,我们做好准备,在险要地段设伏,趁其不备,突然出击,那时我们怕消灭的不是六个敌人,可能是十六个、二十六个。现在怎办?大家好好想一想,看是不是这么回事。”窑里人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张。
刘宝根从大家的脸上看出都接受了张发奎的观点,就说:“说真话,开始我也想不通,消灭了敌人,掳得枪支还要受批评,可听了张书记刚才的讲话我就懂了。今后我们无论干什么都必须服从领导安排。根据上级指示,我们要调整思路,遇到敌人,能打则打,不能打就跑,绝不能和敌人硬拼,哪怕咱们一个换他十个、二十个也不。就是说,我们的命比他们的命值钱。”
讨论停当后,其他战士正常帮助老乡割麦、打麦,张发奎带上拓振华、刘宝根、黄富虎、杨宇文到村子四周察看地形。府古塬地形特别奇特,南面是沟,东西北进村路上都有一个大崾先,如果敌人真来,这可是个设伏的好地方。五个人走了一圈,回到拓振华家,首先分析敌人可能从哪里来的问题。拓振华认为敌人肯定是从南面沟里来,他们都是外地人,前次就是从沟里来,沟里走路熟,而且这条路最近。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就开始考虑在南面如何设防的问题。杨宇文问,从延州县到府古塬四面的路程,拓振华一一回答,四条路差不了多少。杨宇文说:“我们要分别准备,敌人是外地的,可延州城有来过府古塬的人。敌人怀疑前次杀死士兵的是府古塬人,他们很可能走另外的路。所以我们必须做全面的准备。”张发奎觉得很有道理,就说:“杨宇文想的很全面,很周到。下来我们讨论如何设防的问题。”
南面是易守难攻,我们可以居高临下,平日有一人在村子最高处站岗,照见敌人从沟里进来,通知大家都来得及。当敌人来到坡上通过进村的旮筒时,埋伏在上面的战士同时开火,敌人逃都无路。我们在上,撤也方便。
西边是一个大崾先,敌人从这里来的可能性很大,因为除过南面的路,这里最近。设防最好放在当崾先。要全部或多消灭敌人,必须借助手榴弹的威力,当大部分敌人经过崾先正中时,埋伏在崾先埋傍边的战士和崾先上边战士集中火力开火,会打得敌人晕头转向。
北边和东边各有一个崾先,不大,这里进村路要远一些,敌人走的可能性不大,但不能不做准备。决定以后,立即开始行动,重点防范南面和西面。
当天夜里,杨宇文和杜金山、贾文华、孙顺等把手榴弹分三个、四个绑成一捆预备好,白天照常继续帮助老乡收麦、打麦。
张发奎、刘宝根、黄富虎、拓振华东南西北各走一个方向,注意观察敌情。第三天快到中午,西边的黄富虎跑得汗流浃背来找张发奎,西边发现敌情,照见有二十多个背枪的向这里走来,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人,猜想一定是敌人,怎么办?
张发奎当即让通讯员迅速到各村去通知,护油支队和县警卫队员立即到府古塬集中,本村的护油支队战士和县警卫队队员进入指定地点,老乡继续劳动,以免引起敌人的注意。张发奎带着杨宇文,刘宝根带着拓振华分别对战前准备进行检查,要求战士们一定要听从指挥,张发奎枪一响,大家加大火力,狠命的打,争取全部消灭这股敌人。但如果战斗不利,必须听从指挥,快速按计划撤离,绝不可恋战。
这天是五月二十三,关老爷磨刀的日子,空上竞没有一片云彩,没有一丝风,火红的太阳像悬在当空一动不动。战士们爬在指定的地方,土烫的肚皮发痛,不少战士就把身边的蒿草拔来垫在身下。焦急的等待着,盼望敌人快点进入埋伏圈。
敌人来了一个排,二十七个人,在一名当地老乡带领下向府古塬走来。西面的崾先十分陡峭,路面凹凸不平,宽不过三四尺,一边挨山,半崖上长着各种荆棘,土块半悬着,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另一边是万丈悬崖,生人往下一看,头晕眼花。崾先底部正中,只有二尺来宽,两边是近十丈高深沟。排长在延州城听说梁强打死的就是拓振华的儿子,怕村里有埋伏,命令士兵在崾先上一座坟地的一棵小树下休息,让老乡带着三个战士到村里去侦察,看有没有埋伏。
老乡在前边带路,士兵怕得坐在地上往下溜。敌人的一切全在张发奎的眼里,他向各组传达命令,放过去。
敌人进村后,没发现什么,见老乡都在正常割麦,就是不见妇女和儿童,以为都到山里割麦去了,也没在意。走到西边村头,在枪尖上绾了一件上衣在空中扬了扬,然后到一家老乡家里去喝水。